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的鸣笛声响起, 错杂沉重的脚步由远及近, 宿舍大门被打开, 寝室很快被封锁起来。
林瑾磊还在调查作家惨死一案,这两天一直在加班,熬了一夜,不想又接到报警电话, 说是甘阳大学死人了, 只好跟着同事驱车赶来。
李冉儿整个人木木的,手不停发抖, 林瑾磊扶着她出去,拍着后背安抚。
胡舒琪的尸体被黑布包裹着抬出寝室,鲜血淌了一地。
起先林瑾磊怀疑杀人的就是李冉儿,可室内没有工具,她的模样又像是受到极度惊吓表现出来的,况且胡舒琪被切得也太碎了,这种程度很难想象是由一个小姑娘独立完成的。
“你睡觉时有发现什么不对吗?”
“我做了一个梦……”林瑾磊长得正直,简单来说,很有阳刚气,李冉儿顾不得那么多了, 抓住他的手, 哆嗦道:“梦里的小孩,像弥勒佛一样, 耳朵又长又方, 冷冷地看着我, 它手里还拿着菜刀,想要砍我……”
林瑾磊没跟女孩子这么近距离接触过,见李冉儿一直拉着他不放,不好意思道:“你太累了,先休息吧。”
李冉儿摇了摇头,喃喃道:“一定是它,它想杀我,琪琪是替我死的。”
“你该休息了。”林瑾磊加重了语气,他担心女孩受到的刺激太严重,心理出现问题,便把李冉儿拉到一边,背过身去,打电话给警局的心理辅导。
话还没说完,李冉儿就不见了踪迹。
“哪里去了?”林瑾磊放下手机,着急地寻找。
楼梯口有高跟鞋踩踏的声音,一个高挑的年轻女孩拎着小包走了过来,她面色蜡黄,好在厚重的妆容帮忙遮挡住了一部分,看上去没那么明显。
“出什么事了?”
林瑾磊皱眉,这副成熟女性的打扮让他根本没往学生方面想:“……你是?”
朱灵妩媚一笑:“我是死者李冉儿的舍友,我们关系很好的。”
林瑾磊疑云顿生:“你怎么知道死的人是李冉儿?”
朱灵随口瞎编:“这有什么难得,一进来就有人告诉我了啊。”
林瑾磊盯着她的脸庞,不放过一分一毫,他虽然年轻,也经历了几个案件,知道人在说谎时,是什么样的一个状态,便定定道:“你说谎了吧?死的人不是李冉儿,而是她的上铺,胡舒琪。”
朱灵短暂的愣神后,露出勉强的笑容:“是嘛……可能是我搞错了……”
林瑾磊更是怀疑,拦住她仔细询问情况,朱灵却说昨天一整个晚上都跟男朋友在一起,早晨才刚刚回来,这一说辞天衣无缝,找不出任何漏洞。
“我能进去收拾东西了吗?”朱灵指了指寝室里面。
林瑾磊抿着唇,让出一条道。
这个叫朱灵的女生,在知道舍友被分尸后竟一点也不伤心,跟没事人一样在床上吃饭,打扫卫生,与其说打扫卫生,不如说是在擦试一个供台,里面是两三岁的小孩铜像,睁着双空洞洞的眼睛,乍一眼看去,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不知为什么,林瑾磊忽然想起李冉儿拉着她的手腕,不断念叨着梦里小童的事,描述出的感觉,和供台上的一摸一样。
朱灵擦完供台,便开始吃饭,她吃饭的习惯外古怪,自己的面前放一套碗筷,旁边又摆了一套,林瑾磊原以为她想等舍友回来一起吃,结果朱灵直接拿起筷子,拆开从便利店带回来的便当,津津有味吃了起来,中途自言自语,有说有笑,跟中邪了似的。
“你——”林瑾磊欲言又止。
朱灵压根拿他当空气,爱答不理,吃完饭,才起身扔了包装袋,不高兴道:“警察这么闲的吗?可以傻站半个小时什么都不做?”
