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晋阳县学
林家要建新房, 林则然去请唐颂来帮家里看风水方位, 少不得要将原因和两位同窗好友提一提。
“你是说, 你们已经答应了虞国公府的提亲?也就是说那天救了咱们的宫大人是你的未来妹夫?”
杨昶紧盯着他,一脸的不可置信。
林则然默默地点头。
“啊啊啊——林妹妹威武霸气!”
一时间,杨昶对林蔚然是佩服得紧,那一日宫令箴虽然救了他们,却也将他们教训得够呛。话说得又重又毒,偏还很有道理, 让人不听都不行。
害他回来做了两天恶梦。
林昭然的妹妹竟然要嫁给这么一个可怕的人?真是勇气可嘉。
“宫大人挺好的,杨昶, 你这样的人就是欠类似宫大人这样的人收拾。”方琰是真觉得宫令箴不错。
“什么我这样的人他那样的人啊,说得我好像很欠收拾一样。好啦,不提这个了,则然不是说要去请你表哥吗?走,带路!”
鹿渭镇上
林蔚然刚买了一些果蒲蜜饯, 就被宫令箴截道拉着走了。
还是之前那一家洒楼,宫令箴记得她的口味,进包厢后给她点了几道她甚是喜爱的点心。
店小二上完点心之后,便躬身退出去了。
晴雪也是极有眼色的人,跟着宫家那边的随从一道出去了,出去之后还给他们带上了门。
宫令箴极其自然地拉起林蔚然的手。
两人已经订下婚约,林蔚然没有拒绝他的亲昵, 小手给他握着。
可是, 接着, 他揽着自己的腰来到桌前,坐下后将她往下拉,让她侧坐在自己大腿上。
林蔚然:......
但兄dei,一上来就让坐大腿,有些过了哦。
一屁股坐下之后,林蔚然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臀大肌下的大腿,结实有力还带了些许温热,她有些不太自在挪了挪。
她这么一动,身后的倒吸了一口气,嘶!然后她就被轧紧了腰,“别动!”
林蔚然乖乖不动,男女生理构造不同,男人比女人更禁不起撩拨,她能感觉到传入耳朵的声音更低沉了一些,
体温烫得灼人。
无端的,她想起在南阳侯府客院的那一次,也将林蔚然惹得有些嘴巴发干,干巴巴地说道,“不然我坐旁边去吧?”
“不用——”宫令箴拒绝了她这个提议,然后开始自顾自地倒茶水喝起来。
林蔚然瞅着,这么难受,何必呢?搞不懂他这种自虐的做法。
她哪里知道,人家宫大人就享受这种骨子里如同触了电一般酥麻瘙痒的感觉呢。
宫令箴连喝了两三杯茶方停下。
看他这难受的样,林蔚然脱口而出,“你没有通房吗?”貌似大户人家都会准备的,虽说宫家男人不纳妾,但也不大可能让爷们憋着吧?
一时冲动,林蔚然问出口后就后悔了,不过瞬间又觉得理直气壮,他们不是订亲了吗?她总得了解一下他的生活起居吧?
宫令箴低头,看她,没说话。
就在林蔚然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宫令箴回了她两个字,“没有!”
