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吾王不可能这么可爱2

    窗外的嚎叫还在继续。

    声音响亮,清晰,嘶哑,带着青春期男孩特有的糙哑音质。他简直像个疯狗,在那狂吠不停。喜静的贞子拧眉捂耳,几分钟后,她受不了了。迅速冲出去,在快要穿过墙壁时,她回头,看了眼富江。

    她毫无反应,对贞子露出一抹微笑,流于表面的微笑。

    贞子得到暗示,或许她以为自己得到了暗示,往外跑的速度更快了。花子嘴角弯弯,她想哈哈大笑,但望了望周围,觉得自己的笑声与客厅似乎格格不入,便竭力忍住笑意,免得那位找她茬。

    贞子跑出去五分钟,富江仔细倾听窗外,好静,贞子在跟他打扑克吗?她放下筷子,关上煤气灶,接过月子递来的温水。抿了口,是她讨厌的柠檬水,“换一杯。”月子哦了一声,颇为‘兴奋’?的接过水杯。

    她打量着手里的蝙蝠,没有发现任何有用信息。

    啧,扔掉吧。

    “别把我丢出去!”手里的蝙蝠突然出声,“他会吃了我的,求你。我宁愿被砍,被烧,被活埋,也不要被他吃掉。”

    富江单手托腮,说。“吃?他牙口挺好。”

    “是其他的……”蝙蝠解释道,吞吞吐吐,“通体全黑,毛发茂盛,一双探照灯似得亮眼睛,满口獠牙。他行动迅速,快如闪电,其他同伴说‘你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从哪个方向来。临死前,你只能看到一道黑影’就被吃掉了,吃掉后,就会消失,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所以呢?”

    “所以……什么?”

    “他让你来做什么?”

    这句话宛若机器人脑中的至高指令,蝙蝠停止自我思考,循环吐出双一的声音。“富江,富江,呼叫富江,哦……哦……哦也。”“富江,富江,呼叫富江,哦……哦……哦也。”

    坏了?双一的玩具不耐用啊,富江可惜的叹气。走到厨房,在下面的樱桃木柜子里找到菜刀。将蝙蝠砍成一块块薄薄的碎片,她砍到中间,忽然听到金属与金属碰撞的铿锵声传来,她力气很大,导致菜刀反弹回来的力度更大。

    菜刀发出细碎的嗡嗡声,刀刃缺了一道口子,像是被人咬了一口。富江丢下刀,轻轻揉捏着发麻的虎口。她在边上站了几分钟,感到一种熟悉的寒意从脚底窜到胸口,手心潮湿,它轻颤着。不仅是被震的,还因为遇到与她同属一般的诡谲古怪事件时那种又怕又奇的情绪。

    麻烦,她讨厌麻烦。可好奇心是人类根深蒂固的顽疾。

    富江深吸了一口气,蹑手蹑脚的走上前。翻开木片,看到了蝙蝠内部的金属物体。一小块纯金色的金属碎片,她怀疑这真的是由金子所造。被某种锋利的利器切成三角形,切口很平整,平整的诡异。碎片有眼睛那么大,上面刻有符文,类似古埃及的象形文字。

    一块废掉的金属碎片。

    毫无意义,毫无用处。

    富江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差点要噎死。她动作利落的收起所有木片,一股脑全丢进壁炉里。它呢?盯着金属碎片看了很久,她尝试着用火光解开上面的秘密,可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块普通的、正常的,刻有符文的金属制品,也许还是双一家人从埃及带来的纪念品。

    上半年,双一家人的旅行计划就是去埃及度过没有双一的完美七天。不过,要这样想,木片能烧火,双一还是有点用处的,至少他让炉火烧的更旺。富江戴上厚手套,抽出壁炉上层挂着的铁片,铁片上放着烤好的面包。

    端杯水的月子走过来,瞟到壁炉里尸骨无存的蝙蝠,又看了眼幸灾乐祸的花子。她走到富江面前,与她一同看着旺盛炉火。过了一会,她说。“姐,你跟那家伙的关系真好。”

    “我想你眼睛没有毛病,”富江说,“可能壳子里的冰淇淋生虫了,导致你思维混乱,黑白颠倒,好坏不分。不必看医生,这种病,换颗新的冰淇淋就好。还要撒点杀虫剂,省的里面再长出几条虫。”

    “姐姐……对同学很有礼貌,”月子挽住富江胳膊,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小声说。“待人处事挑不出毛病,笑容也……恰到好处。礼貌的推开别人,让人喜欢却不敢靠近。总觉得……”

    “你真敢说,”富江打断她的话,“房间里的三套试卷做完了?老师备下的作业呢。不是要参加县内的摄影大赛吗?散漫,怠惰!哎,要哭了吗?我可是在好心提醒你,快去,快点!”

