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正在晕着, 被人这么强硬的拉扯,陶桃心中的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不过因为手脚都没有力气, 所以挣扎起来完全没有什么用处。跟着少女一起进来的男人看起来颇为成熟, 约莫有二十来岁的光景, 她盘算了一下年龄,觉得应该是男主阮炀没跑了。
没有错,在委托者的记忆中连阮炀到底是长着一张什么脸都很模糊, 所以更别提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了。委托者自打进入阮府, 就谨小慎微, 紧紧遵循着家中祖父母的叮嘱,什么到了你姑姑家里不要多言多语,不要到处乱走, 不要和别人过度攀谈以免惹人厌烦。这些她都完美的做到了,加之阮炀这个表哥到底男女有别, 平日里也不大见得到,就算见到了她也全程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只是听府中其余人说, 少爷人中龙凤,俊美异常。
和阮炀有限的几次接触, 也是被旁人给哄骗的晕晕乎乎的, 出尽了洋相,更没有心思看这个表哥到底长成什么样了。待到最后落水事件发生,她阴差阳错的被阮炀收了房, 对方只想着怎么折磨她,她又惊又怕又痛苦,每每对方来到她的房里她都恨不得自己死掉,阮炀就算再俊美在她心中那也是个十成十的恶魔
只见阮炀这会儿看着少女将她从榻上往下拉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难掩眼底的厌恶。但是终究还是开了口,不轻不重的呵斥“巧巧,不得无礼。”
“相比她干的那些破烂事儿,我这还算的上无礼吗”阮巧巧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手上仍旧不依不饶的“我看她从来咱们府上的第一天就存了这等龌龊心思,只想着迈进咱们阮府的大门儿好一飞冲天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样子,见天儿的往你身上黏,真是看了就烦”
阮炀皱眉,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想起了现今外面的风言风语,脸色自是不大好看。
看到自己哥哥不再出声,阮巧巧心中的底气更足了,手上的劲道加大“我跟你说,你也别得意,哥哥今天到你院子里来也不过是禁不住我娘的念叨。说的你跟要咽气了似的,我还偏就不信了,你做了这么多种种不就是为了同我哥哥亲近吗怎么还能舍得死今儿一定要让娘亲看看你这不要脸的真面目”
陶桃用手紧紧扒着榻边,委托者当时是怎么做来的被人家拽到了地上还诚惶诚恐的跪下认错,虽然后来阮巧巧得到了训斥,但是完全不痛不痒的。这一通闹下来反倒是好像印证了阮巧巧的话,还能跪下哭啼,哪里像是病重的样子更加坐实了委托者白莲花黑心肝的名声。
又是一股大力传来,肩颈处传来些许的疼,猛地,陶桃抬头直勾勾的盯着阮巧巧看。
阮巧巧看着她的表情,惊了一下,那种狠厉让她胆颤,手下就不自觉的顿了顿。等到她再细细看过去的时候,对方却已经恢复了往日里那种柔弱无骨的模样,并且细声细气的和她说“三小姐,您莫要再晃了,再晃我就要呕”
哗啦
伴随着女人的呕吐声,阮巧巧整个仿若石化一般的僵直在原地。
原本胃里就翻腾着,就算没有人来陶桃也是要吐得,这具身子感染的风寒很严重,她难道还能像委托者一样为了失礼强忍着自己难受跪在地上给别人赔罪不成
直到阮巧巧鼻间闻到了冲天的酸臭的味道,察觉到自己前襟那湿乎乎的感觉,才反应过来放声尖叫“啊我要杀了你”到底还是不大成熟的深闺小姐,一受了委屈下意识的就转回身去找倚靠。
此时的阮炀已经黑了脸,正欲开口说什么,却只见榻上的人一副喘不过气的模样,费力了喘息了两下然后两眼一翻“啊,我晕了”话音刚落,整个人噗通一下摔回了榻上的锦被中,姿态端庄位置完美,脑袋枕着枕头整个人舒舒服服。
阮巧巧
阮炀
阮巧巧直接崩溃了,她声音提高了八个度,伸手去拽榻上的人“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贱人,竟然敢这么对我我让你装我让你装”
她刚一碰到陶桃,就发现对方好像没有骨头似的,整个身体在她的拉拽下呈现出一个十分诡异的姿势。而且那双眸子紧紧的闭着,半点反应也无。
她猛然将手给松开了,回身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了阮炀身后“哥她她”
