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梦当时知道付新星居然抛弃自己, 娶了个城里姑娘, 特地悄悄地去看那城里姑娘长得如何, 是不是比自己好看很多, 因此她记得曾宝莲的模样。
眼下,突然看到床边出现那个死去的女人, 唐晓梦出了一身冷汗,忙闭上眼睛,告诉自己这是做梦。
就在这时, 身旁忽然传来付新星颤抖的声音:“宝、宝莲, 你你你是人是鬼?”
以为自己在做梦的唐晓梦大惊, 都这声音问道:“新星,你你说什么?”
她说着睁开双眼,见曾宝莲还坐在自己床边, 更是怕得浑身发抖。
不是幻觉!不是幻觉!
付新星也看到了!
唐晓梦没听到付新星的回答,她只听到他上下牙齿互相碰撞的咯咯声。
这时,房中忽然响起幽幽的说话声:“这么多年,你们睡了那么多安稳觉,终于看到我了吗?”
唐晓梦看去,见坐在自己身旁的曾宝莲正对着自己微笑。
笑着笑着, 曾宝莲的脑袋忽然掉了下来。
她若无其事地伸手将脑袋捡起来, 抱在手上, 道:“我当年病得厉害, 又中了毒, 身体早垮了, 因此脑袋时常掉下来。”说到这里,将脑袋递到她眼皮底下,“不信,给你看看。”
唐晓梦又惊又怕,色厉内荏地喊:“你少给我装神弄鬼了!你活着我尚且不怕,你死了我更不怕!”
曾宝莲没说话,但是捧在手里那颗头颅上的眼珠子,忽然掉了出来。
她连忙弯腰伸手去捡,将眼珠子捡回来后,这才重新看向唐晓梦:“你当然不怕我了,你们毒死了我,怎么会怕我。不过,从今天开始,你们会害怕的。”
她说着,将头颅放回自己的脖子上,然后伸出手,掐向唐晓梦的脖子。
唐晓梦感觉到那双手冰凉冰凉的,一掐上来,自己就无法呼吸,心中又惊又怕,死命挣扎起来。
然而任凭她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动,而且感觉曾宝莲如同一座大山似的,压在了自己身上。
唐晓梦肝胆俱裂,想尖叫,可是再也叫不出来了。
这时耳旁忽然传来付新星色厉内荏的叫声:“马上给我滚,不然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不远处响起唐晓梦的声音:“我已经死了,再也不怕被你杀了。付新星,你害死了我,有害死了我的孩子,你该死——”
付新星厉声道:“滚,马上给我滚——”
唐晓梦凄厉的声音叫道:“你杀了我的,又杀了我的孩子,纳命来!”
付新星呼吸不过来,心中一片绝望,他希望这是一个梦,可是脖子上冰一样冷的感觉,却那么真实。
唐晓梦笑了起来,笑声在房中忽高忽低,忽东忽西,显得更恐怖,她说道:“你们一起做的,所以你们一起去死吧……”
付新星感受到窒息的感觉,他知道,自己快死了,求生欲让他不顾一切地说道:“不、不是我做的,和我没关系,是唐晓梦做的,是她做的。”
唐晓梦自从听到付新星那边有动静之后,就感觉掐住自己脖子的力道小了很多,她明白,唐晓梦两个鬼魂,只能一个使力,因此没有出声,一边大口呼吸一边用力挣扎。
此时忽然听到付新星这话,又惊又怒,还一阵心寒,然而还没等她有动作,掐住脖子的手忽然用力了很多。
无法呼吸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
唐晓梦心中绝望,想到付新星不顾自己,将一切推在自己身上,也不讲什么情谊了,马上艰难地叫道:
“不不是我,是付新星干的,他和你住在一起,他才能下毒,我没去过你们家,根本下不了毒。就连你的孩子,也是付新星亲自送走的。”
说完这话,感觉脖子上的力道轻了许多,松了一口气,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这下轮到付新星窒息了,他连忙道:“她骗人,当时她就住在我们家附近,每次你出门,她就来我们家。毒你的药,是她买来的。孩子我原想留着,可她不肯,她让我一定要送走,不然就闹大,我没办法……”
唐晓梦又窒息了,她叫道:“不是的,不是的,是他让我买的,我很怕,他说不用怕,一切有他。”
这时房中的灯忽然亮了,紧接着,曾老太太苍老的声音愤怒地响起来:“果然是你们这对狗|男|女害死了我的女儿和外孙,狗|男|女!”
