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小陆战直着眼睛看那要烟的鬼, 抖着声音道:“有、有、有……”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摸放在一旁的烟。
汗水从额头上流下来, 流入了眼睛里, 弄得眼睛不仅模糊还灼灼生疼, 可是他却完全没心思注意这个。
由于惊恐, 他的手摸了好一会儿,才摸到放烟的地方,刚摸到烟盒, 指尖又碰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刚碰到这软乎乎的棉质东西,陆战眼前顿时一亮,那个要烟的男人消失了, 长长的送葬队伍也消失了,压抑恐怖的氛围消失了, 眼前重新明亮起来。
陆战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瞬间瘫软在座位上, 可是下一刻,他又马上坐直,伸手将刚才摸到的东西拿起来。
那是发小小陈锦忘了带回去的符!
他当时曾经嘲笑过陈锦长在红旗下居然迷信并随身带着的那张符箓。
陆战咽了咽口水,低头摸着手上的符箓, 赫然觉得,这是世界上最为可靠的东西。
他将符箓放进口袋里, 马上驱车回家。
走出了这段路,他看到路旁有两个老人家乘凉, 生怕又是不干净的东西, 忙一手开车一手将符箓握在手上。
车速慢下来, 陆战发现,握住了符箓,老人家还是老人家,并不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心中一动,便停下车,从车窗里探头出去问:“两位老伯,你们刚才一直在这儿乘凉呢?”
他从前是唯物主义者,突然遇上这个,总觉得不可信,所以需要确认一下。
一个老头说道:“可不是么,这里有个路灯,离家又不算远,能坐着聊聊天。”
另一个则问:“你刚才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开车,一下子停车?我们还以为车子出问题了呢。”
陆战听了,忙问:“你们看到,我刚打火熄火?”
难不成一切只是幻觉?
可是那么逼真,有可能是幻觉吗?
两个老人点头,其中一个有些不解地问:“难道不是么?我们还站起来大声喊了两声,你那里也没有应答,倒是把另一边的人给吵着了,问我们怎么回事。”
陆战看了一眼老人家指的另一边,忙摇摇头,擦去手心的汗,道:“不是,我就问问。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另一边距离他刚才那地方更远,那里都听到了,他却没听到,这绝对有问题。
一路开车回到家,进了屋,陆战才彻底放松下来。
他直奔沙发,瘫坐下来,不住地擦手心的冷汗。
妻子见了他这个样子,就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正在低头看书的陆战父母闻言抬起头来,见了陆战这个样子,脸上也露出担忧的神色:“怎么回事?”
陆战急促地喘气,不住地搓着有些冰冷的双手,嘴上道:“那个,你们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陆爸爸扶了扶眼镜道:“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
陆妈妈道:“世上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所以有鬼魂之类的也不出奇。”说到这里耸耸肩,“不过算了,你们不爱听我这一套。”
陆战听了,就问:“妈,看来你是相信的,那你见过么?”
陆妈妈摇摇头:“我没见过,不过你外婆和你舅母都见过。”她说着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时还处于抗日战争时期,一队鬼子闯入了你外婆的村庄,将两个水嫩的大姑娘给糟蹋致死,当时村里人都恨不得去拼命,但知道打不过,因此悄悄集合起来商量,一定要给两个年轻姑娘报仇。正商量着呢,忽然听到枪声响起来。”
陆爸爸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头继续看书。
这故事,妻子和他说过不止一次,他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陆战妻子却还是第一次听,气愤得厉害,连忙追问:“后来呢?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那些鬼子都死绝了?”
陆战也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着。
陆妈妈道:“我们以为有八路军来帮我们打鬼子,因此连忙派人去看。这一看,可不得了了,并没有八路军,倒是躲在附近的村民说,那些鬼子突然疯了似的,开始自相残杀,嘴上还说什么‘不是我杀的你们’这种话,我们一想,这不就是那两个姑娘的鬼魂回来报仇么。”
陆战妻子忙点头,握紧拳头:“一定是的!就该弄死那些鬼子!”
