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笛声不断回响，沈琳站在拉起的警戒线外，看着当地的警探走来，他与之前询问的警员聊了两句后，便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了过来。
“Sir，我觉得她说的是真的，你看了那期节目吗，真是太神奇了！”做过笔录的警员满眼小星星，他的记录本上此刻正写着两个方正的大字，正是沈琳的签名。
“在法医鉴定结果出来之前，你最好不要离开这里。”
约旦警探半带告诫地对沈琳说道，完全无视了一旁警员的话。
“No！”
沈琳点点头，却无法忽视耳畔的声音，那个不知名的女性灵魂嘶哑着声音愤怒道：“那个混蛋离开这里还不到两个小时！你们应该找到他，杀了他！”
不到两个小时……那个时候她应该在凯尔顿夫人那里喝茶，沈琳微微垂眼，但她很快掩饰好自己的神态。
因为艾比的身上有多处伤痕，因此法医鉴定的时间要比预想中更久一些，但首先做出的喉部伤痕的鉴定已经洗清了沈琳的嫌疑，因此她在那之后便离开了警局。
手机里有几个凯尔顿夫人的未接电话，她犹豫了一下，选择了挂断。
“那是……我妈妈的电话？”艾比细微的声音响起，她好像很怕说话似的，一直捏着嗓子细弱游蚊。
沈琳能体会到她的感觉，她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轻声道：“放轻松，艾比，喉咙的痛觉只是你的错觉，一切都过去了。”
“一切都……过去了。”
艾比低喃着重复，另一个魂魄则朗声道：“得了吧，灵媒小姐，只有那个凶手死无葬身之地，对于我们来说才是一切都过去了！”
这个魂魄显然比艾比神智清醒的多，她之前听了沈琳做笔录的全过程，也了解了她的身份，语气中总有几分怂恿之意：“既然你能找到我们，你也一定能找到那个罪犯！你一定要替我们杀了他！”
沈琳皱了皱眉，对这个魂魄的语气感觉到很不适应。
她开口道：“在这之前，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的身份？”
“珍妮，珍妮·怀特，一个婊.子，他们都这么称呼我。”珍妮痛快地回答道，“我是在接客的时候遇上那混蛋的，说实在的，那家伙又丑又胖，像是一头死气沉沉的肥猪，要不是为了钱，我也不会接待那种家伙。”
“你也是受害者，你的灵魂为什么会和艾比的在一起？难道鳄鱼谷还有没被发现的尸体吗？”沈琳试着梳理珍妮的话。
“本来不止我一个的，但其他灵魂都慢慢不见了，最后只剩下我陪着艾比，唉，本想着艾比死了能跟我聊聊天，谁知道她精神这么脆弱，现在还没缓过神。”珍妮答非所问，像是竹笋倒豆子一般说完一大串后，才仿佛意识到沈琳问的问题，又道：“我的灵魂跟艾比的在一起是因为我们的尸体在一起，准确的说，我们的食指在她的胃里，”
她用了‘我们’这个词汇，语气淡然的像是讨论今天的天气。
沈琳却觉得有些发冷。
“……仅仅因为你的食指在艾比的胃里，你的灵魂就跟在她身边吗？按理说，你应该更接近你自己的尸体附近。”
她稳住心态继续发问。
“自己的尸体？唔，现在应该被消化完排出后冲进了下水道吧。”珍妮回忆了一下，肯定地重复道，“我记得是被吃干净了。除了食指。”
“……吃？”
“哦，我忘了说了吗？犯人是个食人魔。”
沈琳仿佛看到了一个沉寂又绝望的灵魂正默默注视着她，嘶哑的女声一字一顿道：“他已经吃了十个人了，艾比，是第十一个。”
窝在背包里的大喵打了个哈欠，睁开了眼，它许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气息了。
*
白皙的皮肤，金色的波浪卷发，双眸如海一般深蓝。
穿着亚麻长裙，带着棕色花边手套，挎着有流苏挂饰包包的少女，无疑是一个颇具魅力的欧美女孩，但如果有人拍下她的照片，试图在任何数据库内搜索，都不会得到准确的信息。
状似观光的少女四处游走，一只手一直伸在挎包里，似乎在捏着什么，很快，她便选定了一个街区，走到了一户人家的门前，按响了门铃。
一个头发有些杂乱的微胖男人打开门，镜片后略显浑浊的双眸在看到来人的一瞬间微微闪动，他迟钝地开口道：“小姐，你是？”
“社区服务，费林先生。”金发宛如天使一般的少女微笑道，欺近了身子，费林感觉到自己的腹部被一个硬物抵住，他一步步后退，看着笑容纯挚的少女走进屋子，反手关住了房门。
