各大家族的人陆陆续续都回去了,最后只剩金光瑶留在蓝家,他好像只是挂了谢家的一个名,在谢家,依然没有他的立足之地,就像当初的金光瑶一般,即使被认回了本家,又怎样,母亲低贱的身份一直是他让人诟病的借口,就连他最亲最敬爱的人,他的大哥,都以这个借口来教训他。
夜晚很亮,风也很凉,箫声悠凉,缠绕在星空中,揪人心疼。
金光瑶听到箫声,披着一件单衣,循着箫声而去。
到时,发现蓝曦臣坐在石椅上,修长的手指按部就班的放在洞箫上,按住不同的孔洞,在月光的反衬下,芊芊玉指,十分好看。
悠悠一曲,有苍凉,有悲哀,有愧疚,有哀叹,有疼惜。
金光瑶心里一阵难受,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走上前去。
“夜这么深了,蓝宗主怎么不回去?”
蓝曦臣眼中闪过一丝哀痛,说:“睡不着。”
金光瑶笑着走到蓝曦臣的对面。
“哦,那蓝宗主你这半夜扰民,也有点不厚道吧,我这刚想躺下,就被你的箫声吸引过来了,您说这可怎么办啊。”金光瑶笑着,眉眼弯弯,好似前几日躲避他的人不是他一样。
“阿瑶,你一定要这样吗?”
金光瑶没有回答,转而调笑说道:“明天,是最后一节课,先生说,要讲你们蓝家祖先的事,其实我都知道,你说,我能不能旷课啊?”
“阿瑶,你不能杀他,也杀不了他。”
“要是我跑了,先生肯定会被我气得胡子都翘起来,还真看一看先生气到冒火的样子。”
“聂家如今发展的最为强盛,门下有数不清的小家族,遍布各地,聂怀桑也不是以前的那个三不知,他有权,有势,有能力,丝毫不亚于当年的金家,甚至更甚!”也丝毫不亚于当年的你。
金光瑶心中一颤,笑容僵在了脸上,依然强牵着嘴角。
“蓝曦臣,我们就不能好好得聊一次天吗?”
“阿瑶······”语气中竟带着些悲凉与恳求。
“你说的,我都知道,可你知道吗?我被爷爷禁足的那半年里,我想通的不是什么听天由命,不是什么命由天定,我想通的是,尽人事。我不想服输。我知道我杀不了他,可我就是想要杀了他,我知道会有人阻止我,可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你,我宁愿,我恨的是谢明辉,是蓝忘机,是魏无羡,我也,不希望是你。······曦臣哥哥,你最懂我,也最不懂我。”
蓝曦臣眼眶已经红了,金光瑶此时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鹿,惊慌又害怕。蓝曦臣很想把他抱在怀里,告诉他。
不要怕,有我在。
金光瑶猛得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长出了一口气,恢复了笑颜说:“蓝宗主,看来,今夜我们的谈话该结束了,告辞,打扰了。”
说完,转身离去,衣袂扫过蓝曦臣的手边,蓝曦臣硬生生得压住自己想要拉他回来的动作,额头的青筋微隐微显,眼睁睁的看着金光瑶远去决绝的身影。
嘴上好似还存留着当初的额温热。
蓝曦臣伸手把头上的抹额解下,放在怀里,紧贴在胸口处,离心最近的地方。
第二天,天刚微微凉,金光瑶起来了,去叫蓝思追和蓝景仪,两人的房门被敲响的那一刻,两人刚起,蓝景仪睡眼朦胧的,蓝思追到是精神得很。一打开门,蓝景仪的睡意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瞪大了眼睛。
“谢文瑶?!”
金光瑶微微一笑,说:“是我。”
蓝思追听闻也赶忙过来,很是惊讶:“文瑶兄,你怎么来了?”
“怎么,很奇怪我能起的这么早吗?”
蓝思追尴尬得挠了挠头。金光瑶又说:
“走吧,怎么说,这也是我在云深不知处的最后一节课了,也该不一样一点了。”
蓝思追听着总觉得有别的意思。金光瑶忽的又问:
“你们先生平时最喜欢什么东西?”
“最喜欢?好像没有吧···”
“没有?我看他就挺喜欢他的胡子的,每次讲课的时候都要捋一捋。”
蓝思追头上冒出三道黑线。
“可,可能吧。”
三人想跟着一起来到了课堂上,到时,课堂人影稀稀疏疏,蓝启仁也还未来,刚坐下,就看到门口的人,一阵惊讶,其他人也是一样。
蓝曦臣站在门口,令他们惊讶的是,蓝曦臣居然未佩戴抹额!
