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上此时喜气洋洋,无数仙禽异兽衔着仙花到处飞舞,处处张灯结彩,彩虹成桥,瑞气笼罩,九彩之光弥漫,如梦如幻,瑰丽无比。大典在即,诸多大能尊神相继来到大殿之中,在一番寒暄之后,都静静地等待典礼的开始。
不久,九重天外不断传来清越的鸾凤之音,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只见长长的大婚队伍一路飞驰,划过云山雾海,烟霞璀璨,瑞气缭绕,九只鸾鸟不断振翅长吟。天空风起云涌,一片片飘飞的彩云构成一朵朵巨大的仙花,一片片盛大的花海,簇拥着鸾驾而来,一双金红吉服的华贵男女端坐鸾驾之上。
近了大殿,东华率先起身从鸾驾走下,悬立空中,对着凤冠霞帔的女子伸出手来。宸音微微一笑,倾身握住东华的手,在他的扶持下轻盈地踏出鸾驾。早有人奉上一段长长的红绸,一双新人一人牵着一头,沿着脚下五彩祥云汇聚的云梯缓步从空中走下,落地之时,一条鲜红的织毯在二人脚下显化,一路铺到婚礼举行的大殿之中。
自宸音现身,大殿内外便有无数的人们将目光投注过去——现如今四海八荒无论大能尊神抑或大小仙人俱是对新娘好奇不已:这位幽冥元君是天地间有数的顶尖大能之辈,偏偏一直宅在冥界不出,神秘无比;此番九重天骤然传出其将与共主东华缔结姻缘,很是将四海八荒惊了一惊,尤其婚礼前最后这段时间隐隐有传言说东华追了这位娘娘数万载岁月,大家都无比好奇这位冥君娘娘究竟是何等的佳人,竟然令天地共主倾心至此……
然而待宸音现身人前,一直凝神关注的尊神上仙们却无暇思索了,人们此刻俱是迷醉失神不已——雪肤凝脂,神清骨秀,顾盼生辉,清丽绝伦,精致之极的容颜宛如白玉冰雪雕琢而成,漆黑的星眸如澄澈的夜空,蓄满春水般的温柔欢喜……明明着一身最炽烈的金红,周身气息却空灵纯净如雪峰之上最圣洁的优昙,纯粹清澈到足以涤荡心灵,只让人想起清晨露珠、流风回雪、出水菡萏、晨曦朝霞……
直到东华和宸音相携踏入殿中,众人才陆续找回了心神,随后俱是忍不住叹息——传说中的幽冥元君居然是这般举世无双的人物……不仅实力强大,地位尊崇,竟还拥有这般秋水为神玉为骨的极致美丽,堪为天命帝后,东华共主当真是好福气!
主持婚礼的是父神,他的面上一直保持着浅浅的笑容,只在新人入殿时略略失神,眼底划过一缕晦涩的光。他努力加深面上的笑容,宣布婚礼开始。
东华乃是天地共主,地位尊贵,自然不必行什么三拜九叩的礼仪,只要拜过天地即可。
却见东华没有立刻动作,反而一动不动地望着宸音,目光温柔似水,紧紧握住她的手:“我于化生之初遇见你,用七万年的分离将牵挂酿成思慕,而后便是九万年零落的相处和暗自恋慕,直到五百年前我才能够平等地走到你的身边,诉说自己万载不移的情意,再以两百年岁月,寸步不离地费心算计,真心痴缠,方才得你许下姻缘……宸儿,我知你心底尚有迷惘挂碍,此刻婚礼在即,我便予你安心。”
他忽而一笑,音色坚定而铿锵:“天地为证,今日我东华与宸音结为夫妻,此生互相扶持,气运相连,不离不弃。”
东华安静又温柔地望着相对而立的爱人,一字一句地决然道,“如违此誓,当使我化归混沌,再不复存!”
此誓言一出,天地震动,隐隐有电闪雷鸣现在天空,大殿诸人俱是大惊失色,当真想不到两人之间有如此久远的因缘纠葛,而东华竟对这位娘娘痴情至此。
本来一脸温柔浅笑的宸音闻言也变了颜色,她震惊地瞪大眸子,直直地望进东华的眼底,却只见到无悔的温柔恋慕。
他又这样……都已经答应嫁给他了,竟还要这般算计,将自己在她面前彻底抹白,逼着她同样回以最纯粹的心意,不给她分毫退后的余地……
蓦地有什么哽住了喉咙,模糊了双眸,宸音眼圈热意翻涌,明明她该生气的,可是几颗泪珠却不自觉地滑落在地……东华愿为她做到这一步,于她而言已是足够了,她的心中也便再不会有分毫的踌躇迷惘,哪怕轮回终会将他们分离。
“奉上自己的性命,以誓言斩去我最后的退路,逼迫我敞开心扉,全心全意地去回应你……该说不愧是你么,心里满满的爱意,手段却带着满满的算计……”宸音抿了抿唇,压下眸子里的泪意,抬手轻轻拂过东华那平静的眉眼,低低一笑,恍若优昙花开,清幽醉人,“罢了,既已无法与你计较,便只能让你又得了想要的东西。”
宸音眸色沉凝,指天为誓:“天地为证,今日我宸音与东华结为夫妻,此生互相扶持,气运相连,不离不弃。如违此誓……”
女子如水的眉目间流转着惊世的潋滟风华,“如违此誓,当使我化入轮回,再不复存!”
