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少年,回神!回神了!”
自家老师微带戏谑的声音将萧炎的心神从水边少女的身上唤回,少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状似一本正经地问道:“老师,有什么事情吗?”仿佛刚刚把眼睛黏在人家女孩子身上的不是他一样。
“有什么事情?你总不会忘了自己来魔兽山脉是做什么的吧?大清早的,天气又这么好,难道不应该认真炼药,勤奋修行吗?”隐在戒指里的药老几乎吹胡子瞪眼道,又带着几分不可置信惊呼,“一直盯着人家姑娘的背影不放,你小子该不是对人家见色起意了吧?”
“什么见色起意?我哪有?!”萧炎像跳脚小猫一样一蹦三尺高,连连否认道,“谁让你都不告诉我救命恩人居然这么漂亮,一时看呆难道是我的错吗?”
“行!你有理!我说不过你!”人老成精的药尘没有争辩,只淡淡地提醒道,“不过这姑娘比你族里那个青梅竹马的薰儿还要神秘,并不是如今的你招惹得起的。”
很简单的一个提醒,萧炎却精确地读懂了其中的潜台词——他此时配不上她,强求来的缘分伤人更伤己。
少年摇头失笑,脸上的表情随后变得稍稍严肃:“老师你想多了,我现在只想好好修炼,以应对和云岚宗的三年之约,实在没心思考虑儿女私情。”
响鼓不用重锤,见萧炎已经明悟了自己的提点,药老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知道了,还不赶紧去修炼!”
“是是是!老师说的对!我要炼药,我要修行!”萧炎连忙点头,笑嘻嘻地准备在附近采些草药——魔兽山脉内部药材资源相当丰富,绝对足够他搭配组合炼成药剂辅助修行了。
采药、炼药、吸收药液、打坐练气,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黄昏之际,斜阳若影,赤霞漫天。淙淙流水旁,一簇暖暖的篝火亮起,火堆上架着几条肥硕的鲜鱼,一股浓香随着柔和的晚风从烤得流油的鲜鱼上逸散开来,结束了日常修行的萧炎少年正蹲在火堆跟前,认真地给烤架上那几条鲜鱼撒上各种喷香的调味料。
“终于熟透了呢!”少年满足地深吸了一口鱼香,清秀的脸上浮起真切的笑意。他小心地取下烤鱼,脚步轻轻地走向谷中另一人处——中午他准备午餐时就注意到了,少女并不曾在谷中开火,而是简简单单地啃几颗水果,并且看她此时静坐不动的样子,晚餐似乎依然打算拿水果解决,看得他想要皱眉,于是晚餐便情不自禁地带出了少女的那一份。
瀑布之下,碧水潭旁,宸音依旧在把玩一株花——她一直以草木的枯荣循环体悟以六道轮回炎借来的轮回之力,一天下来也算小有收获。感知到萧炎的到来,转过头看向他,秋水般的眸子里闪烁着浅浅的疑惑。
“要尝尝看吗?”萧炎笑盈盈地将手中最肥美的那条烤鱼递到少女的面前,“我个人还是对自己的手艺比较有信心的。”
“好。”宸音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花朵,伸手接过少年递过来的烤鱼。
少女一身缎面黑袍,更衬得她冰肌玉骨,雪肤花貌,连伸出的手也是纤白如玉,修长柔软,不小心触碰到那只玉手的萧炎悄悄地红了发底的耳朵,一直笑望少女的眼神也不自觉地飘忽了起来。
接过烤鱼的少女轻轻地咬了一口,但觉外皮香脆、肉质软嫩、色泽金黄、鲜香袭人,少年的手艺意外地不错呢!对食物比较满意的宸音抬头对身前的少年道:“谢谢,很好吃。”声音柔软轻灵,同她通身的清幽寒凉气质颇为不同。
“你喜欢就好。”还未落下的夕阳最后一缕柔和的光透过树梢照在少年白净秀气的脸上,宛若温润的美玉。他温和一笑,干脆在宸音身边席地而坐,捧着手里的烤鱼大快朵颐。
晚餐结束时已然入夜,魔兽山脉的夜空中,明亮的星辰次第升起,逐渐汇聚成一条璀璨的星河。沐着清凉的夜风,躺在柔软的草地,星空下的少年少女心湖一片安宁。
自那天共进晚餐,萧炎便自动自觉地负责起两个人在山谷的开火问题,烤鱼、鱼汤、烤肉、肉羹、凉拌野菜、蘑菇肉汤……难为他在野外也能变着花样地做出各色菜品,本来宸音想告诉他自己的厨艺并不差的,不过看他每天都兴致勃勃地打理餐饭,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便由他去了。
不得不说,萧炎少年当真是个活泼开朗的乐观性子,之前那三年的痛苦蛰伏并不曾给他烙印上伤痕,解决了修行困境后他立刻就能活力满满地投入新生活,只在眉眼之间多出了些许的沉稳坚定。看着他那朝气蓬勃的样子,连漂流岁月心如止水的宸音都被他满目的阳光闪了闪。
“果然是少年人呢!”
