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 雪飘漫天, 寒风凛冽,窗外的积雪越发厚实, 连屋里都冻得如同冰窖一般。
小盐巴抱紧被褥,裹成球,恨不得把头一起钻进去。
白盼穿着一层薄薄的单件,叠着两条长腿睡觉,似乎没受到半点冰天雪地的影响。
“你不冷吗?”小盐巴支起脑袋, 把被窝掀开一条缝, 适意白盼赶快进来。
带着寒意的身体滑进了被褥, 两人抱了个满怀。
小盐巴趴在白盼的肩膀上, 感觉自己抱着个大冰块。
正当快要睡着时,隔壁间传来一阵阵肌肤之间的碰撞和床榻不断震动的声音。
小盐巴迷迷糊糊转了个身, 把脑袋埋进了枕头里。
“啊——”女生发出高昂的惊呼, 接近着, 男人兴奋的低吼传进了耳畔。
小盐巴本不愿理睬, 没想到隔壁的女人叫唤得厉害。
“好厉害——好深啊——”
“隔壁是谁呀……”小盐巴扭了扭身子,哼哼唧唧地抱怨。
“冯智森。”白盼顿了顿, 意味不明地说道:“和方琳茹。”
小盐巴瞬间清醒了。
“冯智森的老婆不是金冉冉吗?”
白盼慢悠悠道:“可能不是老婆。”
“恩?”小盐巴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是小三。”
小三……小盐巴浑浑噩噩的脑袋瓜终于回过神,难怪当时分房金冉冉一脸忿忿,看方琳茹的目光也是充满怨恨,估计早就知道他们俩有一腿了。
隔壁激烈的运动还在继续, 方琳茹像蓄意报复一般, 将声音嚷得特别大。
小盐巴忍了一会, 把被子往脑袋一盖:“睡觉。”
第二天清晨。
大伙已经陆陆续续起床,下楼吃饭,要仔细看去,便能察觉,他们眼下带着不同程度的黑眼圈。
“冯哥还没醒啊?”
金冉冉阴阳怪气地回道:“估计都醉死在温柔乡里了吧。”
话音刚落,楼梯响起“哒哒哒”的声音。
方琳茹披着冯智森的棉袄,一手扶着腰,一手勾着男人的胳膊,蹒跚着下楼,加上昨晚的动静,只要不聋,都知道她做了什么。
冯智森一脸温柔:“琳琳,还疼吗?”
方琳茹娇柔地嗔道:“不疼,就是那里难受,都怪冯哥太厉害了……”
金冉冉吃不下去了,怒气冲冲将叉子一摔,冷哼:“矫情!”
其余房间的几人有些尴尬,看冯智森的眼神带着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微妙。
辛海从前跟冯智森一个公司,本来就不太对付,话到嘴里的语气更是尖酸刻薄:“冯智森,你好像脸色不太好啊。”
这话也不是空穴来风,冯智森昨天脸色还好好的,今天却莫名有些青黑,白盼将手里的面包塞进嘴里,不动声色扫了一眼。
冯智森不以为然:“小辛啊,嫉妒可不会让你跟我一样,坐上总经理位置的。”
像被戳到了软肋,辛海脸色一变,阴沉下来。
吃过早饭,大伙回屋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金冉冉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怒视着冯智森:“我不去了,我要回家!”
“要回你自己回去。”冯智森没好气道,他已经丧失了之前的好脾气,表情冷淡而梳理。
“……那、那我呆在旅馆里。”外面的雪还在不停地下,天气冷得要命,她带了很多套衣服,就是没有一件是御寒用的。
“随便你。”
金冉冉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似乎想不到眼前的男人会这么对待自己。
上楼时,小盐巴偷偷道:“我们不是要退房了吗?”
白盼颔首:“恩。”
可冯智森一个字都没说,明显想抛弃金冉冉啊……
退房前,辛海搓着手哈着气,问房东老头:“这外面的雪……什么时候能停啊?”
老头收了钥匙,看了他一眼:“怎么,觉得冷?”
辛海苦着脸点头,他们这支驴友队,就属他和金冉冉没做足准备,昨天在旅馆里将就一晚,已经冻得难以忍受,别说今天登山了。
“哼。”老头从鼻子里出了口气,摇头叹道:“你们这群人真是古怪,说要登山,也不做足准备,还穿西装和皮鞋,我看是想送命吧?”
辛海一声不吭,他咬牙切齿,后悔得要命。
老头指了指身后的木板房:“我那有几件厚实羽绒服,要的话,三千一件卖给你。”
“三千块?”辛海变了脸色,这不抢钱吗?
“不要拉倒。”老头坐直了身体,不想搭理他了。
“要,我要,我付钱总行了吧。”辛海拿出钱包,掏了现金,骂骂咧咧挑衣服去了。
小盐巴趴在桌台上,下巴搁着手背,困惑地问:“他都这么冷了,为什么还要坚持登山呢?”
