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旧员工将巨大的礼堂塞得满满当当, 工作人员正抓紧最后几分钟调试音响设备, 生怕出一点纰漏。
公司高层在前排先后落座, 时不时飞快的交谈几句,眉头紧锁, 神色凝重,远不像平时那么从容。
新人们既激动又紧张的看着眼前这陌生的场景,忍不住开始幻想,是不是会有那么一天, 自己也能坐在前列?
也不知前面高管们讨论了什么, 其中一人忽然扭过头来, 面无表情的朝新人们扫视一眼。
新人们立即噤若寒蝉, 连脸上兴奋的笑容都僵住了。
有几个小姑娘在几轮面试时就认识了,现在发现彼此都被录用, 都很为对方开心。这会儿几个人也坐在一起,就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
“那人是谁啊?怪吓人的。”
“他你都不认识?人力资源部的康部长啊!”
“啊?那咱们面试的时候怎么没见过?”
“你傻啦?”说话的女孩儿下意识压低声音, 又往四周看了一圈才小声说, “他出了名的性别歧视, 凤总今年都发火啦,直接没让他插手, 换的是肖敏肖副部。”
周围几个偷听的也无声哦了下,然后不约而同的看向前排,顿时觉得那个后脑勺也多了点厌恶。
然而就在下一刻, 忽然有人上前对康明说了几句, 就见他面色陡然一变, 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跟着那人出去了。
康明一走,原本坐在他左右两侧的几位管理层便迅速靠拢,冲着他的背影也不知说些什么……
正巧肖敏和安娜等人陪着凤鸣进来,两拨人擦肩而过,神情激动的康明似乎冲凤鸣说了句什么,然而后者置若罔闻,如一股清风刮过,步履轻盈的径直迈入大礼堂。
咎由自取的无耻之徒,有什么资让她回首?
康明本能的想跟上去,可没等他走出去两步,就被凤鸣的保镖和凤氏集团的安保人员组成的两道人墙拦住,终究是忿忿不平的离去。
肖敏倒是回头瞧了一眼,眼中有些快意,不过很快便将这点情绪压了下去。
她朝员工席上指了指,飞快的在凤鸣耳边报了几个名字,“有几个姑娘真的很不错,机灵又剔透,反应很快,可以考虑重点培养。”
凤鸣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映入眼帘的全是满怀憧憬的稚嫩面孔。
见她看过来,还都露出一种新人特有的,带点傻气的笑。
真好啊,这些年轻人就像是春天的嫩草,只要给点阳光和雨露就能疯狂生长,而自己需要做的就是确保他们不长歪。
“你的眼光我是信得过的。”凤鸣拍了拍肖敏的胳膊,再次看了眼那明显的性别比,又缓缓吐了口气,语气坚定,“日子还长着呢。”
万事开头难,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她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总会有法子坚持下去的。
她曾在封建社会替天下女子杀出一条血路,如今也不会仅仅因为没了皇权至上的便利而坐以待毙。
凤鸣低下头去跟几名高管说话的时候,新人堆儿里才重新爆发出激烈而密集的讨论:
“哇,那就是凤总!我真的见到真人了!”
“好帅呀,我也想成为她那样的人,我爸妈都说她是个很了不起的女人。”
“凤总成了我的老板?妈呀,简直像做梦一样。”
“她刚才是不是往咱们这边看了?我刚才都要紧张死了。”
“肖副部也好帅气啊,就是那种干练,真带劲!”
“凤总的项链好好看啊,以前都没见她戴过……”
“哇,我觉得你今天做的指甲超级好看的!”
“真的吗?哈哈哈,我也觉得哎,不如下班之后我带你去啊。对了,你的口红颜色真棒啊,哪个牌子什么色号?”
