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葑确实好得不得了。
都快九个月的身子了, 还整天蹦跶地跟个兔子似的, 一秒钟都闲不下来。王大强倒不是不放心他肚子里的娃, 他是不放心罗大头菜这个小作精!
所以走之前,他千叮咛、万嘱咐, 还和他约法三章。
“第一, 不要蹦、不要跑。好好走路!”
“知道。”
“第二, 不要惹事,更不要打架。”
“知道。”
“第三, 就算有别人找事, 也给老子憋着!一切等生完娃再说, 知道吗?”
“知道。”
王大强说一句, 罗葑点一下头,睁着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乖顺得像个芭比娃娃, 生动地诠释了什么叫做天使的外表恶魔的灵魂。
朱红看着经纪人跟哄三岁小娃娃似的和社会罗约法三章,想笑又不敢笑,简直要憋到内伤。
十分钟后,张大壮开了轻卡来, 送王大强去机场。
王大强仍然放心不下, 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小作精一溜烟跑去后院撸鹅, 跑到一半想到经纪人的嘱咐, 半路一个急刹车, 然后一手撑着后腰, 一手摸着肚皮,迈着八字步慢悠悠往后院溜达。
……更累了。
罗葑作是作,但也不是分不清好歹。
为了不让经纪人和妈妈担心,接下来的几天,他乖得跟一个真正的小天使一样,不闹腾了、也不乱往外跑了,走路小心慢行,整天不是在后院撸鹅,就是在露台上摆弄他的多肉小花园,甚至翻出了一本《唐诗三百首》,开始文文静静地念书了!
费珍:“……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呀,我可好了。”就连说话也轻声细气了起来!温柔得不像他了!
费珍吓坏了,上手就摸他的脑袋。
没发烧啊!
是不是产前抑郁症发作,fong了?
于是,罗葑在家里乖了不到三天,就被母上大人轰去大棚那边散心了!
他领着六只大白鹅,跑去时令河边溜达,阳光灿烂又温暖,野花肆意盛放,凉爽的小风儿吹着,萌萌的大白鹅撸着,别提有多开心了!
玩累了,罗葑就在河边光溜溜的大白石上铺上他的小绒毯,舒舒服服地躺下来睡觉,六只大白鹅像六个忠诚的卫兵,兢兢业业地走来走去,替他站岗放哨,凶巴巴的小眼睛警惕地瞅着偶尔路过的生物们。
随时准备战斗!
誓死保卫领土和主人!
……还真有那不开眼的来打扰。
罗葑睡觉睡得正舒服呢,六只大鹅不约而同啊啊啊地大叫了起来。
有外敌入侵领地!有外敌入侵领地!
一级警报!一级警报!
谁啊?连个觉都不让他好好睡。
罗葑皱了皱眉,揉揉眼睛,坐起来,只见草坡上呼啦啦上来一群走路吊儿郎当的年轻人,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耳朵上一溜窟窿眼子,挂着大小铁环,造型异常杀马特。
莫名给人一种时空倒流的感觉。
领头的杀马特抬了抬下巴:“你就是罗烽火?!”
——他不是没见过当红流量罗烽火的照片,只是这么问比较有气势!
“是的呀,”罗葑点点头,想了想,“你就是铁公鸡?”
铁继宗:“……你才铁公鸡,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铁继宗!”
“鸡枞?”罗葑笑眯眯,“我知道鸡枞,鸡枞可好吃了。烹炸炖烤蒸,怎么做都好吃,特别鲜甜,就是采下来很快就烂了,很难吃到。”
因为这种菌菇的生长和一种白蚁有密切关系,所以虽然好吃却无法量产,至今还没有人工培育出来的先例。
也不知道息壤能不能种出来?
罗葑想着想着就走了神,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下嘴唇。
真的非常想吃鸡枞了!
铁继宗:“…………”
这世界上还从来没有人胆敢觊觎他的肉!
可以说是非常生气了!
铁继宗人称铁哥,是镇上小混混们的老大,人狠、能打,偷鸡摸狗、欺行霸市的事儿没少干,这还是第一次栽这么大的跟头!
他和小弟们拿三马吭哧吭哧搬了一整夜,累得腰酸背痛腿抽筋,结果人家一大卡车就拉走了,轻松写意!
铁继宗白忙活一场,一分钱都没捞到,一气之下把陈六摊位给砸了!
陈六哭爹喊娘、哭天抢地,说这是他的错吗?
这明明是姓罗的欺人太甚!
陈六还添油加醋地说,姓罗的走之前还撂下话来,说他一人做事一人当,让铁公鸡不服来战,别找不相干人的麻烦!
不敢来的是孙子!
铁继宗其实真有点儿不想碰罗葑这个硬点子,但做孙子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犹豫了两天之后还是去了。
可是姓罗的却做了缩头乌龟,每日缩在他的小别墅里,任凭他们喊破了嗓子也没人搭理他们。
今儿一听到小弟回报,说罗乌龟出壳啦,就立马领了一帮人浩浩荡荡地来找场子了!
……罗乌龟竟然想吃他?!
这也太他妈嚣张了吧!
是可忍孰不可忍!
铁继宗立马开始撸袖子,撸着撸着才发现并没有袖子,只能撸着胳膊说:“来吧!划下道来吧!是单挑还是群殴?老子不占你便宜,等你把手下兄弟叫来!”
罗葑摇了摇头。
“车轮战?”
“我这人特别遵纪守法,从来不打架。”
铁继宗:“…………”
“我们比别的好了。”
“比什么?”