嗯?没有?答案很让人意外啊。但是这话题不适合深问下去了,人家那方面肯定是没问题的——
宫令箴淡笑,这些年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官场朝廷大事上,于男女之事上看得很淡,不然他们以为他这四品官是怎么来的?加上他是个很骄傲的人,有着绝佳的自控力,并不是是一个女人就能近他的身的。
暗一说他口味挑剔,其实并没错。
宫令箴净了手,给她挑了一块她爱吃的点心递给她。
趁着她吃东西的时候,宫令箴将头靠在她的颈窝,喟叹,“终于订亲了。”
这话?林蔚然眼波一转,微微侧头,睇了他一眼,笑道,“说得你好像很忐忑一样。”
这一眼,宫大人脖子上寒毛直立,求生欲极强地道,“当然忐忑了,这是结两姓之好,又不是我一个人乐意就行的,我也担心你对我不满意啊。你家可是接连拒绝了我大伯母两次呢。”
宫令箴强调后面这一点。
宫令箴问过大夫,孕妇在孕期期间情绪会不稳定。他能猜到因为失身给他,林蔚然每每看着肚子就会想到这事,然后会不得劲,有时会忍不住想刺一刺自己这个罪魁祸首。
这话一听,林蔚然就笑了,算了,这个回答,姑且算他过关了。
林蔚然很清楚,刚在一起的男女,不管是结婚还是男女朋友的关系,都有一个磨合期。磨合期前期就是各种试探,女方一定要将自己的底线摆出来,不能太软和了,宁愿作一点,因为你退,对方就进。一开始女人太过体贴,其实是挤压自己在二人之间的生存空间,或者说是舒适区。
见她吃完手中的白糕,宫令箴又给她递了一块。
林蔚然只吃了一块便罢手说不要了,她近来在控制糖分的摄入,点心吃得极少。他刚才递来的那点心是少糖的白米糕她才吃的,栗子糕啥的是不敢碰了。
不过她看到边上还有一碟子坚果类的果仁,倒是主动地划拉过来,听说多吃坚果会让孩子更聪明。
见她想吃坚果,他连忙将碟子端过来,然后开剥。
有他代劳,林蔚然便住手,等着投喂。
两人说着话,宫令箴手不停地剥着坚果,攒个一小把再递给她,让她慢慢吃。
林蔚然坐在他怀里,托着腮,看着劲瘦有力的手指技巧性地剥着坚果壳,“那天你在长淄镇救了我二哥?”
“你猜到了?”林蔚然本就聪明,能猜到救她二哥的人是他,宫令箴并不意外。
“听说你们将常平山给封锁了?”
“是的,那山太危险了,特别是那一池子水,人和动物一靠近就出事。封山锁林不让更多的人擅闯丢命。”
“如果我没猜错,这山里有些东西。如果可以,你就紧紧握着它,别将它拱手让人。”
嗯?宫令箴眨眼,他也是从京城里拉了一些特殊的人手过来,才刚刚确定这山体有可能藏着石炭。
她是如何得知的?宫令箴发现他这未婚妻真的常常出人意料呢。
林蔚然说完这句就不打算再深说了,自顾自地吃着他的劳动果实。
那任性的小模样让宫令箴想笑,“对了,那杨家似乎还未死心,需不需要我出手?”
“没死心就对了!这事你别管,你一出手将鱼吓跑了怎么办?”林蔚然一脸嫌弃地道。她好不容易才让心生怯意的鱼儿重新紧咬着鱼钩的,怎能功亏一溃呢?
放那么重的鱼饵,果然是在钓鱼。宫令箴摇头,“行行行,我不插手,这事全权由你来。”
皇宫
闫起峰的折子是加密加急的,一日之后,就到了泰昌帝手上。
宫殿里仍旧是张国师相陪,泰昌帝刚接到自己的爱卿宫令箴已经订亲了的消息,心情颇好。
“国师,这太原府是不是风水宝地啊,怎么有种人才济济的感觉。宫爱卿与那里的姑娘订了亲,现在闫起峰给朕上了一封秘折,说是在那里找到了一种不逊色于银霜炭的新炭。”
张国师道,“皇上,这是好事啊,这一桩桩的好事,证明咱们大梁国运昌隆。”
看到这里,泰昌帝顿了顿,“银霜炭每年的产炭量还是太低了,如果有能与之相媲美的新炭,不失为一个好消息。”
“这是自然。”
“闫起峰说这新炭的发明者实力太弱了,一心只想霸占着这个技术敛财,拒绝外人注资扩大规模和产量。如今每个月的产量不过是三五千斤,完全不能供应太多人使用。闫起峰建议朕下旨让发明者将技术转让给有实力的世家。而且他还说,鉴于发明者在太原府,就近转让比较好。他还给出了一个人选,喏,就是太原府本土世家杨家。”
“这是他上的折子,张国师你也看看。”