唐晓梦被骤然亮起来的灯光刺得眼睛难受,她睁开双眼,见曾宝莲不见了,还来不及开心,就听到了曾老太太的指责,心中一沉,忙要反驳。
可是还没等她开口反驳,身上忽然一痛,紧接着棍子噼里啪啦地落在自己身上。
那边付新星已经痛得叫起来了,不住地求饶:“别打了,别打了,都是唐晓梦害的,都是她引起的。”
唐晓梦痛得浑身颤抖,可是听到这话,还是忍着痛大声反驳:“不是我,是他,是他做的!”
这时又有陌生的声音响起:“好了,不要再打了,再打出人命了。这事我们已经清楚了,会拘留他们的,具体怎么判,得看法院的意思。”
正想互相撕的唐晓梦和付新星顿时如同被一盆冷水泼在身上,从身冷到心。
很快,付新星叫起来:“是警察同志吗?我要举报曾家,他们搞封建迷信,故意恐吓我们,让我们不得不说顺着他们的话说。之前的话都是假的,是他们逼我们说的!”
唐晓梦一听,马上反应过来,跟着大声喊屈。
曾家人见他们此时此刻还要往曾家身上泼脏水,更生气了,分成两拨,揪着两人的头发,对着脸就是一顿抽!
付新星和唐晓梦先前被鬼魂打,接着又被拿棍子抽一顿,此时再被扇耳光,简直惨得不行。
警察连忙阻止,终于将曾家人阻止了,付新星和唐晓梦两个,已经能够看不出人模样了。
当中一名警察说道:“再打人,连你们也铐回去!”
一边说一边让其他警察将唐晓梦和付新星两人铐起来,并对两人道:
“你们也不必太过害怕,如果没做坏事,我们会还你清白。如果做了,那就不好意思了。你们刚才互相指控对方的话,我们都记录下来了,到时让法医检查死者曾宝莲的骨头内是否含有毒素,就能确定你们有没有害人。”
两人听到要检查曾宝莲的骨头,身上瞬间没了力气。
张小华和方思贤和曾家人在外面听付新星两口子为了脱罪,互相将罪责推到对方身上,早气得七窍生烟了,若非要让公安局的同志听取证言,早忍不住冲进来打人了,此时见两口子鼻青脸肿,十分狼狈,又被手铐铐起来,才觉得出了一口气。
但心里,对两人还是十分看不顺眼,因此张小华忍不住对警察道:“警察同志,这两个人狼心狗肺,不仅毒害人,还把两个月的孩子扔到大太阳底下,实在禽兽不如,请一定要重判!”
萧遥知道,这种鬼魂逼供的话拿来做证据,难免落人口实,便对几名警察道:“警察同志,我建议分别录口供,让他们交代事实,不冤枉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
几名警察马上点头:“这是自然。”
说完,便将人带走了。
曾家人看着警察将付新星和唐晓梦带走,都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可怜曾宝莲死了那么多年,他们一点也不知道她的冤屈,甚至还对害她们母子的两个凶手那么好,最难以忍受的是,居然一直善待冒牌货——由于怜惜他自小没了妈,曾家人对他是真的很好,比自家的孩子还好!
张太太哭过一场,忍不住又骂起来。
这件事,实在太叫人愤怒了!