罗葑想了想:“背诗?”
其实他也不很擅长背诗,不过这两天在家里憋得要死,临时抱佛脚,倒是背了十好几首,勉强可以应付。
铁继宗更愤怒了:“……你敢耍我!别废话了,一对一单挑,直接上吧!”
罗葑牢记王大强的嘱托,默念不惹事不惹事,笑眯眯道:“我不敢,我认输。”
铁继宗:“……”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拳挥出去,却砸在棉花上,无处着力,更气闷了。
铁继宗:“是爷们就应战!别怂!谁怂谁是孙子!”
罗葑微微一笑:“从心所欲不逾矩,是你孔老夫子说的,简称老子。那是你老子说的呀,不是写兵法那个孙子。”
铁继宗:“……还以为罗烽火多大能耐呢,原来就是个只会动嘴皮子的小弱鸡嘛!哈哈哈!”
小弟们跟着一起哄笑了起来。
罗葑笑眯眯:“鸡枞说的对。”
……
不管他们怎么挑衅,罗葑都一边脾气特别好地表示赞同,一边卷起他的小绒毯,领着他的六只不满地啊啊大叫的大白鹅,远远绕着他们走,溜溜达达回大棚。
铁继宗和他的小弟们骂骂咧咧跟在后面挑衅。
然后被罗葑“咣”地一声关在门外。
大棚旁边的小房子里外三间,最外面一间是厨房,里面依次是小客厅和小卧室。费珍正在小客厅沙发上坐着打毛衣,顺便看大棚,听到动静皱了皱眉:“怎么了?”
“没事,”罗葑把鹅们留在厨房稻草堆,漫不经心道,“一群鸡枞,说要找我单挑。”
费珍:“……”
阳光暖融融地洒进来,罗葑盘腿坐到小客厅新买的小羊绒地毯上,摸出手机给张大壮打了个电话,让他带保镖过来。
然后开始打游戏。
“对了,”费珍说,“刚才白菜直播打电话过来,问咱要不要签约,说是二八分成……”公司二,主播八。
罗葑想当然理解错了:“不签!”再坑爹的直播平台也是三七分成好吗?这么小气的直播平台,简直和谢白月光有一拼!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那个直播沙雕的哟,万一掉马就麻烦了。妈已经帮你推掉了!”
“……”亲妈!
罗葑心大,眨眼就忘了,窝在地毯上开心吃鸡!
虽然没有鸡枞吃,但有鸡吃也很好!
门口的鸡枞们仍然在叽叽喳喳个不休,已经耗尽了问候他本人的所有的词汇,开始问候他父母。
“罗烽火,草你妈壁!躲什么躲,出来干!”
“你个缩头龟儿子,有种放狠话,有种应战啊!”
“今儿我们就在这儿不走了,要么出来单挑,要么三叩九拜喊你铁哥一声爷爷!”
……
铁继宗不耐烦了,伸脚“哐”地一声踹在门上,瞬间把质量堪忧的三合板门踹了个大洞。
鹅们早就憋坏了,立马啊啊啊冲过去拧人!
这些二流子心狠手辣,不比旁人。费珍怕她的宝贝鹅们吃亏,赶紧放下手里的毛线,走过去护鹅:“你们干嘛踹门?”
“死娘们,关你啥子事儿?滚一边儿去!”铁继宗伸手推了费珍一把,费珍被他推得后退了两步,差点儿摔倒。
罗葑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他把手机一丢,走到费珍身边,扶了她一把:“妈,你没事吧?”
“没事。”
正好张大壮和朱红带着十个土味保镖过来,罗葑说:“朱红,你先陪我妈回去。”他笑着推费珍:“妈,我饿了,你先回去给我做饭,我和这位大哥说两句话。我们之间有点儿误会,解释清楚了就回去。”
费珍担心地看着他。
“大壮和这么多兄弟都在呢,放心吧,我吃不了亏,”罗葑推着她走,“你要是不放心,就回村替我多叫点儿人来嘛。朱红她又没你认识的人多。”
“行!”
费珍风风火火去叫人了。
罗葑微眯着眼,看着铁继宗:“想挨揍,简单,但咱得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万一我一不小心折了你这几位兄弟的胳膊腿的,医药费谁出?”
他脸上还是带着笑的,不过目光却冷得像冰一样,嘴角勾起的弧度锐利得怕人:“我看你们铁哥还像个爷们,可别到时候又哭唧唧报警,说老子打人,讹老子医药费啊。”
“哈哈哈!”铁继宗忍不住哈哈大笑,“就你这细胳膊细腿,大腿还没爷胳膊粗,爷嘎嘣一声就给你掰折了……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他手底下的杀马特小弟们也都哈哈哈笑成一团。
张大壮怒了:“我罗哥是少林俗家弟子,九岁就开始学武了!枪扎一线棍扫一片那种!”
“哈哈哈少林俗家弟子,我还武当掌门呢!”
“哟呵,还棍扫一片……哥们抖音刷多了吧!笑死我了哈哈哈!”
“小哥,你要真能棍扫一片,咱兄弟们二话不说,立马出家,剃秃瓢当和尚去!铁哥,您……”
铁继宗仰天大笑三声:“今儿兄弟们就站这儿不动,让你拿棍扫!扫倒了算你赢,从今以后剃头明志,你就是我大哥!我这帮弟兄全都归你使唤,绝无二话!你要是扫不动……呵呵,就乖乖跪在地上喊你铁哥一声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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