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再见东华

    三生三世素锦天下

    50.再见东华

    梵音谷与四海八荒相系，当真广阔无垠，一眼望不到边，称谷委实有些勉强。梵音谷却当是个贵气福地，无一丝红尘浊气，此中居着天地四洲尤为珍贵也尤为娇气且体质特殊的比翼鸟一族，话说此族受不得一点凡尘浊气，若染上，便要生病，他们老祖宗便千辛万苦寻得此宝地占为己有，并设了一甲子才开一回，且只开一条缝的门禁。

    素锦劈了符禹山的山壁，闪出一道玄光来，素锦便趁着那玄光隐入梵音谷，梵音谷天晶日清，烟霏云敛，进入此处，素锦一看，确实别有一番胜景。

    素锦身姿玉立，亭亭站于山的半壁上，略过一番美景之后，遥望一眼不到边的梵音谷辽阔地界，心下生出恼恨来，她早知要同折颜讨副地图。

    可惜即便她问折颜，也是要她失望了，折颜也无地图，毕竟比翼鸟一族行事隐秘，向来不爱与外族结交，梵音谷又是一等一的清净难尽之地，地图哪是那么好得的？

    即便无地图，也难不住我们的素锦九殿下，大不了将这梵音谷的地皮一寸一寸地翻过来，她就不信找不到嘞！

    素锦望了一眼远处的朴素灰暗的几座房舍，然后环顾四周，皆是山光水色，林木花丛，就直接向那几座房舍走去。她入那房舍一看，素锦又想越过屋脊临空而立，却发现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试了一次便放弃了，看来梵音谷的规矩禁锢还真不少。

    无法，素锦也只得就着旁边一棵树爬上墙头，又顺着墙头爬上了屋脊，所幸此时乃是冬季，这株杏树光秃秃的，无甚枝叶，立于屋脊，遥望远方，屋舍林立，遥遥相对的一处辉煌大气的宫殿尤为显眼，想必就是比翼鸟一族君王的王城宫殿了。

    素锦心中虽叹息着要受累走到他们的王城去，可脚下是一步也未停歇，有一路鸟语花香作伴，也不寂寞，很快便赶到了王城的石墙之外。

    素锦倚着冰冷冷又硬邦邦的石头壁，有些头疼，据她所知的来看，比翼鸟一族是轻易不纳外族人入王城的，她此番是来摘取归魂草的，总不能大大咧咧用天族九殿下的身份进去吧？即使要进去也要有个正经的让人挑不出差错来的理由。

    素锦头疼地拍拍十余丈高，一丈余宽的城墙，心道自己也翻不过去呀，没办法，素锦老老实实走到城门前，排着队接受入城的检查。也是素锦幸运，此番最有眼力劲儿的侍卫队长不在此处，蒙骗一堆无甚法力修为的比翼鸟，素锦还是轻轻松松的。

    折颜说，比翼鸟一族宗学内有一清溪，沿着清溪逆流而上，有一泉，名为解忧泉，解忧泉正中央生就一棵树，正是频婆果树。

    谦虚地询问了王城内一个大哥这宗学如何去，大哥很是傲然，先是夸耀他们宗学如何如何优秀，引得梵音谷内其他族群都慕名而来，每隔十年还有一位天族的尊者前来授业，然后热情地给她指了路，还亲切地拉着她的手，要同她一同去。

    素锦哈哈地笑，这定是将自己当作慕名而来的学子了，婉拒了那位大哥的如火热情，朝着王城宗学的方向去了。

    探明路之后，素锦便随便找个花丛树丛窝里睡了，赶紧将归魂草摘了，就能早些送走锦城，让折颜那个老凤凰少嘚瑟几天了。

    说来也奇怪，素锦一进王城，便觉身上有力能运行法力，便猜测着只能在这比翼鸟族的王城里才能使出法力，也是一番怪事。

    有了法力，素锦也不再琢磨想不通的事情，化出个仙障，就着一片摩诃曼殊沙花丛，直接躺了进去，也不怕压坏那些娇嫩的花花草草，可见素锦是向来没有什么惜花怜叶之心的。

    素锦半夜醒来，清凉如水的月光撒遍花丛，更衬得花丛妖娆如火。素锦是一醒来脑子便清醒得很快的那种神，她揉揉眼睛，不远处有一条曲径通幽的花道，花道尽头坐着个紫衣白发的神尊，浑身沐浴在月亮的光华之中，周围及上空飘着轻软如飘絮的洁白花瓣，东华显得愈发神采奕奕。