方思贤想知道事情的进展,因此没有回家,而是留在城中。
萧遥只得跟着她留下,一起等待事情的发展。
这当中,萧遥跟方思贤商量:“我们经常进城,总住别人家也不是办法,我看,不如在城中找房子,看能不能租一个或者买一个小房子,省得进城了没地方住。”
方思贤自然没意见,因此娘俩一边托认识的人帮忙留意,一边亲自出门到处转悠。
转悠了两日,房子还没找到,付新星和唐晓梦的口供出来了。
张太太请萧遥、方思贤和张小华吃饭,吃完了,红了眼眶,说起自己三妹曾宝莲惨死的事。
原来,当年唐晓梦怀上了,就一直逼迫付新星娶她。
付新星对她,也的确是有情意的,但曾宝莲有个给力的娘家,能帮他在城中站稳脚跟,所以他是不大愿意和曾宝莲离婚娶唐晓梦的。
可是在曾宝莲生下孩子后,也快临盆的唐晓梦发狠了,提出如果不给她名分,她就去告付新星流氓罪,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证据。
付新星听了就慌了,但是第一反应不是杀曾宝莲,而是解决唐晓梦,可是唐晓梦不是个简单人物,她故意将自己的存在告诉曾宝莲,又跟付新星说自己信写好了,如果他不给她名分,她|娘就会将信寄出去。
面对愤怒责问她的曾宝莲以及提前做好了准备的唐晓梦,付新星不知不觉就偏向唐晓梦了,他在录口供时,还特地提起这一点,说自己是无辜的,都怪曾宝莲和他不是一条心:
“如果她听我的,不是每天骂我,跟我一起解决唐晓梦,我能害她吗?都是她自找的!”
张太太说到这里咬牙切齿,双手不住地锤桌子:“你听听这这是什么恶心吧唧的话?他乱搞男女关系,我三妹还不能生气了?生气就该死?”
方思贤和张小华跟着咬牙切齿:“贱人!”又追问是谁下毒的。
张太太继续说起来。
唐晓梦见付新星渐渐偏向自己,却又没有办法,便提出下毒,因为当时曾宝莲的爷爷生病了,他们一家人忙得很,顾不上曾宝莲。
付新星疲于应付两个女人,也打算解决一个,听到唐晓梦提出的办法,便让唐晓梦买药,他下|毒——虽然对唐晓梦有些情谊,可他也明白,如果自己一个人干,就给了唐晓梦话柄,因此希望大家是共犯。
唐晓梦也明白,自己要递交一个投名状,因此同意了,将毒|药买来,让付新星下毒。
给曾宝莲下|毒之后,付新星开始跟曾宝莲痛哭流涕地认错,求曾宝莲原谅他,以此来稳住曾宝莲,同时找各种理由阻止曾宝莲出门。
一开始,曾宝莲的确被他认错的态度打动了,可是她渐渐发现不对劲了,因为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浑身无力,毛发自然脱落,她想出门看医生,付新星让她看孩子,自己去医院给她买药。
曾宝莲吃了两日药发现无效,坚持要去看医生,付新星阻止不成,直接将她关了起来,因怕她叫唤出声惊动了邻居,还拿布堵住她的嘴。
曾宝莲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正绝望,又见唐晓梦挺着大肚子上前耀武扬威,更是气得要死。
唐晓梦觉得曾宝莲碍事,希望她早死,于是特地跟曾宝莲说,等她的孩子落地之后,就将曾宝莲的儿子送走,让她的儿子代替曾宝莲的儿子在付家生活,再让曾家疼爱他。
唐晓梦只是想这么说气死曾宝莲,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怀的是男是女。
那时曾宝莲饱受病痛与虐待,精神状态已经很不好,有些疯的迹象,因此并没察觉这话的漏洞,最终,被活生生气死了。
而生下男婴的唐晓梦舍不得送走儿子,想起曾经气死曾宝莲的话,便要求付新星想办法送走曾宝莲生的孩子,不然她就将真相告诉曾家。
付新星弄死了曾宝莲,下限就变得很低,加上怕唐晓梦真的将一切告诉曾家,便同意了唐晓梦的提议,用唐晓梦的孩子代替曾宝莲的孩子,而曾宝莲的孩子,则被他和唐晓梦一起拿到一个镇子上扔在野外了。
张太太转述完之后,气得浑身发抖:“即使这两个狗|男|女坐牢,我也不觉得解恨!我希望他们死,希望他们品尝我三妹曾经品尝过的痛苦和绝望才一起死!”