女孩子们的友谊总是来的热烈而迅猛,哪怕擦肩而过的陌生人都可能因为某种可爱的小东西迅速成为朋友。就好像眼下,这几个年轻姑娘就已经开开心心的商业互夸起来……
两点半,凤氏集团年度迎新兼员工大会正式开始。
凤鸣照例做开场,但与以往不同的是,她一上台就扔了个重磅□□:
“在过去的两个月内,经董事会全票通过,成立临时调查小组,针对凤氏集团内部存在的腐败、包庇、数据造假等问题进行深入调查,下面,我将宣布调查和处理结果。”
现场先是一静,继而迸发出一片哗然,嗡嗡的议论声在大礼堂中不断回荡。
谁也没想到,她竟会在这样的场合宣布这样的事情。
新人们被这个大□□轰的晕头转向回不过神来,老员工也跟着提心吊胆,气氛顿时陷入凝滞。
凤氏集团是凤鸣本人控股,她兼任董事长,提出清查集团内部弊端无可厚非,任何人都无权反对。可谁也没想到这次调查来的如此迅猛,让大家一点儿反应时间都没有。
凤鸣分明是做好了准备才提案的,然后刚一通过,她便就地宣布成立调查组,直接将关键部门的资料和人员都扣住了。
完美的零时差,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从根源上掐断了通风报信的可能。
此次调查为期四十天,所有相关人员都签下保密协定,而杜绝了提前串通的直接后果就是:波及范围空前绝后,调查结果触目惊心。
底层小鱼小虾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重头戏在后面:单涉事的中层和高层管理人员就高达25人之多!其中女性5名,男性20名,刚被带出去的康明赫然在列。
结果出来之后,白纸黑字,证据确凿,所有人都无从抵赖。
虽然知道只要查,肯定能查出问题,但谁都没想到问题竟然这么严重,消息出来之后,董事会上下都震动了,主动督促要严肃处理。
这被祸害的可都是他们的钱啊!
还有人心存侥幸,妄图用资历和人脉、脸面求情,结果都被凤鸣一口回绝。
这次天时地利人和才能有这样的结果,要是再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以后董事会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内部调查又有什么意义?
“就是要让这些人看看,不是不敢查、不能查,而是不愿查、不想查!”
“给过他们那么多收手的机会,自己贪心不足,怪谁?”
原主是个非常重情重义的人,商场上做事习惯给人留三分颜面,犯点小错误也不会太过计较,只要愿意改,总会给第二甚至第三次机会,人人都夸一声厚道。
这份厚道遇上懂得感恩的人也就罢了,大家投桃报李,携手并肩共创辉煌;但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好歹……
水至清则无鱼这话本没有错,可人一旦被感性束缚,就很容易出现漏洞,如果不下猛药及时止损,将来后果不堪设想。
原主在乎的仗义名声在女帝看来根本无足轻重,过分仁厚的特质放在掌权人身上就成了致命软肋,这次她必要杀鸡儆猴,用这些蛀虫们的血浇灭所有蠢蠢欲动的贼心。
二十五人中,包括康明在内的七人将直接除去职位,十一人停职查看,其余七人或是降职,或是调离原岗位,不一而足。
一朝从云端跌落泥潭,难免令人唏嘘,可谁也没想替他们求情。
且不说容易把自己赔进去,光看这几大罪状,也确实“死有余辜”:
康明多次收受巨额贿赂,借助职务之便暗箱操作,先后将不符合招聘条件的二十余人录用为正式员工不说,甚至无视成绩屡次提拔,又频频私心打压。往小了说,他是以权谋私,可往长远说,根本就是在毁坏集团的根基。
而财务部的副部长更是伙同他人胡乱招标,私下收受回扣,以次充好,谎报、私吞、克扣经费……
念完名单和处理结果之后,凤鸣干脆利落的收尾:“相关人员已经移交司法机关处理,下面我将宣读晋升名单。”
谁也没想到一年一度的员工大会上竟然会上演一出这样的大戏,一时间竟有些回不过神来。
根据法律规定,利用职务上的便利非法侵占单位财物的,如果数额巨大的,将会被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
也就是说,以康明等人为代表的几名主要涉事人员这辈子完了!
