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三座小岛笼罩主岛的结界光壁,越过各色袍服弟子修行锻炼的广场,绕过雄伟威严的前殿,白子画带着宸音直接降落到后殿中央。
“恭迎尊上回山……”四周哗啦啦跪倒一片。
“十一。”白子画唤道。
“弟子在,尊上有什么吩咐?”一个发黑如墨,眼湛如丹,成熟中又带着一分儒雅干练的青衣青年回道。
“这是新进门的弟子,你帮她安排一下,有什么不妥之处再问我。”说完转身离去。
青衣男子神色淡然,双手插在衣袖里,悠悠的踱步来到宸音面前:“我叫落十一,是尊上师兄摩严的大弟子。走吧,我带你先熟悉一下环境。”
“多谢十一师兄!我叫花千骨。”宸音感激地笑笑。
“我叫糖宝。”糖宝从宸音的鬓发间悄悄探出头来。
落十一眼睛一亮,下一刻又将那份惊讶深藏了起来,狭长的凤眼流露出一丝不为人察觉的笑意。他走在前面,一边引路一边介绍门派情况和相关注意事项,很是细心负责。走过长长的回廊,周围不时遇到身着各色袍子的仙人,身上有的挂铃,有的挂花,神色淡然而有礼的和落十一彼此点头相招。途中还遇到一个名叫火夕的潇洒华贵的十七八岁少年,是长留三尊中儒尊笙萧默的弟子,风风火火,油腔滑调,很是顽劣,却意外地并不讨厌。
告别了火夕,落十一和宸音来到了目的地三生池处。那是混合了三殿流下的水的三个温泉,在三生池洗身是正式成为长留门人的重要仪式,其中贪婪殿的水洗贪,销魂殿的水去欲,绝情殿的水绝痴。
“你分别在里面洗一下身子,去一下凡胎带的污秽和瘴气,洗过大脑会清明许多。”落十一指了指旁边放的整洁的衣衫道,“换洗的衣物在这。我在外面等你,一会儿你自己出来。”
他转身就要走开,迈步间又犹豫着转过头来:“可能会不同差别的有点疼痛,如果哪一池的水实在受不住就别勉强自己非洗不可,没多大关系。”
“好,多谢师兄提醒。”宸音笑吟吟地道谢,目送他离去。
低下头,那池水清澈透亮,上面还漂着几片白的粉的花瓣,墙上三个龙口里各自缓缓吐出一股清流,倒也看不出什么特别。
脱掉衣服慢慢趟入贪池,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洗了一会又跳进销魂殿的水里去,依旧跟温泉一样,舒服又提神,身心都变得空明无比;最后是绝痴池里的水,脚刚放下去,一阵细细密密的刺痛感传遍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宸音苦笑着收回了那只脚——那个被自己以轮回埋葬的男人,那个只剩下最后一点印记留在心里的男人,到底是抹不掉也放不下啊!
“怎么了?骨头?”糖宝在旁边池子里游得正欢,见宸音奇怪的动作就问了出来。
“没什么。”忍着思念他的疼痛轻轻地洗过了最后一池水,穿好了一边准备好的衣服。样式简单大方,非常轻软,手感很好,并且按着她的身形自动调试得舒适贴身。
“感觉如何?”出了三生池,等在外面的落十一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感觉啊!”宸音淡淡地道,瞒下了最后一池的反应,只因她无从解释。
“没感觉?真难得!”落十一啧啧称奇,“这池水是用来过滤入门弟子的,算是浴洗礼也算是检验,一般邪念或者执念太重的人,不适合修仙,更碰不得三生池的水。但是毕竟只要是人都会或多或少的有贪念欲念和痴念,很少有人能下三池水却一点感觉也没有。这水对于心正者可清心中杂念,对疗伤也有很强的功用。但是对于邪魔外道,就跟剧毒强酸一样没有区别了。”
普及了一番三生池水的神奇,落十一继续带她熟悉长留山:“长留山一正殿三圣殿,九阁十二偏殿,正殿多是集会祭祀或者处理山中大事,三圣殿在头顶上,由尊上,世尊,儒尊分别居住掌管,九阁是长留山九位德高望重的长老掌管,有戒律阁,藏书阁,封魔阁,医药阁,礼乐阁,书香阁等等。朽木清流一会儿过来,他是癸班仙导,班上多是凡人和初修者,进度稍慢,比较适合你的情况。等下带你先去书香阁登籍,领了仙号再回亥殿休息,明天就可以跟着癸班一起上课了,还有什么不懂的你都可以向他请教。”
果然,很快宸音就见到了那个名叫朽木清流的男人——体态修长却半佝偻着身子,走起路来醉酒一般歪歪扭扭,腰间插了把断刀,头发乱蓬蓬的,衣服松松垮垮,俊秀的脸上胡渣隐隐,落拓而沧桑。