陆妈妈也点头:“对,一定就是那两个姑娘的冤魂回来报仇。”
陆爸爸听到这里忍不住抬起头:“兴许真有八路经过,打完了即刻就走呢?那村民见八路走了,便随口扯到封建迷信这些事去。”
陆妈妈气得翻白眼:“你知道什么,总是乱说。”她说完之后,又说到陆战舅母。
说是有一天大集体到半山腰上收割稻谷,眼见天色不早了,收割的那座山上又有很多坟山,大家就早点回去。结果舅母想起落下了一把镰刀,忙回去找,谁知道这一去,居然久久没有回来。
陆战舅舅担心,就召集了村里的小伙子,一块上山找,找到陆战舅母时,陆战舅母正坐在泥坑里,往嘴里塞泥。大家一看,这不是中邪么,连忙把人带回去,又请了村里的神婆给两张符,喝了些符水才好起来。
陆爸爸听到这里,忍不住再次发表评论:“分明是那个年月饿得厉害,压力又大,因此一时魔怔了,拿着泥巴当饭吃。”
陆妈妈气得很,当即道:“你不会说话就别说!”
陆爸爸见陆妈妈生气,摸摸鼻子,看了一眼陆战说道:“你问儿子,看儿子信不信你这一套。”
陆妈妈忍不住又翻起了白眼,悻悻然道:“谁不知道你儿子和你一条心,总说唯物主义,半点不迷信。”
这时陆战忽然开口:“我以前不信,今晚过后,就有些信了。”
此言一出,陆爸爸和陆妈妈都大吃一惊,纷纷看向陆战。
陆妈妈脸色凝重,担心地问:“你今晚可是碰见不干净的东西了?”不然不至于一下子就改变态度的。
陆战沉吟片刻,才说道:“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不干净的东西。”之后将今晚遇到的事说了出来。
由于当时实在太恐惧了,他提起来时,冷汗又冒了出来,心中也发凉。
陆妈妈听了,马上道:“一定就是不干净的东西!”又十分庆幸,“幸好陈锦忘了把这符带回去,不然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陆战妻子也后怕得不住地点头,道:“幸好没事。”
不迷信的陆爸爸道:“你平日里总不会遇上这些事,怎么刚拿到陈锦落下的符箓,突然就遇到这些奇怪事了?会不会,你是被洗脑了,潜意识相信这符箓有用,因此才会有那样的幻想?”
陆战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幻想,总之我的手指碰到符箓,还没想起有这东西,那些可怕的幻象就消失了。再有,就算我看到的东西是幻觉,可我为什么总是开车又熄火?别人叫我我也听不见?”
陆妈妈很肯定地道:“指定是撞着那东西了。”又看向陆战手中的符,说道,“你回头问问陈锦,这是哪个大师的符箓,我们也买一些带着。不管信不信,带个也算是心理安慰。”
这话没毛病,因此陆爸爸没有再反对。
这时电话响了,陆战拿起来,正是陈锦打来的,问他有没有看见他那个符箓,说是回去发现不在身上了。
陆战道:“兄弟,多亏了你这张符,我今晚……”他一五一十说了,末了问陈锦,“是哪里的大师?给我介绍介绍,我们也要买几张符防身。”
陈锦哈哈笑了起来:
“这下信了吧?白天还说我搞封建迷信,有时这东西就是这么玄妙。你往科学角度想,兴许有个第四维空间,里头有人穿过我们三维世界,被我们看到,并且对我们造成了影响,而那符箓,正好是可以抹平第四维让一切消失的呢?”
陆战道:“行了,反正我也是要买了防身的,你小子别埋汰我了,赶紧告诉我是哪个大师的符箓。”
萧遥拿着两百块不知道干什么,又过两天,就见陈锦带着一对青年夫妇来买符箓。
陆战夫妇看到萧遥,目露惊艳,反应过来之后,陆战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小姑娘,我们是来买符箓的,你们家大师现在在家吗?”
