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紫云散下去,戴师兄的脸色果然转好,毒血排尽,伤口也呈现出正常的红色。
龙蕊等人见药确实有效,确定是真药之后,也是纷纷松了口气。可惜紫云散治得了毒伤,却治不了血气尽失,那位于师弟还是连夜被人带到就近的医馆去了。
在前去客房的路上,唐宁欲言又止地看向司无岫。
“嗯?”司无岫轻轻用一个鼻音表示疑惑。
“就是……上次试炼之林里,你给我用的,也是这种疗伤药吗?”唐宁支支吾吾问。
“嗯,是啊。”司无岫一看唐宁的表情,就知道他在纠结什么了,轻轻一笑道,“不过没关系,只要阿宁高兴,再贵的药给你砸着玩都行。”
看着司无岫一脸的纵容,唐宁不由得在心里深深叹息,因为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败家。
早知道那瓶药这么值钱,他砸什么也不会砸了它啊,真是太浪费了。
留着还能换一套豪宅呢!不对,有司同学在的情况下,是可以换十套!
整整十套房子,留着收租就够吃一辈子了,还要什么自行车哦。
不过,司无岫又接着安慰唐宁:“对别人来说,紫云散或许是难得的疗伤圣药,但有玉荷在,配制多少都没问题,你也不必为砸掉的那一瓶感到心疼。”
唐宁有气无力地点点头,然后忽然想到一点:“你随身都带着紫云散,那天不是也能救慕容独吗?”
“紫云散可以解大部分的毒,但解不了金鳞蛇的毒。”司无岫朝慕容独的客房方向看了一眼,这人大约是知道自己不受欢迎,故意住到比较偏的地方,“所以说他真正的恩人是阿宁,看见你遭人怀疑,就站出来为你说话。”
“哦……”原来是这样。唐宁之前还觉得有点奇怪呢,不过能把渊竹修院的人都噎得无话可说也挺好玩的,让他对慕容独略略改观了。
“不过终究还是我给阿宁出了这口气。”司无岫又往自己脸上贴金,“论功劳,还是我比较大吧。”
唐宁呵呵了一下:“所以呢,你接下来是不是就要问我,该如何感谢你了?”
司无岫坦然点头:“只要阿宁陪我切磋就好。”
唐宁目光复杂:“我俩水平就不是一个等级的,你应该找水平更高的人来陪你切磋,和我练习是不会有进步的!”
“那也不要别人,我只要你。”司无岫任性地说。
“你这样哪里还有第一美人的气度风仪啊……”唐宁恨铁不成钢地看他。
“气度要来有何用,既不能吃,也不能穿。”司无岫用手指勾起唐宁的一缕黑发,百无聊赖道。
“喂喂,别闹了啊。”唐宁拍开他的爪子,把自己的头发拯救出来,“好好说话不要动手,你这一打岔,我差点就忘记要跟你说正事了。”
司无岫挑眉道:“切磋武技为何不能算是正事,我觉得这可比什么任务都重要得多。”
唐宁无奈看了他一眼,把占人便宜当成正事也亏你能这么正儿八经地说出口,完全一点都不符合天下第一美人的形象啊!
人家渊竹的龙师姐看上去都比你更有美人的自觉好吗!
真是一点都不矜持。
“阿宁要跟我说什么?”司无岫在调戏够本了以后,总算是敛起笑意,恢复一贯的正经表情。
唐宁打起精神道:“就是那具魔尸啊。魔尸的实力虽高,身上还带毒,但目前来说它的动作还不是很快,像你、玉荷、雷鹏之类的高手要对付起来并不难。难的地方在于那些蛊虫,数量太多,速度又快,一沾上人就会吸走血气。”
司无岫沉吟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应该先想办法对付蛊虫?”
“对,不解决蛊虫,再多的人去也只会为魔尸继续提供血气,反而会增加除魔的难度。”唐宁道,“而且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通。”
“什么事?”
“在那个于师弟之前,我们一路打听到的情况无非是靠近湖边就会被感染魔气,最严重的情况是卧床不起,还没听说过会有变成人干的。”唐宁严肃地说,“现在我们知道所谓的魔气是那片黑雾,其实就是蛊虫,吸走血气导致人晕倒昏迷。”
司无岫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些蛊虫只对武者有效。实力越高,死得越快,那于师弟修为低浅,所以还能保住一条命。”
唐宁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们果真是心有灵犀。”司无岫微微笑道。
唐宁:“……”能不要这么见缝插针夹带私货吗?谈事情的时候大家严肃点行不行?