凤鸣这不动手则以,一动手就将人送进局子,震慑力不可谓不大。
有害怕的,但更多的却还是大快人心,当下就有人带头鼓起了掌。
看着身居高位者落马,总会叫人有种莫名的快/感。
凤鸣从安娜手中接过另一份名单。
现在大礼堂中的气氛无疑有些压抑,所有人见到她的动作都下意识浑身紧绷,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针扎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看热闹固然有趣,可要是这热闹牵扯到自己,那就要命了。
好在凤鸣只是拍了拍麦克风,然后便露出今天第一抹微笑,“有过必罚,有功必赏,诸位只要问心无愧,便不必担心被牵连。现在,我宣布晋升名单。”
不少人心里同时蹦出来一个想法:如今的凤总行事越发随性了,人事任免这种大事竟不像以往似的等过完年再说……
这次的躁动显然比之前来的更猛烈。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没人不想晋升,哪怕自知不够的,此刻内心深处也忍不住萌发出一点幻想:
毕竟刚撸下去那么多人,有空缺,自然就要有人补上,既然要挑人,那为什么不能是我?
别的倒也罢了,最引人瞩目的职位调动有两个:
原人力资源副部长肖敏正是走马上任,升为正部,而财务部副部长的空缺则由一名叫韩佳琪的老员工担任。
韩佳琪虽然入职要稍微晚一些,但之前已经在几家大型企业财务部门担任过重要职位,当年还是原主亲自挖来的,奈何一直因为集团内部资历的关系被压着出不了头。
女帝早就有将她往上拨一拨的念头,谁知还没等她想出万全之策,就在调查中发现原财务部副部长作茧自缚,直接把自己坑去吃牢饭了……
肖敏的晋升其实早有苗头,她本人对此虽然欣喜,却并不意外。倒是韩佳琪,之前总觉得自己可能没戏,谁知……
凤鸣亲自带头鼓掌,又亲切的鼓励,“好好干,我看好你们。”
掌声四起,得到晋升的人无不红光满面,激动不已,而坐在前排的其他管理层们,心情却有些难言的复杂。
凤总发招了。
这次得到晋升的员工中,女性占据七成,其中尤以肖敏和韩佳琪最为突出,直接改变了高管内部性别构成。
他们几乎可以预见,从今往后,凤氏集团内女性管理人员必定会越来越多,而她们的呼声和意见,也将越来越受到重视……
之前不是没人对这份晋升名单提出反对意见,但凤鸣根本懒得跟他们打口水仗,直接让安娜甩出厚厚一摞过去三年内的政绩考核档案,瞬间堵住所有人的嘴。
她虽然有心提拔女性,但如果肖敏之流自己不争气,她也堵不住悠悠之口。
之前只是所有人刻意无视,而此刻时机早已成熟,横亘在她们前方的阻碍除了性别之外别无他物,凤鸣只需要强势的推上一把,一切便都水到渠成。
几名元老级职员对视一眼,都有些感慨:
终于,变天了。
作为第一批刚进公司就亲眼见证权力层风云变幻的新人们,此刻巴掌都拍红了,一个个心潮起伏,心思翻转间不知做了多少美梦……
接下来,凤鸣终于变得“正常”,例行做了迎新致辞。
可还没等老员工们松口气,她又“发疯”了:
“在这里,我有几句话想要送给在座诸位。”
她双手撑着演讲台,身体微微前倾,示意工作人员播放幻灯片。
大礼堂内的灯光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前方大荧幕上亮起的画面,一张张,一幅幅,字字扎心:
“对不起,公司暂时没用招聘女员工的计划。”
“女孩子嘛,那么拼干什么?反正以后还不是要嫁人?”
“你这样太累了,不如早点结婚……”
“姑娘家别走得太远,最好挑个家门口的活儿,还能伺候父母公婆……”
“你一个女人买什么房子?”
“女人就安安分分的考个公务员、事业编,当个老师就挺好!瞎折腾什么!”
看到这里,黑暗中已经传来低低的吸鼻子的声音。
这些话都很普通,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而正是因为普通才最戳心:几乎每个女孩子都听到过其中的一句,甚至是几句。
而等后面诸如“我们男人就是累,压力太大了。”
“啊,还没做饭?还没接孩子?还没打扫卫生?”