阮炀也被这诡异的情景弄得有些心里没底,他缓步上前,将食指探到了昏迷不醒那人的鼻子底下,半晌没有动作,惹得阮巧巧抓紧他的衣角颤抖着声音询问“哥她是死了吗”
“没有,但是鼻息很微弱,还不赶紧去叫人请郎中”阮炀收回手,语气略微有些急促,现在的他还未因为心上人另嫁他人而黑化。眼瞧着床榻上的人一副随时可能咽气的样子,难免有些慌神,这人要是死在了他们阮府算是怎么回事儿好说不好听的,特别是在这种敏感的时候,保不齐京中的人会在背后嚼舌根,说他们阮府光会欺负一个孤女,再难听的也能说得出口。他父亲阮宏昌如今在朝中本就艰难,由着那群言官揪住小辫子奏上几本,就够他们喝一壶了
阮巧巧拔腿就往外跑,一路的大呼小叫,很快,郎中没来,反倒是府中的其余人散散落落的循着声音来到了这院子中。
阮炀和阮巧巧的娘亲陶氏是一名中年美妇人,虽然已经年近四十岁,但是看起来仍旧迷人,和阮宏昌最近新抬进来的小妾站在一起丝毫不落下乘,甚至还要多上几分风韵。
她到了院子之后,皱着眉看着紧跟着进来的几个人,神色不虞。
“哟,这是怎么了我正在老太太屋里头吃茶,就听见外面闹哄哄的。这不,老太太担心,就让我来瞧瞧。”来人看着年纪也有三十多岁,不过那张脸不如陶氏多矣,身段也是有些丰腴,带着假笑冲着陶氏点头“大嫂,这到底是怎么了刚刚路上还遇到了喜翠,说是又要出去请郎中。”
这阮府说来情况也有些复杂,老太太还活着硬朗的所以没有分家,现如今两房的人虽然并未住在一起,但是紧紧相邻。围墙都打通了,来往十分方便。这会儿说话这个正是二房的夫人,曾氏。
“我也刚来。”陶氏神情淡淡,瞥了一眼曾氏身边的人,唇角勾起轻蔑的弧度,然后转身进了屋子。
原本并不宽敞的小屋子被众人给挤了个满满当当,陶桃当然并没有晕过去,隐约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的,她也不理,心思一沉彻底睡了过去。反正这么多人在呢,阮巧巧也不敢再把她怎么样,这具身子急需要休息,什么都得等到把身体养好了再说。
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晌午,睁开眼睛的时候,陶桃就觉得脑子清明了不少,不像是昨天那般昏沉,虽然因为未进食而感觉有些虚脱,但是问题不大。
她在榻上一翻身,屋中一直守着的丫鬟就迎了上来“表小姐,您醒了用不用奴婢去请郎中再过来瞧瞧”态度还算恭敬,说话也是轻轻柔柔的,不是昨儿在门外咋咋呼呼的那个喜翠。
陶桃抬眼看了一下,这个丫鬟长了一张苹果脸,眉眼都很柔和,看起来脾气一定不错。依着委托者的记忆,陶氏一共拨给了她两个丫鬟照顾起居,一个喜翠一个红玉,面前这个就是红玉。
她没应声,只是掩着嘴咳嗽了两声,然后长叹了一口气,虚弱的好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红玉见状抿了抿唇,冲着榻上屈了屈膝“奴婢瞧着表小姐的精气神仍旧不大好,还是把郎中叫过来看看保险一些。顺便让喜翠就通知大夫人一声,您晕过去,大夫人可是担心坏了。”说完走了出去,轻轻的将门掩了上。
没过多长时间,陶氏就过来了,身后还带着神色愤然的阮巧巧。一见到陶桃正倚靠在榻上半坐着,陶氏便柔柔的笑了开来“桃儿醒了得赶紧派人去和老太太说一声,年纪大的人禁不起这般提心吊胆的。”言罢挥了挥手,门外便有小丫鬟匆忙走了。
略显疲惫的垂下眸子,陶桃心中明镜似的,不是说阮家的这个老夫人多么喜欢她,而是因为现在阮家可不能出事儿。皇上如今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而各位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早就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阮宏昌一向都是太子那边的人,多年以来站位十分的明确,偏偏从今年初开始,太子办错了两件事惹得皇上不喜,如今风头正劲的是六皇子,而阮家也因为太子势微在朝中被压得抬不起头来。阮宏昌在朝中伏低做小,生怕惹祸上身。
六皇子身后的群臣这会儿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专门盯着太子党的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儿都会扯到御前给你掰扯掰扯。甚至于前段时间礼部尚书养了一个外室都被人给参了一本,这事儿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偏偏皇上可能也因为最近这起子人闹腾的烦不胜烦,心中堵得慌于是对礼部尚书大加斥责,还被停职罚俸三个月,弄得人心惶惶。