陈锦失笑:“大师当然在家,这位就是。”
陆战夫妇顿时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向萧遥。
萧遥微微一笑,招呼他们进屋。
陆战夫妇以及陈锦被这笑容一煞,啥也顾不过来,只跟着进屋。
在萧遥倒茶时,陆战反应过来,忙扯了扯陈锦,低声问:“你说你小子没搞错吧?这姑娘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是大师?”
陈锦道:“她就是大师。”说完见萧遥端着茶过来,连忙坐直了身体,跟萧遥寒暄几句,便说出来意。
萧遥听了点点头:“这个不难,我正好有一些。你们要多少?”
陆战道:“有多少要多少吧,我自家用不完,可以给亲戚朋友用。”
陆战妻子在旁不住地点头,她娘家那头也需要,婆婆娘家那里也需要。
萧遥听了,回身进房,拿出二十多张符箓,说道:“全都在这了,那是以前的囤积,你们拿去,以后便没这么多了。”
画符箓也是需要精力的,她要读书复习,要钻研文回春留下来的师门书籍,还得练习,不可能总将精力花在这同一种符箓上的。
陆战和陈锦一看,这还是有些少啊,不过萧遥说没有,他们也只能这么着了。
两人都想要,争了好一会儿,才分配好,然后将红包拿出来给萧遥,并叮嘱萧遥:“这种符箓,如果有,下次还留着卖给我们啊,我们这需要挺多的。”
萧遥接过红包,道:“如果没有人上门买,我就给你们留着。”说完想起陈锦家上次给的大红包,让三人等等,自己进去拿了一个红包走出来,对陈锦道,“你们上次给的报酬太多了,我回给你们一个。”
陈锦如何肯收?
一边摆手一边说道:“你帮了我全家的大忙,我们还觉得这红包不足以感谢你呢,你快收起来。”
陆战在旁,见了萧遥这做派,和妻子相视一眼,心道这姑娘有本事,可收报酬却又十分厚道,甚至做出返还报酬的事,不由得印象大好,笑道:
“大师,你别跟陈锦客气。他们家几个人挣钱,能给你,表示给得起。再者,你这本事是真本事,是满城里唯一的一个,正是该把价格给定好,往后谁来找你,你便按我们给的价格来,别自己吃亏了。”
陆战妻子也笑着点头附和。
萧遥见陈锦委实不肯收,便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又让三人不要叫自己大师,直呼姓名就行。
之后又寒暄了一会儿,她便起身送三人出来。
刚走到停车的大晒谷场,就见一个妇人笑着对方思贤道:
“倒不是说分田到户时不给你们分,但人家怎么说也是镇长,你一点面子也不给,人家暗地里要给你穿小鞋,你怎么办?俗语都有说,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现在人家愿意先低头,你们就适当退让一步不是大家开心吗?”
陆战震惊了,难以置信地看向一旁的陈锦:“怎么现在镇长可以这样威胁人了吗?”
那妇人听到这话,看向陈锦三人,见三人穿着齐整,气派不凡,心里觉得有些不妙,忙赔笑道:“不是威胁人,我就是这么一说。”
陈锦似笑非笑:“原来只是这么一说啊,我还以为现在的干部都这么胆大包天了呢。”说完看向方思贤,“方阿姨,我们先走了,你什么时候有空,跟萧遥到城里找我们玩啊。”
方思贤笑道:“有空定要去。你们慢走啊,下次有空进来坐。”
陈锦和陆战三人客气一番,又冲萧遥挥挥手,便拉开车门上车。
先前劝说方思贤的农妇见晒谷场的小车居然是陈锦他们的,不妙的感觉更不妙,等陈锦他们开车走了,小心翼翼地问方思贤:“他们是什么人啊?给你们家萧遥说媒的?”