“我爸妈养大我不容易,你别不懂事……”
之类的文字出现时,已经有姑娘忍不住低低咒骂了。
灯光重新亮起,女性职员们要么眼眶红红,要么面带怒色;而反观男性员工,要么微微尴尬,要么无动于衷。
凤鸣微笑着看向台下,“想必在座诸位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并且相当一部分人并不想听。”
说到这里,她有意停顿了下,果然看到了许多“知道你还说”的表情。
你们爱听不爱听,谁在乎?
既然在我手下讨饭吃,总该有点觉悟,要知道,任何一个公司八成以上的员工都不是不可替代的,丰富而充沛的人才市场随时对她打开大门。
凤鸣嗤笑一声,语气陡然严肃许多,“我不否认我的偏爱,因为承受着方方面面压力的女性正在遭受的不公正待遇,很大程度上限制了企业发展,我认为有必要扭转这一局面!”
就像刚才被处理掉的康明,因为他的关系,许多优秀的女性职员都被刻意打压,根本得不到施展才华的舞台。即便现在枷锁解除,失去的时间和机遇却都再也回不来了,这不仅是个人的损失,同时也是企业的损失,实在令人惋惜。
会场内一片哗然。
在不少人看来,她这番话明显掺杂了过多的个人情感,并不适合在这样的场合说。
有男员工忍不住,笑呵呵抗议,“凤总,您这么说未免有失偏颇,我们男人还得养家糊口买房子呢,难道就没有压力?”
话音刚落,四周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便是没开口的男人们脸上也都一副确实如此的表情。
男人可太累了,天生一副重担,所以他们根本不觉得“男人就是累”这话有什么不对。
“这个问题问得好,”凤鸣不怒反笑,看上去和气极了,“成家了吗?”
那人点头,“前年结的,儿子都两岁了!”
说到这里,他脸上不免有些得意的神色。
凤鸣懒得追究这份得意究竟来自何处,只是继续笑着,“太太是全职主妇吗?”
“瞧您说的,怎么可能!”那人失笑,“凤总,现在生活压力这么大,望燕台消费又这么高,家里还要赡养四位老人,哪怕咱们公司福利再好,光靠我一个人也养活不起七张嘴啊!”
这回是几乎所有员工都点头了,看来生活压力确实大,这个不分男女。
“家里买房子了吗?”
“必须买啊,不然住哪儿?没房子孩子学都上不了。”
“自己买的?”
“当然是我老婆”那人话还没说完,电光火石间已经意识到不妥,一张脸慢慢不自在起来。
凤鸣仿佛没觉察到似的,几乎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督促道:“麦克风坏掉了么?听不到呢。”
已经有女孩儿们低声发笑,看过来的眼神内容丰富得很。
那人额头上慢慢渗出汗来,憋了半天,这才哼哼道:“我跟我老婆凑钱付了首付,现在一起还贷款。”
话音未落,周围已经嘘声四起,火辣辣的视线笔直扎过来,如同凌迟。
“哦~”凤鸣故意拉长了腔,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故作惊讶道,“原来如此,刚才听你话里话外的意思,还以为是你自己全款买房子,并一力支撑整个家庭的全部支出呢。”
众人哄然大笑。
那人似乎还有点不服气,可这些确实是事实,一时间又找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好抬手去擦汗。
这一出闹出来之后,凤鸣的视线再次划过座位席,绝大部分的男人们已经没有了一开始梗着脖子跟她对视的底气。
是啊,房子是大家一起凑钱买的,谁也没吃亏,谁也没占便宜。夫妻二人都上班,没一个闲人,单纯这么看的话,大老爷们儿硬说自己压力大……似乎还真没什么道理。
不过也有负隅顽抗的。
“房子是我爸妈出的,”一名四十岁上下的男性说,“我爱人挣得不如我多。”
好些男人就又挺直了腰杆。
是呀,有几个女人挣得比我们男人多呢?