费林举起手，眼中却看不出太多的惊恐，用一种古怪的冷静神情道：“我一会儿要参加教区活动，会有人过来的。”
“教区活动？”
全身上下伪装彻底的沈琳冷笑了一声，耳畔珍妮不停歇的‘开枪！开枪！’的尖叫声让她觉得有些吵，心念一动，将珍妮的灵魂移出了收魂珠，她终于能够清静片刻。
没有丝毫犹豫，她将枪口下移，‘砰砰’两枪，试图反击的费林刚抬起手，便已经哀嚎着跪倒在地。
随手掏出系统里的一块手帕塞进了男人的嘴里，再次用两枪废了他的双手。沈琳看着瘫倒在地呜咽的男人，冷漠的别开了脸。
“这里没有其他人了，只有……只有尸体。”久未出声的艾比轻声道，她的声音不复之前的迷茫，显得镇定许多。似乎看着犯人这么不堪一击的模样，给了她一些勇气。
沈琳没有多说什么，她绕开地上的血泊，离开客厅，找到了冷藏室的入口，冷藏室的旁边有一个独立的小屋，此时小屋并没有关，推开门，可以看到挂了满墙的阴暗风格的水墨画，还有桌上印着反宗教符号，摆放整齐的书籍。
“《巫婆的巫魔会》，这是西班牙画家戈雅的作品，里面的黑色公山羊代表着撒旦。”艾比为沈琳解释道，“费林信仰撒旦，自认为污秽，并以堕落为傲。”
顿了顿，她接着道：“你要去冷藏室吗？我劝你不要。等警察来解决这一切吧。”
沈琳走出房间，她没有去翻看桌子上的书籍，而是走进了一旁的冷藏室，过了许久，头发散着寒气的金发少女缓步回到了客厅。
四肢瘫软的费林身下已经有了一片血泊，他面色苍白，眼镜被甩到了一边，似乎尝试了挣扎，因为近视而显得有些迷茫的双眼定定地盯着沈琳，他眼中只能看到一个金发的身影。
忽然，口中塞着手帕的费林呜呜地叫了起来，那双阴郁的眸睁大到极限，眼角血丝蔓延！
瞳孔中映照着一个巨大的身影，遮蔽了半个客厅的洁白羽翼展开，羽翼的周围似乎闪烁着朦胧的光辉。
金发，碧眸，洁白的羽翼。
费林流下生理性的泪水，眼中却没有恐惧与愧疚，只有恨不得啖其血肉的愤怒。
他扭动着身体，竭力想避开从翅膀上散落下的洁白羽毛，耳畔却响起宛如蛊惑的声音。
“你信仰撒旦，可注视你的却是天使。”
“呜呜——”
费林奋力挣扎着，手腕和双脚不停地流出鲜血，他用肘部支起了上身，后退，躲避，匍匐。
像一个狼狈不堪的小丑。
在他注视不到，倾听不到的地方，有两个灵魂在他的呜咽中哭泣着，而冷藏室内那些冰冻的尸体，圆睁着空洞的眼，仿佛透过地板看到了他的丑态。
然而一切并没有停止，有着纯白羽翼的‘天使’掏出了闪烁着微光的权杖，伴随着一股暖流，费林感受到自己的双手和双脚的痛苦迅速消失，他恍惚地低下头，发现地上的血迹依旧，但他双手和双脚的伤口却已经消失了。
“No！”
相信撒旦的人不得不相信天使的存在，可他们又拒绝相信天使，当‘神迹’降临，虔诚者会祈祷，堕落者会哀嚎。
当教区活动的组织人员打开门看着满地血迹惊呼并报警时，抱着头蜷缩在角落的费林已完全失去了神智。
*
“凯尔顿太太，艾比让我告诉您，天使会审判罪恶。”
费林被逮捕后，沈琳变回了容貌再次来到了凯尔顿夫妇的家，夫妇二人看着艾比生前的照片，听到沈琳的话后，凯尔顿夫人含着泪眼抬头，鲍勃则欲言又止。
他之前去警局，听到审讯室内的费林在不停地咒骂，其中出现次数最多的就是‘天使’这两个字，而且听说当时现场也十分古怪，地上属于费林的血迹尚未凝固，费林身上却毫无伤口。
这一切跟面前这个自称灵媒的少女是否有关联？
“还有，亚马逊下单的衣服应该快到了，”沈琳轻吸了口气，“那是艾比给你买的生日礼物，她觉得香槟色的裙子很适合您。”
安·凯尔顿眼角滑落一滴泪，她伸手拉开茶几下方的抽屉，取出了一个已经被拆开的包裹。
香槟色的裙子折叠整齐，上面深色的痕迹像是未干的泪痕。
“F**k，老娘都快哭了。”回到收魂珠里的珍妮低骂了一声。
艾比沉默着，主动飘出了收魂珠，伸出手，试图为母亲拭去泪水。
这边的情节十分煽情，而另一边，警局内，刚下飞机赶到警局准备了解受害者信息的BAU成员却收到了凶手已经被抓到的消息，JJ拿着资料走到审讯室，挥了挥手，神情复杂道：“伙计们，有神奇女孩参与的案件总是会变的有些神秘。”
“神奇女孩？那个灵媒？”
瑞德接过资料翻了两下，皱眉道：“她是尸体的发现者。”
“凯尔顿夫人委托了她，我敢肯定，她在这个案子里一定做了些什么。”
JJ看向单面镜后神情恍惚的费林。
“可惜我们或许无缘得知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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