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场婚礼,宫林两家的人都忙得脚不踮地。
忙碌的时候, 时间过得很快, 眨眼间就到了腊月十五。
这一夜,因明儿就是她林蔚然成亲的日子了, 所以林母早早就催她歇息了。
临睡前,林母抱着一只枕头来到她屋里,说今晚要和她睡。
林蔚然:......难道这是传说中的婚前卧谈会?
幸亏她的被子够大, 也够厚实, 睡两个人也不会捉襟见肘。加上屋子里烧了一盆炭,大冬天里整个房间暖烘烘的, 即使偶尔少了被子也不会着凉。
这一夜,林母和她说了很多话, 关于林家的, 关于曾家的,更多的是对她嫁去虞国公府的担忧......
到后面, 林蔚然听得直犯迷糊。自打她有了身孕之后,前面都没事, 如常。但一过了腊月, 人就变得嗜睡得很。一过戌时必磕睡, 前世的夜猫生活她是完全想不起来了。
可就在她迷迷糊糊之际,手中被塞入了一本册子,她温暖的手心一接触那纸张的冰凉, 她一个激灵睡意全消。
“娘, 这是什么啊?”林蔚然随口一问, 她这是人醒了意识还没醒呢。
“哎,就是那个——你私下再看啊。”林母有些支支吾吾。
“嗯?”
“这些女婿大人应该会懂,届时你只需要配合他就好——”说着,林母似乎都不好意思了。
林蔚然蓦地睁开眼,莫非这是传说中的避火图?每一位姑娘出嫁,老母亲都会给她的压箱底陪嫁?
她只能感觉出来是一本线装书,这古代春、宫图,实在是令人好奇啊。
她很想将手中的书举起来细看,但想起这大晚上的,借着月光也看不清楚内容,只能作罢。
遗憾且淡定地将它往枕头底下一塞,然后闭上眼,她不能将老母亲吓着不是?
腊月十六,雪霁晴好,宜出行宜嫁娶。
宫家在太原府的宅邸别院,子时一到,先是大门两侧亮起两盏极喜庆的琉璃八角灯,接着延着大门往里,像是仙人挥袖一般,眨眼一盏盏红灯笼亮起。
整个宫家府邸别院顿时亮如白昼,向全府城的人昭示着‘今日我府上有喜’的讯息。
宫家宅邸别院旁边住着的也是勋贵人家,守夜的下人无意中看到这火树银花的一幕,先是揉了揉眼睛,发现不是幻觉之后,都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不知道想起什么,然后忍不住一拍脑门,自言自语,“前两天主子们还在议论呢,宫家要娶媳妇了,想必就是今天了。”
不过听说这座宅邸别院只是做为迎亲的落脚点而已,具体的成亲拜堂都放在在京城的虞国公府上,毕竟那才是宫家迎娶新妇最隆重的地方。
但你看看这别院的布置也如此郑重,像是落脚点而已吗?怕很多办喜事的男方的主家都不如吧?
卯时初,宫家前往林家迎亲之人已经全部就位。
六十六人,全部都是玄衣配红色腰带,行令静止。
宫琛站在台阶之上,看向众人,目光湛湛,豪气冲天,“今天,大家和我一起随我大哥前往枣林林家迎娶新妇!”
六十六人齐声欢呼:“迎娶新妇!迎娶新妇!”
宫琛将人集合完毕之后,冲着宫令箴所居住的院室禀报:“大哥,可以出发了!”
宫令箴推门而出,四品官制的绛红冕服,配青底色绶带,显得他身姿挺拔,擎长如松。腰间两侧佩戴金饰剑压边,朱红色的鞋袜在冕服衣摆之下若隐若现。
宫琛张大了嘴,他大哥这一身新郎婚服,将他身上的气势衬托得淋漓尽致,不愧是被全京城姑娘都肖想的青年才俊。
幸亏此刻出他们不是在京城,否则他都要怀疑他们能顺利接亲吗他们必经的街道上肯定会被那些京中少女堵得水泄不通的。
宫琛及另几人陪着宫令箴先至宗祠,等宫令箴这位新郎官在族长帮助下祭拜了祖宗,祭告祖先今日乃宫家第八代孙宫藏迎亲之日,即刻便要前往枣林林家亲迎林家四女林蔚然,请列祖列宗保佑。
宫令箴从祠堂走出来,族长在他们身后放了一挂鞭炮。
从第一声锣鼓唢呐响起,以新郎为首的迎亲队伍从宅邸别院启程,向新妇家进发。
别院管家又在他们身后放了一挂鞭炮。
此时才是卯时二刻左右,天边刚有些光线,但府城街道已经有人走动了。
宫家的这支迎新队伍是一支庞大的队伍,迎新妇所用的鸣锣轿,旗锣伞扇,应有尽有。整支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地向城外走去,热闹得很。
出城这一段,就足够轰动全城,霸道地向全城百姓宣告:他宫令箴今日成亲!
