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修水渠的事儿, 大家对罗烽火都很信服,见罗葑过来, 躁动的人群再次平静下来。
领头的目光闪烁了几下:“什么垄断?今年油葵产量高!就是这个价!”
产量高?
他们这十万亩良田确实产量高没错,但今年整个西北地区油葵产区全都遭灾了, 产量高才见鬼了!
罗葑微微一笑:“你们是哪个公司的?”
“哪个公司都是这个价!不卖就算了!我们也不缺你们这点儿油葵!”对方领头的一挥手,带着几个手下上了停在旁边的皮卡,走了。
罗葑给铁继宗使了个眼色, 把车钥匙丢给他:“跟上!看看到底是哪个公司在搞鬼!”
铁继宗点点头, 开车走了。
罗葑又让沙雕小弟们去临近几个村打听一下, 看看临近几个村儿有没有收油葵的, 都是什么价位。
铁继宗还没回来, 沙雕小弟们就纷纷发来了微信。
-老大!一块五!
-罗哥, 这村儿也是一块五!
-一块五!大伙儿也都气得够呛,都没卖!
……
罗葑眯了眯眼。
这不对!
今年春上, 因为云巅彩棉的事儿, 只有少数几乎农民种了棉花,大部分除了旱稻,都跟着他种了黑豆和油葵。
因为曾经当众承诺公开收购价, 云巅彩棉今年的棉花收购价倒是很良心。
黑豆往年没人种,所以目前还没有收购商来收。
但耐盐碱的油葵是西北最重要的油料作物, 年年都有收购商来收购,而且不像云巅彩棉一家独大。油葵的收购商很多, 竞争激烈, 所以每年油葵的收购价都还比较良心。
随着年景和收成的不同, 一般在三块五到五块之间波动。
为什么今年突然就搞起垄断了?
油葵收购商很多,本地的和外地的都有,要想垄断,肯定得有人牵头。
而且这个牵头的说话还得有分量。
罗葑心底隐隐约约就有了猜测。
傍晚,铁继宗打电话过来,说那伙奸商把车开进了云巅彩棉!
果然。
又是卢云巅搞得鬼!
他之前被他硬逼着捐了三千万修滴灌,心里肯定不甘心,但今年的棉花收购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他只要还想做生意,就不可能搞鬼。
所以才联合了油葵收购商搞事情?
罗葑也没声张,先让铁继宗暗中查了一下,发现卢云巅注册了一家油葵皮包公司,联合了其他几家油葵收购商,低价收购油葵,再以三倍的价转手倒卖给外地食用油生产厂家。
从中牟取暴利!
虽然眼下,农户们大都没有卖。
但油葵这种东西,收获后一个月榨油最好,存放时间越久,越卖不上价。如果一直没人收购,农民们就算再生气,最后可能也要妥协。
说白了,这就是因为交通不便,长期依赖中间商上门收购,久而久之,就出现了买方垄断。
所以收购商才这么有恃无恐!
那就打破它啊!
罗葑让各村村支书通知农户,让大家都别卖,配合他揪出幕后黑手。然后让沙雕小弟们放出风去,说烽火农场要按照市场价收购油葵了,如果品质过关,还会考虑和农户们签订长期收购协议。
油葵商们果然急了。
卢云巅那边虽然只是个皮包公司,但他是牵头的,一旦烽火农场“垄断”了油葵收购,油葵商们肯定饶不了他!
于是就派了得力手下闫荆偷偷来打听情况。
其他油葵商也派了人过来,软硬兼施,说收购价可以商量,但只要他们卖给罗烽火,以后就再也不收他们的油葵了!还有棉花!
还说罗烽火现在忙着盖酒厂,做大生意,哪儿能看得上这点儿小生意,今年收了,说不定明年就不收了。就算签订了供货合同,罗烽火之前修水利投那么多钱,怎么可能不求回报?
收购价定多少钱,还不是罗烽火说了算?
到时候他们再后悔,可就晚了!
罗葑让沙雕小弟们偷偷跟过去,想办法摸清了联合垄断的几家油葵商,收集了相关人证物证,打算等证据收集齐全了,就去工商局举报他们价垄断!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出事了。
因为罗葑事先叮嘱过,村民们一家都不肯卖。卢云巅估计是着急了,派来的“狗腿子”白天黑夜在附近转悠,得了空就上门游说。
来他们村的是个三十出头的黑胖子。
罗葑怕他搞事情,就让沙雕小弟轮流盯着他,结果某个晚上,村里突然着火了。
着火的刚好是村民存放油葵的仓库,天干物燥,烧了小半间房,才被扑灭。
当晚负责跟踪的沙雕小弟,刚好在附近拍到了卢云巅“狗腿子”的身影。
沙雕小弟没跟太近,大晚上的,也看不清是不是他放的火,但收不上油葵就放火……这事儿一般人也做不出来吧?
