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奇耀抱着闻愿回酒店休息, 心里头还是跟猫爪子挠似得,今儿个月色可真好,老婆也这么可爱,能办点儿什么事儿是最好不过了。
他趴在床上看着爱人绯红的脸蛋, 隔几秒就戳他一下。希望能把他戳醒。
时间渐渐的指向零点,司奇耀除了戳还特别使用了吻, 闻愿终于在极度的骚扰之中迷茫的睁开了眼睛,他眼眸像是浸了水汽,湿漉漉的可怜可爱,仿佛路边走丢的奶猫奶狗。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司奇耀又亲他一下,搂着人蒙住被子不可描述。
闻愿喝了那么点儿小酒,还真的特别乖,不管是皮肤还是哼哼都软的跟水似的, 司奇耀一觉醒来, 回味昨晚的事儿, 还跟做梦似的不真实。
但身边沉睡的爱人却告诉他昨天是真的。
酒可真是个好东西, 司奇耀决定未来要专门儿建个酒厂, 交给闻愿管的那种, 每次一出新酒就给他抿两口尝尝。
宝宝的满月宴果真来了不少人。闻愿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司家只有一些远方亲戚,没有什么近亲至亲, 难怪司奇耀从来都没有提过这些事。
这倒也是好事, 否则司家家大业大, 还不知道要横生出多少矛盾是非。
闻愿正想着, 那边就见到了闻家人的身影。自打上回他让司奇耀放过闻康之后,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除爷爷和四姑一家之外的闻家人了,此刻乍然见到,心里顿时像是吞了苍蝇一样的不舒服。
闻得荣已经率先看到了他,“哎,闻愿在那儿呢。”
他们直直冲着闻愿走过来,苏美跟司海科倒是听说过闻家的事儿,自然是从楚珩一那里知道的,真正见人还是头一遭,光看闻康和闻恩兄妹俩的外表,衣冠楚楚的样子,谁也想不到他们能在背后作出那样的事情。
苏美心里皱眉,但脸上还是露出了笑容,今儿说到底是自家孙子的满月,他们看在闻愿的面子上,也不能做出赶客的举动。
闻愿神色淡淡的避了开,闻康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说到底,他今天过来,其实就是冲着拓展人脉来的,他自己做过的那些事儿,也没指望闻愿能喜欢他。
但他就喜欢闻愿一脸看不惯他就干不掉他的样子,因为他清楚闻愿绝对不会把他赶出去。
闻恩的母亲扯着她的手,指着一众青年才俊笑眯眯的道:“今儿来的课都不简单,你要是有拿个相中的,就大着胆子去试试,说不准就成了呢。”
闻恩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头发,她如今也已经到了婚嫁的年纪,原本已经有几桩在谈的婚事的,不过她都没看上,有闻愿抛砖在前跟聂繁星订婚的时候,她想的是怎么着也得找个比他更好的。
但如今闻愿跟司奇耀在一起了,这世上能比司奇耀更优秀的青年几乎等于零,她不管怎么样,多少也得找个差不多的吧。
闻愿被司奇耀带着见了一些人,这些人物几乎全部都是经常上财政新闻甚至军事新闻的大亨的代表,闻愿心里暗暗吃惊,不过仔细想也明白,上回司奇耀意外失忆,跟政方就有些关系,如今不过是真的露面了而已。
难怪司奇耀敢把全部的财产都转让给他,有这么多的人脉,如果有一天他被背叛,想要东山再起,完全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司奇耀停在一个年轻的男人面前,含笑跟他握手,用流利的英文交谈:“没想到你这个大忙人也会过来。”
那是国外某知名财团阿克曼家族的独生子,叫贝齐·阿克曼,跟司奇耀素来交情不错,司奇耀原本以为他会派代表过来的。
“再忙也该抽时间来看看老朋友。”这男人音色华丽,跟司奇耀握手之后看向闻愿,挑眉道:“那个熟悉的钢琴家,我们以前见过面,你记得吗?”