方思贤和张小华光听着,就够义愤填膺了,一个个跟着拍桌骂起来。
萧遥道:“放心,曾宝莲的鬼魂会一直跟着他们,让他们生不如死的。”
她听着这些,也出离愤怒了。
付新星和唐晓梦两个人所做的事,根本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张太太听了,脸上一喜,忙问:“真的?”见萧遥点头,忍不住又问,“为什么我三妹以前的鬼魂没办法出来找他们算账?”
萧遥道:“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付新星和唐晓梦到庙里请过大师,又有符箓护身。第二个原因是,曾宝莲当初是被两人联手杀死的,死时精神状态不大好,因为恨意变成鬼魂后,潜意识里对曾经害死她的人,还是有几分恐惧的,因此没法子出现在两人跟前。”
方思贤连忙追问:“你帮了她,她现在能出现在那对狗|男|女跟前了,是不是?”
萧遥点点头:“曾宝莲的鬼魂不仅能出现在他们跟前,还是厉鬼,很凶悍的厉鬼。”以曾宝莲的恨意,付新星和唐晓梦绝对不会好受。
张太太、方思贤和张小华听了这话,才觉得解恨,不住地道:“正该如此!”
最好让付新星和唐晓梦被吓疯,一辈子不得好死!
此时的付新星和唐晓梦的确有些受不住了,因为这两天,他们不仅晚上看见曾宝莲突然冒出来,就连白天也能看见。
而且曾宝莲不仅出来,还掐他们脖子,咬他们的肉。
被啃咬的感觉,比真咬还痛,仿佛在鞭挞灵魂一样,痛得他们厉声哀嚎。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们总觉得,曾宝莲从他们身上咬下一口肉,自己就变瘦一分。
这才两天功夫,两人就肉眼可见地瘦了。先前合身的衣服,如今已经有些空荡荡的了。
付新星怕得要死,不住地让曾宝莲去找唐晓梦,说唐晓梦才是罪魁祸首。
曾宝莲桀桀怪笑着,说自己对两个人都会好好照顾,让他不要急,她照顾完一个,又会照顾另一个,不会一下子弄死他们的。
付新星和唐晓梦又惊又怕,从一开始的厉声喝骂,到最后的跪地求饶,无所不用其极,可惜,曾宝莲的鬼魂不肯放过他们。
狱中正热闹,外头也热闹起来。
因为法医和警察一起,去开棺给曾宝莲验尸。
这种事在这个年代太耸人听闻了,吸引了许多人去围观,成为爆炸性的消息。
围观的人多了,不免互相问是怎么回事,一来二去,大家就知道了狼心狗肺的付新星和唐晓梦做了什么。
这种事实在太叫人愤怒了,老百姓们气得不行,纷纷用自己能想得到的语言痛骂两人。
等看到黑色的骨头,又听到法医证实曾宝莲的确是被毒害致死的,愤怒的广大群众们更愤怒了,不住地骂付新星和唐晓梦,恨不得掘他们祖坟那种骂。
付家男女主人如今都在牢里蹲着,只有付新星的父母在家带几个孩子。
老爷子老太太出门买菜,总被人指指点点,甚至还被人拿石子砸,苦不堪然。
付家那几个孩子,被所有孩子排挤指责,又被指着鼻子骂父母是杀人犯,也不敢出门。
不过几日,他们便回了乡下。
这是后话。
萧遥和方思贤看到法医验尸之后,知道曾宝莲的案子快尘埃落定了,只等法官判决了,便继续找房子。
由于萧遥人脉广,很快找到了一个单层的青砖房子,花了几百块买下来,收拾收视当是在城里的落脚点。
办妥了这事,母女俩一起回家。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过了年。
过年后,萧遥学习得更认真,以为几个月后,她又要高考了。
赵文秀原以为,这次冷战不会很久,因为过去她和周扬没少吵架,但是都很快和好的,她以为,这次等大家的气都消了,周扬就还会来找她道歉。