“老大,怎么办?”沙雕小弟就拿着照片过来请示罗葑。
罗葑沉吟片刻:“报警吧!”
他也觉得卢云巅不会铤而走险,指使手下放火,但……如果不是他们恶意压低收购价,油葵早就卖出去了。
这个锅,他们不背,谁背?
卢云巅不是喜欢指使手下造谣吗?
那就让他也好好尝尝被人诬陷、百口莫辩的滋味!
就算最后找不到直接证据,无法定案,那也得让他好好背着嫌疑人的锅,连带着欺行霸市搞垄断,搞个大新闻。
以后看谁还敢恶意压低收购价!
因为照片清清楚楚地拍到了这个“外地人”在火场附近出没的“英姿”,派出所很快派人过来调查。
遭灾的农户一脸悲愤:“就是他!一定是他干的!他最近两天经常在俺家附近转悠,鬼鬼祟祟的,还逼我们把油葵卖给他……肯定是嫌我们不卖给他,所以才故意放火,好逼我们卖!太黑心了!”
其他农户也纷纷点头附和——
“对,肯定是他!他白天黑夜在这儿转悠,我们家狗这几天半夜老叫。要不是养了狗,说不定着火的就是我们家了!”
“我也看见了。天天在我们村儿,昨儿还来敲我们家门,哄我家小孩儿给他开门……还好我们家妮子警惕性高,想想就后怕!”
“黑心商家,还想逼我们卖油葵!就是烂在手里,都不卖给他!”
……
民警调查了一圈,发现这可能是一起恶意纵火案件,超出了派出所的办案范围,于是将犯罪嫌疑人移交县公安局处理。
受害农户,和作为目击证人的沙雕小弟都到警察局做笔录。
罗葑不放心沙雕小弟在事儿上的应变,也跟过来了。
犯罪嫌疑人姓闫名荆,在警察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冤枉啊!不是我干的,真不是我干的!”
“那这个照片怎么解释?”
“他跟踪我!”闫荆一指沙雕小弟,“跟踪也是犯法的吧?警察同志,他们跟踪我!”
警察看向沙雕小弟。
罗葑笑着说:“是我让他们看着点儿的。这个人最近老在附近转悠,鬼鬼祟祟的,烽火农场最近正在丰收季,我怕他想偷农场的东西,就让手下们盯着点儿……他们可能误解了我的意思,盯得太紧了。”
警察点头,好多农户都作证了,防备一下,也确实情有可原。
“别转移话题!”警察转向犯罪嫌疑人,“说吧!你为什么老在附近转悠?有没有指使者?劝你老实交代,从犯可以从轻发落,否则像这种情节,虽然未遂,但至少也得判两年吧。”
闫荆一个激灵,立马就把卢云巅咬了出来:“是我们卢总指使的!”
“你们卢总是谁?什么身份?”
“云巅生态彩棉,卢云巅。”
于是卢云巅被紧急传唤到警局,他事前没有得到任何消息,非常懵逼。
警察问:“是你指使的吗?”
卢云巅还以为垄断的事情败露,警方拿到了证据,心想抵赖也是白抵赖,像这种情况的小垄断,最多罚个几万就能摆平。
他气定神闲,微微一笑:“是我指使的……多大点儿事儿?也值当这么大动干戈。警察同志,您看罚多少,我交!等会儿下班了,我请大伙儿搓一顿,怎么样?”
“别废话!”警察使了个眼色,两个外勤就把人扣住了,“说吧,你为什么要指使手下故意纵火?”
卢云巅懵了:“……什么?故意纵火?我不是!我没有!我不知道!”
“别狡辩了,你帮凶都交代了。”警察简单几句话说明了情况。
卢云巅:“…………”
冤枉啊!
他是指使了闫荆去威胁农户,收油葵,但压根没有指使他纵火,谁知道这小子竟然使出纵火这种手段,还被人给逮住了,将锅扣在他身上。
卢云巅百口莫辩,将目光投向闫荆,阴测测道:“闫荆!你……”
“老实点儿,别搞威胁证人这一套,”警察说,“我劝你老实交代……你刚才不还说是你的指使的吗?”
“我以为是……”他说了两个字,就停住了。
“以为是什么?难道……你还做了其他违法的事?”
“我以为是我……”卢云巅知道掩盖不过去,自暴自弃道,“警察同志,我让他去村儿里收油葵,可没让他纵火,这完全是他自作主张……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只是联合了几家油葵商,把价压得稍微低……”
“这哪儿是稍微低一点儿?”遭灾农户满脸愤怒,“往年俺油葵种得少,也知道油葵收购价一直是三四块一斤,今年遭了灾,按理说收购价应该涨的,结果他们……他们竟然要一块五一斤收购!连成本都回不来!还威胁俺们,说要是不卖给他们,卖给罗烽火,以后就再也不收我们的油葵,也不收棉花了!”
“哦?”警察听了之后,对视一眼,“除了强买强卖、故意纵火……还有垄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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