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的日子没过上几天,接到传信纸鹤的白子画立即带着宸音御剑北上。原来之前交予各仙道宗门保管的神器再度被夺,其中崂山上下还中了摄魂术,崂山掌教浮屠道长等也被掳走,以“一日一杀”威胁白子画亲身前去救人。
顶着寒风凛冽,飞雪飞霜,师徒二人一路御剑疾行,终于来到一片绵延的巍峨冰川,荒凉冰寒,配得上一句“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白子画墟鼎中取了件带毛边的白色狐裘袍子来给宸音披上,系好衣带,拉着她继续前行。冰雪越来越厚,路也越来越不好走,悬崖百丈冰,到处是大大小小的冰窟和山洞。
出发之前,师徒二人就已明了,此行必然是个陷阱,然而一路行来,除了破去几个并不繁杂的阵法,他们不曾遭遇任何一个妖魔。事出反常必有妖,两人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烈。
果然!接下来先是遭遇中了摄魂术的崂山弟子,战斗中束手束脚,接着又遇见操控幻境的蓝羽灰。一场幻境恶战后,宸音和白子画双双落入一个巨大的青铜鼎中。看着白子画苍白得吓人的面色和越来越淡的护体银光时,宸音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
“师尊!”宸音一把环住越来越虚弱的白子画,加大真元运转,将他纳入保护范围,抵抗四周混沌中一片又一片耀眼刺目的烈焰和热浪,真元飞速流逝,巨大的压力挤压得她呼吸困难,身体的每一寸似乎都在被撕裂抑或压成粉碎。
无尽痛苦中,青铜鼎外的蓝羽灰鱼尾一甩,妖冶的声音传入鼎中:“白子画啊白子画,我真是想不到,无心无情的长留上仙居然这么看重你的小徒弟!上次遭遇我的拦截急着赶去太白山救她而放我离去,这次还因为她被我的幻术迷惑,虽然只是一瞬间,也足够我将这卜元鼎炼制的剧毒送入你的体内。如今你身中剧毒又被困在卜元鼎中,便是剧毒一时三刻毒不死你,三昧真火也能烧死你,就不信你不化作飞灰!”
青铜鼎中,听到这些的宸音再保持不住淡定,满是急切地道:“师尊,我来帮你压制毒素!”说着,就要把真元传给白子画。
“不、不须如此。此毒太猛烈,已经开始侵蚀我的仙身,加上卜元鼎的炼化,我撑不住多久的。”白子画摇了摇头,拒绝她的动作,“是我太自负,带你前来,连累你至此。你现在将全身真气凝聚丹田,为师还剩一些内力,这便助你出鼎。”他大劫将至,本就时日无多,此番如何能够将心上人拖上一同赴死?
“不要!我岂能留师尊一人在此等死?”宸音坚决地摇头,截取恩师最后的生机独自逃生,她做不到。
“小骨!”白子画忽然用力抱住她,温热的呼吸落在颈间。宸音为这突来的亲密微微一怔,立刻感觉到对方所有的力量在往自己身上凝集,心头一震,宸音就要抗拒,白子画却已经慢慢放开了手,目送她缓缓向上升去,而他却渐渐往火焰的更深处下沉,看着她的目光里满是温柔眷恋。
“师尊!”眼见他把最后的生机留给自己,满心震撼的宸音几乎要落下泪来——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她的一切安好!她究竟何德何能,得他白子画如斯相护?!宸音用尽全力伸出手想要抓住他,身上的光华却越来越盛,直往上飞去。
下方,白子画轻叹一声,双掌合拢,如端坐莲台,用最后的力量封印卜元鼎,他整个人就要破碎幻化成千万道光束。
亲眼目睹白子画自我牺牲的宸音心神俱裂,一声痛苦绝望的的呼喊出口,眉心微微发热,她惊异地发现自己已经能够掌控不断上升的身体,立刻飞落回白子画的身前,直觉地将他环抱,有奇异的气息流淌进他的身体,使他几乎被撕裂的身体一点点重新拼合,生命力也逐渐回流。
“你竟然是……”眸光一直在宸音身上痴缠不去的白子画完整地目睹了她身上发生的所有变化,包括宸音连自己都不清楚的奇异眉心印记和层层叠叠森罗万象的紫色瞳孔,心头大骇,一口鲜血忍不住喷了出来。
二人突然间流星般从卜元鼎里冲天而出,操控青铜大鼎的蓝羽灰也口吐鲜血连连退了几步,大惊失色,很快反应过来,上前袭向两大伤号。
宸音跪倒在冰雪之上,左手紧紧地揽住白子画无力的身体,右手执起断念艰难地抵挡蓝羽灰的攻击,很快就鲜血淋漓,直到被她抓住一个机会,重创了蓝羽灰,立即转身扶起白子画御剑突围而去。
无边无际的茫茫冰原上,宸音一边背负着白子画退走,一边车轮战一波又一波层不不穷的妖魔,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精疲力竭,只得匿身峡谷,负着白子画一点点艰难地向前挪动。
白子画伏在她的背上,鲜血不断地从口中喷涌而出,浸透了宸音的背襟和领口,混杂着她自己的血,把她染成一个血人。
“师尊!师尊你说话!回答我!”感知到背上的人情况越来越糟,宸音心中越来越焦躁。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冰原这么大,谁知道要多久才能闯出去,必须先把师尊体内的毒压下!”