有钱的是大爷,自然是挣得多的压力大。
凤鸣也不着急,下一刻便语出惊人,“孩子谁生的?”
那人:“……”
您逗我玩儿呢?我他妈能生吗?
凤鸣继续问:“平时谁照顾孩子?”
那人嘴角抖了抖,忽然特别后悔当这个出头鸟了,“我爱人……”
“家务是家政还是谁做?”
“我,我太太,”他抬手擦了擦汗,不过马上分辨道,“哪儿有男人做家务的?不都是这样吗?”
“为什么不能做?”凤鸣对这个貌似约定俗成的规矩实在是好奇很久了。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在她统治的时代,一切还以重体力劳作为主,男性是天生的劳动力和主要收入来源,所以社会地位高,这确实是解释的通的。
可是现代社会科技高度发达,尤其企业内部从事的全是脑力劳动,女性既要像男人一样工作,又要承担生儿育女、做家务、照顾老人等等诸多职责,宛如签了卖身契的奴隶,而且完全没有任何额外报酬。
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中年男子张了张嘴,然后又很理智的选择闭上了。
他想不出理由。
为什么不能做?说白了,懒!
凤鸣冷笑连连,“前几天我让人做过家政价的调查,考虑到诸多女性承担的包括清洁、照顾老弱、做饭等一系列内容,恐怕在座一多半都承担不起。”
民间流传一句话:哪怕你出去嫖/娼呢,人家好歹还有钱拿,可如今大多数已婚女性?提起来都是辛酸泪。
即便房子是男方出的,可妻子们一生所付出的心血和金钱,也足够了。
凤氏集团她做主,可性别歧视依旧存在且如此严重,更别提其他地方了。
“我无权强制要求你们任何人对家庭或是他人做出任何承诺,但唯独一点,我希望至少我公司的员工,是懂得尊重和平等对待他人的真君子。”
“每个企业都有自己独特的文化氛围,而在凤氏集团,我希望是平等、公正、开放和包容。”
“如果一个人连最起码的家庭责任都逃避,恕我直言,我实在无法信任更多。”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千百年来的观念根深蒂固,想扭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只能徐徐图之。
而她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影响身边的人,并尽最大努力协助女孩儿们获得自己应得的权益。
只有当足够多的女性站到足够高的位置,才真正有了话语权,才真正有可能改变这个世界。
凤氏集团的员工会议并未对外公开,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依旧有零星的片段外传,看哭了一群人。
“我今年大二,决定了,明年一定争取去凤氏集团实习!”
“啊啊啊凤总,我踏马吹爆!您收了我吧,真的!”
“那些话太真实了,真实到胸口一阵阵的疼……”
“刚被公司的老男人取笑说我就该回家结婚带孩子的人在地铁里看哭了……”
西林给凤鸣打电话,接通后却沉默良久,老半天才幽幽叹了口气,“你牛。”
凤鸣笑笑,“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的。”
女性与生俱来的生育构造确实给她们的个人发展造成许多障碍,譬如不确定性和企业成本增加,但这并不是她们的错。
男人是这一过程的另一半必要条件,可为什么到头来责任全被归结到女性身上?这不公平。
真要说起来,生育本身就是为整个人类繁衍做贡献,既然付出了,她们理应得到回报。但绝不是诸如“延长产假”等变相将女性从职场向外驱逐的政策……
资本逐利而生,想让所有的企业都主动承受这种潜在的成本提升显然不现实,至少目前阶段不现实,但凤鸣愿意。
她愿意割舍一部分既得利益,给那些可爱的女孩子们一点机会。
其实大部分女性要求的很少,她们只想要两个字:
公平。
西林笑了起来,微微有些鼻音,凤鸣没有点破。
过了会儿,西林忽然主动提议道:“来吧,为了庆祝这一激动人心的历史性的时刻,过两天咱们出去玩儿吧,我做东!”
这三个字仿佛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魔力,凤鸣下意识追问:“去哪儿?”
