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病”好回到学堂,为了避嫌依旧是很少和齐衡单独说话,因为她缺课半个多月,所以每天下了学后,庄学究便总要留她下来多布置一些课业。这时,齐衡便总会以各种各样蹩脚的借口留下来,以期能多看林染几眼。
林染和系统毕竟不是货真价实的林家人,林大人虽身死,但留下的家产并不少。所以两人在很早之前便有个想法,过继一个林姓族人在林自闲名下,未来将那些家产再交还到他们林家人手里去。
系统在平江这些年,一直没忘找一个靠谱的下一任林氏宗主,可惜那些林家人实在太不靠谱,系统就打算培养一个出来。早在成为林自闲没多久,就将一个父母早逝被叔叔收养的林家旁支少年林语城带在身边,上京之前连族谱都已经改了,本来林语城这次应该和林自闲一起上京来,只是府试将近,便想着让他考完试再自行上京来。
林语城当初到林家的时候和林染相处过两年,那时候也算是兄妹情深,后来林染就进京了,林染进京这几年,他也时常会写信给她,两人倒还不算生疏。只是那时候也没改族谱,所以林染一直没跟人提起这事。
林语城在平江府试通过,成为了举人,正式上京入住林府。齐衡才知道这件事,每天看着林染的眼光莫名透着心疼,还找个机会安慰了一下她。
林染哭笑不得,只好跟他解释,她并不在意林语城的存在,一直很羡慕盛家姐妹有兄长关心,现在自己也是有哥哥心疼的人了,高兴还来不及。
林语城上京后,并不参与明年春初的省试,主要是因为当初他被自己叔叔收养,启蒙太晚,能考上举人已经是拼尽全力后的超常发挥,林大人想法子直接“走后门”让他进了太学去,希望他能多学点东西。
眨眼间,又是两年时间过去,齐衡十八、墨兰十七,林染、如兰十六、明兰十四。
林大人这两年算是向老皇帝证明了自己,已经升为正二品参知政事,成为政务堂二把手,位同副相;盛家学堂的三位学子一起参加林语城上京一年后的那一场开封府府试成为举人,拿到次年春初参加省试的资格。
因为齐衡三人都过了府试这桩喜事,盛府要小小热闹一下。余老太师的妻子余老夫人因为和盛家老太太是好友,带着孙女余嫣然前来做客,林大人白天有事要忙,准备晚点和余老太师一起过来,所以林语城带着林染先来了。
林语城这两年因在太学读书,课业繁杂,和齐衡三人只算是点头之交,不过几人都是准备明年年初下场省试,有这个共同语言,再加上某些不可言传的原因,一时之间也算相谈甚欢。
女客这边,盛老太太、余老太太和王大娘子三个长辈说话。如兰靠着王大娘子打瞌睡,墨兰坐在靠近屏风的边上一副乖觉模样。离用饭还有好长时间,盛老太太怕余嫣然和林染无聊,便让那边和丫鬟小桃玩的正开心的明兰带她俩去房里休息。
这几年,余嫣然偶尔也会跟着余老太太来盛府做客,三人关系还算不错。这时,却听见外面本已经离开的齐衡跟回来跟盛紘说起自己汗巾帕子丢了。盛紘听完,便让王大娘子派人下去找。
三人出了门,走远了些。余嫣然不解的问:“小公爷平时最是低调,这次怎么大张旗鼓的说要找呢?”
明兰给她分析说:“这汗巾帕子是贴身之物,如果丢了不找个名头宣扬出去,以后未必说得清。”
林染欣慰的摸了摸明兰的头笑道:“我们明兰长大了,现在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盛明兰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林姐姐,我明明是从小就聪明好不好。”
“是是是,我们明兰从小就聪明”,林染眼一撇看见了盛家的女使素琴,心说也怪巧的,连忙出声叫住了她,“素琴!”
素琴朝她走过来行了一礼,“林姑娘?”
林染离她近了一些状似无意的说:“木槿这丫头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还不知道我出来了,你要是遇见她帮我跟她说一声我去明兰房里了。”
“是”,素琴虽说心里奇怪,仍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林染将从素琴身上拿来的汗巾帕子藏在袖子里,和明兰两人走了不远,就看见盛府女使们正大张旗鼓的找汗巾帕子,林染便将帕子扔在了边上的草丛里。
女使们找到帕子后,王大娘子便把帕子交还给了齐衡。
“日行一善”的林染心情分外好,盛明兰怪道:“林姐姐,你想起什么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们也开心开心呗?”
“是啊是啊。”
“就不告诉你们。”
明兰两人对视一眼,一人在一边开始挠她的胳肢窝,“说不说,你说不说。”
“对啊对啊,你快说啊。”
“哈哈”,林染一边躲一边笑,“你们别闹了,哈哈——待会儿让人看见了。”
“让你不说”,盛明兰和余嫣然手下一点也没留情,“你快说呀。”
“你们——快饶了我吧”,林染捂着肚子笑得停不下来,“我说,我说还不行吗,你们快停手、停手。”
盛明兰两人停了手,让她快说。
林染喘匀了气,开口说:“这不是我爹爹刚升了官,我高兴还不成吗?”
盛明兰哼了一声,做到边上的秋千上:“我才不信呢,不说真话也可以,除非你推我玩一会儿,不然我和嫣然定不饶了你。”
余嫣然一拍双手笑道:“明兰这主意好,待会儿林姐姐也来推推我。”
林染认输似的走到盛明兰身后:“我看你们两个是想着法子整我呢,不过,谁让我是姐姐呢,就陪你们两个玩玩吧。”
余嫣然站在明兰另一边推着秋千说:“明明是自己没说实话,还说起我们两个来了,真不知羞。”
刚拿了帕子的齐衡全程笑着看完三人的热闹场面,见她们玩的开心,脚下一转便准备回府去了。
跟在齐衡身后的不为有些打趣似的问:“小公爷不上去打个招呼?”