白盼俯下身,跟他一起趴着,漫不经心道:“没人想走黄泉路,可还是那么多人去了。”
是啊。小盐巴想起来了,清玉雪山算半条黄泉路,不管当事人再怎么抗拒,也无法逃脱,他会因为各种不可抗力的原因,朝着雪山走去。
老头看了他们一眼,悠悠道:“清玉可不止通往黄泉那么简单。”
小盐巴惊愕地抬头。
老头与白盼对视,缓缓道:“阴气缭绕,百鬼横行,心怀鬼胎的人,会产生幻觉。”
小盐巴奇怪道:“恶鬼这么多,难道没有人管吗?”
“管?”老头嗤笑:“小娃子,那百鬼可不是普通的恶鬼,一个个都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猛兽,猛兽虽喜食魂魄,但不爱吃人,要是你,你会怎么办?”
小盐巴想了想,然后把头埋进臂弯里:“把他们杀死,变成魂魄,就能成为食物了。”
“聪明。”老头笑着,脸颊勾起一层层树皮般的皱着:“所以那里的猛兽最擅长放大人性的阴暗面,你想做的,不敢做的,都会帮你实现他。”
这个时候,辛海换好羽绒服,金冉冉正巧走了过来。
“退房。”她重重把钥匙放在台面上。
辛海看了她一眼:“你不是不去吗?”
“当我傻啊?”金冉冉翻了个白眼:“我要傻愣愣地呆着,你们下山不回来,难不成我还在这困一辈子?”
辛海把手放进棉袄里,和她擦身而过时,不冷不热道:“你这身价值不菲,想要回去手机定个位找人来接还不简单,是害怕金主跟别的妞跑了吧?”
“管你P事。”金冉冉倚靠着,将钱包放至桌面上,指如削葱:“里面有四千,再借我一双鞋。”
老头把钱收入囊中,淡淡道:“进去挑吧。”
金冉冉出来的时候,一脸不高兴,她踢着脚下那双沉重的旧鞋子,走起路来实在难受,鞋子很松,不断摩擦着脚后跟:“你这里怎么都是男士的……”
“只有男士的。”老头一副你爱要不要的模样。
金冉冉憋着气,昂首挺胸地离开了。
收拾好行李,打开旅馆大门,呼呼的寒风迎面吹来,像刀片在脸颊上胡乱地刮。
八个人全副武装,朝着清玉雪山走去。
“潘十二呢?”
他们一个挨着一个,形成一条长长的直线,小盐巴的前面是辛海,后面是白盼,风很大,只有提高音量才能让周围的人听得到,辛海对他的问题无动于衷,倒是白盼像是能将话直接传进耳朵里似的,回答道:“在第一个,他早急不可耐了,巴不得头天就上山。”
金冉冉走在第四个,她觉得自己的步伐很重,抬腿异常艰难,不知道是棉袄太厚还是什么原因。
方琳茹瘦小的身影就在眼前,只要冲上去,一把扣住她的脖子,她就再也不能勾引冯智森了。
金冉冉暗暗唾了一口,对这个女人又惧又怕。
明明她在上个礼拜就应该死了,为什么还活着?
她能杀死方琳茹第一次,就能杀死她第二次!
金冉冉强行按压住自己伸手的欲望,不能在这里——至少不是现在——
走到中午的时候,雪花如漫天飞舞般降临。
沉重的脚步在雪地上挖出了一连串深深的洞。
小盐巴倒是还好,就是觉得辛海走得太快了,他明明背着厚实的包,却像没有感觉似的,脚步挪动得飞快,在雪地里,渐渐拉开了位置。
“等等——等等——”
小盐巴大声喊了两句,前面渐行渐远的人像是要和他对着干般,加快了步伐,跑得越来越快了。
风雪模糊了视线,不知怎么回事,前和后都看不清晰。
“白盼?”小盐巴试探的问。
没有人回应,白盼也不见了。
前后都是堆积的白雪,干站着不是办法,小盐巴咬咬牙,只能不停留,拼命地往前走。
十五分钟后,他在大雪中迷路了。
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却感觉到无数道目光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注视着他。
这时候,前方出现一个身影,坐在雪地上。
小盐巴惊喜了一刹那,又隐隐觉得古怪,迟疑着不敢上前
走了这么久不见人,怎么一感觉有目光扫来,就看到了呢?
那身影似乎没发现小盐巴,拿着个什么东西,把手举到头顶,狠狠刺了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小盐巴的心脏猛地缩紧,她刺的,好像是个人。
“醒了。”
清冽的嗓音传至耳畔,眼前的景物一变,混沌的脑子立即清醒过来。
是白盼的声音。
小盐巴眨了眨眼睛,辛海的后背依旧对着他,白盼已经和他并排走了。
“没事吧?”他微微蹙眉,淡色的眼痛正看着自己。
“我看到奇怪的东西了……”小盐巴一边走一边道。
白盼静静听他说着。
“有一个身影,正拿着刀,想要杀人。”
白盼问:“男的女的?”
小盐巴歪着脑袋想了想,回答道:“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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