考虑到西林此人本就作风狂放不羁,她的担心是很有必要的。
“嘿嘿,”果不其然,西林的笑声肉眼看见的变得猥琐,“我新近发现了一个非常带劲的地方!那里的汉子们各有所长,非常特立独行,根本不是外面那些大众戏码!”
“比如?”
“抖奶舞!啊,这个其实也不算太稀奇,那你再听听这个!用大叽叽敲鼓,怎么样?很刺激吧!是不是一听就觉得热血沸腾?还有脱衣秀!”
凤鸣:“……”
平心而论,与西林每一次推心置腹的交谈,她就会有一次觉得其实她们两人的口味真的差蛮多。
或许是成长氛围和文化理念的不同,凤鸣更喜欢那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更细腻婉转回味悠长;然而西林则明显奔放直白许多。
她还在心中斟酌措辞,那边西林已经精神亢奋的说起脱衣秀上小哥哥们那雪白紧致的奶/子,“不穿衣服才是真猛士,一个个浑身涂油的小哥哥背着皮绳拴住的打鼓绕场行走,一边走一边敲,不用手!那腰,那臀!那胸,比我的都大!你说不去摸一把对得起咱们这么多年的辛苦工作吗?”
凤鸣冷静的指出,其实这两者之间根本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她再世为人还如此辛勤奋斗,绝不可能仅仅是为了摸一把奶/子……
奈何盛情难却,凤总推辞一番未果,到底还是被强行赠送了一张预约VIP入场券……
挂电话之前,西林还迫不及待的跟她分享了一个最新八卦:
“号外号外,你还记得之前那个摄像师吗?”
那必须得记得,凤鸣脱口而出,“顾青亭?”
人长得帅就算了,还那么有才华;有才华就算了,竟然连名字都如此富有诗意和韵味!
“没错,就是他,”西林点头,“我就说么,他那么火辣,你怎么可能不记得!”
凤鸣扶额,“我很累了,请务必长话短说。”
严的说是最近两个月她都很累,如今终于尘埃落定,强行压制的疲惫瞬间失控,如汹涌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
她需要休息,充足的休息,而不是西林东拉西扯的打嘴炮。
“哦,”西林马上从善如流的直奔主题,“他跟女朋友分手啦!”
这消息还是后期修片的小姐姐偷偷告诉她的,说是亲眼看到顾青亭的女朋友拖着行李箱走了,顾青亭在后面追出去几百米远,到底是没能挽回。
尽管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明白如此细致狗血的情节绝对跟现实情况有出入,但都不约而同的忽视了。
消息传开后,包括西林在内的WORK杂志社上下一众女性员工都陷入一种矛盾而胶着的复杂心情中:
帅哥失恋伤心,那充满悲情的忧郁眼神令人心碎,她们自然也感同身受;
可只要一想到他又是可爱的单身贵族,身边虚位以待……这群女人就又实在伤心不起来了。
顾青亭分手的消息确实给凤鸣带来了一点新鲜感,不过她觉得这人跟自己有交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一来那边早已有西林这号资深女色狼虎视眈眈,又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己实在做不出为了区区一个男人就跟好友翻脸的事……二来么,顾青亭这种男人容易一往情深,适合居家过日子,还是不招惹的好。
不过单身美男欣赏起来似乎外赏心悦目些!
想到这里,凤鸣又顺手在手机上搜索顾青亭这个名字,结果铺天盖地蹦出来的竟然是什么男团?
凤鸣:“……”
别是顾青亭想不开去玩男团了吧?
可稍后等她细细一看,才发现是自己想太多。
不是顾青亭摇身一变成了男团成员,而是他最近应邀去为一个刚刚选秀出来的男团拍摄。因为这个男团炒作的很厉害,虽然一部正经作品都没有,但俨然已经有了宇宙第一天团的牛哄哄,连带着顾青亭的名字也随处可见。
爱屋及乌,凤鸣也就顺道多瞧了那个男团几眼,结果……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破天荒的开始怀疑是不是提前老花:这不管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都是圆滚滚略微发肿的脸,染成五颜六色的乱糟糟的头发,夸张的眼妆和打扮……
据说这是七个人,但凤鸣认真刻苦的分辨了老半天,只要一换照片,她还是照样两眼一抹黑谁都认不出。
她已经很久没这么用功而专注的做一件事了!简直感天动地。
强哥也很久没见自家不喜欢电子杂志的老板长时间盯着手机屏幕了,“前面应该就有打印部,要不要停车先打印出来?”