方思贤道:“那是城里陈书记的儿子和朋友,他们说的媒,我们哪里高攀得起?”说完不再理会妇人,招呼萧遥回家。
妇人的冷汗当即就下来了,看着萧遥母女走远的背影,也不敢追,连忙骑上自己的凤凰牌自行车,赶紧回镇上了。
她怕孙镇长责怪,也不敢将这事告诉孙镇长,只说萧遥母女俩不同意。
孙镇长听到萧遥不肯,眸中恐惧之色一闪而过,因为昨晚,不仅儿子孙庆生见鬼,就是他夫妇两个,也见鬼了,见的正是他死去的亲娘。
虽然知道老太太不会害自己,可是谁愿意见鬼啊?更不要说,听孙庆生的描述,之后还会见更多的鬼魂。
送走了来传话的妇人,孙母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问孙镇长:“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孙镇长听她这样问,气不打一处来,喝道:
“如果不是你这蠢货,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还有,庆生他好端端的,去招惹人萧遥做什么?看人家疯了十多年的妈突然好起来,还不知道人家是惹不得的吗?都怪你宠坏了那小畜生,惹出这样的大祸!”
孙母抹眼泪,想分辨,孙镇长压根不听。
孙母实在没法子,只得将已经出嫁的女儿叫回来,让她也帮忙想办法。
孙庆凤是工农兵大学生,见识不比孙镇长几个,听了,又问明白萧遥家的关系,就道:
“这事,找别人不行,也别出什么威胁人的招数了,只能示好。不是说萧遥那个大姨以前常帮他们家吗?看看她大姨或者儿子工作上有没有什么难题,有就帮了,再悄悄让人传给她大姨知道,让她大姨去劝她。”
孙镇长觉得这样做太憋屈了,有些不愿意,可是当晚,他就见到了自己死去的爹妈以及几个陌生鬼,这些鬼魂站他跟前,嘘寒问暖。
孙镇长表示成受不了这种关心,再有儿子老婆在旁鬼哭狼嚎,着实扛不住了,第二天,马上按照孙庆凤的说法,亲自安排去了。
萧遥正在和方思贤商量,手上这笔钱该拿去做什么。
之前是两百块,昨天收到两个红包,一个五十,一个二十,加起来就是七十了。
在这个年月,在村子里,两百多块钱,已经算是一笔巨款了。
母女俩商量了片刻,也没商量出什么来,只得把钱放好,打算慢慢想。
第二日傍晚,方思贤没见着家里的小鸡崽回来,便出去找。
萧遥在家做饭,正炒菜,就有小男孩急匆匆地跑来:“萧遥姐,你|妈妈和你奶奶吵起来了。”
萧遥一听,顾不得炒菜了,急匆匆灭了火,盖上锅盖,便跟着小男孩往外跑,一边走一边问道:“是怎么吵起来的?”
“你们家的小鸡崽钻进你奶奶的菜园子里啄了几棵青菜,你奶奶拿石头砸,砸死了你们家两只小鸡,于是就吵起来了。你|妈妈要把青菜赔你奶奶,让你奶奶赔两只小鸡,你奶奶不同意,就吵起来了。”
萧遥赶到,见两方已经厮打起来了,方思贤一个,对面是原主爸、原主奶奶、原主继母以及原主未出嫁的小姑姑四个,一打四正处于下风。
原主奶奶还叫嚣:“你当初家里那么穷,嫁入我家也没生个儿子出来,白吃我家那么多米,现在又让小鸡糟蹋我的菜,我打死两只算什么,我全都打死!”
原主的小姑姑插着腰,不住地点头:“就是,吃我家的穿我家的喝我家的,还敢这么嚣张。现在你们已经不是我们家的人了,赶紧还回来!”
方思贤气红了眼睛,大声对原主奶奶骂:“你这死老太婆,你不得好死!你敢打死我的小鸡,回头你家里的鸡,有一个我打死一个!”可是她被原主爸拉住,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靠骂。
萧遥见了,马上从身上掏出几张符,对着原主爸四个就扔过去。
这是天雷符,一扔过去,马上噼里啪啦,跟打雷似的,原主奶奶几个吓着了,连忙松手躲开。
萧遥扶住方思贤,关心地问:“妈,你没事吧?”
