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修斯·马尔福能够活着走出黑魔王的办公室绝对是个奇迹。
贝拉特里克斯冷笑着看他一出门就不支地靠坐在墙边喘息,目光毫无同情。
他们一起进去的时候全都趾高气昂,对于黑魔王久违的单独召见十分自得,这充分说明了他们在最近行踪成谜的黑魔王心中仍然是最具信任的左膀右臂。
可惜在听到黑魔王的第一句话时,两个人的处境就彻底变成了天堂和地狱。
黑魔王说:“我曾经寄放在你们那里的东西,是时候还回来了。”
与流露出一丝遗憾和不舍的贝拉相比,卢修斯瞬间煞白的脸色十分惹眼。伏地魔甚至不需要问第二句,就毫无耐心地攻入了他的脑海。
一刹那间,卢修斯最为恐惧被黑魔王知道的记忆在脑海里涌现。那本被二年级救世主毁掉的日记本在他的疯狂抑制下从记忆里飞快地闪过,然而对于黑魔王来说,仅这匆匆一瞬就足够决定一切。
他暴跳如雷地在卢修斯脑海里翻找肆虐,摄魂取念变成另一种形式的折磨。而卢修斯丝毫不敢反抗,只能在狂澜海啸里勉力隐藏尽可能多的心思,痛苦地呻-吟-求-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躺倒在地,四周的家具和装饰物被黑魔王的怒火波及,毁掉了大半。
等到黑魔王检查完日记本的记忆,终于从他脑海中退出去,卢修斯已经被恐惧支配,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所剩无几。
黑魔王冷酷地下令:“起来。”
卢修斯费力地站起来,双腿微微发抖。
“你不知道你搞砸了什么,卢修斯。”
伏地魔的怒火经过刚才的发泄,已经不再外露得那么惊人,但它们安静地燃烧着,静谧而深沉,没有一刻停止下来。
熟悉黑魔王脾气的卢修斯和贝拉知道,越是这样消隐得迅速的怒意,越是证明它的剧烈和恐怖。等待卢修斯的将会是最为可怕的惩罚,他唯有诺诺地恳求:“主人……求您……原——呜!”
钻心剜骨没有一丝悬念地降临,甚至没能让他说完一句恳求的话。深入骨髓的疼痛炸得脑壳发麻,卢修斯恍惚意识到自己可能命丧今日,在昏厥和崩溃的边缘,他脑中唯一的一丝清明仍在疯狂思索活命的办法。
自从黑魔王复活以来,卢修斯不是没想过会有这种情况。马尔福家世代相传的财富使他们总有一些保命的手段,尽管在黑魔王面前那些东西的作用都非常有限,但有一件魔法物品至少能在他濒临死亡的时候向家人预警。
古老的巫师压力计,用来远程显示他当前所承受的恐惧和压力,他和纳西莎约定过,在面见黑魔王期间如果它显示出异乎寻常的警报值,就立即向外求救,在万不得已的时候,甚至要当机立断,带着德拉克亡命天涯。
那是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卢修斯痛苦地翻滚求饶,全部的心神都在挣扎着想要昏厥过去切断这恐怖的折磨,但他必须保持意识,否则压力计会瞬间清零。更何况,黑魔王从来不会因为俘虏的昏迷而停止惩罚,他只会残忍地把人弄醒,再次施加更摧折人心的折磨。只要他想他会成为任何恐怖手段的专家,卢修斯从小就清楚这点,所以一直谨小慎微,因此曾经的黑魔王才给予了他极大的信任,将那本现在看来无比珍贵的日记本寄放在他手里。
所以,当他搞砸了它——甚至亲手把它送入虎口——可想而知,后果有多么严重。
屋子里异常安静,伏地魔不说话,只专注地控制魔法,贝拉特里克斯屏息凝神,不敢在这个关头引起任何注意,但她看向黑魔王的目光又惧怕又倾慕。他们不会在乎自己的死活,卢修斯绝望地意识到,现在谁都救不了他,他唯一的奢求是纳西莎足够警醒,能够及时带着德拉克远走高飞。
或许,如果他的死亡不可避免,还可以用最后的剩余价值换取黑魔王最后一丝怜悯,能让德拉克免于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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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西莎出现在魔药教授办公室的壁炉火焰里,连身上的灰尘都无暇抖落,一眼就看到了正和斯内普说话的德拉克,心急火燎地冲过去抱住了他。
“德拉克!我的孩子……还好……你在这里……”她的声音抖得厉害,一下子把刚想挣脱的德拉克吓住了。
斯内普脸色不豫地打量她,正准备开口质问,纳西莎放开了德拉克,一步迈过来,抓住他的手臂。“西弗勒斯,只有你了,求你,救救卢修斯!”
她的话把在场的两个人惊呆了。纳西莎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制的怀表,打开给斯内普看。里面有一个写着卢修斯名字缩写的华丽表针,此时正指着一块醒目的红色-区域。斯内普还注意到纳西莎和德拉克的缩写也都各有一个指针,它们都安稳的指着蓝色的区域,尽管纳西莎的指针正在一点点接近红色的方向。
“这是一块能够感知家人情绪的压力计。”纳西莎急切地说,“从刚才开始,卢修斯的情绪就一直处于崩溃状态,他是个坚强的男人,我了解他。我们早有约定,如果黑魔王要将他置于死地,他会用尽一切办法拖延时间,保持意识清醒,好让压力计在危机值保持充足的时间,向我预警。他快死了!西弗勒斯,你无法想象,能让压力计保持在高位红色-区这么久——他遭受了怎样的折磨——”
说到最后,眼泪已经从她的脸颊簌簌落下,德拉克担心又害怕地抱紧她,纳西莎也深深地紧拥着他,仿佛在汲取力量。
“他做了什么?”斯内普深吸一口气,“黑魔王为什么召见他?”