挥手告别了落十一,宸音跟着这个沧桑男去办了入学登记。领了些七七八八的物品还有仙号,宸音最后以精血将名字写在验生石上,鲜红的字光芒灼灼,由石头表面沉入中间,宛如被尘封的琥珀。
登记完毕,清流带着她前往亥殿,她就住在顶层。打开门,一个和她年岁相仿的女孩正在桌边看书,翠绿衣衫,头上扎着几条细细的发辫,回转头来,明眸皓齿,肤光胜雪。见她进来,怔了一怔。
清流先一步进去:“轻水,这是新入门的小师妹,也是癸班的,今后你们一起住。”
名叫轻水的女孩点点头,微笑着走过来接过宸音手上的行李,一边帮她放在榻上,一边说道:“我叫轻水。”
“我叫花千骨。”宸音笑道。
清流交代着:“千骨很多东西都还不知道,你慢慢帮她熟悉一下。明天带她一块上课。我先走了,酒瘾又犯了。”说着打着呵欠拖着步子走远了。
和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初见,宸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还好轻水比较活泼,小嘴不停的说着,带动宸音开口回应,于是两人很快便熟识了。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宸音躺在床上,静静地睡去。
次日清晨,天色蒙蒙,轻水就带着宸音抱着书本去午殿九层上课了。
从轻水口里,宸音大概知道了课表,最基本的有体能课、仙术道法理论课、历史课、五行课,还有像骑射、御剑、对弈、治愈、飞行等的实践课。她晚来了一个月,进度落下许多,需要自己努力补回来。还有不到一年就结业,每个弟子都在拼命努力,好在仙剑大会上崭露头角拜一个好师父。
她们现在去上的是上午的历史课,每见到一个人,轻水都会很热心地给宸音介绍。那些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但是大部分年纪都在十多二十左右,最小的大概只有六七岁。
教室里坐了三个班,甲班的坐中间,丁班的坐右边,癸班的坐左边。其中甲班的弟子多是仙资出众早有根基之人,或者是有背景的仙N代,看起来很是高傲娇蛮,代表人物是一个名叫霓漫天的女孩子,是蓬莱仙岛岛主的女儿,姿容艳丽,绝色无双,也算是这届弟子中的佼佼者,很多男生喜欢她,跟众星捧月一样。
轻水又跟周围班上的人介绍花千骨。因为大部分是出生寒微的凡人,所以和蔼可亲比较好相处,很快便熟识了。
过了一会老师进来了,是个白胡子长得快拖地的坏脾气老头,人称桃翁,迟到的人全部被他在门口罚站。
桃翁在上面讲的滔滔不绝,宸音在下面时不时地翻书查看。该说不愧是修仙教科书么,很多不该出现的东西都删改掉了,要不是宸音早早地阅读过茅山的《六界全书》得知了大量隐秘,怕也是不能发现教材中会隐匿着那么多猫腻。
似乎是为宸音漫不经心的淡泊态度所恼,桃翁不爽地将她叫起来答题:“新来的吧?以前没见过你,叫什么名字?”
“花千骨。”宸音站了起来。
桃翁仰天负手摇头晃脑,白胡子一抖一抖:“代表身份的宫物你按等级依次先列举一下。”
宸音流利地把宫羽,宫石,宫木,宫玉,宫花,宫带,宫铃七种物品回答出来。
桃翁一看没难住她,便又道:“那修仙的法门与品级排位呢?”
“第一上仙,第二次仙,第三太上真人,第四飞天真人,第五灵仙,第六真人,第七灵人,第八飞仙,第九仙人;成仙方式为佛道两家和天仙、地仙、尸解仙等。”
见她流畅地回答出来,认定她上课走神的老人家面上挂不住了,冷哼一声道:“那我再问你,上古十方神器是什么?”
宸音眉头一挑,虽然她知道是什么,奈何老师这节课没讲过,她还不该知道,所以,她“诚实”地回道:“对不起,老师,我不知道。”
桃翁这一次满意了,捋捋胡子道:“不知道就要认真看书,好好听讲,不要随便走神。看你问题答得不错,这次我就不追究你随便溜号了。”
“谢谢老师关照。”宸音笑着道谢,眼底划过浅浅的无奈——算了,就当照顾老人家了。
“坐下吧!”
宸音乖巧地坐下,同时接收到轻水“逃过一劫”的抹汗动作,不自觉地忆起最初那一世上学时单纯快乐的日子,惊人的相似,让她的眉眼轻轻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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