可是她估错了,这次周扬很久都没有来找她。
她自己也生气得很,又拉不下面子,便决定周扬不来找自己,自己便不去找他。
再加上,一直没见过周扬来找萧遥,也没见过萧遥出门找周扬,更是没听人提起过萧遥和周扬有什么事,她知道周扬和萧遥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心里不是很慌。
这样拖着,就拖过了年。
时间实在太久了,赵文秀急了起来,连书也没法专心看了。
她有些慌,生怕周扬当真要和自己一刀两断。
可是冷战了这么久,让她主动上门,她拉不下那个脸。
赵妈妈和赵文芬都很急,她们都觉得周扬这样的人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因此经常劝说赵文秀去认错。
赵文秀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又拉不下脸,再加上有逆反心理,便更不肯去找周扬了。
这天,她在家里烦躁地翻着书,老半天看不进去一夜,房门忽然被推开,赵妈妈脸色难看地走了进来:“周扬很久不上我们家来了,你也不去找他,很多人以为你们吹了,要给周扬介绍对象呢!”
赵文秀心里又慌又气,嘴上却很强硬道:“随他去!”
赵妈妈急得不行:“你这孩子,这个时候你还这么嘴硬!周扬那么好,若真被人抢了,你可别后悔!”又道,“昨天有人看见周扬和镇上派出所所长的姑娘一块逛街,有说有笑的。我们家可没有人家的地位,如果周扬当真跟别人好了,你到时别找我哭!”
赵文秀听到连人都有了,心中更慌,眼泪顿时在眼眶里打转。
赵妈妈见了,忙又劝了她好几句,让她赶紧去找周扬。
赵文秀从小苦心孤诣做了很多,就是为了嫁给周扬,所以她不愿意失去周扬,听了赵妈妈的劝,当是找着了下台阶,忙收拾好自己出门找周扬去了。
今天是周末,周扬不用上班,赵文秀便去周家找人。
她见了周扬之后,见周扬只是比之前瘦了一些,并不像自己那样难受,眼泪顿时掉了下来:“你真的不理我了?”
周扬让她坐下,给她倒茶。
赵文秀端着茶不说话,执拗地看着周扬。
周扬在她对面坐下:“这些日子,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我们两个的世界观并不一致,真的在一起,未来少不了争执。我希望大家好好冷静,彼此都想清楚,对方是不是最适合自己的那个人。”
赵文秀的心沉到了谷底,如同被棉花堵住了似的,看着周扬,眼泪汹涌:“所以你想清楚了吗?你决定要和我分开了,是不是?”
周扬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沉默。
赵文秀更慌,叫道:“你回答我啊!”
周扬平和的眼睛看向她:“文秀,如果我坚持要一直给陈家钱,你打算怎样?”
赵文秀听了这话,愣了愣,知道这是横亘在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不由得思考起来。
她还是觉得自己没错,周扬太圣父了。
可是她很明白,如果自己说不同意,周扬没准真的和她吹了。
她不能失去周扬!
再者,将来结婚了,她慢慢和周扬说,周扬说不得,还是会听她的,尤其是两人有了孩子之后。
想到这里,赵文秀抬起眼睛看向周扬,眼中蒙着一层薄薄的泪光:“我真希望我可以硬气地说拒绝的话,可是一想到失去你,我的五脏六腑都在疼。周扬,如果我能少爱你一点就好了。可是我不能,我只能妥协,因为我爱你!”