谁知凤鸣却摆摆手,又把手机屏幕直接怼过去,特别正经的问:“你看看,看完之后跟我说,这都是谁跟谁。”
看清屏幕内容的强哥:“……”
合着您在看小鲜肉啊,亏我还怕您看多了电子版文件伤了眼睛!
强哥失笑,辛辣而专业的点评道:“这些都是水货,弱鸡身材不说,唱歌跑调、演戏脸崩、跳舞漏拍,全靠炒作,根本红不长久。”
言外之意,您就算看中,也换点儿有高级感的成吗?跟您之前找的那些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啊。
哦,忘了,也就是消失在历史尘埃中的尤盟能与他们一较高下,反正都是那么烂……
凤鸣听后十分惊讶,“就这样一无是处的,竟然也能出道?”
看看这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冷酷模样,也不知哪儿来的资本和底气。
强哥点头,“世界大了,总有眼瞎的,能糊弄几个是几个。”
当初您不也视力不好来着么?
见凤鸣还在一脸嫌弃的盯着手机看,强哥笑道:“凤总,何必看这些?您还不如干脆自己弄个男团玩儿么!”
凤鸣笑了声,然后渐渐停住,竟然真的开始认真思索了。
时光飞逝,岁月无情,但生命中总有某些片段外动人,在近乎尘封的记忆中闪闪发亮。尤其当你回忆往昔,光线纷扬,更显得它们弥足珍贵,比如说后宫选秀的盛大场面……
强哥本也是顺嘴一说,但没想到凤鸣好像真动心了,也就跟着激动起来,当即口水横飞的说道:“老板,您别说,这事儿还真可行。现在这演艺圈的钱太好赚了!咱们每年投资影视那点都翻番儿的回本呢!可到底是跟人家合作,最后还得跟别人分蛋糕,总叫人觉得心疼,要不您干脆也成立个影视制作公司,咱们自己一条龙服务,也不用愁没有销路。就是让这些小孩儿整天演点儿什么玛丽苏汤姆苏杰克苏的剧,有的是爱看的。要么就直接唱唱跳跳,哪怕五音不全呐,现在也能给你后期作成歌神在世,到时候演唱会一开,门票一卖,扭腰摆胯,那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呐!”
他越说越带劲,越说越觉得可行!
要不然你看现在但凡有点钱的基本上都涉足影视行业,什么挖煤的,钻矿的,开房地产的老板,这会儿不都摇身一变成了某某制片人、某某影视公司老总吗?
谁都不是傻子,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要是没有暴利,怎么可能这么积极!
强哥说的起劲,凤鸣听的也是乐呵。
听这个意思,感觉跟养戏班子差不了什么,自己拿总主意,然后弄个大总管,叫他张罗着,回头专管掏钱就完了。
女帝是个雷厉风行说干就干的性子,当即沉吟片刻,非常认真地问:“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就算门槛低也得有个专业人士张罗着,总不至于叫强哥或安娜因小失大,丢开手头的活儿去搞什么男团和影视制作吧?
“还真有!”强哥直接就笑了,当即一拍大腿道,“您还舍近求远做什么?王文德不就现成的吗?他最擅长弄这种又狗血又热卖的剧了!他们这些圈里人彼此都熟,直接让他挑头,拉个班子就完了。或者先不着急,公司框架慢慢弄,先来个选秀,海选预赛决赛的,少说一年半载,回头公司办成了,热度也有了,开张了直接上硬菜!”
凤鸣深以为然,命他立即将选秀,咳咳,海选一事纳入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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