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章

    第110章

    松鹤院

    宫大夫人一路将人引至松鹤院,“再过两日就是寒食节了, 老太君之前还担心你们在路上耽搁了赶不上, 这下可算是放下了心。”

    宫曦道,“不止你们担心, 我也担心,所以这一路上紧赶慢赶的。明明当初算足够了时间的,哪知路上遇到的事挺多......”

    说话间, 他们一行人就来到了松鹤院。

    老太君宫曦母女俩人乍然相见, 忍不住拥抱着哭到了一起。

    宫大夫人并林蔚然等人只能上前劝慰着,好容易才让她们将泪止住。

    这一场相见, 老太君和宫曦三母子注定是主角,林蔚然和容韵等, 便是那敬末陪坐的。

    两人心情皆不错, 坐在那儿也不嫌闷。

    看着与老太君说话的宫曦,林蔚然的心神不由自主地跑神了。

    老太君一生共生了三子两女, 其中长女宫暶二子宫曄(字繁明)早逝,仅剩下宫大伯宫曜、宫三叔宫暉和如今的宫二姑宫曦了。全部都是明喻光明盛大的意思, 算了算他们的年纪, 林蔚然发现, 老太君当年几乎是每两年生一个孩子。

    幼女宫曦原先是嫁在京城的,当年顾老丞相和老虞国公交情甚笃,所以宫曦嫁给了顾家嫡次子, 两家结为两姓之好。先皇去世后, 顾老丞相以年纪渐大为由致仕, 告老归乡,落叶归根,带着一家人回去了扬州府会稽郡。

    这么多年来,因为交通不便,加上身上的担子颇重,一直也走不开身,所以并不常回京。

    她与宫令箴算是急婚,宫曦这位姑姑接到喜讯,尽管很想回京一趟,但她身为主母,当时又是临近年关,无法成行,但却命人送来了厚礼。

    老太君久不见女儿,拉着说了好久的话。

    顾行之顾双两人端坐着,不时回答老太君的问话。可以看出家教使然,他们的言行举止都挺好的。

    母女二人好容易说累了,宫曦这才腾开手来和娘家新添的侄媳妇儿说说话。

    宫曦含笑将林蔚然好好打量了一番,“我听沈澜提起过你。”

    沈澜?林蔚然疑惑。

    “瞧我,她的闺名你不知道是正常的,但如果提起她名下的吉祥炭铺,你就一定知道我说的是谁了。”

    一听吉祥炭铺,林蔚然就知道她说的是谁了,于是笑道,“二姑奶奶,我知道你说的沈夫人是谁了,当初她帮了我林家良多。”

    宫曦也笑了,“你俩真是互捧,她还说从你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呢。”

    “沈夫人过誉了。”

    林蔚然觉得挺有意思的,宫大夫人、宫曦、谢夫人、沈夫人,四人像是交情匪浅的样子,实在让人有些好奇她们年轻时的际遇,一定很有趣吧?

    听她提起沈夫人,林蔚然当时还觉得奇怪呢。因为一直以来大家都是沈夫人沈夫人的叫着,她一直以为是随夫姓称呼的,一如周夫人杨太太等。但那次在南阳侯府,得知她的侄子沈朗也姓沈时,就有点懵了。

    娘家侄子姓沈,夫家也是姓沈,那岂不是同姓通婚?这个年代同姓是不能通婚的。

    这个疑问一直埋在她心里,后来来了京城才知道,沈夫人出自京城沈家,与如今扶风太守算是表妹,姑表亲。只是她身世坎坷,幼年时双亲在她父亲升迁去长安途中遇天灾人祸,导致双双殒命,留下她一介孤女又不容于家族,遂被沈老夫人带回认为养女,并保留原姓。

    及至长大,沈老夫人舍不得她远嫁,即在祖籍太原府本家为她选了一门亲事嫁了过去。这才有了娘家夫家皆姓沈的缘故。

    宫大夫人注意到顾双这丫头眼睛润润的,想必是困了,仍旧强撑着。不由得出声道,“老太君,二姑奶奶他们一路周车劳顿的,想必也是累了。我已经命人将二姑奶奶之前未出阁的院子收拾出来了,还有清辉阁,行之住那就不错,离衡儿的院子也挺近的。这回二姑奶奶应能住上一段时间,您母女俩想要亲近,也不急于一时。”

