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神仙打架

    门外,苏昀绝望地倚着锁上的门,敲起了他洗蟠桃的小碗,又开始哀哀戚戚地哼起了那首熟悉的旋律。

    “小月老,人间凉啊,两三岁,牵红线啊……”

    天知道他只是因为嗅到新出炉蛋糕传来的香味,才会情不自禁地站起身,跟随香味恍惚地飘出去。

    他后脚刚迈出办公室,十七万灵石办公室的大门就已然向他合上了。

    陆钺定定地看着那几本‘标题吸睛’的书,深呼吸一口气,随便选了一本看起来最为荒唐的《天庭传奇之陆司长爱上我》。

    刚一打开书,不堪入目的‘神仙打架’画面就映入了他的眼睛。

    各种姿势,各种场景,从他所住的大殿到天庭的望月台,最后一路滚到监罚司的司长办公室。

    配文还是酱酱酿酿的隐晦段落,什么‘司长快来玩啊’‘司长好厉害呀’等看了就让人面红耳赤的乱七八糟语句。

    陆钺立刻面无表情地合上书:……

    这书真是荒唐至极!

    天庭在他‘重伤’的日子真是愈发混乱了。

    他已经想好了回天庭后要给监罚司布置什么样的新任务。

    全面搜查违规书籍,被查出拥有书籍者重罚五十灵石。

    让自己冷静一分钟后,陆钺冒着被辣瞎双眼的风险,再次翻开了那本同人集。

    随手翻阅之间他居然发现了小月老写在旁边义正言辞的指责。

    在那些荒唐的配图前,小月老用大写的红色字体,对这本书籍发出了愤怒的呐喊。

    【不堪入目!你们怎么可以如此意/淫陆司长,高冷的陆司长才不会做这种违背礼法的事情!】

    在荒唐配图的中间,小月老用黑笔在配图上涂抹了好几道,手动帮陆钺后期打码,还附有阅后留言。

    【可笑至极!陆司长怎么会如此短小无力,这简直就是在抹黑陆司长!】

    荒唐配图的最后一页正中间,小月老甚至发出了神生的终极疑问。

    【怎么只有15页?你们对得起陆司长的持久吗?】

    陆钺再度面无表情地合上了那本同人集,那本书差点在陆司长疯狂外/泄的灵力下化为灰烬。

    好,很好,非常好。

    他继续翻出那本藏在心底的账本,又冷酷地给小月老记上了一笔帐。

    妄议上仙,扣一百灵石。

    红线悄悄地从门底探进来,最前面的一截红线缠作个圈,化作窥视镜的模样,悄悄打量着屋内的状况。

    陆钺一回头,正好看见了小月老用红绳探视屋内情景的举动。

    不过很明显,小月老的灵力并不足以支持远距离窥视镜的清晰度。

    于是他辛苦地趴在门边,努力将红绳送得更靠近陆钺一些。

    随之窜进门内的还有小月老头上的一缕呆毛。

    看着那缕小呆毛在门缝下晃来晃去,陆钺心稍微软下来。

    看在小月老将同人集中所有带颜色的片段都用黑笔帮他打码的份上,放他进来休息一下也没什么关系。

    正打算开门放小月老进来时,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席总的电话。

    陆钺这边刚背过身接起电话,视线远离门边时,那一边红线就咻一下攀至门锁前,悄无声息地开了锁,又拧开了门把。

    门外的小月老像纸片人般闪了进来,然后他紧张地锁上门,将一切恢复到最初的模样。

    再迅速奔到他的小角落里,坐在软垫上继续勤勤恳恳地织他的红线毛衣。

    眼角余光注意到小月老动作的陆钺:……

    果然,心软是错。

    电话接通后,另一头的席总便唉声叹气道。

    “陆总,十分抱歉啊,我家女儿昨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把自己关在房间整整一天,我与您约好的那顿晚餐可能要延期了……”

    陆钺微微皱眉,想到未亡人的手段,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怎么了吗?身体不适吗?”

    竖起小耳朵偷听电话的苏昀眼睛倏地一亮。

    这是关心的苗头!这是爱情火焰熊熊燃起的预兆啊!

    “我也不知道,从前天到今早,她就一直呆在房间里面,没有出来过……”

    苏昀手上织毛衣的动作渐渐停下来,从前天到今天早上……

    席雪昨天在月老祠时的状态就已经有些异常了。

    不会有一个正常人在见到‘奇装异服’的他和硕大会说人话的黑鸦还如此冷静的。

    …就好像那时她早已身不由己,被幕后的另一个人所操纵着。

    而那个人则透过席雪的眼睛看到了所发生的一切,在她的大脑中输入惊恐或冷静的情绪指令。

    而席雪则像提线木偶般被控制着面部神情与动作,‘清醒’地念出她的台词。

    还有她小拇指上缠绕着的那截渗着黑血的红绳,突兀地出现在人间的命格簿,她口中披白衣的假月老……

    处处都透着不同寻常的诡异。

    是谁要动他十七万灵石的对象?

    苏昀抿嘴,表情严肃起来。

    他悄悄靠近了站在窗前的陆钺,踮脚抬头,努力想偷听一耳朵陆钺的电话内容。

    手上还不停地织着红线毛衣。

    见小月老踮脚踮得辛苦,陆钺把手机稍微放低了些,几乎就要贴着苏昀的耳朵了。

    “或许是婚礼失火那天她受到了些惊吓,不要紧,我今天晚上方便去看下她吗?”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深夜会谈。

    这正是爱情火花四溅的好时候啊!