林瑾磊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刚当上刑侦警察没多久,领导光派一些不需要技术含量的活,而他自己又想破一件大案让同事刮目相看,便没日没夜的找证据,整个组,他其实最空,却自己给自己加活累得不行。
朱灵又坐了会,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又问道:“冉儿去哪了?”
她有点焦虑,估计是因为剧本不按想象中进行的缘故,到底哪个环节出现了偏差?要尽快找到李冉儿才行。
“不知道。”林瑾磊诧异道:“你们不是关系很好吗?打个电话问问不就好了。”
朱灵敷衍地冲他笑了笑当作没听到。
奇怪,太奇怪了。林瑾磊体内警察特有的敏锐的因子正在叫喧,一个女生,得知舍友死亡还是分尸,却能在案发地点津津有味地吃饭,说出李冉儿死亡的时候,她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像是在描述今天天气不错一样,这正常吗?好像浑身上下散发着,我有问题,来调查我的气息。
……
李冉儿一路狂奔,险些和朱灵装了个正着,但第六感告诉她,现在不能和朱灵见面,便贴着墙壁,悄悄躲了起来。
拿砍刀的小童没有放过她,那个年轻警察打电话的时候,它站在宿舍里,正冲着她咧嘴阴笑,胡舒琪死了,她要是还留在学校里,还是会被杀的!
她跑出学校,逃得越远越好,这个时间接近中午,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李冉儿却在橱窗上,汽车的玻璃上,看到无数小童的影子,它们伸出手,用僵硬的姿势朝她招手,嘴唇蠕动,仿佛在说:“来啊……快来啊……”
“不要——!”李冉儿捂住脑袋,蹲在地上,崩溃地大喊。
“嘻嘻嘻。”
小童从镜片里,玻璃里走了出来,围着她不停转圈,它们手拉手,用稚嫩的声音唱道:“上坟头,黑压压,挖出一个胖娃娃,妈妈要管教,娃娃不听话,一打一骂,一打一骂,死了,嘻嘻嘻。”
“别唱了……”李冉儿哀求道。
“不行哦。”
“不可以。”
“妈妈会生气的。”
说罢,叽里咕噜,空气中再次响起清脆的童谣声。
李冉儿的瞳孔失了神,抬起腿朝马路中央走去,十字交叉口,还是红灯,她却像看不到般缓缓移动。
口袋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小童的声音忽然消失了。
李冉儿茫然地站在路口前,眼前一辆辆车擦肩而过,冷风一吹,彻底清醒了过来,只要再往前走上几步,就要命丧黄泉了。
摸了摸额头,全是冷汗,她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刚刚口袋里的光……是什么?
李冉儿拿出来一看,发现本想要还给小盐巴的黄纸竟然变成了黑色,手轻轻一捏,便化成了粉末,随风飘散。
……是符纸救了她。
李冉儿反应过来。
本来就只有两张,现在全用完了。
她惊魂未定,赶忙掏出手机,联系小盐巴,问了医院的地址,拦了一辆巴士,巴士停留片刻,便朝着医院的方向驶去。
……
小盐巴本打算中午出院,突然接到李冉儿的消息,一副急匆匆的模样。
“我们等她过来吧。”
拍了拍床铺,和睡在身边的白盼说道。
两人都是较瘦的身材,窝在一张病床上勉强能挤挤,但这样挨得太近了,每次都是痛并快乐着。
白盼没有回答,应该还在睡梦中,昨天出车祸醒来时,就觉得他一脸疲惫,像是好几夜没睡觉似的。
“这么累呀……”小盐巴捧着白盼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被打开了,李冉儿的头发散开,喘着粗气,狼狈地站在门口。
小盐巴愣道:“你怎么了?”
李冉儿面色惨白,嘴唇发颤:“司机——司机在后面追我——”
“什么?”小盐巴不明所以,一个一米八的身影突然映入眼帘。
它出现在李冉儿身后,正举着刀,朝她的脊背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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