张国师也不忤,皇上让看他拿起就看,他看得很仔细,当他的目光落在那发明者所在地的地名上时,神秘一笑,“皇上何不答应他?既然闫大人上折子提了这么一个人选,想必对他极是了解的,闫大人敢上这样的折子,想必也是愿意为杨家背书的。”
“你也觉得应该答应他?”泰昌帝也觉得闫起峰上这样一道折子,应该是愿意为杨家担干系的,不然他这做皇帝的知道杨家是谁啊。
“当然,这是为国为民造福百姓的好事啊。”
“可是,这对新炭技术的发明者未免太过于不公了。”泰昌帝犹豫。总的来说,他还是一个很有良心的皇帝的。
“皇上,老臣注意到闫大人在秘折上简略地写了这新炭发明者林家有一儿郎是读书人,今秋过了太原府的解试,皇上何不赐个耕读传家的匾额以作补偿?”张国师提议。
“咦,又是姓林?似乎宫爱卿要娶的女子也是姓林。”
“这林姓出人才呗。”
“那明年的京试倒要留意一下这个姓氏的学子了。”泰昌帝笑道,“国师的建议朕再斟酌斟酌。”
张国师扫了扫拂尘,没再多言,通常皇上这么说了,这事基本就已经定了。
虞国公府嫡长孙议谏大夫宫令箴与太原府枣林林家四姑娘订亲的事,经由京城、太原府府城、太原府晋阳县三大官媒之口,如同烟花一般迅速地炸裂开来。
得知消息的京城贵女们一脸懵圈,这太原府枣林林家四姑娘是何方神圣?她们是听都没听过啊。有啥出众的才艺吗?是家世显赫还是美貌冠绝?不然凭啥拿下她们钟爱的谏议大人的?
还有虞国公府也是,一直推脱不给宫令箴娶妻,她们的长辈们是明示又暗示,就差自荐了。可人家就是慢悠悠不着急,一直推说不到二十不便给谏议大人娶妻,不然会有刑克,现在呢?咋就突然订亲了?骗子!
等他们拿出舆图,从太原府一个犄角旮旯找出枣林村时,他们才知道,原来这枣林林家的全名应该是太原府晋阳县鹿渭镇枣林村林家!
气得不少贵女手撕舆图,他们大京城是没好姑娘了是不?他非要将一个村姑在这么个偏僻角落挖出来娶了!
太原府的士族们也是一惊,对于有长辈在官场的少年郎君们,宫令箴的大名他们如雷贯耳。基本上他的名讳出现在这些家族里的频率是很高的,每逢家长教育孩子罚跪祠堂的时候,他们就会被长辈们拉出来与他做比较,通常他们都是完败的那种。
他的优秀一开始让这些少年郎君恨得牙痒痒,后来等他的官越做越大之后,恨是恨不起来了,就只剩下崇拜了。
这样的人终于肯娶亲了,普天同庆啊!他终于要成为长辈了,他已婚他们未婚,终于不必和他再作比较了。
林蔚然的身份他们也比较清楚,虽然意外,却不会觉得她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村姑。好歹她也是南阳侯府比照贵女的教养方式养大的。而且肯定有过人之处,不然以宫令箴那个精得跟什么似的人怎么会娶为正妻?
思及林蔚然的身份,他们这些人看向南阳侯府的目光就很耐人寻味了。这南阳侯府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啊。因舍不得谢家那桩姻缘便宜养女,逼得养女离府,这才多久啊,人家转身就攀上了更高的枝头。他们都替南阳侯府的主子们感到脸疼呢。
如果说林蔚然与宫令箴订亲的消息对太原府的士族阶层来说是震惊的话,于南阳侯府而言就是晴天霹雳了。
听闻这个消息,李氏觉得头晕,心窝口也疼。
林昭然失手打翻了茶盏。
林溯风是直接去了他爹的书房,第一句话就是失算了。
早知他这养妹妹那么能,他们侯府真不该让她离府的。
他之前去枣林林家接林昭然时,就有预感,他们侯府一定会后悔当初默许昭然她们驱逐她出府的,现在看来预感果然应验了。
“当初就不该任由昭然和二婶胡来!”林溯风恨恨地道。
“可是如果林蔚然留下,与谢家的婚约又当如何?昭然又如何自处?”林桓嵘问。
林溯风也答不上来了。
“所以说,这都是命啊。”
听到这则消息的老夫人呢,则是沉默良久,最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去了佛堂,并在里面呆了三个时辰。出来的时候才像没事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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