    老太君这才乍然惊觉时间过去那么久了,“是了是了,怪我,人老了想事情就不周全了,总是忘这忘那的。”

    说完这句,她转过来对宫曦说道,“你嫂子提醒得对,你们先去歇一歇躺一躺。“

    “女儿不累。”

    老太君白了女儿一眼,“你不累,我那一对外孙外孙女不累吗?再说晚上还有家宴呢,到时也让行之和双儿见一见他们那些舅舅表哥们。”

    宫曦这才从善如流,带着一双儿女歇息去了。

    等男人们下了值回府,一家子人少不得聚在一起吃个团圆饭。

    看着满屋子热热闹闹的的,再思及林蔚然容韵二人肚子里都怀着国公府的第四代,老太君很高兴。

    这时男人们才知道容韵也怀孕了,家里一下子就有了两名孕妇。

    宫大夫人也准备将管家的责任重新挑起来,她将养了一阵子,身体比之前好了很多。

    林蔚然对此是赞成的,她的孕期进入六个月,发觉有些精力不济,管着那些事已经感觉到疲惫了。

    而容韵这一胎显然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这才一个来月,竟然闻到鱼腥味就反胃,怕是个折腾人的。

    她大伯娘能重新将国公府管起来,自然是最好的。

    这一顿家宴吃了很长时间才散,连菜肴都换过了两回。

    今儿家人团聚,许是高兴,男人们都喝了点酒,家宴散了之后,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跟着媳妇回房,没再去书房发奋。

    林蔚然与宫令箴回到景铄院,两人轮流着洗漱。

    林蔚然洗完,靠躺着,任何晴雪拿着干布巾给她擦头发。

    她想起近日来关于科举改制的纷纷扰扰。

    林蔚然有些无语,好好的科举改制,被他们弄成这样。

    最开始,林蔚然得知科举改制竟不是宫令箴及他的人提出之时,也是吃了一惊的。毕竟那一晚之后,她发现即使没有她的提醒,她家这位就已经对此时的三师制科举的弊端洞若观火了。

    而当时他告诉她,还未到时候。可才过多久,竟然就有人向皇帝提出了科举改制的建议。

    她当时就想,这个世界竟然还有人思想与他们如此接近吗?

    她仔细想过了,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有三个可能,第一,真有这么一个大智大慧的人。第二,这里除非还有另一个如她一样的穿越者。第三,那就是林昭然了。

    然后她再逐一进行排除。

    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能提出科举改制一策。那他一定像宫令箴一样,具备见微知著的能力,窥见了弊端。但这样的人,一定也能意识到改制的时机未到,又怎么可能将这事办得如此糟糕呢?

    知道这事办好了,就是名垂青史的大功。拥有大智大慧的人,一般都具有非常人能比的忍耐力,怎么可能如此草率地对待科举改制这事?

    所以第一种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

    第二的可能性很小,不过也不能排除,所以可以待定,再看看再说。

    而且看看现在从提议至今,科举改制实施起来,竟然一团乱糟糟的,没有取得任何一方势力的支持。除了皇帝,可现在看看,皇帝的支持力度也不是很大。

    像是小孩子抢了大人的玩具,却又不得其法。

    这也从侧面佐证了第一个可能性的不存在,这样的情况倒是和第三个可能性很像。

    林蔚然可没有忘记那林昭然觉醒了两世记忆,并且她人已经来到了京城,不搅动一下风雨怕是不可能的。

    但是呢,她是觉醒了两世的记忆没错,可重生并不会增长智商,只会让她凭借着两世的记忆先知先觉地抢占资源。

    那么如果她的猜测成真,背后之人是林昭然的话,那她究竟抢了谁的政绩呢?

    在林昭然的两世记忆中,这科举改制必定是取得极大成功的,否则她也不屑抢,谁是那个倒霉蛋呢?

    林蔚然把玩着手帕无意识地思量着。

    宫令箴从耳房出来后,另取了一条干布巾,接过晴雪的活,并让她出去了。

    晴雪对此见惯不怪了,她是发现了,姑爷在房里很乐意接手小姐的事的,大大小小,喜欢亲近着小姐。

    当林蔚然的视线触及宫令箴时,她一愣,不会吧?宫令箴会是那个被林昭然窃取了功劳和政绩的倒霉蛋吗?