大抵也是这个原因,当初委托者和阮炀一起落水之后传出流言蜚语,阮家上下才着急把他们凑做一堆。以委托者的身份做妻那定是没人能够同意,那么做个良妾总是可以的。虽说未娶妻先纳妾好说不好听,但是总比玷污了人家姑娘的清白却不负责任来的好。而且后来阮家上下和外界的口风一夜之间就变了,人人都道这位表姑娘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她自己上赶着要做妾,阮家少爷也是被逼无奈着了对方的算计。一时间,谁人不同情阮炀,好好儿的一位公子哥,偏要捏着鼻子纳了一个破落户还不要脸的女子。
这样一来,人人只可惜阮炀,没有哪个再会去多说旁的什么。
没过多久,院子里便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接着便是曾氏那大嗓门,人还没进屋,声音先窜了进来“哟,大嫂也在呢”她迈过门槛“老太太听说表姑娘醒了很高兴,谴我过来瞧瞧,顺便让我和大嫂说一声,这回可是巧巧做的不对,该赔罪就得赔罪,可不能让外人觉着咱们阮家欺负人。”
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挑拨离间的意思,全府上下的人嘴巴都很严实,而且阮巧巧喜欢折腾委托者又不是一回两回了,大家都不拿着当回事儿的。是以只要陶桃不往外说,哪个敢出去乱嚼舌根
陶氏咬了咬牙,她这个侄女她是了解的,一个锯了嘴的闷葫芦,天生受气的命,断不会主动和外人说起这种事儿。可是如今曾氏说的这么直白,她要是不呵斥阮巧巧几句,万一对方心生怨恨,那就不妙了。
“桃儿”陶氏没有理会曾氏,而是扭头看向了榻上脸色苍白的人“我今儿把巧巧带过来就是为了同你道歉的,她年纪小,下手没轻没重的,的确是她的不是,只是巧巧到底也不知道你病的竟然那么重”说着叹了口气,语气变得严肃“巧巧,还不给你表姐赔个不是回头回去了,我一定用竹板抽你手心,让你再也不敢欺负你表姐。”
阮巧巧还觉得委屈呢,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表姐她可没有这种见到男人就走不动路的表姐心里这么想着,秀气的小脸就露出了不愿意的神色,但是在看到自己娘亲的脸色之后,只得不情愿的上前半步“对不住了。”
就连声喂都懒得说,硬邦邦的扔出这么一句,可谓半点尊敬也无,一点认错的意思都没有。
曾氏看着榻上那瘦的跟个什么似的少女,也是不屑的撇了撇嘴,她也可以预想得到今天这件事指定又是不了了之。不过她的目的只是给陶氏添堵,别的倒也无所谓。
“咳咳咳”
榻上传来一阵激烈的咳嗽声,将屋中众人的目光都给吸引了过去。只见陶桃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苍白的脸上此时略微染上了一丝红晕,待到喘匀了一口气才用略微沙哑的嗓音说道“姑母不必如此,三妹妹才刚刚过了及笄礼,本来就还是个孩子,我怎会与她计较至于竹板抽手心就不必了吧三妹妹打小到现在,姑母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三十个竹板下去,那手心不知道要成了什么样子”
陶氏对于她这么识相显然很是满意,曾氏对于这种状况也是预料之中,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所以竹板就不必了。”陶桃接着道“不若罚的轻一些,只让三妹妹去祠堂跪跪老祖宗什么的,反思一下就好了。”
“”陶氏正欲夸赞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的,脸色变得也有些滑稽。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甚至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岔了。那话要是挑错也挑不出来什么,只是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大对劲的样子。
曾氏也是一脸诧异,多打量了她几下。