唐宁决定无视了这句话,扶着自己的房门道:“蛊虫和魔尸的来历也是个问题,总不可能是无缘无故就出现的。”
“嗯,那我明日便去找王员外问问,打听一下在他之前这座宅子的主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司无岫道。
“那我去医馆看看那个于师弟,还有其他被蛊虫吸过血的百姓。如果能想办法调制一种毒,将蛊虫全部药倒就好了。对了,还可以去问问慕容独,看他有没有头绪。”唐宁道。
既然慕容独这个用毒高手都在这里了,不用白不用啊。
“那我和你一起去。”司无岫想也不想道。
“可你刚才不是还说要去找王员外的吗?”唐宁侧目,这才过了多久就改口,同学你改变心意的速度会不会太快了?
司无岫:“让你跟他单独在一起,我不放心。”
“我觉得他比你能更让人放心一点。”唐宁老实说道,最起码一根筋比你看上去要正直很多,不会动不动就吃小豆腐。
“原来阿宁是这么看我的?”司无岫缓缓叹息,头颅微低,脖颈形成一道好看的弧度。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唐宁最终不甘不愿地妥协:“……好吧你赢了。”
不要每次都来这一招,以为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不过唐宁还是每次都会中招,提起来就很心酸。
“如此便说定了。”司无岫对他微微一笑,“明日我来接你。”
“好。”
“如果阿宁觉得一个人住这间客房会害怕的话——”
“那是不可能的事。”唐宁面无表情地把门板拍上,把司无岫挡在门外,然后随手落下插销,真是非常的防火防盗防色狼。
司无岫在门外露出些许愕然之色,然后便是无声地笑。
……
听见司无岫离开的脚步声后,靠在门后的唐宁这才松了口气。虽然知道对方可能就是觉得逗自己好玩,但他总有一种小菊花岌岌可危的错觉。
说出去肯定都没人相信。
因为大家印象中的天下第一美人是个高冷疏离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和眼前这个人相差得太远了。
唐宁摇摇头,脱下外袍,将身上的暗器一并拆下来,从包袱里取出睡衣来换。
然而换到一半,他突然听见头顶传来一片咕噜咕噜的水流声,像是有水从水管里流淌的声音,持续不断。
唐宁愣了下,这里可是古代的环境,哪里来的水管?
他抬头朝上看去,高高的房梁上黑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突然,一双幽绿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开,像两团阴森的鬼火。
唐宁成功被吓到,本能地叫了一嗓子。
“阿宁?!”
司无岫其实并没有走远,听见唐宁的尖叫声时马上就折了回来,踹开房门后直接冲进里间。
然后他就看见衣服还半挂在身上的唐宁:“……”
唐宁一脸悲愤地看着他:“你把我的房门踹坏了,我今晚要怎么睡啊!”
拆迁队都没有你暴力,两片门板完全被踢烂了,连装都装不回去。
冷风呼呼地灌进来,唐宁毫不意外地打了个喷嚏。
“抱歉。”司无岫自知理亏,只好先道歉,又随手从床上拿了张被单抖开,裹在唐宁身上,“我方才是听见你叫,以为有人要对你不利,所以情急之下忘了控制力道……咳,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喏。”唐宁指了指还缩在房梁上的黑猫,“就是这只小东西,本来就黑,还躲在阴影里,突然睁开眼睛,我就被吓了一跳。”
司无岫长出一口气:“我也着实是被你吓了一跳。”
唐宁有点讪讪的:“刚才……我也没有叫得很大声吧?”尖叫是女孩子的专利,他一个大老爷们要是也这样总觉得略丢脸。
“没有,大概只有我听见了。”司无岫低头看着他,“谁叫我是真的关心你,听见一点儿动静也会立刻赶过来呢?”
这话听起来怎么听怎么暧昧啊。
唐宁耳朵有点发热,别开目光:“谢谢,我这里没事,你可以回去了。”
“你房间的门都成这样了……”司无岫皱眉看了眼门口,“今晚就先到我房里凑合一夜吧?”
唐宁狐疑地看着他:“你不会对我做什么的吧?”和司同学睡在一张床上,跟睡在没有门板的房间里相比,唐宁也无法判断哪个更危险。
“我是那种会趁人之危的人吗?”司无岫好笑看他。
那必须是啊,隔壁渊竹的师兄弟们就是血一般的教训,那哥几个还勒着裤腰带呢!
唐宁正要说什么,突然眉头一皱:“等会儿。”
司无岫还以为唐宁是在犹豫,只好对他说:“阿宁要是真的不愿意,我也可以去跟雷鹏挤一挤。但这间房的确不适合继续住人了,门都坏了,谁知道晚上会不会有什么东西跑进来。”
“我知道,你先别说话。”唐宁抓着司无岫的胳膊,“你听,这屋顶是不是有流水声?”
哗啦哗啦,流水淌过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听上去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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