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目送秋回到拉文克劳的餐桌坐下,发现一种未曾注意到的压力纾解了。
放松下来的大脑几乎是本能地跃起了罗尔德的模样,成功复活了更多烦躁。
“嘿,你们怎么了?”罗恩问道。这回他和赫敏的表情正经起来了,两人从刚才的简短对话里感受到了气氛的异常。
哈利把注意力重新放回自己的餐盘上,切下一块披萨说:“我早说过,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赫敏和罗恩困扰地对视一眼,问道:“那是哪样?”
“我们一定要在饭桌上讨论这些吗?”哈利烦恼地说。
罗恩看上去好奇疯了,但是赫敏瞪了他一眼。她说:“那好,我们下午再问。现在吃饭。”
下午草药课的课间,他们在温室找了个无人的角落讨论了这件事。
“所以,你没追到她?”罗恩还是不太确定地问。赫敏已经在翻白眼了:“你能稍微体谅一下吗,罗恩?哈利现在心情不好——不过我得说,你有点过于迟钝了,哈利,完全不了解女孩子的心情。你怎么能在约会的时候说要见我呢,秋肯定生气。”
罗恩趁机反击她:“你并没有在安慰,赫敏。”
女孩皱起眉毛瞪他。罗恩得意洋洋地和她对视。
哈利在一旁潇洒地耸耸肩:“没关系,都过去了。我不在意。”
“可你午饭的时候还沮丧得不想谈论它。”赫敏显然不相信。
“我不是沮丧,只是……”哈利意识到要彻底跟他们解释清楚需要说出罗尔德,他舔了舔干燥的嘴角,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我只是……有人追求我。”他嗓子发紧,有点说不下去。
“……你是在炫耀?”罗恩一头雾水,觉得有点不爽,“假装我们都不知道你从二年级开始就有一堆崇拜者?”
“不是那些——”眼看罗恩又要发作,他紧接着说,“我可能也有点迷恋他。”
赫敏惊叫出来:“他?”
“是的,他是个男人。这是问题之一。”哈利的语速忽然变得很快,“事实上我们才认识一个晚上。还是我失恋那个晚上……”他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当晚的情形描述了一遍。
赫敏和罗恩的嘴巴越张越大,但是听到他们的吻之后,两人的表情又变回了哈利熟悉的天杀的兴奋。
“这真浪漫,哈利!”赫敏情不自禁地说,她的脸颊红彤彤的,仿佛被吻的是自己,“噢,你还说他长得帅,对不对?”
“客观来说,是非常帅。”哈利实事求是地说。血液开始往上涌,因为罗尔德的样子又出现在他脑海里了,包括嘴唇上的触觉和那个短暂的吻里侵袭过来的气息,他祈祷好友们不会注意到自己越来越发烫的脸。
罗恩没有他们俩这么狂热,尽管眼睛发亮,但他的表情有些怪异:“他可是个男人!——我是说,我知道同性恋的存在。但我不知道你也喜欢同性,哈利?你喜欢秋的时候完全就是异性恋的样子……梅林在上,你才刚刚失恋,异性恋!”
“没错,这就是问题所在。”哈利烦躁地抠着串珠草的球形叶子,“我以为我喜欢女孩,可我一点也不反感那个吻。非但如此,我还忘不了他。整整四天!我都在想那天晚上的情景。只要空闲下来,脑子里就满是他。”
赫敏忍不住笑了,目光堪称慈祥:“噢……哈利……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多愁善感。”
罗恩来回看了看他们,艰难地接受了一个现实,然后试图积极地说:“所以,问题在哪?他喜欢你,你喜欢他,我以为你们唯一需要做的事就是在一起?”
哈利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也许你说的对,罗恩。我还不确定……他是个麻瓜,我想还会有许多问……”
“他是什么?”这回惊叫的是罗恩,“一个麻瓜?”
“……对。也许你们不知道,那是一家麻瓜酒吧。”哈利干巴巴地补充。
“我们当然不知道!”罗恩抓狂道,“你又没有说——谁能想到一个巫师会跑去麻瓜酒吧买醉!看在梅林的份上,你是怎么在霍格莫德找到一家麻瓜酒吧的?”
“呃,我不在那。霍格莫德到处都是认识我的巫师……我跑出来了,想找个清静点的地方。”
“所以你跑去了麻瓜界!”
“我每年暑假都在麻瓜界,罗恩!”
“够了,你们两个!”赫敏打断了他们,“这不重要。现在的重点是,哈利要和一个麻瓜交往,我们需要想清楚其中的隐患。”
他们没能讨论更多,因为上课的铃声响了,他们不得不飞快地赶回斯普劳特教授身边。
接下来的草药课哈利又频频走神,不过这会儿他好歹得到了伙伴们的谅解,尤其是赫敏的——她多次提醒他锯心叶栽培的操作有误。好在这种植物十分顽强,几经摧残后仍然成功扎根在哈利的培养罐里,除了手指被咬出一个心形伤疤以外,一切顺利。
“不,一点也不顺利!”哈利气冲冲地走出教室,“一个形状独特的伤疤就够我受的了,不需要再多!”
罗恩跟在后面:“那小东西脾气不太好,斯普劳特教授警告过我们。”
“说实话,哈利,你差点把它的营养苞弄掉,我觉得它有充分的理由咬你。”赫敏公正地说,“你得庆幸它还只是个幼苗,不然你的手指头要少一块肉了。”
草药课布置了四英寸的论文,今晚的赫敏显然被图书馆预订了,罗恩要参加魁地奇学院队的训练,哈利只能一个人回到公共休息室。
“我们明天讨论你的问题,哈利。今晚不要再想了。”赫敏临走前对他悄声说,“虽然我更希望你早点完成我们的草药课论文,不过看在你失恋的份上,这次可以先缓缓。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想想邓布利多军——下次你打算教什么内容?做点准备。”
——那听起来并没有好到哪去!