闻愿神色愕然,司奇耀道:“他记性不好,脸盲,我当年追求他的时候,都被他忘记了很多次。”
贝齐做了个无奈的表情,紧接着道:“我也在猜测是你追求的他,否则也不会那么大手笔下聘,但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承认这一点。”
他们纷纷笑出了声。
闻愿眨了眨眼睛,“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觉得他骄傲自大。”
“何止自大。”贝齐夸张的用中文道:“简直是前无古人的自大。”
他的中文竟然十分不错。
他们正说着,闻愿忽然察觉身边来了个人,贝齐的目光也落在他身边,司奇耀见到是闻恩,便立刻跟闻愿换了个位置,贝齐道:“这位……”
“闻愿是我表哥。”
贝齐意外的笑道:“幸会。”
他礼貌的跟闻恩握了握手,司奇耀还有别的客人要接待,暂且让他自便。闻愿皱着眉又回头看了一眼:“她在搞什么?”
闻恩这家伙可从来都没有承认过自己是她表哥,她叫闻愿向来是叫名字的。
司奇耀道:“看来是想勾搭贝齐。”
“她……”
“轮不到你管。”闻愿疑惑司奇耀的反应,一直到了宴会结束回到家,司奇耀才告诉他:“贝齐有一个占有欲很强的女友,因为性太过偏激,所以至今都没有进门。”
“那他们一定很相爱。”
“或许曾经是相爱的。”
闻愿不懂:“什么意思?”
司奇耀简单叙述了一段故事。这个女人叫苏珊·泰勒,她跟贝齐当年是校友,在学校大概相当于男神女神那类,所以当年两人相爱,也一直都是一段佳话,但几年前,美国X路发生了一场火灾,女友为了救贝齐而被火焰烧伤了脸,之后就变得离不开贝齐,并且敏感又多疑,她总觉得贝齐总有一天会抛弃她,所以无论贝齐去那里,都必须要向她报备。
贝齐曾经向司奇耀诉苦,苏珊甚至以救命之恩威胁他,让他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背叛。原本贝齐是相当心疼和内疚的,可这些事情久而久之,他从一开始的理解到渐渐觉得苏珊是一个噩梦,他说他爱她,但她已经不是她了。
因为苏珊甚至开始伤害他身边疑似情人的女人。
闻愿抱着刚从满月宴上回来的儿子哄着他入睡,道:“人间真实。”
司奇耀点头,铺着床道:“人的耐心是有限的,苏珊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
闻愿叹了口气,目光忽然落在司奇耀脸上不动了,司奇耀动一动,他的眼珠就跟着动一动,司奇耀发现之后停了下来,道:“怎么?觉得自己也很过分,怕我厌烦你?”
“不。”闻愿郑重的道:“必须要求你一件事。”
“?”
“以后不管你去哪里,做了什么,都要自觉的告诉我,如果长达半年你没有主动向我报告你的行踪,就代表着你不在乎我了。”
“……”司奇耀道:“你这个是不是有点太武断?”
“那总比我追着你翻你手机逼着你问去哪儿好吧?”闻愿理所当然的道:“我是你爱人,如果你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情,那么就应该没什么是不能跟我说的。”
司奇耀要求公平:“那你以后出去也得向我报告。”
“一言为定。”闻愿爽快的同意,然后吧唧亲了儿子一口。
司奇耀道:“这个吻原本应该是我的吧?”
“你儿子离得比较近!”闻愿说完,便搂着小宝宝爬上床放在中间,道:“今天心情好,让宝宝陪我们睡。”
司奇耀今天倒是没有意见,反正昨天晚上他才刚刚在酒店把老婆从里到外啃了一遍。两人躺在床上,闻愿的手轻轻搭在熟睡的儿子小肚子上,忽然道:“你觉得贝齐会跟闻恩在一起吗?”
“老实说,我不知道。”司奇耀凝望着他,道:“担心闻恩?”
