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讨要小锦鲤不成, 林昭然与林家人闹得很僵, 她饭都未用直接回了厢房, 还将点墨支使出了林家。
整个林家,林蔚然和林则然是最不受影响的人。
林父呢,静静地吃着碗里的食物。
林大哥一贯地大大咧咧,凡事不过心。
林小弟还小呢,根本不知道今儿那顿争吵会对以后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此刻全副心神都被散发着食物香味儿的饭菜所吸引。
林大嫂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最后看到林蔚然和林则然都是镇定自若地用着饭,然后她整个人就定了。
林母整个人很难受, 面露愁容,如果是自己一个人呆着的话肯定是唉声叹气的。
如果可以,她真想让林蔚然将那小锦鲤给了林昭然算了,这是他们林家欠她的不是吗?况且只是一条鱼而已,真喜欢以后再买一条就是了。可是一和蔚姐儿对视, 在她清清明明的双眼之下,她这嘴就张不了了,唉!
点墨早早就等在村口,等着他们侯府的人从镇上来接人。她站了整整一个时辰,望眼欲穿,才等来几辆马车。她眼睛一亮,认出其中有他们侯府的马车。
点墨连忙招手, 马车如愿停下。
帘子一撩出来一个人, “你怎么在这等?”
听到熟悉的声音, 点墨连忙抬头,见到来人,她先是惊后是喜,“世子,你怎么来了?”
赶车的阿文接过话,“世子是来接四小姐的。”
“那咱们快去吧,对了,后面那辆马车也是咱们侯府的吗?”看着不像啊,但说它不是吧,它又紧缀在他们几辆马车身后。
阿文抽空往回看了一眼,“不是咱们侯府的,可能是同路吧,一路从鹿渭镇跟着过来的。”
闻言,点墨不再管它。
而此刻被他们议论的那辆马车,也在讨论他们。
杨昶撩开马车帘子探头看,“怎么会那么巧,前面那几辆车也是去的枣林村吗?”
方琰也顺着看了一眼,“看他们都在村路口那调头了,看来是的。”
杨昶自言自语,“不知道他们到枣林村干什么?”那马车虽然没有放标志,但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并非枣林村的人能用得起的。
方琰:“没累够啊,管别人那么多闲事干嘛?”
杨昶想到他们此行的目的,叹了口气,“也是。”
方琰他们也没想到,没到半个月他们便再次次登了林家的门。
既到了枣林村的路口,离林家就不远了。他们话音刚落没多久,就到了林家大门前。
几辆马车依次停下,惹人村里人的目光,这些日子,林家门前的马车络绎不绝的,就没断过。特别是经过了罗村长将县丞大人和府城主薄大人请来对付林家都无功而返一事,枣林村的村民们意识到林家怕是真的要起来了。
这些百姓们的小心思,林溯风等人没管。
马车刚一停下,点墨跳下车就冲里面大喊了一声,“小姐小姐,世子来接你了!”
林溯风来了?
她叫那么大一声,林家所有的人都听见了。
林昭然冲出厢房,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咋见林溯风眼眶都红了,她从来没有这么感动过,她第一次感谢林溯风能来接她,给她做足了脸面。
林溯风走进林家的院子,就看到林昭然冲了出来。嗯?林昭然的模样有点不对,还有林家众人的反应,感觉气氛有点僵,这是怎么了?
“世子来了?”林蔚然打招呼。
林溯风微微颔首。
就在这时,方琰他们也走了进来。
“你们怎么来了?”这下轮到林则然意外。
“我们是听说了刘县丞来枣林村的事。”说着方琰看了林溯风林昭然一眼,猜到了他们的身份,刚才点墨那声世子他们都听到了,应该是南阳侯府的人无疑了。
杨昶一上来就是一通埋怨,“好你个林则然,姚金炭的事你瞒得可真够严实的!”
而他们上次来竟然没发现,难怪方琰表哥唐颂说他们后院的西南角是一处火场火光冲天呢,他们先前应该就是在那里烧制姚金炭的吧?