    素锦又睁大了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白日里那个大哥说，他们梵音谷来了尊贵的仙者来讲学，她还真没想到居然是东华！东华的情操与道德意识何时如此高尚过？做起授业解惑这等伟大的职业来了。

    看了一眼那攀在东华后颈的纤细白皙的胳膊，搭在他肩头的一张小脸绝色倾城颠倒众生，素锦啧啧叹了一声，唉，果不出她所料，原来是来此密会佳人呀。

    素锦若是要去解忧泉，是必要经过东华与那倾城佳人身旁的，虽不好意思打扰他们幽会，素锦也只好厚着脸皮走过去了，素锦方撤了仙障，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妖息扑面而来，这才了然，紧缠在东华身上的女子非神非仙非魔，乃是只妖精。

    素锦蹙眉一想，看来确然是东华要除了这只妖精，但对这只女妖的亲密举止毫不避讳，蹙眉想了半天，想出个理由来，莫不是让这女妖临死前，圆了她同帝君缠绵温存的愿望？

    素锦决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可她不找事，事自会找上门来，素锦刚踏上花道的鹅卵石上，就见那女妖美目盼兮巧笑倩兮，一双如玉素手又攀在东华腰际，吐气如兰:“尊驾来与妾春风一度，怎的还另带一位女子，真真不解风情，可真让妾伤心！”

    素锦长眉一挑，脚步顿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女妖的一个化相便识破了自己的障眼法，看来修为不浅，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东华长发飘飘，冷眸静目，丝毫不在意身上还挂了个绝色美人，薄唇一动，问素锦:“你怎么来此地？”

    “哦，”素锦有一瞬间愣神，他不该专注于身上的佳人吗？然后回答:“偷归魂草。”

    声音不大不小，但要偷东西的人将自己的来意说得如此光明正大，如同宣告一般，素锦也是四海八荒头一份了。

    东华抿抿唇，还未开口，身上攀着的女妖越贴越近，娇笑一声:“那小妹妹还不速速离去，扰了本座同帝君的幽、会！”

    最后幽会二字咬得极重，素锦勾起一抹笑，抬头望了一眼不知何时忽白忽红的月亮，又回头望了一眼东华，考虑着自己是否要做他一个人情，便开口问:“可要我助你？”

    素锦长身玉立，月下的影子清丽修长，定定站在那里。东华扬眉展目，心中不知琢磨着什么，许久，方笑着回答:“也好。”

    “好呀，”素锦展颜一笑，生出璀璨光华，在红花灼眼的丛中生出夺目之光来，从袖中掏出遂古剑来，又让东华的眼眸一亮。

    女妖眉目凌厉，眼中生出阴鸷，厉声道:“本座劝你还是早些离去，否则，休怪本座不留情面！”

    素锦凌空而立，玉臂横展，剑指女妖，身上衣衫无风自动，风流肆意，清声入耳:“那就来战！”

    女妖眼中阴鸷更甚，松开了东华，向素锦的方向攻去，如血红绫直取素锦脖颈命门，素锦身形快如闪电，轻松避过，手持遂古剑，也向女妖发动了攻击，同女妖一样，也是招招毙命。

    女妖同素锦打得热烈，素锦一边应对着女妖，又低头望了一眼下方的东华，在被遂古剑劈成的红绫雨中岿然不动，宛若石座，嘴唇动了动，吐出几个字:“小心点。”

    素锦勾起笑，又躲过女妖攻击，一把斩断红绫，对下方的东华傲然道:“小意思。”

    女妖似乎受到了挑衅，一身妖孽气息全发，重重叠叠的红绫如海浪向素锦扑了过去，素锦于虚空中站立，手持遂古剑，由上而下，劈出一道紫色光芒来，与女妖的气息一相遇，那带着气息红绫便如扑灭的火星般消弭于无形，素锦的紫色光芒却势不可挡地推向女妖。

    女妖惨叫一声，从头至尾，逐渐化作一团灰黑色烟雾，到膝盖时，女妖浅笑连连，对素锦道:“摄心术竟对你无用！你的心底居然是一片虚空，就连东华也非如此……”

    话未说完，那个倾国倾城的头就消失了。素锦嘴角一笑，从空中接住一朵洁白的花来，问东华:“这是什么？”

    “佛铃花，”居于坐台上的东华似乎有些失望，望了一眼素锦，回答她。

    素锦素来聪明，连一向以自我智商为傲的连三殿下都不得不服，见女妖一消失，这花朵便消失了，又听女妖言摄心术，便猜测着问:“这是她幻化的你的心底？”

