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苏苏的话仿佛一剂强心药一般,令沈幻枫的心逐渐安定了下来。
接下来,陆陆续续又来了几十个人,他们资质各异,不过令众人惊叹的是天灵根竟然又出了两位。
一名叫做祝千红的女子,她是单一火灵根;而另外一名赫然就是那天救了涂苏苏的周卓然,他是变异雷灵根。
一时间,众人嗟叹不已,就连招收弟子的人都觉得今年的年时太好了。
涂苏苏读过原著,对这些并不意外,面部表情十分平和,唯有沈幻枫瞧着那周卓然等人,眸光幽幽,心中暗暗发誓,日后定要超过这些人。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浓烈了,周卓然忽然向这边看了过来,“苏苏姑娘,沈兄,你们已经测完了,分别是什么灵根?”
沈幻枫沉着脸,并未回答,于是涂苏苏接话道:“嗯,测完了。我是单系水灵根,阿枫他是五灵根。”
周卓然很是欣赏沈幻枫的性格,见他一脸沉郁,不由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只是五灵根,但是沈兄性格坚韧,他日必有所成。”
“是呀,我也觉得。”涂苏苏见沈幻枫脸色臭臭地,似乎不怎么领周卓然的情,于是为了缓和尴尬,不由出言附和。
周卓然似乎对此也不介意,他将手掌从沈幻枫肩旁上拿下来,便指着身边的两个人,向他们介绍起来,“这位是我的好兄弟祝清河,字文宁;这位是他的妹妹祝千红。”
祝千红就是那位火系单灵根的女子,她眉目娇妍,神色倨傲,微微向着他们点了下头,便将目光投向远方,倒是她的哥哥祝清河一派温和道:“沈公子和苏苏姑娘叫我文宁就好。”
周卓然、祝清河兄妹都来自东都,一个当朝大司马的儿子周文广,剩余两位则是巫相祝尚的子女。
对于这些人,不管熟不熟,涂苏苏都面带微笑,等到了招收弟子结束后,便和周卓然与祝清河更加熟悉了起来。
“修道一途,不仅考验资质,还要看心性,待会我们还要去登仙梯,那梯子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台,每往上走一步,脚步就会愈加沉重。”祝清河道;“苏苏姑娘和沈兄不知带足了馒头和清水没有,那登仙梯有可能要走一整天,咱们还没有辟谷,路上可能会饿。”
涂苏苏熟读原著,自然准备了,不过对于祝清河的体贴,不由报之一笑。
天华门招收弟子,每一百人为一批,人数够了以后,便去登仙梯。
这一关,不管过不过都能留在天华门,只不过心性、资质等综合能力强的人更容易被元婴期的尊者收为弟子。
到了登仙梯,众人当即一窝蜂涌上去,涂苏苏被踩了几下,不由默默在原地站定,等众人都走开以后,才慢慢踏了上去。
这时候,沈幻枫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她,但是眼神却有些焦躁,涂苏苏见状不由道:“阿枫,你体质好,千万不要因为我而耽搁,反正这里没有危险,我一个人慢慢走就是了。”
沈幻枫闻言,点了点头,将身后包裹里的馒头和水拿了一部分分给涂苏苏。
涂苏苏其实不想背太重,于是收下了馒头,将水推了回去。
沈幻枫转眼见周卓然他们已经走远,当即不再犹豫,将水壶悬在腰间,便跟了上去。
登仙梯是一个拼耐力和意志力的地方,涂苏苏这两方面的能力都比较欠缺,因而总是走一步停两步,速度像是蜗牛一般。
原本,她还在中间点,最后直接掉到了尾巴上。
“呼呼——”涂苏苏连大学体能测试的八百米都跑不及格,更别说眼前的登仙梯了。
当她才走了一百阶,就喘得不行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定然是最后一名了,没想到回过头来看,身后五个台阶处,竟然还有三个人。
“蛮蛮,再加油一点,很快就到一百台了。”
“景和哥哥,景蕊姐姐,我不行了,你们别管我了。”黎景天一张粉白的小脸布满了大汗,整个气喘吁吁地蹲在地上,怎么也不愿意向前走了。
“蛮蛮,我们一同从家里出来,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要走一起走。”黎景蕊纤弱的身体站在台阶上,仿佛随时会向后倒一般,但却又似蒲柳一般柔韧的立主了,并从怀里掏出香帕,温柔地给黎景天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
黎景天张着小嘴喘息了一会儿,瞧了瞧默默等待自己的两位兄姐,又抬脚继续往上走,不过等走到涂苏苏身边时,他再也忍不住,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景和哥哥,景蕊姐姐,你们走吧,我和这位……一起走。” 他转过脸瞧了涂苏苏一眼,记得是差点被恶霸轻薄那位姑娘,却不记得名字。
这位傻乐多没啥心眼,长得精雕玉琢一般可爱,涂苏苏乐得有个人和自己并列倒数第一,于是连友好一笑,“我叫涂苏苏,你叫我苏苏就好。”
她鬓角沾了细密的汗,两侧的头发贴了脸颊,一身普通麻布绸衣,但却难掩天生丽质,黎景天被她灿然的笑晃得眼睛一花,不由面色泛红道:“本公子名叫黎景天,字蛮新,你叫我蛮蛮就好。”