齐衡回头看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反击道:“木槿又不在,你急什么?”
“哥儿,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不为脸颊通红,说话也结结巴巴的。
年关将至,街上许多店铺已经关门,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过年的事情。但齐衡他们几个,因为科举近在眼前,只得了五天假期。
明日就是除夕,齐衡一想到又要五日见不到林染,便在下学路上“偶遇”了她。
“林妹妹”
“元若哥哥”
两人打了招呼,齐衡从不为手上拿过一个极大的木匣子递给林染:“你送的新年贺礼,我很是喜欢。我知道你一向喜欢丹青,这套颜料是专门给你的新年礼物。”
“谢谢元若哥哥”,林染道了谢接过来,轻轻打开匣子看了一眼,“这么好的颜料,我都迫不及待想回去试试了。”
“你喜欢就好”,齐衡微微一笑,端的是一派温文尔雅,他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才开口问,“对了,不知林妹妹——新年时可有什么安排?”
他这是想在外面“偶遇”她的意思?这两年齐衡一找到机会就要单独和她多说几句话,但一直都是循规蹈矩,可从未说出这种疑似要约她见面的话。林染心下一惊,生怕自己误会了:“没,没有。元若哥哥,可是有什么推荐?”
“初一的时候,大相国寺那边的庙会,非常热闹,尤其是午后,更是人山人海”,齐衡看着她的眼神十分忐忑,“到时,林妹妹得空的话,不妨去看看。”
林染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不敢再看齐衡的眼睛,只盯着齐衡衣衫上的青竹花纹,半晌才呐呐的说:“我,我会去的。”
齐衡本就如星海般的眼眸,霎时更加璀璨:“那就好。”
初一这天,林染吃了午饭,用心打扮了一番,穿了一身青色毛绒套裙,带上斗笠,便出门去了。
朝廷在上元节夜里赐中书枢密院的高级官员御筵,就设在大相国寺的罗汉院;文人雅士也很喜欢到寺中设宴款待客人,而最使大相国寺出名的,是它的庙会集市。
老百姓自发借庙会举行酬神、娱神、求神活动,其间还有一些大型的文娱和商贸活动,三教九流云集于此,可见,庙会就和后世最大的展览会差不多,是宋朝的广交会。
林染出门逛街不比去学堂,身边跟了不少家丁,不过他们一般都只是远远的跟着。便是齐衡,跟在他身后保护的人绝不比林染少。
林染带着木槿先去大相国寺里面礼拜神佛,求了几道符,才出大殿门口就看见了站在院子里树下的齐衡。
两道视线一碰撞,双方都是眼前一亮,不约而同的低头一笑。齐衡今日穿了一身花青圆领袍,外罩海蓝滚边半袖长袄,既有世家贵公子的气派,又有少年意气风发之态,简直就是街上最亮丽的一道风景线。
齐衡疾步朝两人走来拱手道:“林妹妹,好巧。”
林染屈膝行礼,掩唇一笑:“是啊,元若哥哥也来逛庙会?”
“对”,齐衡压了压嘴角的弧度,“你准备去哪里?”
林染答道:“我哥哥在樊楼吃酒,我过去寻他。”
“不知林府的马车停在何处?”
林染报了地点,齐衡提议道:“现在这条街人多,马车过不来,正巧我也去樊楼,不如同路而行?”
林染点了点头,出了相国寺,林染带上斗笠,齐衡走在她身边仔细的关注着周围的人群,唯恐有人撞到她。
街上人声鼎沸,两人并肩走着,心中都希望这条街再短些才好。
走了没多久,林染轻轻撩开一角纱帘,视线落在一对红色的瓷猪身上,背上有孔,这不就是存钱罐吗?这两只瓷猪上色均匀,圆滚滚的看着分外喜庆,长得憨态可掬,林染停了脚步,刚想让木槿去买下来。
齐衡就指着小瓷猪开口问:“你喜欢那个?我买下来赠予你可好?”
林染推辞道:“怎么好让你破费,我自己买就好了。”
齐衡直接唤不为上去付钱,大街上林染也不欲和他推让,便没有出言阻止。
齐衡把两个小瓷猪拿在手里说:“许久不逛庙会,林妹妹可否让我留一个,也算作个念想?”
“这可不成。”
这两年两人虽未曾表明直接表明过心意,但齐衡早已经确定林染心中也是有他的,一时到不曾料到她会这么回答,有些讶异:“为何?”
林染将小猪从他手里拿过来:“你方才说买下来赠予我,哪有送人礼物自己留一半的道理?”
齐衡以为她是为了避嫌,担心被别人知道,虽然理解,心中仍有些淡淡的失落:“林妹妹说的是。”
林染感觉到了他的心情低落,将手中两只小猪面对着他:“再说了,你看它们在一起笑得这么开心,一定是很相爱的一对。你怎么忍心把它们分开?”
“好,那便不分开”,齐衡哑然失笑,看了看林染,声音小了些说,“我从未见过有人把自己比作猪的。”
林染纱帘下的俏脸一红,反驳道:“我可没有那个意思,但小公爷自己乐意作猪,我可没有意见。”
齐衡捂嘴低笑了一声,没有说话,林染只觉得耳朵都要炸了,心也要炸了。
这条街并不长,两人再是放慢了脚步,也不过一刻钟就到了自家马车停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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