方思贤摇摇头:“我没事,可是我们家的小鸡崽,全被钱秀英这个死老太婆砸死了。”
萧遥冷冷地看向原主那个便宜奶奶。
老太婆作威作福惯了,又素来不把萧遥放在眼内的,见萧遥看自己,伸手指着萧遥骂道:“你这个死丫头,对着自己的亲奶奶都敢下手,我是做了什么孽啊。当初,就该把你溺死,省得你大了,反过来打长辈。”
之后又骂萧遥和方思贤以前住他们家,吃了他们家多少大米,吃了多少肉,说两人不仅没有报答,还反过来欺负人。
四周的邻居看不过去了,纷纷出来和稀泥,说原主奶奶砸死了方思贤八只小鸡,但小鸡也确实吃了原主奶奶的菜,因此原主奶奶赔方思贤三只小鸡就算了。
方思贤和原主奶奶对这个提议都表示不能接受,又吵了起来。
原主奶奶一口咬定,萧遥和方思贤之前在他们家吃了多年饭,欠了他们的,一定要报答,然后一直骂萧遥和方思贤是白眼狼,不思报恩。
方思贤气坏了,撸起袖子就要上前继续干架。
萧遥拉住了方思贤,冷冷地看了原主奶奶和父亲一眼,对方思贤道:“走吧,小鸡我们不要了。”
方思贤见萧遥神色淡淡的,以为她因为被老太婆骂而难过,只得憋着气点了点头,和萧遥一起回家。
原主奶奶见萧遥让步,志得意满:“还算有点良心,不过这几只小鸡,根本还不清我家的恩情。”
方思贤握紧拳头,脚步慢了下来,可是看了看萧遥,还是忍着,和萧遥一起回家。
到家了,方思贤对萧遥道:“遥遥,对不起,娘没保护好你。”
萧遥看向她:“是我不好,我把你叫回来,他们只怕更会觉得是我们欠了他们。不过你放心,过几天,有的是他们求我的时候。”
方思贤一听,连忙问:“你做了什么?”又露出担忧之色,“不管怎么说,他们和你有血缘关系,你不能对她们出手,不然世人的口水也会淹死你。”
萧遥哭笑不得:“你说到哪里去了,我没对他们做什么,不过他们马上要倒大霉了。小姑印堂上出现一条悬针纹,显然是做了亏心事,等悬针纹加深,一家都得倒大霉。”
前阵子原主的便宜弟弟生病,说不得也和她有关系。
方思贤一听,顿时放了心,对萧遥道:“你没做什么就好,我们且看着他们倒大霉。到时,他们求到你头上,你也不要理他们。”
萧遥一怔,看了方思贤一眼。
方思贤忍不住问:“怎么这样看我?”
萧遥道:“我以为你会让我到时帮一帮他们呢。”
方思贤翻白眼:“我怎么可能帮他们?他们一大家子,没一个好东西!”
萧遥笑着点点头:“的确。”一顿,又道,“不过,我想着,他们若求上来,我就帮一帮他们。”
方思贤一脸的难以置信:“你疯了吗?”