蛮蛮这两个字多是父母兄弟对他的爱称,黎景天说出来,听涂苏苏用清甜的声音叫了句蛮蛮,心里有些甜,但莫名觉得有些不好。
“你还是叫我蛮新吧。”他说着不由挺了挺胸脯。
涂苏苏望着他那金尊玉贵的小胸脯,心里不免觉得好笑,凤眼不由笑弯成了一道月牙,令黎景天心跳加快,颇有些手足无措。
站在一旁,黎氏兄妹俩本想走了,但两人对视一眼,最后由妹妹黎景蕊出面道:“哥哥,你是水木双灵根,天资比我和蛮蛮都好,你先走,等被真人收作徒弟,也好照应我和蛮蛮。”
“嗯,妹妹所言有理。”黎景和低着头,望着黎景天,歉意道:“蛮蛮,我先走一步,在上面等你,你和景蕊慢慢上来。”
景和大哥天资好,根本没必要为自己耽搁。黎景天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走吧。”
黎景和想到自己耽搁了太久,便急切地向前走去。
登仙梯每向上一个台阶,脚步就会沉重一分,黎景和想着八千零一这个数字,拼命往前赶,然而到了三千多,他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双眸露出痴狂之色来。
东都黎家,是最盛名的三大世家之一,父亲黎竖是户部尚书,总管天下钱粮,娶过两任妻子,第一任妻子是清流世家江家的人,生下一子,名叫黎景晟。
此人乃是黎家嫡长子,他为人倨傲,向来不把他们这些庶子女放在眼里。
十年前,他拒绝父亲的安排,独自来了天华门,以金木双灵根的资质,被一元婴真人收为亲传弟子,被家族引以为傲。
黎景和想到自己同他一样是双灵根,不由心生一种超过他的欲望。
这边,涂苏苏、黎景天和黎景蕊三人还在原地休息。
黎景蕊天真道:“不知苏苏姑娘年芳几何呀?”
涂苏苏听了黎景蕊娇柔的声音,回了道,“大约十五还是十八,我无父无母,记不太清,反正比你和蛮新都大,你们若是不介意,都管我叫姐。”
听涂苏苏已经快十八岁了,黎景蕊甜甜地叫了声,“苏苏姐。”
黎景蕊比黎景天大一个月,两人都才十三岁,她都管涂苏苏叫姐了,黎景天也只能跟着,不过心里却有些不开心,并不开口。
涂苏苏可没管这些,她休息够了,便对二人道:“走吧,我们继续往上爬,总不能落得太后。”
三人体力都不太好,走一步喘三下,不过或许身边的两位都是女性,黎景天竟然一句累也没喊过,反而咬着牙走在前面。
不行,他必须要让苏苏看到他的男子气概。
涂苏苏与黎景蕊两人走在后面,他们见最娇气的黎景天都坚持了下来,更加不好意思喊累,于是三人以一种乌龟的稳定速度慢慢爬了起来。
就在他们缓慢挪动的时候,沈幻已经来到了三千九百九十阶。
在这里,他回到了小时候,见到五六岁的自己。那时,他在养父母家里被当成空气,被指挥着干最脏最累的活,冬天发烧了,还要蹲在冷水里洗衣服……
为什么?为什么别人有父母疼爱,而我却要被抛弃?他心里释放出了浓浓地恨意,有种想要将苛待自己的人撕毁的冲动,但最后一张白皙柔和的脸浮现在他的眼前,令他醒了过来。
“苏苏。”他低声轻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双眸望着前方,坚定不移地踏了上去。
之后,又顺利爬了三千多级阶梯,在第五千级阶梯整的时候,他见到了十多岁的自己。
那时,他作为仆从生活在姚家,像牲畜一样被使唤,完全没有自由,他不敢向自己心爱的人表白,当姚小少爷对苏苏露出淫邪的目光时,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想办法隔开,还有姚大小姐,她凭什么高高在上,动动不动就打骂苏苏……
明明都是人,为什么有些人就生来低贱?沈幻枫心中充满了不平。
不甘心卑为人下,不想被人左右,他仰天长啸一声,双眸如炬,瞬间勘破了幻境。
他意志似乎变得越来越坚定,抬脚的频率以肉眼的速度加快,很快就到了第九千阶。
在这里,他见到了轻轻松松就拯救了苏苏的周卓然,他受到了众人的崇拜,而自己是那么狼狈和弱小。
这种弱小令他十分憎恨,他以为到了天华门就能改变,然而却被测出了五灵根。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待他如此不公?难道他沈幻枫就注定只能过如蝼蚁一般命贱的生活?他指头深深扣进肉里,不停地诘问自己,直到耳边响起苏苏的话,“五灵根又如何…”
是呀,五灵根又如何,我定要让上苍、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沈幻枫绝不会卑为人下,一定要让所有人都抬头仰视。
“啊——”他仰天大吼了一声,眸光更加坚韧,宛若深邃而又幽静的浩瀚星空一般。
总共九千九百九十九层台阶,沈幻枫在第九千九百九十八阶的时候,见到了天灵根的周卓然。
他脚步停滞在原地,眉目间充满纠结。
沈幻枫淡淡扫了他一眼,缓缓抬步向前,迈上了最后一级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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