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奶爸日常(二)
轻轻的胎动来得突然, 提前了至少一个月。
陆励行忙将纪轻轻送去医院,在路上,她就疼得不行,抱着肚子, 身上冷汗直冒,陆励行让她头枕在自己腿上,半躺在后座, 小心翼翼抱着她。
“孩子是不是要出生了?”纪轻轻惊恐眼神看着高高隆起的肚子, “我不会……在车上就生了吧?”
“不会的, ”陆励行握着她的手,稳定她的情绪安慰她,“别怕, 马上就到医院了, 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在陆励行的安慰下, 纪轻轻仿佛有了可依靠的主心骨, 渐渐安静了下来,不再惊慌失措, 只偶尔发出细碎的呻|吟。
很快,医院到了。
提前打过电话的纪轻轻一下车便被医院护士推进了产房。
在进产房前, 纪轻轻突然紧抓这跟在身侧的陆励行的手,忍着下身传来的一抽一抽的剧痛, 眼底充满了惊恐。
陆励行低声安抚她, “我们已经到了医院, 别怕,医生和护士都在这里,她们都会帮你的,我也会在外面等你。”
她被肚子里的孩子折腾得有气无力,“你在……在这里等我?”
“是,我会在这里等你,等你和宝宝平平安安出来。”陆励行一瞬不瞬望着纪轻轻,抚着她的头发,突然俯身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很轻的一个吻,蜻蜓点水般,在她额上一掠而过,却是无比郑重。
一滴泪从轻轻眼角滑落,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眼泪,但她却因为这个吻而莫名的安静下来,不再惶恐,不再惊恐不安,她的情绪仿佛在顷刻间被这个吻给安抚了。
“陆先生。”医生在一侧低声提醒。
陆励行松开紧攥着的手术推车。
纪轻轻手还抓着陆励行的手臂不放,她怔怔看着陆励行的眼睛,似乎想要从陆励行眼底看到某些令她心安的存在。
也就那么片刻,纪轻轻虚弱松开了紧抓着的陆励行的手臂。
砰——
产房的门被关上。
陆励行喘息站在原地,茫然看着被关上的产房大门,明明什么也看不见,却一直灼灼的望着产房方向,被纪轻轻一路抓着的右手手腕上印着一个鲜红的掌印。
那只印着红色掌印的手紧攥成圈,仔细一看还能发现正细微发着颤。
他往后退了几步,以一个僵硬的姿势靠在墙上,只觉心肝都被揉碎了,眉眼低垂虚虚看着地面。
也不知道在产房外等了有多久,陆励行完全失去了时间概念,直到裴姨与陆老先生赶来。
“轻轻呢?”
“在里面。”
陆老先生和裴姨眉心紧锁,面带凝重看了眼产房。
陆老先生是过来人,在产房外等过一次,看着陆励行这幅模样,沉沉叹了口气,“别担心,女人生孩子,都会有这么一关,不会有事的。”
“对,少爷你别担心,太太她身体一直很健康,宝宝也很健康,产检医生都说不会有问题,现在咱们就在这耐心等一等,母子一定平安。”
陆励行紧咬着后槽牙一言不发,只沉默点了点头,而后沉沉闭上双眼。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陆老先生手腕上的佛珠不知道走了多少圈,裴姨来来回回双手合十祈祷也不知道多少次,终于等到了产房门开。
医生从产房内出来,拉下口罩,朝几人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恭喜陆先生,母子平安。”
陆励行僵硬的身体终于有了些许动静,他低头,恍惚般的咧嘴笑了笑,朝前几步,却一个趔趄,他忘了自己站了这么久,脚早就麻了。
护士抱着一个孩子从产房内出来,笑道:“陆先生,是个男孩,五斤三两,很健康,恭喜。”
孩子闭着眼睛,安安静静躺在襁褓里,皮肤白白嫩嫩,鲜红的小嘴时不时嚅动着,往外吐着泡泡,一只小手伸出来,半空中乱晃,可爱极了。
“少爷,你看,这是你的儿子。”
陆励行看着襁褓里的婴儿,这么脆弱的一个小生命,瓷娃娃似得,他不敢碰,唯恐一碰就碎。
陆老先生看了两眼,老人看重孙,那是越看越喜欢,一双眼睛紧紧粘着孩子身上,都不想挪开。
裴姨笑道:“这孩子刚出生就这么白白胖胖的,长得真好,以后啊,肯定比他爸还帅气。”
“那是!”
