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拳藤一佳拒绝帮助物间宁人递送书本。

    在听到物间宁人的请求时,她甚至冷笑了两声,说了句“花崎学妹真是可怜”意义不明的话。

    房门在面前关上,物间宁人脸上浮现出茫然之色,只是还本书而已,怎么就变成花崎同学可怜了呢?

    物间宁人持着书本回到房间,打开笔记本电脑,与英雄事务所联系这周的校外实习活动。

    作为持有临时执照的英雄科学生,他们能够自由进行英雄活动,只是需要挂靠在某个英雄事务所名下。

    物间宁人很受各个英雄事务所的欢迎,他的个性‘复制’非常万能,只需要触碰到他人的任意一部位包括头发,便能够复制那人的个性,在五分钟内随意使用。

    五分钟内能够复制的个性无上限,同时只能使用一种个性。

    能够在各个领域内活动不受限制——但也存在极大的缺点,他的身边不能离开人,没有让他复制的个性,他便将是个派不上多大用处的花瓶角色。

    物间宁人从一年级时便想着解决他个性的缺点。

    他考虑过随身携带具备他人个性的部分,比如毛发、皮肤、肢体等,他的班主任告诉他后面两个部分想都不要想。

    毛发可以使用头发,但取下的头发无法长时间持有个性因子让他进行复制,他为之头疼不已。

    物间宁人耳边又响起国小同学的话。

    ——以物间的个性怎么可能成为英雄。哪有不能单打独斗的英雄,这也太可笑了吧。

    事实确实如此。

    他从小就清楚一点,以他的个性,他无法成为像欧尔麦特在单打独斗方面特别出彩的英雄,他只能在团队之中发挥作用。

    物间宁人明白他的定位,他认为没有比他的个性更好用更万能的个性,况且他还有聪明好用的脑子,上天对他足够优待。

    哈哈…怎么想都觉得他是个无比优秀的人,他将带领B班所有人走向顶尖职业英雄的道路,而不是出现像A班那样各自为营的愚蠢行为。

    物间宁人闭眼自我陶醉,座椅转动,忽然手机短信铃声打断他的思绪。

    座椅停止转动,物间宁人睁眼,脚上用劲,座椅向前滑动,他拿起手机,立马拧着眉头。

    花崎阳子的短信,她说课本忘了拿,明天下午上课要用,中午来找他拿。

    物间宁人食指点着手机背面,拇指回复短信:“可以。”他把手机放下。

    对于花崎阳子,物间宁人有些许好感,否则他也不会同意对方加入读书社的申请。

    这种好感建立在他对花崎阳子改变形象的好奇上,如今花崎阳子似乎又开始像国中模样靠拢,他的好奇便渐渐减少。

    只是淡淡的好感似乎依旧存在着,这让他能够忍受花崎阳子与他在同一间屋子内看书。

    也能够忍受花崎阳子之前跑到宿舍来偷窥他,然后偷偷跑走的事情,她在灌木丛上落下了自己的发夹。

    他把发夹一直装在身上,想有机会的时候问一问花崎阳子,没事跑到他们宿舍附近偷看做他什么。

    然而发夹在声优见面会上消失不见。

    物间宁人站起,从书架上拿下折叠后边角整齐的手帕,手帕一角绣着吃草的白兔,这是他无意间踢翻水壶碰到花崎阳子,对方给他擦衣服的。

    物间宁人留下了手帕,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留下手帕,是一种想不明白的奇怪心情。

    想不明白就不去想。

    物间宁人不愿花费心思去思考这种无聊的事情,他放下手帕,回到电脑前,浏览近期的城市犯罪新闻。

    “城市犯罪率又上升了3个百分点,恶名昭著的犯罪团体越来越多,英雄的民众信服度多次下降,曾经保须市轰动一时的英雄杀手斯坦因的视频又一次在网上流行,清除不合格的英雄信念变强了,甚至连一部分民众都这么认为。”

    福井原盘腿坐在电视前,概述电视上的新闻,开始杞人忧天,“如果民众对英雄开始不满,社会变得不安稳怎么办?连我都有点赞同斯坦因的观点。”

    花崎阳子放下手中的口袋书,朝福井原摇头,“斯坦因无非就是一条鲶鱼,因为鲶鱼会吃沙丁鱼,沙丁鱼因此游动拼命寻求存活,活力更足。他击杀他认为不合格的冒牌的英雄,自认在肃清英雄社会的风气,问题在于谁赋予了他这样的资格?”