心念急转的宸音下定了决心,将白子画抱在怀里,一道剑指划破手腕,一滴滴带着异香的血滴落在白子画的唇上——既然是高级的神灵血,想必自有诸多妙用,压制剧毒应该并不困难吧!
“一定要有用啊!”宸音喃喃自语,目光紧盯白子画,心高高悬起。
几滴鲜血渗入唇齿,白子画青白的面色竟然真的恢复了一两分,心中升起希望的宸音激动不已,越发将流血的手腕凑近他的唇边。疼痛与寒冷让宸音的手臂不断颤抖,鲜血溢出唇间太多,而失去意识的白子画并不能自行吞咽,折腾好一会儿也没喂进几滴血的宸音顾不得许多,收回手臂,自伤处大口地吮/吸鲜血,低下头以口渡给昏迷的白子画,如此反复多次,直到他的面上的青白退去,呼吸也变得平稳。
“真的有用!”宸音惊喜地叫出声,在这几乎是绝境的时候,终于确定相依为命的那个人还鲜活地陪在自己的身边,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幸福,之前遭受的一切困苦都算不得什么了。
漫天风雪逼人,宸音背着白子画一步一个脚印跋涉在冰原峡谷,全身暴露在寒冷的风雪中,连睫毛都结上了厚厚的白霜,仅剩的那丁点真元都用来保护背上的男人。
“师尊,醒过来,不要在这里睡觉,我们一起回长留。回去一起看书学习,一起品尝美食,一起练剑修行。”
“师尊,世道快乱了,你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你若走了,谁来保护世间苍生?既然大爱天下,就不要在这个时候放弃他们。”
“师尊,白子画,你是君临六界的上仙啊,怎么能折在这冷冰冰的地方?”
“师尊,我不要你有事,更不要你因我出事,你若坚持不住,那么等妖神出世,我很快就去陪你。”
宸音艰难地跋涉在风雪之中,不时地停下来渡给白子画几口神血,不断地开口讲话激发他的求生意志,这是她几世以来走得最辛苦的一段路。
“小骨……”耳边传来虚弱的呼唤,宸音的眸在迸发出光芒,带着血渍的唇勾起美丽的弧度,有种异样的瑰丽。
“师尊!醒来就好,别担心,我们很快就能离开了。”
尽管前路不明,她还是笑着鼓励彼此。
“不,放下我,你快走!”白子画费力地开口道,说话间又咳出一口血。
白子画其实一直都保留着一线清明的意识,只是无法动弹分毫。他清楚地感知到离了卜元鼎之后的一切,从她背负他突围,到她车轮战妖魔,再到她以鲜血喂他压制毒素,还有期间一切呢喃自语。知道她不曾有过分毫放弃他的念头,知道她忘我的付出,他的口中还浸染着她鲜血的异香,唇齿间绵延着她唇舌的温软触感,白子画心中翻滚着炽热的洪流,铺天盖地地将他席卷,彻底沉沦,不可自拔。再没有哪一刻他如此清晰地堪透了自己的心,它已经彻底遗失在她的身上。
“师尊,要走一起走!我不会放弃你的!”宸音坚决地摇头,继续向前挪动步子,直到蓝羽灰追上来,战斗再起。
就在宸音再也坚持不住时,天空中一道绿光闪过,一阵明亮的光壁将她和白子画护在其中,却是落入卜元鼎前跑走求助异朽阁的糖宝带人回来救援了。
亲眼看着来人拿下了蓝羽灰,还夺回了卜元鼎,危机彻底解除,宸音才放心地任由自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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