“我才不担心她。”闻愿哼道:“只是我觉得这事儿有必要提醒她一下,如果苏珊真的很偏激,我们知道却不提前说,以后她要是因此怎么样了,好像有点儿良心不安。”
司奇耀巴不得贝齐看上闻恩,然后让苏珊好好收拾闻恩一顿呢,他在做坏事的时候可从来不会良心不安。
闻愿心还是太软了。
他皱了皱眉,道:“贝齐的事是私事,不可以到处说,这关乎到阿克曼家族的颜面。”
“先不管了,贝齐还不一定能看上她呢。”闻愿这么说着,也是真这么觉得,闻恩看上去好像一个大家闺秀,漂漂亮亮的,可深入接触之后就会发现,她骨子里就是个小太妹,不光不通情达理,还特别会无理取闹,最重要的是说话从来没有一丁点儿接受过素质教育后该有的样子。
司奇耀点了点头,道:“贝齐也不会在这里呆很久,大概玩几天就会回去了,我多留意一点。”
闻愿点了点头,又板起脸,道:“我可不是为了闻恩,只是你那个朋友看上去太单纯,最好别让他被骗到,闻恩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司奇耀也道:“我也这么觉得,你那个妹妹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
闻愿把儿子搂过来,半天没吭声。
他倒不是在因为闻恩被说坏话而怎么样,只是他有些迷茫,怎么他的家人里面,全都是这个样子呢?没有一个善茬,没有一个是能搬上台面人人夸赞的。
他是造了什么孽生在了这么一个家。
可转念一想,父母对他却是真的好,毫不夸张的说,完全就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又忽然觉得其实也没那么糟,还挺好的。
司奇耀自然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他只是发现闻愿闷闷的生了会儿气,神情忽然又阴转多云,闭上眼睛还哼了两句歌儿。
三天后的早上,闻愿接到了四姑打来的电话,她带着哭腔说:“愿愿,你过来吧,爷爷想你了。”
闻愿一个激灵坐起来,司奇耀跟着坐起,“怎么了?”
短短不到十秒,闻愿已经穿好了上衣,眼圈水雾朦胧,他意识到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声音哽咽:“爷爷想我了。”
他们一路驱车到地方,只用了不到十五分钟,闻愿手指冰凉,到了地方直冲上楼,一路跑到老人家床前,气儿都没喘匀就抓住了他的手。
闻友英双目已经闭上,出气多进气少,闻愿道:“爷爷,是我,我是愿愿,你听得到吗?
他嘴巴微微开着,似乎已经喘气困难,但手上却微微一用力,轻轻握了一下闻愿的手。
示意他:我听到了,我知道你来了。
闻愿曾经以为,他会让自己不要去找闻康的麻烦,会让自己努力维护跟闻家所有人的感情,毕竟在所有人的眼中,他闻愿如今站上了最顶端,想报复的话随时都可以施展。
但闻友英什么都没说。
没有留下任何遗言。
他似乎已经看淡了一切,似乎也明白,这人世间跟他再也没有丝毫关系了。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闻家的所有人耳中,他们匆匆赶来,嚎啕大哭。
哭完之后,眼泪还没干,老大闻得荣率先开口:“老爷子的遗嘱呢?怎么说的?”
四姑道:“什么都没说。”
“胡说八道。”他们医院都还没离开,老三闻得芳就道:“他手里还有不少钱呢,遗产是不是全给你了?”
闻得香摇头,抹了抹眼泪,道:“没钱了,治病都花光了,这医院特别贵。”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院是闻愿安排转的,那钱肯定是他司家付的,你这段时间照顾他,肯定他全给你了。”
闻愿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司奇耀微微凝眉站在他身后,两个人看着面前的这场闹剧,一时都没有说话。
闻得香被逼到没办法,忍耐道:“爸刚断气,能先把葬礼办了吗?”