    “如果每个人都持有斯坦因的观点,社会只会更加糟糕。”

    “真的想要改变英雄社会,看不惯英雄社会的不足之处,那就掌握权力,爬得更高,推进社会政策改革,而不是像这样自行贯彻正义,做出违反法律的事情。”

    福井原呆愣地看着花崎阳子,花崎阳子竖起食指,来回转圈,笑容浮现。

    “我猜测斯坦因是个脑子不好使,思维极其简单的家伙,八成还有个悲惨的童年经历,没读过几年书,只有没文化空有一身蛮力的人才会选取这样的方式贯彻他认为的正义。”

    “进入政阁,制定英雄必须具备的职业素养,把现在从事英雄职业的人全部改造成理想中的模样,不符合职业素养的人无法从事英雄行业,这才是真正推进社会进步的方法。”

    花崎阳子叹气,“不爱动脑子的人就是这样,以为凭借武力就能改变社会,他们就没有从历史中掌握出规律吗,武力压迫下的社会无法长久。”

    福井原听得一愣一愣,她半晌没说出话来,怎么那么多人崇拜的斯坦因落到花崎阳子嘴里,就成了个没读过书所以用了愚蠢方法的二愣子。

    这要是被那些斯坦因的崇拜者听见,他们该是什么反应。

    福井原推了把花崎阳子:“你出去别这么说。”

    花崎阳子点头,视线回到手中的书上。

    福井原瞥了眼,问:“你在看什么书?”

    花崎阳子回:“影视配音技巧。”

    福井原讶异:“你游戏里配音已经配音得那么好,还要补充这方面的知识吗?”

    花崎阳子头也没抬:“和前辈们比起来,我还差的太远,很多专业方面的知识更是一知半解,当然要继续充电。”

    花崎阳子继续看书,福井原电视看着看着便觉得心中不是滋味。

    花崎阳子配音的角色能够爆火不仅仅是运气。

    和花崎熟悉之后她才发现这家伙的生活自律得几乎可怕,每天六点起床晨练背单词,课间休息时间预习下一门课的知识点,放学如果没有社团活动便是坐在宿舍楼外的长椅上看口袋书扩展知识面。

    晚上定时看动漫,动漫结束后玩游戏也是一边玩一边模仿其中的配音。

    如今花崎阳子日常生活之中又多了一项追求英雄科前辈的任务,任务占据了她一部分的学习时间,于是她推迟每天的入睡时间以进行弥补。

    福井原关上电视,默默坐到写字台前,复习今天的上课内容。

    花崎阳子看了眼福井原,见是她最擅长的数学科目,便随口问道:“需要我的解题笔记吗?”

    福井原转身点头,“我要!”

    花崎阳子笑了笑,后仰身体,从包里拿出笔记本扔给福井原,“加油,有不懂的问我。”

    福井原体会到了幸福感。

    二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间或福井原会询问花崎阳子一些学科问题,很快便到了休息时间。

    花崎阳子伸腰,衣服向上缩起露出一截纤瘦腰身,“该睡觉了。”

    福井原无意间瞥了眼,发现花崎阳子的腰上有个花朵印迹,浅红色,指甲盖大小,像是胎记。

    衣服落下,胎记被挡住,福井原没有在意,她问道:“体育祭之后就是开放日,你打算回家吗?”

    花崎阳子点头,“家里接了个大活,我要回家帮忙跳祭祀舞。”

    福井原瞪圆眼睛,“祭祀舞?”