宸音注视着刚刚养好身体便跑到瀑布下方苦练斗技的萧炎,深深地感慨着。有活力,有冲劲儿,肯下苦功,资质不差,心念纯净,又有明师教导,哪怕没有时代主角气运之子这个身份,少年的前途依然会是一片光明开阔。只是联想到未来的对立之局,还是有点想要叹息。
摇了摇头,宸音不再胡思乱想。难得碰上带着一缕故乡气息的人,令她能够微笑着忆起那段最初的人生。既然已经不打算出手将他抹去,那么此后便一切随缘吧。哪怕未来注定敌对,她也会在故事的末篇走出一条新的道路出来。
飞流直下的雪色瀑布旁边的巨大岩石上,摆着一只制作精细的药鼎,萧炎从纳戒之中掏出一大堆各种各样的药材,将岩石摆得满满的。
输出斗气,在药鼎火口燃起火焰,萧炎不断挑拣着药材,次第丢进鼎中。看着里面的药剂逐渐成型,少年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又成功了,不错,不错!”
虽然不是第一次炼药了,但很显然少年待炼药这个副职还处在蜜月期,总想拿着药材炼点什么出来。哪怕只是些最低品的药剂,也挡不住少年牛刀小试的得意和成就感。
将药剂收在纳戒里,看着今日意外收获的一罐蜂蜜、几颗野果,萧炎心念微动,又拿出几棵如薄荷草之类的调味植株,将几份材料引到药鼎之中,片刻之后,炼出了一瓶半透明的蜜色丸子。
捏一枚扔进口中,甜丝丝的,清香爽口,萧炎满意地笑眯了眼。
“居然拿我教给你的炼药术去熔炼糖果……小炎子,你绝对是欠揍了!”栖身纳戒的药老看着少年炼出来的糖丸抓狂不已,恨不得跳出去收拾他一顿,好好地将他回炉再教育。
“安啦老师!炼糖也是一门技术啊!”
少年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接着三两下从巨大岩石上跳下来,溜到依然在碧水潭边演化轮回奥义的宸音面前,献宝一般地摇了摇手中精致的白瓷瓶:“我炼出了几颗糖果,还挺甜的,你尝尝看!”
萧炎早就发现了,这个一身清寂沉默寡言看起来高贵冷艳的少女所表现出的清冷只是一种单纯的处世态度;一旦有人走到她身边,入了她的眼,感受到的并不是冰冷淡漠,而是清风明月般的温柔宁静。她本就是个温暖纯净的人,让他忍不住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宸音轻轻地接过,拈一颗闪烁着蜜色光泽的糖丸送入口中,口感清甜绵软,倒是颇合她的口味。给了少年一个带着赞叹的肯定的眼神,喜得他面上笑意更深,越发无视了自家老师对他滥用炼药术讨好女孩子的抓狂叫嚣。
这时,一道剧烈的能量波动以及狂暴的狮吟忽然在天空炸响,两人的面色都是一变,目光紧盯着遥远的天际。随着闷雷般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有青红两色弥漫了半壁天空,恐怖的能量威压压迫着大地。
宸音秀眉轻蹙,轻松地挡下战场方向辐射过来的威压:“是一个女斗皇在和六阶的紫晶翼狮王战斗。”
旁边的萧炎咽了一口唾沫,强忍着不去打哆嗦,轻声慨叹道:“这就是真正的强者么?”
在初步见识了这种等级战斗所造成的恐怖威势之后,萧炎只觉得以前的自己,就如那井底之蛙。余光扫一眼身旁,难以想象这个一直很安静的同龄少女居然拥有着这般恐怖的力量,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失落。
听到少年的自语,宸音淡淡地摇头:“斗皇而已,只能算是大陆的中层力量,还远远称不上真正的强者。”
萧炎闻言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虽然晓得少女只是在纠正他对大陆力量层次的认知,但是莫名地心里更失落了怎么办……
狠狠地摇了摇头,斩掉面对斗皇伟力而生出的杂念,少年恢复成活力满满的样子。以他的资质和努力,加上老师的教导,他自信自己有朝一日终会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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