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奇耀阴沉的脸色立刻变了,他弯起嘴角, 大步走上去, 伸手把聂繁星揪开, 还把闻愿手里面的布料都扔了出去。
闻愿除了受到了一些惊吓之外, 宝宝倒是没什么事,他看着自己还在的企鹅肚, 微微的松了口气,看向聂繁星的眼神里面带着一股穷凶极恶的气势。
聂明煦看出来了不对劲儿,立刻上前把聂繁星扯到了一旁, 借口先行离开, 司奇耀这会儿也懒得去管聂繁星的事儿, 他摸了摸闻愿细嫩的脸, 道:“怎么样, 有没有摔疼?”
闻愿这会儿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但乍然被司奇耀这么一问,他突然又无比委屈起来:“疼,特别疼。”
司奇耀叹息,伸手给他揉了揉肚子, “出去玩儿怎么不等我一起?”
楚珩一立刻微微一哆嗦,但闻愿却压根儿没准备把锅朝他脑袋上扣,为了洗清楚珩一的嫌疑,他甚至连眼神都没朝这边儿看, 而是瓮声瓮气的道:“我待在家里实在太闷了, 一时都待不下去, 所以就喊了珩一一起出去溜达,顺便也想给宝宝买些东西。”
司奇耀揉了揉他的脑袋,没有说什么。
因为不确定闻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司奇耀还是决定在医院多呆两天观察观察,闻愿这会儿倒是乖的很,什么事儿都随他做主,像是突然之间找到了主心骨。
司奇耀在他跟前还从来没受过这种待遇,心里一时有些熨帖,第一次觉得自己在闻愿跟前也是相当了不起的人物。
聂明煦冷着脸带着聂繁星一路出了医院大门,自己坐进车内之后,却忽然制止了聂繁星要上车的动作:“站好。”
聂繁星下意识停下脚步。
现在已经是六月初,这会儿正三四点钟,外面的太阳正炙热的熥人,他站了一会儿,发现大哥冷着脸坐在车内玩十滴水,顿时又想拉车门,聂明煦立刻看过来:“给我站稳,等太阳把你脑子里的水蒸发了,再跟我提上车回家。”
聂繁星心里也十分不好受:“哥,我真喜欢他,我受不了他跟司奇耀在一起。”
今天的闻愿表现实在太让人伤心,聂繁星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他攥着自己衣服居然是为了让司奇耀打他,他用舌头顶了顶脸颊,嘴角还有些疼痛。
更让他感到愤怒的是,他打架竟然也不是司奇耀的对手,那个男人看着衣冠楚楚,但拳头却出奇的硬,而且反应相当敏捷,一点儿都不像是整天坐在办公室里面的工作狂。
他的内心满是郁气,对司奇耀嫉妒的没奈何,无论如何都不想承认自己不如他。
聂明煦不光不能对弟弟的痛苦感同身受,反而认为他相当的神经质:“你受不了就要去破坏别人的感情,就要去当小三吗?说到底这件事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现在他已经跟司奇耀有了孩子,你继续纠缠的样子……真的太丑恶了!”
这话着实有些伤自尊心了,聂繁星的脸顿时连续变了好几个颜色,半晌道:“我也想成人之美,可闻愿过的不好,所有人都说他过的不好,难道我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就要被司奇耀这么践踏吗?!”
他眼圈通红,聂明煦却匪夷所思:“聂繁星,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有什么资说这种话?闻愿是你自己推开的,你把他当宝贝……”
如果不是亲哥,聂明煦简直想狠狠的嘲讽他几句,他作为大哥都觉得自己的弟弟实在无耻极了,上次闹出来的那件事让他在闻愿面前根本抬不起头,他还是闻愿的高中学长呢,当时帮聂繁星拉线,有心撮合他们的也是他,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聂繁星居然敢在订亲之后继续在外面乱搞。
但他此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神色复杂的望着弟弟眼睛里流出来的水珠儿,深吸了一口气:“上车。”
聂繁星这会儿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当时跟闻愿在一起的时候,聂明煦一直跟他说,闻愿脾气温软,是个好相处的,让他好好对人家。他也的确发现闻愿骄纵无比的外表下其实藏着一颗相当容易感动的内心,他一直觉得,乱搞没关系,闻愿那样心软的人,随便哄哄就回来了。
但现实就想闻愿当时踹在他肚子上的那一脚一样,狠狠在他脸上打了个巴掌。
聂繁星抹了抹脸,扭脸望向窗外,浑身都弥漫着‘我很悲伤’的气氛。
“我看司奇耀对闻愿挺好的,你是不是多想了?”