    “姐!大笨蛋,最蠢的大笨蛋!!”月子大吼一声,哭着跑回屋。

    富江一直望着月子,直到她嘭的一声关紧房门,借以发泄自己的不满。啧,果然是小孩子,很容易就被转移思路。她耸耸肩,嘴角的笑容十分恶劣。舔掉手指上沾着的果酱,咬一口松脆坚硬的面包。

    穿着湿衣的美代窝在墙角,身下的地板流淌着许多水渍。她认认真真的揪着裙边去擦,却越擦越湿。花子看到,嘲弄的笑出声。她好不容易逮到一个不如自己的鬼,可要好好欺负了。

    突然!头顶响起碰撞声与尖叫声。

    在月子的房间。

    富江脸色瞬变,招呼花子去探路。她紧追上去,三步并两步跑上楼,手指刚碰到门把手,门内传来月子甜到发腻的声线,“啊……好可爱。”

    她偏过头,手指点了下嘴唇。花子连忙稳住脚步,她冷哼一声,不屑的撇撇嘴,甩头就走。花子脚步极快,眨眼间就消失不见,看来她真的气到了。

    “看到什么,那么开心,”富江推门而入。

    “猫,姐,是一只漂亮的黑猫。”

    月子弯着腰站在窗边,脚下是一地玻璃碎片。凛冽的冬风夹杂着松针的冷香与冷冽的雾霾缓缓流入房内,破了一个大洞的窗玻璃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发出空旷的萧瑟声。在烟灰色的雾气中,一只毛发纯黑的猫咪蹲在窗棂上。

    从富江进屋,这只黑猫就一直盯着她。她看不出这双宝石般的眼睛所含有的情绪,她完全看不出。她见过许多猫咪,但没有一只猫像它一样。它的眼睛是稍微暗淡一点的纯金色,细长的瞳孔为淡淡的绿色,像是一块琥珀,美丽,冰冷,没有生命气息。

    “……双一?”她试探性的问。

    黑猫耳朵动了下,它低头看了眼地面,猛地跳进屋内。落地时没有丝毫声响,它仰头望着富江,但在她看来好像自己在仰视它似得。黑猫迈着格外优雅的步伐走近她,离她还有三米的时候,它停下来坐在地毯上。

    “姐,你屋里还有小鱼干吗?”

    “厨房柜子里有,”富江蹲下来,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与黑猫处在同一水平线上。“你的眼睛像太阳,传说古埃及太阳所发出来的生命之光是藏在猫眼里保管的,每晚太阳神拉RE的船会由死者灵魂相伴,途经阴间。毒蛇APep会阻止太阳神喝水,但黑猫会现身斩下蛇首。

    猫,是地府的守护者,代表转生与治愈。”

    “天狼神——阿努比斯是亡灵的引导者与守护者,他跟猫神贝斯蒂同属阴间,”富江审视着黑猫,继续说。“你对双一这个贱名有反应,认识他?见过他,他做了什么?他——”

    “姐,它就是一只猫,”月子冲过来,一整盒小鱼干全部倒在黑猫面前的绿色塑料盆里。

    淡淡的鱼腥味萦绕鼻尖,让人难以忽视,更何况嗅觉灵敏的黑猫。它的注意力被鱼干吸引,目光不再盯着富江,而是直勾勾的瞅着银灰色鱼干。脊背不再挺直,开始向小鱼干的方向倾斜。

    “要不要吃,要不要吃?”自动化为猫奴的月子捏着小鱼干诱惑黑猫。

    黑猫猛然坐直,晃了几下,扭头想要离开。但月子迅速堵上它的后路,在黑猫必经之地铺满肥美的小鱼干。刹那间,一股浓郁的鱼香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黑猫的意志力与自尊心逐渐被小鱼干瓦解攻陷。

    富江暗笑几声,右手伸向绿色塑料盆。

    啪!

    富江手背立刻浮现出微红的梅花印。

    黑猫弓起脊背,威胁性的龇了龇牙,暗金色的瞳孔紧紧盯着富江。见她收回手,黑猫放松精神,迅速走到塑料盆边。一只爪子扒住盆边,另外一只爪子扯住富江裤脚,轻拍几下。

    有点类似母猫安抚猫崽的动作。

    “哦,富江被一只肥猫欺负了,”花子两手背在身后,笑嘻嘻的。“脸好黑哦,生气了,愤怒了?贞子不是你忠诚的骑士吗,干嘛不把她叫过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怎么,怕丢脸?啊哈哈哈,你脸皮厚如苔藓,烧都烧不净,还害羞?啊哈哈哈哈……”

    “美代,把她眼睛挖出来,”富江说。“花子,你要的小伙伴来了。这样,你就不会感到寂寞了。”

    “喂喂,我开玩笑的,别过来。”花子连连后退,“恶心的家伙,你当自己是谁!你敢。”退了几步,她自觉丢脸丢到厕所里了。咬牙骂了声,她猛地冲上去与美代打作一团。

    黑猫大概是饿极了,一盆小鱼干很快见底。月子投食的欲望得到满足,更加卖力的投喂猫咪。富江走到窗前,向下眺望,浓重的雾霾重,深色灌木丛里蹲着一道黑影,嘈杂的嚎叫声很久没有响起,可那家伙还蹲在门口。

    他可不要再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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