纳西莎绝望地摇头:“我不知道,西弗勒斯,我不知道——他去的时候没人想得到会这样——黑魔王只召唤了他和贝拉,我们还以为是荣耀,可……”她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斯内普脸色发白,漆黑的眼睛乌沉沉的不透光。纳西莎和德拉克都充满希冀地望着他,但他知道自己也没有扭转乾坤的能力,尽管如此,他仍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索眼前的局势。
“求你,西弗勒斯……我只能向你求助了,贝拉和他一起去的,显然她也救不了我丈夫,或者她根本不想——”纳西莎的语气泄露出一丝怨恨,但随即变为乞求,“我求求你,西弗勒斯……你是他的老朋友,也最受黑魔王的信任……”
斯内普忍不住牵起一个讥讽的弧度,“我恐怕已经没那么受信任了——”纳西莎忍不住抽泣一声,“——不过感谢你们生了个好儿子吧,纳西莎,现在确实有一个机会,也许能让黑魔王从震怒中缓和下来。”
纳西莎不敢置信地望向怀中的德拉克,后者似乎隐隐知道什么,露出一个紧张的笑容。
斯内普走向门口,抓起自己的外套,回头问道:“你要一起,还是呆在这儿等?”
纳西莎迟疑了一下,重新搂紧德拉克,表情显得异常坚毅,“如果有危险,我会带着德拉克逃走。”
德拉克倒吸一口气。斯内普最后留给他一眼,不发一言地开门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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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结束了漫长得好像没有尽头的钻心剜骨,卢修斯虚弱地喘息着,天旋地转,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没有昏过去。
黑魔王蹲下身观察他,轻声问道:“你不会以为这就完了吧,卢修斯?”
卢修斯瞬间如坠冰窟。
而黑魔王根本没有等待他的回答。“和你毁掉的宝物相比,这点惩罚不足以抵消万分之一。接下来,我要慢慢割破你的血管,放掉一半的血,然后封上伤口,从指骨开始,一根一根地把你的骨头全部卸掉……”
随着他的轻声慢语,紫杉木魔杖从皮肤上划过,鲜血随之涌出。卢修斯牙齿打颤,克制不住地战栗发抖。“求您……主……人……”经历了长久的折磨,他很难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求情,只用无望的目光神经质地喃喃自语,“我愿意……任何事……”
贝拉特里克斯微微上前,用极轻的声音劝道:“也许,主人,可以给他一次机会……”
“贝拉,”伏地魔甚至没有费神看她一眼,“和卢修斯不同,你很好地保护了我交代的宝物,没有枉费我特意先把你从阿兹卡班弄出来。但你最好别让自己变得和他一样。”
贝拉微微战栗地收回脚步,恭敬道:“是,主人……”
房间又陷入了寂静,只有卢修斯气若游丝的哀吟,和血液流淌滴落的细小声音。
斯内普进来的时候,撞到的就是这样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尽管有冒着生命危险的家养小精灵禀报在前,黑魔王仍然二话不说甩了钻心咒给他。
即使经历过无数次,斯内普也仍然痛苦地跪倒在地。
“你该知道,西弗勒斯,如果没有真正重要的事,打扰我的兴致意味着什么。”伏地魔收回魔杖,缓慢地说。
斯内普重新站起来,冷静地说道:“是。我为您带来了天大的好消息,主人。”
“哦?”伏地魔感兴趣地转向他,“说说看。”
“邓布利多被赶出了霍格沃茨。”斯内普开门见山地说,“就在刚刚,他承认了魔法部的指控,但击退了魔法部的执法人员,畏罪潜逃了。现在霍格沃茨由多洛雷斯·乌姆里奇接任临时校长。”
伏地魔轻哼一声:“确实大快人心。不过邓布利多如果这么好对付,也不可能一次又一次地成功阻挠我。”他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回地上的卢修斯,声音多了一丝危险,“是什么让你抛下斯莱特林院长的职责,十万火急地向我禀报这条喜讯呢……”
斯内普黑袍下的肌肉微微僵硬。
伏地魔仿佛看透他的心思,似笑非笑地问:“如此壮举的始作俑者,我有幸得知他的名字?”
斯内普的眼睛变得空洞无神,“是德拉克·马尔福,主人。”
贝拉忍不住轻轻抽气,她看着斯内普的眼神写着一句话——
你完了。
果不其然,钻心剜骨的咒光重新射向斯内普。
伏地魔站在跪倒在地的斯内普面前,冷酷地说:“愚弄黑魔王,嗯?”
斯内普一声不吭地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伏地魔确实欣赏他的沉默坚毅,不过这不代表他可以什么都不说。而斯内普得他心的另一点恰恰在于极为高明的自知之明。
“我不敢,主人……德拉克想……向他的父亲报喜……”他轻轻嘶气,在极端的痛楚下仍然保全了话语的连贯,“我刚巧知道他在您这……拗不过那个……被宠坏的小鬼……”
钻心剜骨仍然在继续,但斯内普的解释到此为止了。
“我愿意接受惩罚……主人……”他最后的力气说道。
伏地魔停下了咒语。他离开斯内普面前,来到地上的卢修斯身边。
房间里是折磨神经的沉默,所有人都不敢出声,生怕打扰到黑魔王的沉思。
卢修斯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仿佛从天边传来的审判。
“——你生了个好儿子,卢修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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