“葬礼是我跟得昌的事儿。”闻得荣道:“我们是儿子,发丧是我们的,遗产也是我们的,老四,我们知道你这段时间整天巴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心思太一目了然了。”
刘晶在一边儿红着眼圈儿一直喘气儿,终于还是见不得母亲受委屈,站出来怒道:“我爷爷躺在床上那个样子了,我妈照顾他你们说献殷勤想要钱,那你们呢?你们觉得你们不献殷勤就清高了吗?你们清高你们这个时候来逼着要遗产?你们不光良心被狗吃了,脸也不要了!”
闻得昌脸一黑:“这事儿跟你小孩子有什么关系?”
“我小孩子都懂的要先让我爷爷入土为安!”刘晶无比愤怒的望着他们,闻得荣摸了摸鼻子,闻恩上前一步,骂道:“钱在你妈手里,你当然想让爷爷入土为安,你以为事儿了了你们就能逃脱干系了?到时候钱还是得拿出来,老子的钱本来就该给他们儿女分,一家想占大头?想的美呢?”
“对,这是人之常情。”他们立刻附和。
“照顾生病的老子也是人之常情,你们一个个做到了吗?”
闻宇闻宙跪在闻友英跟前哭的喘不过气儿,听罢道:“闻恩你会不会说话?晶晶姐说的对,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爸,这个钱我们不要了。”
闻愿多看了他们一眼,这两个弟弟虽然对他不怎么样,但闻友英到底是没白疼。
闻得昌瞪了一眼自己的双胞胎儿子,转脸道:“这事儿你也不能怪我们,还不是闻愿不让我们过来,他偷偷把你姥爷转院,只告诉了你妈自己,这你得怪闻愿。”
又得来一众附和。
刘晶瞪圆眼睛,像是无法置信他们会把锅推到闻愿头上。当初闻愿的确是这样做的,可是后来闻康闯入医院,闻宇闻宙也都知道了医院地址,那个时候闻愿就没有再阻止他们接近爷爷,可他们却一次都没来过,如果真的有心想看爷爷,又怎么会一次都不过来?
一片吵闹之中,闻愿却忽然笑了,大家纷纷朝他看过去,只听他淡淡道:“你们可能不知道,前段时间四姑交给了我一张卡,爷爷把全部的钱都还给了我。”
“给你了?”闻得芬率先尖叫:“他怎么能都给你,他的钱理所当然是他儿子女儿的,怎么能轮到你这个孙子?!”
“你们可能没听清。”闻愿仰起脸,平静道:“我说的是,爷爷把他从我爸那里拿的钱还给我了,接下来,就该轮到你们了。”
“毕竟,老子的钱应该是留给儿子女儿的,怎么能轮到一群兄弟姐妹继承呢?嗯?”
屋内寂静的几秒,闻得荣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好了。”闻愿站了起来,道:“总之,爷爷的钱如今在我手里,我跟奇耀领了证,这笔钱如今也是我们两个人的,你们要是想要,就来试试看。”
司奇耀在后面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众人微微屏息。
闻愿狐假虎威了一通之后,又上前两步,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所有人,道:“知道吗?我一直在等,等爷爷断气之后,我好着手收拾你们。原本我想着,再拖几天,他下葬之后吧,可如今看来,你们比我还要等不及了。”
“闻愿,你什么意思?你爷爷刚刚断气,你这样做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吗?”
“那又怎么样?!”闻愿的眼神犹如风刃,冷酷又恶狠狠的刮过他们的脸骨:“你们杀我爸妈,抢我家产的时候,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病房里一片窒息的沉默,闻得荣和闻得昌面色大变:“他,他都跟你说了?”
司奇耀眼神蓦然一暗。
闻愿在试探。
闻友英明明知道闻愿跟这群人的矛盾,但他临死前却一句话都没有帮这群人说,所以闻愿怀疑他在内疚,他只是像上次一样,敲山震虎。
但来不及了。
闻愿的眸子里闪过了一抹疾速的愕然,之后是无法置信,慢慢的,他忽然完全放松了下来,司奇耀身边的凳子被他豁然抓起,迎头狠狠砸在了闻得荣的脑袋上。
一声巨响,一阵混乱,一片血红。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一定是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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