萧遥摇摇头:“我没有疯,不过他们不是口口声声说我们欠了他们吗?这次他们若求我,我一并还清,以后就是到我们家门口跪下来磕头,我也不会管他们。”
方思贤听了沉吟半晌,点头:“也好。”
萧遥毕竟是萧家的孩子,身上流着萧家的血,若不还清,以后做点什么都被老太婆拿出来说嘴,萧遥实在太被动了。
如果这次萧家有事,苦求萧遥,萧遥出手之余,又跟村里所有人说明白,这是还恩情,以后就算不帮萧家,也是有理有据的。
次日,原主的小姑跑山上摘捻子就摔断了腿。
原主奶奶让原主爸背原主小姑去找会接骨的乡村大夫接骨,因不放心便跟着去,回来时,原主奶奶贪近,走了人家刚搭上滑溜溜的田垄,脚下打滑,摔断了手。
原主小姑在谈一门亲事,这骤然摔断了腿,男方家直接就不再谈了,再没有下文,原主小姑因此特别暴躁,指使侄子侄女照顾自己,一不满意就打骂砸东西。
原主的便宜弟弟被愤怒的原主小姑泼了一身水,又不知道去换,反而跑出去晒太阳,当晚就发起了高烧。
萧家接连出事,家里一片人仰马翻。
方思贤得知萧家倒大霉,特地跑回来跟萧遥播报,并道:“大人是真该,不过小孩子也受了牵连,倒是够惨的。”
萧遥点头,原主小姑还真够残忍的,连那么小的侄子侄女都狠得下心欺负。
没两天,萧家这把火,就烧到萧遥身上来了。
原主爸黑沉着脸,亲自上门来,问是不是萧遥作法害萧家的。
萧遥冷笑:“你难道不知,学这个的,是不能对有血缘关系的人出手的吗?彼此之间有血缘羁绊,一旦对之出手,符咒还没生效,自己就先死了。这件事,你也别推到我身上,赶紧想想,是不是家里人坐了亏心事。”
原主爸不信,对萧遥横眉怒目,厉声呵斥:“叫我知道是你,看我不打死你。”
方思贤看不过去了,愤怒地喝骂:“你敢打死她,我就杀你全家。萧国强,我算看清你了,你就是个冷酷无情的怪物!连自己的女儿也能说出打死之类的话,你没资格做一个父亲!”
原主爸萧国强听到这话,有些歉疚,但很快粗声道:“如果她没做,我自然不会对她做什么。如果她害自己奶奶和小姑,还有弟弟,我打死她怎么了?她的命都是我给的。”
萧遥懒得跟这样的人废话,直接拉了方思贤进屋关门。
萧国强去庙里找道士,转述了萧遥的话,问大师是不是真的。
道士点点头:“是真的,这玄门道术,一旦对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出手,受到的天罚格外严重。当然,更多的情况是,根本不起作用。”他说到这里,似笑非笑地看向萧国强,
“你怎么说也是萧遥的亲爸,这样怀疑萧遥,也太过分了吧?别的不说,她过去,不是经常听你差遣,回去帮没有血缘关系的继母干活么?”
萧国强顿时有些讪讪的,再想到自己当时放狠话,说要打死萧遥,一张脸更是涨得通红。
老道士见了,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
萧国强更羞愧了。
他回到家,妻子王婉芳忙问:“怎么样,是不是萧遥干的?你说她怎么这么狠的心,居然对自己家里人下手。从前她不是这样的,说不得是受了什么人的怂恿。”
萧国强正愧疚呢,听到王婉芳一把将屎盆子扣在萧遥头上,话里又暗示是方思贤教的,不由得怒从心头起,喝道:“放你娘的屁,你给我闭嘴,日日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要你来这里挑拨?”
王婉芳没料到萧国强会发火,眼圈顿时红了,很快又道:
“我哪里挑拨,只是猜测。当日,萧遥不是弄出了真言符吗?那日还拿能打雷的符劈我们,我们家接连倒霉,除了她,谁有这本事?我又没说一定是萧遥干的,我只是猜测,让你去问问,你冲我发什么脾气?”