“没想瞒你们,当时你们没问,我也忘了说。”当日是真没想起来说。
杨昶的埋怨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下可好了,以后要买姚金炭就方便了,近来我娘一个劲地发愁呢。你们家的姚金炭太火爆了,简直是一炭难求——”
太夸张了。
方琰扯了杨昶一下,给了他一眼眼神示意他别说了。这些事私下说就好,在大厅广众之下不像样。
林溯风看着林蔚然笑了,“想不到你还有这个本事?”
姚金炭,如今在府城中都是被热议之物,许多人却不知道它是自出一个女子之手,这个人正是他之前的妹妹林蔚然。
林蔚风叹息,他不知道当初让林蔚然离府是对还是错,现在看来,这决定明显是侯府损失巨大。
林昭然容不下她,家人为了照顾林昭然的心情,默认了她的某些做法。
他们就该牢牢捏着林蔚然啊,即使她有一飞冲天的能力,那也得带着侯府。
可惜啊可惜了。
林蔚然淡也笑,“很多事情我自己都没想到呢。”
林溯风和林蔚然说话时,杨昶好奇地打量着林昭然,被她察觉之后狠狠瞪了回来,这人是林则然的同窗兼好友,还姓杨,应该就是上辈子的短命鬼了!
林昭然面色不愉地走过来,“大哥,我行李放好了。”
这是提醒他他们该启程了呢,林溯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连让他们寒暄几句都不高兴,只会将关系弄僵。
林溯风明白,有她在,也不是修补关系的恰当时机,于是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这就启程了,告辞。”
“慢走。”
临出门前,他顿住脚步,回过头来对林蔚然说道,“有空回侯府看看,老夫人很想你。还有四弟,今年也下场了,不过没有你二哥幸运,爹说让他多打磨两年。”
林蔚然点头,“再说吧。”没说回,也没说不回。
林蔚然和林则然领着林家众兄弟一道目送他们离开。
往屋里走时,林小弟拉过她的手,示意她慢一些。
林蔚然意会,没一会,姐弟二人就落在了后面。
林小弟悄悄地说,“姐,我看到你将家里的极品姚金炭给了那陈掌柜。”
“所以?”
“家里的极品姚金炭已经没有了,要不要我再烧几窑?”
问这话时,林小弟眼睛亮晶晶的。
林蔚然抚额,她看他是技痒了才对,“暂时不需要,等需要,姐再找你。”
“好吧。”林小弟耸拉着脑袋。
林蔚然强迫自己狠心,“不许私下开窑烧制,听到没?”
“知道了。”声音拉得长长的,有气无力的,显然还是不开心。
林蔚然拉着他往回走,初冬的太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林母出来倒灶灰,正好听见女儿对小儿子说,过两天闲了给他做好吃的。然后小儿子整张小脸都亮了起来,然后开始追问要做什么好吃的。
林蔚然想起家里有些黄豆,近来不知道怎地,总想喝点豆浆吃点嫩豆腐,一想到这些竟然忍不住口水直流,不若就做那个吧?
这里的豆子他们通常是放进锅里煮熟了当粮食来吃,不如何进行加工。她隐约记得豆腐的出现要到宋朝?似乎还是某个道士炼丹得出来的副产品。所以,她想喝豆浆想吃豆腐都得自己做。豆浆不难,将豆子泡一晚,用研磨研一研,再烧热几趟就差不多了。豆腐也不算难,工序她都记得,这得感谢她小时候住农村时隔壁家是做豆腐的,她又和那家的姑娘玩得好,经常去他家买豆浆喝,顺便看人家做豆腐,人家也没怎么防备她一个小孩。看的次数多了,工序也就记得了,只是没经过实验而已。
林母看着一双儿女,突然就想开了很多,不那么难过了。
今天昭然或许只要一条鱼,明天呢,如果她要烧制姚金炭的方子,她是给不给?还有,万一有一天,昭然再次看上了蔚姐儿的东西,难道要让蔚姐儿再次拱手相让吗?如果那东西是蔚姐儿的夫君呢?