阮巧巧这边立刻炸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榻上的人,对方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让她去跪祠堂想着就上前两步,气鼓鼓的嚷嚷“陶桃,你如今在得意什么我肯跟你赔个不是就已经给你脸面了,如今竟还敢说让我去跪祠堂你吃我阮家的,用我阮家的,信不信我现在就让爹把你扔出去”
“住嘴”陶氏瞪了阮巧巧一眼,复又看向了低着头一言不发的陶桃,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表面上仍旧是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你身子还没有恢复好,这病去如抽丝,可得好好将养着,巧巧一惊一乍的也没个规矩,姑母先带她回去,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好,姑母慢走。还有三妹妹您可千万别罚她跪的太久,膝盖受不了,罚个一天一宿意思意思便好了。”陶桃细声细气的建议“其实本也可以不罚的,只是姑母都这么说了,必然是有您自己的考量,我就不多嘴了。想来姑母一向治家严谨,这回非得要惩治三妹妹,也是自有您自己的道理。”
还没完了这是
她啥时候说非要惩罚自己的女儿了陶氏气的额角直突突,却碍于往日里的形象,不能发火。本来在别人家宴会上闹得掉进水里这件事就够让人烦心的,今儿怎么这个侄女还一反常态,不依不饶的
曾氏抿嘴笑了笑,也跟着附和“是呢,老太太总是夸大嫂重规矩,让我和您多学着怎么治家。往日里我还不大相信,这会儿见大嫂连自己女儿都下的手去罚,倒是让我不得不信了,我心服口服,以后一定和大嫂好好学。”一通话说的阴阳怪气的,内里的意思绕了十八道弯。
阮巧巧不依了,再次叫嚷起来“你也忒不要脸了,先是害了我哥哥,现在又要来害我”说话间,冲到了小桌的旁边,拿起上面的茶壶就往榻上扔去。
“巧巧”陶氏后知后觉的伸出手拉了她一下,那茶壶便扔歪了,但是也落在了陶桃脚底下的那处锦被上,里面的茶水流出来,洇湿了一大片。
“我这就去找祖母评理让你这个破落户赶紧滚出阮家的门儿”阮巧巧气的脸色涨红,转身飞奔出了屋子。
陶氏被这么一闹,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要是阮巧巧真的闹到老夫人那里,场面只会更难看。
阮宏昌其实不是现在这个老夫人亲生的,只是亲生母亲没得早,所以还不到一岁的时候便一直养在老夫人的名下。她的母家门第不算多好,当初能嫁给阮宏昌也是满心欢喜,阮家门第比陶家高出许多,还是个嫡子正妻,她心里不知道多高兴。结果等到真正嫁过来才知晓,阮宏昌算得上什么嫡子,空有个名儿罢了。一个庶子能够养在嫡母的院子里,还对外称为嫡子不可谓不幸运,但是若嫡母过了许多年之后自己又生了个儿子,那这个庶子的地位就很尴尬了,有了自己亲生的,嫡母对他还能剩下几分真心
陶氏进门之后就一直处于不尴不尬的状态,这门婚事虽然是老太太允了的,本意应该是不希望阮宏昌这个从别人肚皮里爬出来的太过于风光,但是仍旧不妨碍其不喜欢她的出身。好在阮宏昌自己出息,在仕途上十分顺遂,她在这个家中才渐渐有了地位。再后来老爷子没了,老二阮宏文的官职不上不下的,家里全靠阮宏昌在外撑门面,老太太才将管家权交予她的手上。
老夫人平日里表面上对于大房和二房是差不多的,但是她岂能不知对方的心有多偏阮巧巧今天要是过去了,准讨不到半点的好儿是以她便立刻吩咐身边的丫鬟,务必要把三小姐给拦住,劝回自己的院子里去。
呆吩咐完丫鬟之后,陶氏转身就看见了曾氏那看好戏的模样,暗自咬紧了后槽牙,勉强带着笑意和陶桃说道“桃儿,你”
陶桃没等她说完,就出言打断了“姑母,我知晓这段时间给您添了多少麻烦,等到这病好了,我便回桐州去”说着说着,眼睛一翻,脑袋一耷拉,再次没了声息。
陶氏显然并未料到这种情况,登时愣在了原地。
曾氏逮着这么个好机会,大呼出声“哎呀呀,这可怎么办是好表姑娘又被三姑娘气晕过去了”她唯恐天下不乱,推开门冲着院子里嚷嚷“人呢这郎中怎的还没请回来”
红玉听到动静急忙请郎中从偏房走了出来,她回来有一会儿了,只是喜翠说夫人在主屋,她这才没带着郎中进去。
小小的院子里一时间人仰马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喵了个咪、卷卷、fac、晴天和aggie的打赏
这个副本桃子主要是个戏精,然后还有就是男主戏份比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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