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子敬这样的人几乎没班都会有，就像是高中生涯中每个班级必不可少的那种学生。
这种人喜欢八卦，并且这个八卦的范围包括了整个学校，也许扫厕所阿姨家隔壁的寡妇生了第几个儿子他们都一清二楚。
这种消息有的时候是真的，有的只是瞎传。
但这次似乎不是。
“为什么？”林沐鱼问。
冯子敬一脸的兴奋，似乎还有几分对四班全体敢于上报的这份勇气的敬佩。
“四班的班主任是个男的，年龄不大，心思也不太正，老是喜欢对女同学动手动脚的，”冯子敬暗示的看着她，“所以有的时候吧，就会单独约一些女生下课去他办公室。”
林沐鱼皱了皱眉。
“同学也不是眼瞎，女同学也差不多能感觉到这老师总是往自己身上凑，自然就不大乐意，但是毕竟是班主任，能忍也就都忍过去了，”冯子敬说，“他们本来就不满意这老师，现在又出了个事儿！”
林沐鱼心觉不会是什么她乐意听的事儿。
冯子敬一拍桌子：“这老师勾搭上一个学生家长了！”
林沐鱼因为他这激情澎湃的语气愣了愣，然后才反应过来：“什么？”
“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冯子敬深以为然，“我跟你说啊，这截图还是那学生自己发到朋友圈的，虽然第二天就删了而且还附上了澄清，但是谁信啊。”
见林沐鱼不说话，冯子敬又叹了口气：“你说这学生也是冲动了，什么截图就敢直接往上发啊，这回闹得人尽皆知了，家长们和学生联名上报学校，要求换掉这个老师。”
这事儿其实跟别的班同学关系并不大，唏嘘感叹几句也就过去了，顶多也就好事儿的再关注关注后续。
但林沐鱼莫名的想起了刚才庄黎难看的脸色。
“那老师叫什么啊？”林沐鱼装作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冯子敬想了想：“庄宇凡吧好像，之前年纪轻轻就做到了教导主任，好像是家里的关系吧……”
林沐鱼别的没听进去，一个庄字记下来了。
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庄黎站在天台山，点了一支烟，风吹过来，飘起来的烟丝扭曲着消散。
“这回我不会再管你，”庄黎没回头，眯着眼睛吐出了一口烟圈，“你做的过了。”
他脚下蹲着一个男人，也抽着一支烟，算得上是英俊的脸上是满不在乎的神情。
“没事，”他说，“没了这份工作家里也不是养不起我，本来就是来玩玩的，那帮女学生的确是漂亮。”
庄黎沉默着，抬头看了他一眼。
“就是那家长有些不识抬举，”男人眼中闪过阴狠，“我庄宇凡什么身份，要不是老爷子我能在这儿干这么长时间？”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垂涎：“别说上回我路过十七班，里面有个女学生长的不错，哎庄黎你是不是就是十七……”
“滚，”庄黎打断了他的话，拿剩下的半根儿烟指着他的脑门马上就要戳上了，眼神中的蓝色抹去，深不见底，“别再让我听见你说这些话。”
庄宇凡被他眼里的暗色震了一下，又有点没面子，他一个长辈能被一个小孩儿这么训？
他嗤笑一声：“我说怎么了？我告诉你那女生我还真就……”
他的话卡了壳，后半句出不来了。
庄黎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庄宇凡捂着肚子跪在地上，脸痛苦的扭曲着。
“再说一句，”庄黎把叼着的烟掐灭了，“信不信我干死你。”
林沐鱼在看见庄黎回来了之后，莫名其妙的平静了下来。
等到庄黎坐在她身边，依旧是平常那副懒洋洋的模样时，林沐鱼小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抽烟了？”
“……”庄黎难得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我同桌鼻子这么灵呢？”
“那可不。”林沐鱼揉了揉鼻子，得到了肯定之后有些嫌恶的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离庄黎远了些。
庄黎发现了她的小动作：“你讨厌烟味？”
林沐鱼干脆直接把凳子挪远了点，眼神示意他开下窗户，身体力行的告诉了他十分讨厌。
庄黎无奈的开了窗户，风吹进来，那股烟草的气味散了不少。
“我还真没想到你居然不抽烟。”庄黎打量着林沐鱼，好像她活该拿一盒烟塞嘴里的模样。
林沐鱼有些无语：“……凭什么我该抽烟？我脸上又没写烟鬼两个字。”
“会打架的不良少女，”庄黎像是被人抽了脊梁骨一样趴在桌子上，偏头看着她，眼神中有笑意，“不会抽烟？”