今天是两家的好日子,不止宫家一早起来为迎亲之事忙碌。林家亦然,卯时初刻,林蔚然一大早就被唤醒起来净身然后上妆。
而林家其他人一样是不得闲,林父林大哥负责招待来往的客人。
林大嫂和林母陪着太守夫人一起清点嫁妆,做最后的查漏补缺,然后开始正式接受添妆之礼。
“太守夫人,这是咱们家的嫁妆单子,您帮忙看一下,是不是有什么遗漏或者不妥的地方。”
太守夫人接过,看着长长的密密麻麻的嫁妆单子,吃了一惊,这林家的嫁妆丰厚得出乎她的意料。不过她想到国公府之前下的聘礼,以及林家近来因为姚金炭没少赚钱,就明白过来了。
等她定睛一看,发现这些嫁妆中,有近六成是从虞国公府的聘礼中抽取出来,然后放进去的;另外四成,是林家自备的了,特别是其中一项,林家竟然在京郊陪嫁了一处二十顷的地,还有两处小庄子,一处铺子,都是在京城置办的。太守夫人默默算了一下,这些资产大概价值在四五万两之间了。不过考虑到这是年前,加上林家要得急,会有所溢价。
这林家也真是舍得。
“倒没有什么遗漏或者不妥之处。”
“那就好那就好。”
太守夫人拍板,“时间紧急,现在开始正式接受添妆吧!”
宫林两家这次真是急婚,再加上两家两地相距太远,这婚礼在程序上酌情变动了一下。不然这些嫁妆是要在腊月十六日之前就要送到男方家的。现在事急从权,只能跟在迎亲队伍后面一道送到男方家了。
随着添妆礼开始,林母和林大嫂都有些忐忑,毕竟他们林家的亲朋好友都是乡下人居多,哪里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添妆礼啊,要是这家给一篮子鸡蛋,那家添两尺布头......那就好看了。
不过出乎林家的意料,府城来添妆的人还不少,她们没想到啊,自已女儿/小姑在府城人缘如此之好呢。
倒是太守夫人心里有数,这些人家与林四姑娘有几分交情另说,但肯定是冲着虞国公府的面子来的。先前宫大夫人在给林家下聘之后就一一拜访了府城不少勋贵人家,就连她也是宫大夫人亲自出面请来帮林家帮忙的,就怕他们不懂,然后抓瞎。
“如何,一共有多少抬嫁妆了?”太守夫人问。
“一百二十三台。”
“多了,挤一挤,压一压吧。珠宝首饰可以堆着放,四季衣服都叠放得整齐些。新郎官的官职是四品,按规制不能超一百二十抬。咱们尽量控制在一百一十八抬。”
厨房里,林昕然在帮忙。
妹妹林蔚然出嫁,林昕然这位已经出嫁了的姐姐也于前一天就回到娘家来帮忙了。
她出嫁之后,回来的次数不多,和林蔚然这个妹妹没见几次,相比于其他林家人都与和林蔚然相处融洽了,姐妹二人还陌生得很。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林蔚然回来后不久,她便查出怀了月余的身孕,但因为怀相不太好,所以一直在夫家那边养着。
这事她私下和她娘说过,因为娘家这边一直诸事烦乱,她娘也赞成她暂时不回来走动。
不过虽然她人没回来,但娘家这边的动静不小,两家离得也不远,所以有些情况不时耳闻。加上她娘也会偶尔垮上篮子去瞧瞧她,让她对林蔚然这个妹妹并不陌生。加上她娘带去给她的东西一次比一次好,婆家人待她也越来越客气。她娘久不去的话,她婆婆还会念叨呢。
她妯娌倒是会在背地里说些酸话,但她没听见也就罢了。
但上次她娘家第一次卖姚金炭挣钱时,她竟然敢掇撺自已回娘家打秋风。当时就被她拿话撅回去了。随着林家越过越红火,她没少受益。
后来林家边边收姚金木,她婆家更是仗着亲家的关系干起了倒卖的买卖,那一阵子可没少挣钱。
可惜好景不长,皇上下旨,林家将姚金炭的烧制技术转让了之后,她婆家的倒卖买卖才没做下去。当时她婆婆没少在她跟前哀声叹气的。
原本蔚姐儿和虞国公府孙大少爷定亲的消息传来时,妯娌还酸她,说她要是没嫁过来那么早,晚几个月的话,有了她那嫁入国公府的妹妹帮忙,她指不定能嫁给府城的大户人家哩,再不济也能嫁到县里的殷实人家去。
后来她爹在置办蔚姐儿的嫁妆时,给她送来府城郊区一片六十亩上等水田的地契,作为补偿给她的嫁妆。婆家妯娌们羡慕得眼睛都绿了。
她爹明确说了,因为这些银子全是她妹妹赚回来的,加上她又是高嫁虞国公府那么高的门第,所以他们林家给她妹妹置办的嫁妆很丰厚。
对此,她全然没有意见,她是出嫁女,林家能发家,全赖她妹妹,她也没帮上什么忙,没什么可置喙的余地。
现在娘家越过越好,她在婆家的地位也越来越稳固,说话越来越有份量,有时候她的话比她丈夫还管用。
林昕然很知足,这一切都是她妹妹回来后带来的,她也很感激林蔚然这个妹妹。别说只是用了一大半在她身上,就是全部用完,那也是应该的。
林蔚然这边,她从来不知道成亲净身绞面上妆这些这么麻烦。净身的时候恨不得将你身上那层皮子都给搓下来,幸亏林蔚然尚未显怀,倒也不惧嬷嬷近身伺候。
净身之后将头发绞干水,再用火笼慢慢薰干头发,之后才是绞面,上妆。
林蔚然的新妇妆化的是梅花妆,林蔚然挺直了腰板让巧手妇人在脸上折腾,约半个时辰后,等最后一点花钿点上,妆容才算成了。
整个折腾下来,就已经过了两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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