坐在公共休息室的沙发上,哈利噙着羽毛笔试图收集自己散乱的思绪。
赫敏是对的——如果他真的能控制住自己任性的大脑的话——哈利挫败地在羊皮纸上乱画一气,把刚写下的胡言乱语彻底划掉。
刚刚过去的一个小时里,他根本没法集中注意力思考,秋和罗尔德轮流在他脑海里肆虐。一会儿是长桌旁害羞的微笑,一会儿是酒吧里侵袭的吻,每个画面都把他推入密密麻麻的情绪织网,汹涌而过的心情庞杂而无序。徒劳地在纸上划拉,连自己都看不懂写了什么。
……他真的需要好好想想邓布利多军接下来的教学内容了!
哈利有些抓狂地站起来,来回踱步,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今年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乌姆里奇一点有用的东西都不会教给他们,而黑魔王即将掀起的战争可不会因此对他们手下留情。高年级学生自己私下偷偷练习,哈利是最主要的教学来源,他入学以来丰富的实践经验确实有资格称为学生间的老师。然而随着课程的进行,哈利已经倾尽所学,剩下能教的东西寥寥无几。
哈利仍旧没能想出下节课的内容,他停下脚步,休息室里其它格兰芬多学生已经在盯着他看了。
他决定出去透透气。
城堡笼罩在星光的波涛里。
哈利来到魁地奇球场边,远远地能听到球队训练的声音,罗恩就在里面。
乌姆里奇把他禁赛了。这是哈利无法加入他们的原因。
他感到怀念又失落,甚至一丝嫉妒。
草坪上回荡着游走球碰撞的激烈声音,哈利发现散步根本改善不了他的糟糕心情。
他恹恹地回到城堡,路上碰到了穿着魁地奇训练服的斯莱特林。他的死对头德拉科·马尔福也在其中,但是出乎意料地是,对方既没有像往常一样嘲讽他,也没有出言挑衅。
应该说,整个斯莱特林球队都像没看到他一样走了过去。
哈利有不小的惊奇,但他实在打不起精神弄懂这群尖酸刻薄的斯莱特林的想法。早早地回寝室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哈利发现邓布利多校长久违地出现在了座位上。但他的视线根本不接触哈利,专注地与身旁阴沉着脸的斯内普交谈着什么,表情没有往常的和蔼,而是显得有些严肃。
也许凤凰社的行动遇到了困难,也许食死徒又发动了袭击。哈利无从知晓,但他渴望帮忙。最近有一段时间没有做关于伏地魔的梦了,哈利觉得邓布利多也许能从中推断出有价值的线索,想找他谈谈。可邓布利多即使结束了交谈也没有把目光投向他一次。
哈利垂头丧气地咬了一口馅饼。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司一名骨干遭到处分!”
正在翻看《预言家日报》的赫敏忽然发出惊叫,打断了哈利的神游。
“罗恩!”赫敏担心地看向罗恩,后者的蛋挞还没咽下去,瞪圆了眼睛。
“这上面没说被处分的人员有谁,但是你爸爸也在禁物司……罗恩,你没收到消息吧?”
罗恩艰难地咽下嘴里的食物,摇摇头,夺过赫敏手里的报纸。
“家里没有寄信过来……在哪呢?”
他仔细凑近报纸,没有发现这则新闻。赫敏靠过去,精准地指向版末的一条小简讯。
哈利也凑过去看到了,不由惊叹:“你连这都能看到!”
“……还真是!”罗恩不知在附和谁,语气又惊讶又担忧,“因为一架大型麻瓜清洁用品的魔法使用被目击而遭到指控……我的天,该不会……”
“你想起什么了?”赫敏心急地关切道。
“我不确定……上次妈妈来信抱怨过一个麻瓜扫帚……说它又大又笨重,一点也不像能飞,听说麻瓜用它来清洁地面……”
哈利感觉不对劲:“据我所知,麻瓜的扫帚比巫师的小巧。”
赫敏沉思片刻,顿悟道:“那是吸尘器!”她和哈利对视一眼,想到了一块儿,“韦斯莱先生不会让它飞起来了吧!”
罗恩恐惧地从报纸里抬起头:“不——”
显然他们都有此怀疑。
罗恩决定下午写信给家里,哈利和赫敏都让他不要过度担心,但这显然安慰不了他。上午的变形课结束,他破天荒地没有反对赫敏去图书馆的建议。
“你终于意识到我们今年面临的O.W.Ls考试有多严峻了。”赫敏欣慰地说。
罗恩尴尬地小声对哈利说:“我只是想早点写完信好寄出去。”
哈利耸耸肩,有点心不在焉地说:“问问情况而已,为什么?”
“你知道我妈,”罗恩苦恼地说,“就算我爸受到了什么处分,她也不会那么乐意告诉我们。”
这说的倒是没错。韦斯莱夫人向来热衷于把孩子们保护在成人的风雨之外。哈利其实很羡慕罗恩有这样的家长。不过好在现在他有小天狼星。
想到教父的存在,哈利连续多日的忧郁心情得到了一丝安慰。或许他也可以跟小天狼星写一封信,询问自己的感情问题。他的朋友们看起来都忘记了昨天的承诺,从早晨起就没提过自己的烦恼。而哈利也没有心情主动提及。
“哈利,我想过了。”
就在哈利有点小失落的时候,赫敏忽然转换了话题。
“我认为你应该拒绝罗尔德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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