    花崎阳子挠了挠头,脸红,难得真的不好意思起来,“我妈妈奶奶都是巫女。”

    福井原连忙问:“你的‘神降’是那种家族遗传个性吗?”

    花崎阳子点头,“听说太奶奶那一代的神降还能和神明进行交流,到我奶奶那代神降只能让大家变得好看一点,更加符合巫女的形象。”

    福井原还想问什么,花崎阳子却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做交流,她朝福井原摆手,“我回房间了。”

    福井原作罢,她给花崎阳子拿了几包手作饼干,让她半夜醒来做宵夜吃。

    “明天见。”

    **

    打开窗户,天空之中的白云像是被泼了一层浅淡的墨,染成了灰色,乌压压向大地压下,令人不由自主地压抑起来。

    花崎阳子想了想,把窗户关上,看样子今天会下大雨,把房间打湿可不好。

    今天气温适中,花崎阳子便打算只穿长袖衬衫,不再加上外套。

    雨伞放进包中,福井原敲着花崎阳子的房门,“花崎,该走啦。”

    “我来了。”

    “今天肯定下雨,我早上洗的睡衣肯定没法干了,晚上穿什么啊?”

    “不介意的话可以穿我的,我还有一套干净的睡衣,虽然上衣的尺寸可能不太合适。”

    “……花崎,你在鄙视我的胸部吗?”

    “这是你的错觉。”

    两人互相你一句我一句,到达教室,坐到位置上,一天的课业就此展开。

    到了中午,福井原约花崎阳子去吃饭,花崎阳子告诉她要去找前辈拿书。

    福井原便与班级中其他女生吃饭,花崎阳子走上楼。

    楼梯拐角处,花崎阳子遇到了英雄科的两位前辈,上鸣电气和切岛锐儿郎。

    之前见过一次,那就打个招呼,她一向很有礼貌,花崎阳子鞠躬:“前辈们好。”

    上鸣电气一下就认出花崎阳子,他单手叉腰摆出自认帅气的姿势,“你好你好。”十分具有前辈的姿态。

    花崎阳子绕过上鸣电气朝楼上走去,听见上鸣电气与同伴交流的声音:“这家伙喜欢物间呢。”

    花崎阳子抿唇一笑,朝二年级B班的教室走去。

    雄英教室门都是同个颜色,只是门上的字母和数字不同,花崎阳子站在B班门口,朝教室内张望,寻找物间宁人的身影。

    二年B班的教室里,有人注意到花崎阳子,手肘便捅着身边人的腰间笑道:“看门口站着个超可爱的女生,没在二三年级见过,应该是学妹吧。”

    “找谁的?”

    “不知道。”

    交谈声引起物间宁人的注意,他一抬头,便听见有人喊他。

    “物间前辈,我来拿书。”

    会用这种语气喊他物间前辈的只有一个人,花崎阳子。

    教室内忽地安静下来,大家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物间宁人,这么漂亮的学妹竟然是找他的。

    物间宁人从桌肚中取出花崎阳子的书,起身迈动长腿,来到花崎阳子跟前递书。

    “给你。”物间宁人语气平静,B班里想看八卦的人捶胸顿足,他就这么个反应?

    花崎阳子仰面看着物间宁人的脸,心中喟叹,长得帅无论摆出什么样的欠抽表情都那么养眼。

    花崎阳子接过书,羞答答地垂眸,“物间前辈,又麻烦你了,今天还是我请你吃饭可以吗?昨天吃到一半……”

    花崎阳子止了声。

    B班竖起耳朵听的众人抓耳挠腮,吃到一半怎么了啊?他们看出来了,这女生肯定对物间宁人有意思。

    物间宁人挑眉,他今天和大家一样,带了自己做的便当,没有去餐厅吃东西的打算。

    花崎阳子注意到物间的神色,没等物间宁人开口,她便沮丧着脸,“抱歉,我的要求让前辈为难了。”

    以退为进,一般正常人都会酌情回答“改天再约”之类的话语。

    物间宁人点头:“你知道就好。”