萧国强见王婉芳红了眼,一脸的委屈,也觉得自己骂得有些过分,便将庙里老道士的话说出来。
王婉芳听了,忙问:“不是萧遥就好,她那么好看的一姑娘,我就说心肠不可能坏。”又问萧国强,是否问过庙里道士是什么问题。
萧国强摇了摇头,他当时满心羞愧,压根忘了问。
王婉芳听了,回去摸摸儿子发烫的脑袋,马上抱了儿子,跟萧国强去庙里找老道士帮忙。
老道士叹着气道:“你们一家人全都印堂发黑,最近会霉运连连。虽然倒霉不至于致命,但经常会生病受伤。我只会粗浅的,只能看出这么多,实在没有破解的办法。”
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如果不处理,你们未来都会这样。虽然不像现在刚爆发那么严重,但一家人免不了经常生病倒霉的。”
王婉芳听了,忙求道:“大师,求你给直条明路吧,可怜我儿,还小呢。就算一定要人生病,我宁愿我来代替,别让我儿子病了。”
老道士摇摇头,叹着气说道:“不怕实话告诉你们,我的本事稀松平常,实在帮不上忙。这镇上,甚至我们市里,唯一有办法的,可能就只有萧遥了。你们不如去让萧遥帮忙。”
王婉芳听了,一颗心顿时往下沉,忙看向萧国强。
萧国强沉默片刻,粗声道:“去找萧遥。”
萧遥不肯,冷冷地对萧国强道:“别跟我说什么血缘情分,你刚才什么都没搞清楚,就来骂我,还扬言说要打死我,我是不可能帮的。”
说完直接关上门。
王婉芳一听,萧遥这是有办法啊,只是不肯帮而已,连忙用力拍门:“萧遥,你爸只是不会说话,他是绝对没有坏心肠的,平日里在家总是提起你,怕你吃不饱穿不暖。”
听到动静跑来看热闹的王大娘翻白眼,跟同样来看热闹的邻居低声说道:“放屁,说担心萧遥吃不饱穿不暖,怎么从来不送点东西过来?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她也不脸红。”
“谁不说王婉芳是个厉害的后娘呢,把亲爹也改造成后爹了。”
王婉芳几人敲了一会儿门,见萧遥就是不肯开门帮忙,于是扯开嗓子让萧遥帮忙,又说这是她弟弟之类的话。
萧国强见四周很多邻居在围观,觉得丢脸,又见萧遥就是不开门,只得拉了王婉芳先回去。
两人在萧遥门口这一顿闹,很快传到原主奶奶以及原主小姑的耳朵里。
这母女俩和王婉芳想的一样,马上认为是萧遥给她们作法害她们倒霉了,因此即刻将萧国强叫进来问话,一边骂一边问萧国强是不是萧遥做的。
萧国强摇摇头,将老道士那一番话说出来。
王婉芳看了这母女俩一眼,再看看自己烧得脸蛋发红的儿子,心中恨这母女俩把事情做绝,以至于萧遥不肯帮忙,便道:
“庙里的大师说了,这事他帮不上忙,这镇上,甚至我们整个市里,只有萧遥能帮。可是我们的罪狠了萧遥,刚上门去找,她怎么也不肯帮忙。”
原主奶奶钱秀英马上道:“她是我们萧家的人,身上流的是我们萧家的血,敢不帮忙?我要去告诉所有人,让她以后嫁不出去!”
王婉芳在心里翻白眼,说道:“娘,萧遥的性子和方思贤一样,特别犟,我们若败坏她的名声,最怕她更不肯帮忙了。我觉得,还是好声好气,好好跟她说一说,实在不行,请族老出门去说一说也是可以的。”
钱秀英不肯,她觉得自己是长辈,不能跟萧遥一个小辈低头。
然而没过两日,她最为疼爱的大孙子骑车回家,和别人撞一块了,虽然自行车相撞不严重,可脚踝那里扭着了,当场肿得跟鸡蛋似的,走路也钻心的疼,找了村里帮忙接骨的大夫,说起码要养三个月。
这下钱秀英有些怕了,又有大孙子的爹妈话里话外埋怨钱秀英,钱秀英也扛不住了,但也拉不下面子跟萧遥认错,当即手一挥:“你们要干嘛就干嘛去,别问我,我可不敢管你们,省得以后有事,又来埋怨我。”
萧国强几个都知道钱秀英说这话,相当于认错,不敢耽搁,马上去找族老帮忙去萧遥那里说话。
萧家最近接连倒大霉,镇上都传遍了,因此人人观望。
萧家族老一起去萧遥家,村里人都忍不住跟着去看热闹。
却不想,刚到萧遥家,见萧遥家大门紧闭着。
邻居王大娘道:“上次来的陈书记的家人,开了车来,说有事想请萧遥帮忙,萧遥和方思贤刚出门了……那,看到没?就是那辆小车,刚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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