    苏昀眼里绽出了激动的光芒,手上织毛衣的速度瞬间加快。

    走针的动作甚至快到令陆钺眼花缭乱。

    席总有些受宠若惊。

    “当然可以,唉,她本来就是您救下来的,现在还要劳累您去看她……”

    耐着性子与席总客套了半天,陆钺终于挂断了电话。

    六天前,S市中心区的酒店在举办婚宴的过程中着火,共计十人在这场诡异火灾中丧生。

    包括婚宴的主人——新娘。

    而作为客人的席雪则在火灾中死里逃生。

    陆钺望着窗外扑棱着翅膀飞过的黑鸦,面色愈发凝重。

    席雪是自己救下的不假,却也是未亡人故意留她一命。

    因为她是上一轮死亡循环的见证者,亦是下一轮死亡循环的开启者。

    是未亡人所选中的送葬者。

    小龙窝在他上衣的兜里,用爪子戳了一下陆钺,在心底对陆钺说道。

    “那天婚礼上起火的事情虽然不是她干的,但她却未必不知情,第二天跑到月老祠怕是要给‘未亡人’还愿罢了。”

    陆钺在心底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轻吐一口气,简单地收拾好桌上文件,准备出发去席家。

    席雪不死,未亡人便无法开启下一个循环,她一定是未亡人的下一个目标。

    他瞥了眼还窝在角落里编毛衣的小月老。

    小月老难得皱起眉头,不知道在纠结些什么。

    因为走神,他甚至快把手中正织着的毛衣领口给缝合了起来。

    看见陆钺站起身来,就要离开办公室去席雪家里时,苏昀终于下定了决心。

    总感觉席雪身上藏着什么秘密,他十分担心自家十七万灵石的安危。

    他蹲下来,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大堆符咒来,又抱着山高般的符咒吃力地走到陆钺面前。

    然后严肃地站在陆钺的身后,开始刷刷刷贴符咒。

    “大吉大利符十张——”

    苏昀在陆钺后肩上从左至右、从上至下地利落贴了十张上去。

    颇有贴小广告的气势与速度。

    “妖魔鬼怪不怕不怕符十张——”

    苏昀弯下腰,接着见缝插针地贴符。

    “最后,再来个大难不死符——”

    直到将陆钺的后背贴了个满满当当,苏昀才满意地拍拍手,欣慰地说道。

    “这样子顶多落个全身残疾,死肯定是不会死的了。”

    苏昀贴完符咒后,小龙十分耿直地对陆钺说道。

    “我好像在你身上嗅到了过期符咒的浓郁气息。”

    正思考着如何甩掉这一身破符咒的陆钺:……

    S市,席家。

    席妈妈端着刚做好的温热晚饭,站在席雪房间的外面,用力敲了几下门,朝里面担忧地喊道。

    “小雪啊,出来吃点东西吧,你没有胃口也喝碗汤啊,不要伤着胃了……”

    “…或者,你开开门,让妈妈把饭送进去好不好?小雪,小雪!”

    在连续的沉闷敲门声和母亲焦急的呼喊声中,席雪才从昏睡中慢慢醒转过来。

    …她这是睡了多久?

    席雪艰难地睁开眼时,房间里光线昏暗不堪,四周的黑暗像是都被驱赶至一处般,沉甸甸地压在她的眼前。

    她捂着痛到快要炸裂的大脑,试图用手慢慢地撑起身子,可全身的力气都像被抽空一般,手软绵绵地使不上劲。

    门外母亲掺着担心的呼喊声愈发紧张,她只得先沙哑着开口回应道。

    “妈,我不吃。”

    这一开口,席雪便愣住了。

    …这苍老而又尖细的声音,是她刚发出来的吗?

    意识到什么似的,她慢慢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原本年轻白嫩的肌肤已经像枯老树皮般布满了一道道可怖的皱纹,泛着死气沉沉的灰。

    她的手颤抖得过于剧烈,甚至已经不听她使唤了。

    好一会儿,她才艰难地抬起不听使唤的手,尝试着狠狠地捏了下自己的手臂。

    手臂上顿时凹陷下去两个清晰的指印,失去弹性的肌肤缓慢地重新向上鼓起,恢复成原状。

    痛感久久才迟钝地刺激到她衰弱的神经。

    席雪跌跌撞撞地走下床去,想要拿起桌上的镜子。

    她的四肢疲软无力,几乎是走一步便要踉跄地摔一下。

    在极度惊恐的煎熬下,她感觉自己就像走在高山间的吊桥上,大风使劲地刮着,她在吊桥上摇摇欲坠。

    随时可能跌下万丈深渊。

    终于扑到桌前,席雪颤抖地抓起镜子,像等待审判结果般,她屏住呼吸朝镜中望去——

    镜中出现的却再也不是她那张年轻美丽的容颜。

    乌黑浓密的头发变得花白稀疏,松弛的皮肤上刻满深深的皱纹,眼睑下垂,双眼浑浊无神。

    时间恍若在一晚间流逝了几十年,残忍地将她的容颜磨灭成暮年模样。

    她眼睛蓦地一黑,手无知无觉地一松,镜子瞬间从高处重重跌落,摔得四分五裂。

    地上镜子的多枚细小碎片里,竟同时诡异地缓缓浮现出一个男人的背影。

    那男人转过身来,看着跌坐在地上木然的席雪,勾唇笑道。

    “我已实现你的愿望,方轩的妻子在婚宴中死去,不久后他便会深深地爱上你,再也离不开你。”

    “所以,你的十年寿命,我收走了。”

    然后那人合上手里的命格簿,又惋惜地轻叹道。

    “不过可惜,你好像只剩十年寿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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