“不是。”聂繁星道:“是艾美跟我说的,她经常出入司家,说闻愿跟司奇耀家庭不匹配,所以总受欺负。”
“她不是朋友受伤,回美国了吗?”
“这两天刚回来,听说克罗的命是捡回来了,但是膝盖骨被好几颗子|弹打碎了,估计很难再站起来。”
“那边挺乱的。”聂明煦皱着眉,道:“高艾美说的话你不要相信,我见过她追求司奇耀,或许是故意在迷惑你……总而言之,闻愿过好过坏都跟你没关系了,你今天也看出来了,他是站在司奇耀那边的,你就不要再上赶着找难看了!”
聂繁星不说话。
聂明煦一巴掌抽在了他后脑勺,阴森道:“听到了吗?”
聂繁星的头被扇低下去,闷闷的嗯了一声。
楚珩一很快带着闻愿的生活用品趁着司奇耀不在的时候钻进了病房。他这会儿心虚又感激,闻愿今天因为他而摔倒,居然还在大哥面前护着他,简直善良的没话说。
“嫂子,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跟我说我去买。”
“没什么。”闻愿肚子其实有些不舒服,心情十分焦躁,像是有蚂蚁在身上乱爬:“出去走走吧,我有些闷得慌。”
楚珩一立刻在前面开路,完全不敢离开他半步,唯恐他再磕着碰着,那他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司奇耀能把他骨头都敲断。
林森从外面回来,正好遇到他们,楚珩一立刻问:“你怎么还没回去?”
“司总回去做饭,让我先帮忙照看一下。”他对闻愿微微笑了笑。
林森大概是司奇耀身边最信任,也最细心谨慎的人了,司奇耀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上的大小事,交给他都可以完全放心,至于楚珩一,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楚珩一心里有些不舒服,道:“有我在就行了,你还是回去忙吧。”
林森态度温和,“司总已经吩咐了,这就是我的工作。”
这会儿太阳已经西下,黄昏的院子里有凉风吹过,闻愿心里的焦躁稍微平复了一些,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看着不远处的泡桐树出神。
耳边是楚珩一跟林森交谈的声音,他还在变着法的劝林森回去,闻愿忍不住一笑,转脸道:“珩一,我有点想吃曲奇饼干,诚安门口的那一家,你方便帮我跑一趟吗?”
这样的事情楚珩一自然义不容辞,拿了车钥匙便立刻离开。闻愿下意识看向站在身边的林森,道:“坐吧。”
林森没有客气,跟他一起在亭子里坐下来,镜片后面的眼睛跟他对上,闻愿道:“你当年帮奇耀追我的时候,是不是觉得他挺神经质的?”
“实话的话,是的。”
闻愿忍俊不禁,他揉了揉不太舒服的肚子,道:“你跟他多久了?”
林森有问必答:“八年,当时司正刚刚起步没多久。”
“那你陪他挺久的,应该是最了解他的人了吧?”
林森顿了顿,道:“了解上司的需求,是合下属的必备技能之一。”
闻愿略作思考,道:“如果我问你一些事情,你会据实相告吗?”
“不完全会。”
“你倒是诚恳。”
“应该的。”
闻愿靠在椅背上,觉得那股莫名其妙的焦虑忽然又来了,他皱了皱眉,站起来走了走,林森立刻跟着站起来,闻愿转过来看他,道:“司奇耀是不是派你调查我的过去了?”
林森道:“你如果不舒服的话,我们可以先回去。”
“我不会因为这件事跟他生气的,你可以告诉我你都查到了什么吗?”