林沐鱼几乎有些想笑：“不是，你对不良少女是有什么歧视吗？”
她指了指自己：“我，不会抽烟不会喝酒，只有打架六的一批，不行吗？”
庄黎愣了一下，转过身笑了。
“喝酒抽烟纹身烫头，”林沐鱼认真的说，“这些都是社会小青年干的，我又不是什么社会人。”
庄黎忍不住转过来看她的时候，眼里的笑意满的几乎要溢出来。
“你怎么这么可爱。”庄黎笑着说。
林沐鱼觉得烟味散的差不多了，又把窗户关上了，听着这句就随便回了一下：“没错我就是这样的大可爱。”
庄黎叹了口气，笑得有点累。
“对了，”林沐鱼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四班的班主任被换掉了吗？”
庄黎的手顿了顿，懒洋洋的像是冬天里冬眠的一条蛇：“谁知道呢。”
林沐鱼没再多问。
老曹进来的时候表情很严肃，他那张五十多岁的脸上第一次没有了笑意，他说：“四班换班主任这件事想必大家已经听说了。”
班级里很沉默，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还在交头接耳。
老曹接着说：“对此，我希望在座的各位女同学，都学会保护自己，像是四班的这种情况，不要在十七班发生。”
下面已经有不少学生愣住了。
“当然，我做为班主任，也绝对会杜绝有类似的老师在十七班出现，”老曹的表情逐渐变得温和，“在外面，老师无法保证，但是在学校里，老师会对每一位同学负责任。”
班级里一片寂静，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
“谢谢老师！”
“谢谢曹老师！”
“老曹我们知道啦！”
“……”
这其中以班长带头的女生喊的声音最大，直到老曹有些无奈的往下压了压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
“卧槽。”林沐鱼有些震惊于老曹的这番话。
这种事其实在学校里并不算十分罕见，有的老师品德败坏，但也没谁会像老曹这样直接就这么说。
无论是碍于学校的颜面，还是同事之间的一份点头之交，甚至于老曹作为学校的主任，但老曹会这么警示他们，无非是站在了一位老师的角度，一位认真而负责的，不仅仅是关心学生成绩的老师的角度。
“老曹是个好老师。”林沐鱼小声的跟同桌说。
她的同桌只是抬眼看了老曹一眼，然后淡淡的“嗯”了一声。
什么态度。
林沐鱼有些不满的转了回去。
“老曹的确不错，”低沉的声音从身旁传过来，“算是我上学以来见过最好的。”
林沐鱼这才满意。
后来冯子敬跟林沐鱼说，四班新去了一个班主任，女的，非常年轻，似乎是从实习刚转正的，大学毕业没多久。
高二这个尴尬的时期，让别的班主任接手也的确不太好，学生不乐意，班主任自己多少也会偏心，只能安排一个新的。
最近过得实在风平浪静，与刚开学的那段时间大相径庭，简直就像是从前线退居到了后勤处一样。
林沐鱼按着自动笔头，看着窗外飘来飘去的白云感慨着。
如果不是郭素三天两头跟着她，她可以专心应付接下来的月考了。
林沐鱼的卷子做完了，但没好意思麻烦庄黎，自己对了答案，不会的下课去问了办公室的各位课任老师，老曹在她问那几道数学题的时候还一脸的欣慰，一副“朽木可雕孺子可教”的模样。
“林同学啊，还有哪儿不会吗？”老曹热情的问道。
林沐鱼老实的回答：“没了。”
“行吧，”老曹问，“你这次月考，有没有把握啊？”
林沐鱼回想了一下自己做完那几套考卷之后的成绩，给了一个非常中肯的回答：“还行。”
“还行就行。”老曹依然是乐呵呵的，林沐鱼几乎想象不到这个老师会因为什么而发火，“那你先回去吧，有什么问题再来问老师。”
“嗯，老师再见。”林沐鱼乖巧的关门离开，走的时候还听见老曹对着隔壁的语文老师夸了她一句“你看这孩子多懂礼貌”。
林沐鱼有些想笑，拿着几套卷子回了教室。
这几天准备考试，学校的大小事情都轻了不少，庄黎这几天也是天天在教室呆着，没三天两头往外跑。
林沐鱼坐到座位上的时候，庄黎眼尖的看见了她塞进书桌里的卷子，问了一句：“你放的什么？”
“啊？”林沐鱼愣了一下，有些茫然这个问题的意义，“卷子啊。”
“月考卷子？”庄黎眯了眯眼睛，有些危险的问道。
林沐鱼想起了之前庄黎说过的话，莫名其妙的有些心虚：“……嗯。”
庄黎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忽然一言不发的转了回去，一手撑着头，无言的望着窗外。
林沐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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