礼成,九重天立刻染上了淡淡的金光,仙音袅袅,瑞彩千条,祥云流转。
观礼众人愣愣地看着中心那一对新人,回味着婚礼之上的“小变故”,心里翻滚着奇妙的滋味,竟不知誓言还有这等用法……天地共主的思维方式果然与我等差异甚大,他们在这里会为他和娘娘送上祝福的。
婚礼之后,并不是就此开宴入席,盖因这一日亦是天庭建立、共主就任的日子。
只见大殿上首一个巨大无比的九百丈高台,竖立在一片云影炫光之中;高台之上,三千步紫色温玉制成的阶梯绵延而上,没有一丝多余装饰,庄严,肃穆,贵不可言,仿佛世界的中心。
换上一身金黄帝袍的东华一言不发,面容严肃,牵着一身金色凤袍的宸音沿着阶梯缓缓而上。每行一步,便有钟磬之声响起,竟是龙吟凤鸣!
走到高台顶上,便看见四十九尊青铜大鼎,鼎中烟云缭绕,高台之上几乎成了云海世界;云海之中,龟、鹤、鹿、象,无数瑞兽,翻滚嬉戏!
“吉时已到,祭天开始。”
此时祭台之下,神君孟昊高声喊道,他是东华征战八荒时座下联军百万、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名将,并将成为天庭内相,很得东华看重,此次亦是由他作为祭天大礼的司仪。
祭坛之上,东华手托祭文,高声诵道:“自天地开辟以来,洪荒战事不断,混乱不堪,众生皆苦……今有东华愿代天管理天地,统御八方,还众生一片安宁。天庭,立!”
随着东华的声音字字如轰雷般落下,天地之间仿佛有一股玄妙之音回荡而起,传遍洪荒大地,让无数生灵都能听到。
紧接着,却见祭台之上,东华陡然间又是一步踏出,他大袖一挥,容色威严,清声呼喝道:“今吾东华,整合五族,创立天庭。吾为天帝,宸音为天后。”
此时天象有变,只见祭台上方无边的雷云迅速汇聚,阴沉如墨,翻滚不停——天地共主的位格,从来都不是能够轻松取得的。在压服九州之余,还要接受上天的考验。
东华和宸音相视而笑,坚定地迎上自雷云落下的惊天霹雳。有宸音自轮回金盘中取出的混沌精粹作保,渡劫中二人的身体亦能得到及时的修复。九九八十一道雷霆过后,雷云散去,祭台上的两人终是获取了亿亿万人之上的尊荣。
“从此,吾为天帝。”
“从此,吾为天后。”
天地间最尊贵的一双男女并肩立在高贵肃穆的紫色祭台上,慑人的风华令人心神摇曳。
“拜见天帝,拜见天后……”
众仙神浩荡的见礼声响彻九重天。
九天之上,滚滚仙音飘摇,一道道瑞气彩云浮空而起,万丈祥云布满苍穹,整个三十三天的意志,仿佛承认了二人的地位一般,道韵缭绕。
接下来,东华依次册封了三清四御、五老六司、七元八极、九曜十都,天庭的框架终于初步构架完成,大宴终于开始。
宾客满座,金玉桌案上满是佳肴珍馐,仙果灵根,玉液琼浆,甚至连那餐具都是由神金灵玉雕琢而成,不仅光华流转,而且灵气萦绕,皆是仙家之物。宴席之间轻歌曼舞,歌者是最善音律的翼族,舞者是最美艳的妖姬,举手投足,袅袅醉人。
宴席足足持续十年方才散去,东华自是不会陪众仙神来宾那么久。稍作招呼之后,他便来到了新房之内,而宸音早已等在其中。沉重的金冠已经摘下,如瀑的黑发迤逦地散落下来,宸音此时着一身嫩红纱衣,掩不下的窈窕身形,气质轻渺又惑人。
“宸儿,我回来了。”
柔和的男声给宸音白皙的脸颊染上红晕,东华温厚的拥抱更令她面若芙蓉。
轻纱落下,隐隐可见一双男女交颈而卧,唇齿纠缠,目眩神迷。窸窸窣窣的动静中,渐有浅浅的女子啜泣响起,伴有男子柔声呢喃,半晌,只剩下令人脸红心跳的迷离喘息。
红纱帐里,一双交颈鸳鸯晕染出一片旖旎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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