“这件事你应该亲自问司总。”
闻愿摇头:“他不会跟我说实话的,至少现在不会。”
“他都是为你好的。”凉风吹来,林森推了推眼镜,道:“如果你觉得他只是自以为是的为你好,大可以找他闹一场。”
闻愿弯唇,梨涡浅浅溢在唇边,道:“你说话真有意思。”
林森皱眉,闻愿笑意加深,道:“那等他过来我就闹,就说是林助理教我的,怎么样?”
林森突然发现闻愿很狡猾,他选择了默默不语。
闻愿其实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也就是想随便找人说说话,他这会儿忽然很难受,身上和心里都难受的不行,像有什么东西在抓挠着,他重新坐下来,又站起来,顺着青石板路走向了一旁的凉亭,围着柱子转悠了一圈儿,还是觉得很躁。
他又道:“你觉得我跟司奇耀在一起般配吗?”
“有缘有分,应该是配的。”
闻愿觉得绕柱子不够,又单腿跨过亭子的凳子骑在上面,林森眼皮微微一抽,听他又道:“外面都说我配不上司奇耀,你觉得呢?”
“司总说,只有你足以与他相配。”
林森说话太谨慎,闻愿又笑了两声,他骑在凳子上朝前挪了两寸,“司奇耀什么时候过来?他还没做好饭吗?”
林森果断道:“我打个电话。”
打电话他也不敢走远,就笔直的站在闻愿身边。闻愿在凳子上骑过来骑过去,像个躁动症儿童,林森的眼皮时不时就抖一下,内心开始评判今天接手的工作的危险性,这危险度值至少得有85%了。
司奇耀一直没接电话,闻愿忽然停了下来,林森浑身僵硬的直直看着他。
闻愿像机械一样缓了缓,忽然甩了甩头,又扭脸过来:“他们都叫你五木,我以后也叫你五木吧。”
“可以。”林森挂断电话,上前两步,道:“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们先上去?”
“不,没不舒服。”闻愿离开了那个被他骑来骑去的凳子,走到一侧的树下,道:“这个是什么树?”
“樱花。”林森也开始焦虑起来:“已经落尽了。”
这棵树很矮,中间还分了叉,闻愿伸手摸了摸那根叉,道:“这里有人爬过的痕迹。”
林森心里警鸣拉响,道“你不能……”
闻愿已经手脚并用爬了上去,他扯着树枝坐在上面看着林森,又问:“司奇耀怎么还不来?”
“……”林森呼吸急促,手指发着抖又去打司奇耀的电话,他发现闻愿有点儿不对劲儿,像犯了焦虑症似的,司奇耀再不来,他怀疑闻愿敢去天台沿边边!
林森的焦虑症也要犯了!
闻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打电话,他觉得自己得做点儿什么,他又问:“司奇耀有说回家做什么吃的吗?”
“没有。”林森举着手机贴在耳畔,额头微微沁出汗珠儿,镜片后面的眼睛死死盯着闻愿的脚,他不光担心闻愿滑下来,他还担心闻愿一个脑抽蹦下来!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他就看到闻愿忽然一蹬腿——
林森:“!!!!”
“司总接电话了!!”
闻愿停下动作。
司奇耀耳朵差点儿被震聋,他这辈子就没听林森大声说过话,他这个助理可从来都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怎么回事?你中电了?”
“闻愿爬树上要朝下跳,你什么时候到?”
司奇耀声音陡然拔高:“你在搞什么?怎么让他上树上去了?!”
很好,上司也中电了呢。林助理稍作淡定,举着手机走向闻愿,道:“要不要接一下?”
闻愿在树上坐稳。
好奇怪,他看到林助理这么慌,忽然就不躁了。
他没有接司奇耀的电话,因为三十秒后他就看到司奇耀提着饭盒奔跑着冲了过来,发丝被风吹得像歪倒的麦苗,饱满的额头挂着晶莹的汗珠儿,他气喘吁吁的奔到树下,顶着一头直愣愣朝天的头发,将保温盒丢给林森,微喘着朝闻愿伸出双手,露出宠溺的笑容,语气温柔而慈祥:
“愿愿乖,来,我抱你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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