抱着孩子的护士开口笑道:“老先生,孩子要送去监护室,您看……”
“这样吧,”陆老先生说:“我和裴姨去照看孩子,励行,你在这等轻轻出来。”
陆励行点头,继续等在产房外,陆老先生以及裴姨则跟着护士去了监护室。
一等又是一个小时,护士这才将轻轻从产房外推了出来。
她还保持着神智上的清醒,眼睛四处搜索,是在找陆励行的存在。
陆励行上前,进入她视线范围内,紧握着她的手,低声道:“辛苦了。”
生了五个小时。
纪轻轻浑身如水洗过一般,湿淋淋的,脸色苍白,嘴角强挤出一抹微笑,“孩子呢?”
“孩子送去监护室了,你好好休息,睡醒了就能看到孩子了。”
她终于安心了。
长达五个小时的挣扎让她精疲力尽,从产房出来也是强撑着精神,被陆励行这么一说,疲倦如潮水般袭来,她放弃了抵挡,闭上眼睛,让自己陷入昏睡中。
再次睡醒时,天色沉沉,已经全黑了。
睡过漫长的一觉后,纪轻轻觉得自己浑身都睡软了,一点劲都使不上。
睁开眼睛偏头一看,陆励行就坐在床边照顾她,一见她醒了,连忙问道:“醒了?有哪里不舒服?”
不同于睡前浑身全是汗黏黏的不舒服,睡醒后全身清清爽爽,显然是被清理过。
“我有点饿。”
她说这话都有气无力,生个孩子直接把她全身力气都给抽走了。
陆励行小心将她扶起来坐在床头,纪轻轻眉心紧蹙,倒嘶了一声。
“怎么了?”
纪轻轻凝眉半晌,“没事,有点疼。”
陆励行按了床头的紧急按钮,没过一会进来一名护士,给纪轻轻打了一针止痛针。
“这是裴姨给你做的,”陆励行将食盒用小板放在她面前,纪轻轻躺在床头,目光呆滞看着天花板,整个人都木了。
太疼了。
生个孩子简直是遭罪。
陆励行抚着纪轻轻的头顶,低声道:“辛苦了。”
纪轻轻笑了笑,“好在都过去了,那小混蛋呢?”
“在监护室,你想看,我让裴姨抱过来。”说着陆励行起身出门,没过多久裴姨抱着孩子进来了。
“轻轻,醒了?身体有那么不舒服吗?”
“刚才护士给我打了止痛针,现在好多了。”她说这话,眼睛却一直往裴姨怀里瞄。
裴姨笑着将孩子抱了过来,递给轻轻,“是个男孩,五斤三两,你抱抱。”
孩子乖得很,被裴姨抱过来还安静睡着,小嘴微动吸允着,纪轻轻不敢使劲,她是第一次当妈妈,连怎么抱孩子都不会,只一个尴尬而又僵硬的臂弯抱着他,不敢有其他动作。
那白白嫩嫩的一团躺在她怀里,看上去就那么巴掌大似得,小小的一个,却是她拼了命生出来的。
轻轻手碰了上去,宝宝软软嫩嫩的脸滑滑的,脸颊细小的绒毛看得见。
这就是她怀胎九月生下的孩子,是她最珍贵的宝贝。
纪轻轻瞬间泪目。
却又强忍着,眼底含泪,哭笑出声,“小混蛋……”
折腾死她了。
许是母子连心,一直安安静静睡觉的小家伙竟然对她的触碰有所感应,偏了偏头,动了动,像下一秒就要醒了一般,却没能睁开眼睛,一只小手从从襁褓里伸了出来,手指还不能伸开,五指并在一起半弓着,纪轻轻伸过去一根手指,小家伙竟然准确无误地抓到了纪轻轻的手指。
别看他小,力气大得很,抓着就不放,嘴上还吐着泡泡。
软软的小手,连骨头都是软的,让人都舍不得松开他,纪轻轻心软成一片。
“爷爷呢?”
陆励行说:“爷爷在隔壁休息。”
老先生得了重孙,像宝贝似得,怎么看都看不腻,强撑了几个小时,终于熬不过身体发出的疲惫抗议,去了隔壁小憩一会。
“少爷,你还没抱抱孩子吧?”
纪轻轻抬头错愕看他,“你没抱吗?”
陆励行沉默不说话。
“来来来,爸爸抱一个。”
纪轻轻也将手指从小家伙手里抽出来,递给陆励行。
陆励行骑虎难下,眉眼间有片刻的慌张,却很好的掩藏了,以一个笨拙的姿势从轻轻怀里将孩子抱了过去。
小小的一团托在手心里,对他来说感受不到丝毫的重量,他看着小家伙柔嫩的脸庞,不知道怎么的,心跳莫名加速,有股很奇怪的感觉在他心底涌动,眼底僵硬的神色也逐渐温柔。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血脉交织的感觉。
他温柔地注视着这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是他和轻轻的孩子,与他血脉相连,流着相同血液的孩子。
骤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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