    但她想想又觉得没什么不可能的了。在林昭然的两世记忆中,宫令箴都是极强强悍的存在,盗他的功劳政绩有什么不可以?反而还觉得保险吧?

    林蔚然突然开口,“那萧凡是谁的人?”

    宫令箴一愣,林蔚然极少关注朝堂之事的,这回怎么?

    “如果不出意料,应是竟陵王萧子琅的人。”

    林蔚然一愣,林昭然怎么和一个异姓王搭上了?

    “都姓萧,他们是亲戚?”

    她记得,竟陵王出自祖籍南兰陵萧氏,与兰陵萧氏两三百年前同出一脉。

    后萧子琅的祖父萧雄兵跟着世、祖皇帝征战天下,因战功和让位被先帝封异姓王,正一品王爷,赐封地竟陵,享俸禄食邑,可世袭五世。

    至此,萧雄兵的后代以竟陵萧氏自居。

    “萧凡应该不是吧?”林蔚然觉得应该不是。

    宫令箴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看来你将世家及京中各要员的关系图谱背得不错,萧凡出自兰陵萧氏一族。”

    提到这个,林蔚然是真觉得宫大夫人给的各世家及京中各要员的关系图谱很有用,否则她外出行走,不定什么时候就无意中得罪了一片人而不自知。

    也是看了图谱,林蔚然才知道太原府真是世家扎堆,甚至连杨皇后都是出自弘农杨氏。太原杨氏,也是弘农杨氏的分支。

    提到世家,林蔚然不得不感慨世家的庞大,朝中的大臣,百分之八十都是有来历的,或者出身世家,或者与世家有着极其亲密的关系。也难怪世家兴盛,连文世祖都是在老虞国公爷联合众多世家的拥戴下登基为帝的。

    林蔚然替他觉得可惜,这次的科举改制,真可谓是虎头蛇尾,完全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科举改制的事,不会就这样,渐渐的没有声息了吧?”想起这个,林蔚然总是觉得不得劲。

    “若无意外,基本就是这样了。”

    “你不打算管吗?”

    “你想让我管?”

    “倒也不是,只是觉得怪可惜的。”

    宫令箴给她擦头发的手顿了顿,“是啊,怪可惜的。”

    林蔚然也不知道怎么说,根据她方才的推测,科举改制毕竟是朝堂之事,林昭然一深宅闺妇能够得知,必是此事影响甚大。也就是说,科举改制在林昭然的记忆里是成功了的,甚至取得过耀目的成就。

    一想到那么好的施政政策到了林昭然手里就成了这样,林蔚然气就不打一处来。

    打个比喻,将科举改制比作一颗树苗,林昭然趁宫令箴这园丁不备,从他的园子里将这株树苗给偷了过去,偏偏还没能力将它照料好,致使它都快夭折了。

    偏偏林蔚然还知道,它要是做好了,能长成一棵参天大树,惠泽诸多寒门百姓。

    你说呕不呕?

    林蔚然喉咙痒痒的,最终只徒留一声叹息。

    如果他出手,怕还能挽救一下。否则的话,恐怕这科举改制渐渐的随着时光的推移要被人遗忘的。因为后续没有人强而有力地支持它的话,连再提起的机会都不会再有,因为在大梁史上它就是一个失败品。

    在她的印象之中,就没有失败的政策方针会被再次提及,并加以完善推进的可能。

    “头发要干了,准备就寝吧,别想太多了,仔细肚子里的孩子随了你是个爱操心的命。”

    林蔚然白了他一眼,“我这是爱思考,防止老年痴呆呢。”

    宫令箴失笑,“你才多大,就要防老年痴呆了?”

    林蔚然摸了摸头部的发根处,发现确实是干了,发尾处还有点润,不过这样子睡也可以了。

    “宫大人,手艺不错,以后再接再厉!”

    “谢夫人夸奖,不知有没有奖励?”宫大人凑近了她低声问。

    林蔚然睨了他一眼,“你要何奖励?”

    宫大人上前揽着她的腰,携手上榻......

    后来宫大人一语中地。

    林蔚然无数次后悔自己在孕期用脑过度,以致于儿子小小年纪就满肚子心眼儿,她觉得这都和她当初胎教不好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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