没有了抹额的他少了一份清冷规束,令金光瑶眼前一亮。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蓝启仁来了,看到未佩戴抹额的蓝曦臣,顿时惊怒,碍于在学生面前,强忍着怒火。
“曦臣,你怎么回事?”
蓝曦臣恭敬一拜说:“昨日于冷泉沐浴,走时,许是忘拿了。”
蓝启仁一听更是怒火中烧,很明显的谎话,蓝家人,沐浴完一定会穿戴整齐在离开,更何况是蓝曦臣,自小从未出过这样的差错。
“下不为例。”
“是。”
蓝曦臣应着,眼睛却始终未离开那低头坐着的人。
之后,蓝启仁把他们领到一处走廊处,上面刻满了壁画,那上面刻着的是各位蓝家先祖的事迹,一处一处的讲解,讲到蓝家的第一代家主的时候,金光瑶很认真得听着,虽然早就知道这些已经烂在肚子里的故事,可是总不觉得厌烦。
都说一入佛门,四大皆空,蓝安为一人,又情愿堕入这滚滚红尘中,尝尽这人间的爱恨情仇,贪嗔痴怨,生离死别。
金光瑶从内心是很佩服蓝安的,敢冒佛曰之大不违,褪去袈裟,着上常服,携手一人,开创蓝家百年盛世。
蓝启仁在前面一直讲着,魏无羡和蓝忘机恰巧路过,正好看到这幅场景,不禁很是怀念,魏无羡环抱双手,背倚在身后蓝忘机的身上。
“哎,蓝湛,你们的家主蓝安也是犯禁了。”
蓝湛不解,低头看向靠在自己身上的魏无羡。
“就是······”
魏无羡还未说完,那边的讲亭中一道声音出声道:
“先生,那蓝安也算是违禁了吧。”
蓝启仁看向出声处,一见是金光瑶,眉头顿时紧蹙起来。
“你什么意思?”
“蓝安是遇到心中所向之人后还俗,也就是说,他在他还是个和尚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人家了,那不就是犯了色戒吗?心不静,欲不尽。”
蓝启仁一听,霎时语结。
“你!不可胡言乱语对先祖不敬。”
“先生,你先别生气,你听我说完,我没有想要对先祖不敬,但我说的也的确是事实。人,本来就有欲望,没有谁可以拔除干净,规矩是来约束人的,却不是来束缚人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喜欢一个人又没有错,只不过恰巧在错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罢了。你们先祖不也是这样的吗?”
蓝启仁张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睛一瞥就看到了在那边两相依偎着的蓝忘机和魏无羡,在不远处未佩戴抹额的蓝曦臣,看着着兄弟俩,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的他胡子一翘一翘的。
“你们······哼!”
蓝启仁气愤一甩袖子而去。
【叮,系统公告,蓝启仁教学观改造已完成百分之九十八。】
金光瑶长出一口气,抬腿离开,没有看到假山后的蓝曦臣。
第二天,金光瑶早早的就把东西收拾好了,第一次,房间这么干净整齐,拿着行李,本想悄悄离开,一推开门,就看到站在院子里的蓝曦臣,今天,他依然没有佩戴抹额。
“要走了。”
“恩。”
“不和思追和景仪说一声吗?”
“不必了。”
“连我也不说吗?”
说至此,金光瑶才抬起头对上那双湛蓝的眼眸,微微一笑,说:
“不说,你不也过来了吗?”
“我不过来,你就打算自己离开吗?”
那眼眸湛蓝得似一眼深不见底的汪泉,看一眼,就会被吸下去。金光瑶连忙躲开,不再看他。
“你怎么不戴你的抹额?撒谎撒一次就够了。”
蓝曦臣也没有回答,只是盯着他,向他走去,走到他面前,抓起他的手,放在了心口处,说:
“它在这。”
夏天很热,蓝曦臣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服,隔着薄薄的衣服,金光瑶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得到他的体温,他的心跳。
很暖,很快。
金光瑶挣脱掉攥着他的手,回头抬起头说:
“蓝宗主,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既然你来了,那就送我一程吧。”
“好。”
两人一路无言,静静地漫步在清晨的晨光之下,云雾氤氲,缠绕在山头,覆盖了整个云深不知处。
蓝曦臣把金光瑶送到山门口,金光瑶制止他前进的步伐,说:
“到这里就行了,谢谢。”
“我说过,你我之间,不必言此。”
“百凤山围猎,我会去。”
蓝曦臣心中一慌。
“阿瑶,你···”
“我会去。”
百凤山围猎,各家都会派出自家的小辈去参加,蓝家,金家,谢家,江家,聂家,都会去,聂清远也不例外。
金光瑶回头望着蓝曦臣,说:“百凤山围猎,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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