    花崎阳子一口气没上来。

    B班众人大惊,物间宁人你还是个人吗?他们知道物间宁人高智商低情商,但也以为只是在A班的问题上,万万没想到这家伙连处理异性交往上的情商都低到如此地步。

    拳藤一佳站出来打圆场。

    “花崎学妹,我们今天班级小聚餐,大家带了自己做的便当,不介意的话和我们一起吃吧。”

    对于拳藤一佳,花崎阳子心中充满感激之情,她假装害羞,支支吾吾道,“这不太好吧,这是前辈们的班级聚餐。”

    拳藤一佳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笑着顺势劝道:“没有关系的,大家一点都不介意。”

    B班众人纷纷点头。

    物间宁人双手环胸,“拳藤,她不愿意的话就不要勉强别人……”

    花崎阳子笑着打断物间宁人的话,咬着一口牙恨恨道:“物间前辈,我非常愿意。”

    “呃。”物间宁人怔住,他怎么听出一丝咬牙切齿的意思在里面,他看向花崎阳子,依旧是那种羞羞答答的笑容。

    物间宁人说了句:“你这人真奇怪。”

    花崎阳子眼睛眨也不眨:“谢谢前辈夸奖。”

    物间宁人沉默。

    B班众人憋住笑,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啊。

    拿着各自的便当走上天台,好在现在没有下雨,天台能够使用。一个上午都没有下雨,只是吃个饭的时间,应该不至于下多大的雨。

    花崎阳子跟在拳藤一佳身后,故意朝男生之中的物间宁人看了几眼,墨绿色的制服外套属他穿的最为出彩。

    真养眼。

    拳藤一佳对花崎阳子十分照顾,给她拿了自己多备的碗筷,每个女生都把自己便当里东西分给花崎阳子一份,顿时碗中食物叠起高耸如山。

    大家有说有笑地吃着东西,花崎阳子含笑听着她们交谈英雄科实践课上的趣事。

    比如A班的轰焦冻和爆豪胜己怕鬼,每次见到他们班的小大唯便会绕道而行,只是因为他们以前在林间集训的试胆大会上被吓到过。

    又比如他们和A班团战的时候,本来可以稳赢的局面由于物间宁人过于爱嘲讽人的个性,让爆豪胜己那个家伙忽然不顾一切地暴走把他们一堆人按在地上摩擦。

    还有一些校外实习的经历,处理城市犯罪、解救人质、城市巡逻等等。

    英雄科的事情听起来真有趣,花崎阳子听到了和她生活截然不同的事情,一时间忘了她过来的目的是物间宁人。

    一口一个甜甜的学姐,让她们多讲一些英雄的事情。

    天空轰隆一声雷响,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豆儿大的雨滴毫不留情地砸下,雨水越来越密集,转眼就连成一道道连绵雨线。

    就算是第一个被前辈们推进屋子里,花崎阳子身上还是淋湿了许多,雨水落到身上,白色衬衫瞬间成了半透明。

    大家纷纷抱怨说下就下的大雨,花崎阳子把手里的碗筷放在一边,把头发拨到胸前。

    双手刚要环起,一件外套落在她头顶,带着尚未褪去的体温,萦绕在鼻间的气息熟悉,花崎阳子眸子不由自主地睁大。

    物间前辈的衣服。

    她把外套拉下披在肩上,侧头看向身边的物间宁人,他是最后走进楼内的,一头金发正往下滴水,身上湿漉的衬衫紧贴每一寸肌肤。

    可是给她的外套却只是微湿。

    B班所有男生都把外套给了女生们,男生们笑嘻嘻地说道,让她们要感谢就去感谢物间,这是他的主意。

    物间宁人捋着头发上的水珠,嘴里嘟囔着‘早就说过今天会下雨还非要选今天’之类的话,忽然他注意到花崎阳子的视线。

    物间宁人不解:“看我干什么?跟着她们去换衣服。”

    花崎阳子摇头,拉紧身上的外套,轻轻说了句:“谢谢。”

    她跟在其他女生身后边走边想,物间前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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