    素锦收获了冷眼一枚，默默摸摸鼻子，思及妖族乃有摄心术修行之法，容貌越是绝色倾城，摄心术法越是高，可见这女妖真是个人物！斟酌着不敢再以女妖纠缠他之事调侃他，便以正经的口气问:“那女妖虽只是化相，实力也不俗，可见本尊修为颇不低，这是怎么回事？”

    “妖尊缈落，”东华换了一个坐姿，支着手臂对素锦解释，“父神承盘古创世神而掌四海八荒，除了父神创造的，大千世界也诞育出了数十亿凡世，凡人寿夭不过百年，所以多生以贪爱、嗔怪、愚痴三毒凝成的浊息。因三毒浊息，各凡世礼崩乐坏、战火频发、生灵涂炭，几欲崩塌。”

    说至此，东华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早因他叙述的太长，便坐到花丛里的素锦，皱皱眉，东华往坐台边上挪了挪，拍拍身边的空席，对素锦说:“小亦，地下脏，来坐这。”

    小亦？！素锦噎了一噎，然后回神，东华怎么把自己几万年前父母唤自己的小名给拿出来了，她素锦一族要千岁才有名字，父母不知怎的就起了个小亦的名先叫着，她很久都没听过了。

    素锦不想坐过去，干笑着摆摆手，可东华静默不语，一直保持着招手让她过来的姿势，两人静静对峙着，最后还是素锦妥协了，因为东华坏心眼地讲故事，还将故事掐得恰到好处。

    素锦起身坐了过去，身体却成典型的防御姿势，生怕东华借机报仇，可东华的做法让她觉得真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东华见她坐了回来，就直接收了手，继续说:“为保凡世无碍，我闭关七天，造出妙义慧明镜，吸收三毒浊息，可是这几百年来，三毒浊息屡有溢出，所幸梵音谷能吸收天地间的浊息，我便十年一次，以讲学为由，入梵音谷净化毒息。”

    “那女妖呢？”素锦见东华一脸认真地讲故事，就松下了肩膀，认真听故事。

    “她？”东华看着素锦洁白如玉的脸颊，疑惑地问，同时眼中划过一丝笑意，避着素锦微不可察地朝素锦那边挪了挪，才说:“是三毒浊息所化的妖尊缈落。”

    “哦，”素锦点点头，解开了所有的疑惑，甚是开心，内心还是频频点头，就说做夫子老师这件事委实不适合东华，当年天君还想把夜华塞到他门下，结果果断被拒！

    素锦低头窃笑完后，抬起头看见帝君的俊脸上划过诡异的笑意，一惊，第一意识便是东华要使坏了，不妙啊不妙！条件反射地一后退，臀部大半都坐到了坐台外边，身子也因惯性倾斜，此举正中东华下怀。

    东华长臂一捞，将素锦抱在怀中，却仍是倾斜向下的姿势，东华的俊脸要贴到素锦的鼻子上去了，如雪白发垂在素锦的侧脸和额头上，因微风吹来而轻轻飘动，让素锦觉得脸上额上痒痒的，像是有蚂蚁在咬。

    素锦不明白东华要干什么，甚至还想是不是妖尊缈落给他下了什么情药术法之类的，他强忍着，如今要爆发了，拿自己当垫背的。

    可看东华目中一片清明，素锦立刻在脑中否决了这个想法，正想开口问东华，东华却拿鼻子贴上去，仍搂着她的腰，同她说:“小亦？”

    素锦能感受到东华说话呼出的热气喷在自己的唇上，他漆黑的瞳孔中有自己眼瞳的倒影，手下一动，使劲掐了掐东华腰间的肉，啊，肉真、硬！

    东华闷哼一声，搂着素锦腰手臂有些松了，鼻尖仍贴着素锦，带些埋怨说:“小亦，你心这么狠？”

    素锦懒得搭理他，傻了吧？继续掐他，然后一道不大不小的攻击将东华掀了起来，自己起身离了东华有八丈远，见他确实无事，还能坐正摆出疼的表情，还可以白自己一眼，便立刻离去。

    东华望着素锦离去的身影，看起来却有些失落的样子，许久，才弹弹紫衣上的褶子，冲着素锦离去的方向道:“小亦，我们来日方长。”

    东华站起身来，将坐台收了，又摸摸腰际被掐得生疼的肉，生吸了一口冷气，真得很疼，小亦还是和以前一样心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