周扬饶是已经做好了分开的准备,此刻听到这话,还是被感动了。
赵文秀是一个年轻姑娘,可她却还是忍着羞意,对他说出这样一番深情的话,他无法不动容。
他很快站起来,走过去抱住了赵文秀:“对不起……你放心,我未来一定会好好对你,绝不负你!”
赵文秀一颗心回到原处,想起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委屈,抱住周扬放声哭了起来。
周扬听她哭得如此难过,更心疼了。
过了一会儿,赵文秀不再哭了,周扬的姐姐从外头走了进来,笑着说道:“好了,和好就好了。我做了早餐,快出来一起吃。文秀很久不上门了,等会儿杀只鸡。”
周扬的姐姐已经出嫁了,今天过来是做客的,不过她在娘家说话还挺有分量的。
赵文秀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留在周家吃午饭。
萧遥很快听到周扬和赵文秀和好的消息,不过关注了一下,心中有数之后,就继续埋头读书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萧遥有时被人请到城里帮人看风水或者捉鬼辟邪,其他大多数时候,都在家里闭关看书学习。
到了四月份,萧遥和方思贤进城帮人看新家的风水,又和其他朋友吃饭,知道了一件事。
周扬的姐夫惹上了一宗官司,需要赔偿超过一万块的钱。
张小华也知道这件事,跟萧遥说道:“这件事很大可能是被陷害的,可是很多证据指向他,他没法子证明自己的清白,所以法院那边判了,是他的责任,要他赔钱并且坐牢。”
方思贤一脸吃惊:“居然是这样吗?难怪前些日子我见周家愁眉苦脸的,一个个脸色都很不好呢。”
萧遥则好奇地问道:“他是我们那镇上的人,怎么会跟城里人扯上关系的?”
张小华低声道:“具体如何我不清楚,只知道个大概。他是个采购员,这些年随着鹏城那边搞特区经济,我们这里人心也活泛起来,就有很多人倒腾布和米粮偷偷卖,他一个采购的,可不就被利用了么?”
萧遥点点头。
张小华又低声说道:“这事牵扯上一条人命,因此才判得格外重。死者家属就是抓住这一点,死活要求赔偿一万块。”
“一万块?”方思贤倒抽一口气,“这也太多了吧?再有,既然有人死了,周家怎么不来找我们萧遥帮帮忙,招鬼问问什么的?”
萧遥道:“或许不信这个,或许认为这事一定能查清楚,谁知道呢。”张小华也说,这事很大可能是被陷害的,当事人想必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周扬姐姐他们才会坚信公安机关可以还他们清白吧。
却不想太多证据指向当事人,到底还是被判了。
张小华不住地点头:“没错,应该是这原因。”
方思贤很是唏嘘。
萧遥则在心里琢磨起来。
当晚,她和方思贤回到镇上不久,周扬的姐姐周帆就找上门来了。
方思贤见了,想起在城里发生的事,马上招呼她进来。
这可怜的妇人因为丈夫的事一脸憔悴,一进门就对萧遥道:“听说你能招鬼,并且和鬼魂对话,希望你帮个忙,招一个鬼魂,问他一些话。”
萧遥和她无冤无仇,自然不会拒绝,再者,如果周帆的丈夫的确是冤枉的,她也愿意帮忙还他清白。
不过,她是有条件的,当下让方思贤出去了,才对周帆道:“我帮你招魂,也帮你问清楚那鬼魂怎么回事,也会尽力帮你解决这件事。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周帆听了,连忙追问是什么条件。
萧遥道:“在这件事解决前,你不许告诉任何人我帮你,而且要跟周扬借钱。无论如何一定要跟周扬借,不管他有多为难,你都一定要跟他借。”
周帆一脸惊讶地看着萧遥,然后说道:“今天判决结果才出来,我想上诉,因此来找你,但也准备回去就找周扬借钱,做两手准备。可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提出这个条件?”她一边说,一边仔细打量萧遥。