林母不知道,林昭然现在的未婚夫曾是林蔚然的。当然这是一笔乱帐,也说不清谁对谁错。
此时的林母终于意识到,昭然看上的东西要的东西,她注定负担不了。她的情绪她也负担不了,她是想她平安喜乐,但是她没那么大的能力。到了最后,昭然终归是要失望的,这一步,只是在今天提前了而已。
林则然和方琰杨昶两位同窗在堂屋说话。
村子里要比城里更冷一些,林家本身就是烧炭的,此时更是不吝啬炭火。林父贴心地给他们烧了一个炭盆,让他们围着烤火说话,还在上面架了一个水壶,方便泡些茶水喝。
“......这次我们前来,除了担心你们被刘县丞等人为难,以及恭喜你成为贡生之外,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并征询你的意见。”方琰缓缓地述说着他们此行的来意。
“什么事?”
“章元敬也考中了,不过他名次略差,在解榜榜尾。”章元敬是他们的同窗,和他们也算是玩得比较好的。
林则然哦了一声,神色有些淡。
杨昶急急说道,“不过我们听到一个消息,说他出事了,整个人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这回林则然终于动容了,“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不清楚,所以我们来问问你,咱们是不是应该去一趟长淄镇?好歹同窗一场。”
长淄镇?刚回到屋里的林蔚然顿住了脚步,宫令箴给她的信中说的也是去的长淄镇吧?太原府晋阳县长淄镇,她心中隐约有所猜测,如果有机会去证实一下就好了,林蔚然想。
林则然犹豫,林蔚然看在眼里,于是说道,“二哥,你想去就去吧。”
林则然看了过来。
林蔚然肯定地点点头,她知道他在担心刘县丞他们去而复返,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她点头,是敢肯定短时间内家里不会有事的。
“那行,咱们走一趟长淄镇!”林则然最终拍板。
太原府
陈掌柜亲眼目睹了林家如何智斗县官和府官的一幕,加上得了两框极品姚金炭,有些不解其意。于是他回到镇上将炭妥善放进吉祥炭铺并作了一番交待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连夜去了府城。
沈夫人一直在关注事态的进展,
那于成明是太原府府衙的主薄,正是杨太太夫君杨怀德的心腹,杨怀德乃太原府别驾。于明成与杨太太亲自出马,却阴沉着脸归来,一看便知是进展不顺。
她已经得知了杨太太等人铩羽而归的事,但具体情况未知。
所以陈掌柜一到府城,沈夫人就亲自接见了他。
陈掌柜将事情从头到尾详细叙述了一遍。
杨家的手段并不算太高明,但是对付一般的乡下人,是完全足够了。即使加上林蔚然离开了侯府失去了侯府庇佑的养女,也能手到擒来。但是他们错估了林蔚然的实力,更不知道宫令箴隐在其身后,她并不是一点底气都没有,所以他们吓不住她,这心理战的效果自然就事倍功半。只能说,这杨家轻敌了,唔,也不算轻敌,杨太太亲自去了,还有杨怀德的心腹于明成,这阵仗对付林家已经很可以了。总不能一开始就杨怀德亲自出马吧?太掉份了。
沈夫人也早就料到杨家这一役注定踢到铁板。倒是林家,不,是林蔚然的做法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她竟然弄了这么样一个鹿渭镇全部山头的灌木砍伐资证?”
思及宫令箴,沈夫人就知道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杨太太他们回来,恐怕第一时间就要将林家以及林蔚然的底给仔细地摸一摸的,加上宫令箴没有特意隐藏自己的意思,想必查到宫令箴身上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此举是未雨绸缪,也是震慑。因为林蔚然不可能将宫令箴挂在嘴边的。
同样是扯着虎皮做大旗,这手段高明呀。
陈掌柜还提了林蔚然在杨太太他们离开之后请他去林家喝茶,并交给他两框极品姚金炭让他放在吉祥炭铺限量售卖一事。
“她这是要做什么?”
沈夫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林蔚然这是要作死吗?好不容易杨太太他们生了退怯之心,灭了一些欲望之火,她这两框炭如同火上浇油,这是生怕他们真的息心死心了似的。总觉得她这么做别有深意。
一时间,她心思百转,但思索了良久,都理不出什么有用的头绪,于是揉了揉眉心,“按她说的做吧!”
沈夫人发现她是猜不出来林蔚然的心思,不由得苦笑。罢了,她且看看吧,反正有那宫令箴护着,应该出不了什么大岔子。
此时的沈夫人并不知道,她这一撒手,直接引发了太原一个世家的衰颓废,又见证了一个农门的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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