她从来看不出萧遥对周扬有意思,所以萧遥不可能因爱生恨故意为难周扬的。
因此,她心中虽然焦灼,可还是很想搞清楚。
虽然丈夫出事,需要帮忙,可是她不能因此而坑自己的弟弟。
萧遥没有卖关子,而是说道:“赵文秀欠了我,我想和她了结因果。”顿了顿,看向周帆,“这事对你来说,也不是全无好处,起码可以试探出,在你危难关头,赵文秀会不会让周扬帮你。”
周帆虽然也准备借钱,可萧遥这么一提出来,她便觉得这么做有些对不住赵文秀,因为一旦试探出结果,周扬和赵文秀或许就吹了,便道:“这样做,太不厚道了,你换个条件吧。”
有些事,虽然一样是做,可是带着目的和不带着目的,在她心中,是不一样的。
萧遥见她这种情况下也没有马上答应自己,心里感慨她是个耿直的人,嘴上便说道:
“诚如你所说,不管我帮不帮你,你始终得跟周扬借钱,是不是?而且你这么做也没有害人,只是试探一二。再说,我的为人你也清楚,如果别人没得罪我,我绝不会害人。赵文秀欠了我,我需要了结这因果。只是这么做,到底让你心里不好受,所以我会尽全力帮你的。”
她今年高考过后,就会离家读书,最起码四年大学期间,是不可能留在镇上的。
所以,她想尽快了结与赵文秀之间的因果,从此之后,和赵文秀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周帆很为难,她想了片刻,看向萧遥:“文秀真的欠了你?欠的,大概有多严重?”
萧遥道:“她很聪明,一点一点地做的,认真算起来欠的不多。可是造成的后果是,我失去我我的姻缘与性命。如果我不是学了道术,我现在,已经死了。”
周帆听了,脸色剧变,忍不住问道:“这是真的?”
萧遥点点头:“不管是我的为人准则,还是我道士的身份,都不允许我害人。而且我可以给你发毒誓。”
对于周帆这样罕见的正直之人,她愿意多解释。
周帆听了,打量了萧遥片刻,见萧遥不像是撒谎的,思索片刻,最终一咬牙,点点头:“我姑且相信你的话,希望你不要骗我。”
萧遥很干脆:“我若有骗周帆,五雷轰顶,受道术反噬,不得好死。”
周帆还是有些迷信的,见萧遥眼也不眨地发毒誓,心中又信了几分,便点点头:“我答应你。”
如果赵文秀真的对萧遥做过那么可怕的事情,那她一定不能让赵文秀嫁给周扬,而且这么一来,答应萧遥,试探赵文秀,也可以知道赵文秀的为人,以佐证萧遥的说法。
退一万步,如果赵文秀不是那样的人,那么她以后再弥补赵文秀。
萧遥见周帆答应了,便让周帆去打听那个去世的人的生辰八字。
周帆急匆匆地离开了,刚走到晒谷场,就遇上了赵文秀。
赵文秀一脸关心地问她,萧遥肯不肯帮忙。
周帆始终觉得试探赵文秀不对,因此不敢面对赵文秀,马上垂下眼睑,避开了赵文秀的目光,摇摇头:“她说帮不上忙。”旋即急匆匆地冲赵文秀点点头,很快离开了。
赵文秀咬了咬下唇,看着周帆离开的背影,眉头皱了皱。
萧遥不帮忙,周帆肯定要跟周扬借钱。
一万块,在她那个年代不算多,可在这个年代,那是一笔巨款。
一个村子出现一个万元户,那是要引起轰动的。
周扬哪里有这么多钱?
以周扬的性格,少不得要跟亲戚朋友借,届时欠下钱,是要嫁给周扬的她帮着还的。
赵文秀不愿意一结婚就欠下巨款,她相信,任何一个女人遇上这种情况,都不愿意未婚夫竭尽所能地帮忙,除非圣母。
周家人都有圣父圣母的潜质,她一定要好好改造周扬!
赵文秀的预感果然没错,周帆跟周扬借钱了,而且一开口要说要借五千块,让周扬帮忙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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