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现在就去报名吗?”唐宁问他。
距离师者们规定的截止日期也没几天了, 要是等名额都被占满, 想要让师者们给他们开后门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若等人满了再加入,势必要挤掉另外的人,但是除非傻子,没人会愿意放弃十倍贡献点这么大的诱惑。
“就说你是个小呆子啊。”司无岫摇摇头道, “你忘了龙蕊是怎么说的了?”
“嗯?”唐宁想了想,终于了然道,“对啊,你才是进入秘境的关键, 如果你去不成了,他们人再多都没有用。”
“不是我,是我们。只要阿宁一出马,哪里还有我立功的份儿?”司无岫轻笑, “这就是了,不论如何渊竹都会劝师者给我们留两个位置的,其他人的相助对他们而言并不是必须的, 重要的其实是我们两个。”
唐宁虽然赞同这家伙的后半句, 但前半句他实在是无力吐槽,什么叫做只要他一出马?
这个立功的机会还是留给司同学吧!
唐宁选择性忽略司无岫的调侃, 把话题拉回重点:“可总要去做做样子的吧, 师者们现在还不知道真相,靠容貌或许能够进入秘境这件事目前有我们知道。”
唐宁其实能理解龙蕊的做法, 有关秘境的情报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只有把秘密攥在自己手心里, 才能掌握主动。
不过在师者们眼中,大概不太能理解她为什么要执着于司无岫吧?
所以唐宁认为,掩饰工作还是有必要的,何况又不费事。
“去是要去的,但不是现在。”司无岫对唐宁浅浅一笑,目光中透着几分唐宁熟悉的犀利神色,这通常都是他已经挖好坑等人往下跳的先兆。
“那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唐宁问。
每当遇到这种时候,唐宁都猜不透司同学的想法,所以他就索性直接问,因为多半司无岫还是会告诉自己的,就是偶尔会被占便宜而已。
后来唐宁也想通了,反正他排第二,被天下第一美人调戏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反过来也可以说是自己调戏了他嘛!
精神胜利法果然很管用。
司无岫道:“等我见了另外一个人才能去报名。”
“谁?”唐宁好奇。
“司沉烟。”
“你见她做什么?”唐宁皱了皱眉。
要说他和这位堂妹有仇吧,倒也不至于。但司同学是和她有仇的啊,她还企图在众人面前让司无岫下不来台,空手套秘笈!这个梁子结得太深,就算唐宁再天真,也不认为他们会有冰释前嫌的一天。
所以司无岫会主动提出要见她,唐宁觉得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反正司同学是不可能突然圣母心发作,决定要跟司沉烟握手言和了。
司无岫故作神秘地笑:“你猜?”
“每次你这么说,我就没一次能猜中的。”唐宁哼了哼,自觉已经掌握到司同学说话的规律,“不过只要跟着你,总能看出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反正我有的是时间,等一下无妨。”
司无岫好笑地摇了摇头,还真是变得机灵了点……不过就算学精了,也还是有点呆啊。
“这下可好,你也不必等了。”司无岫的视线看向不远处,司沉烟刚好走进了二人的视野中。
只见司沉烟穿着略不起眼的灰色裙子,头上戴着帷帽,走两步就要停下来看看四周有没有人,还用袖子挡住自己的脸,鬼鬼祟祟地接近他们。
唐宁:“……”
这是在搞哪一出,为什么这么像来偷菜的?
司沉烟一路偷偷摸摸爬到山腰,在唐宁和司无岫聊天的亭子外头找了棵树藏在后面,只敢探出头来:“无岫堂兄,我是真心来劝你,不要错过昊山秘境这次机会!”
唐宁茅塞顿开,这司沉烟不就跟之前的龙蕊一样吗,说不定她也是有求于司无岫,所以才会一而再地过来劝说。
他看了眼司无岫,该不会司同学是打算如法炮制,跟司沉烟也来一个条件交换?
司无岫从唐宁眼中看出了佩服和兴奋,知道这小呆子终于想明白,便捏了捏他的手腕,让他别将情绪太过外露,以免被司沉烟发现端倪。
唐宁对他轻轻点头,放心,我的演技也不差的!
不过他还是很好奇地问司沉烟:“你怎么把自己打扮成这副样子啊?”
这姑娘不是最喜欢往冰清玉洁出水芙蓉那个方向打扮的吗,为什么突然就变得这么低调老气又藏头缩尾的了?
透过半透明的帷幕,唐宁仿佛看见司沉烟的表情扭曲了下,她用很小的音量快速道:“还不都是因为每次和你们在一起,我都没有好事!”
光是想想她就禁不住要潸然泪下,原本在司无岫这里碰了一次壁,她从此以后就打算绕着对方走了,可是她现在受人胁迫,根本没有自主权。
她现在是真的怕了司无岫和唐宁了,修院里人全都疯狂地向着他们,没有一个人对她有半点怜香惜玉之情。
从前在家族里,族人都向着她,就算她做错事,也能推脱给别人。可如今离开家族,司沉烟才明白过来,她自以为手段高明,其实那点计谋很容易就被拆穿,而且说句她最不爱听的话——她长得还没有别人好看,就算哭得再梨花带雨,周围的人也不可能像族人一样,为了她而颠倒黑白。
毕竟广大群众的口味还是很正常的。
司沉烟摇摇头,强迫自己忘掉这些不合时宜的画面,她苦口婆心地劝道:“昊山秘境中听说珍宝无数,就算里面没有姑母的遗物,你也可以得到不少好处的。堂兄,再不去报名,你就来不及了啊!”
唐宁悄悄戳了戳司无岫,听堂妹这么说,看样子她还不知道秘境可以刷脸通过的?
那她为什么这么执着?
司无岫看向司沉烟:“我去不去秘境,对你来说都没有半点好处,就算你能说服我,我也不会将秘境所得分给你。你明知道我对司家人并无任何好感,还敢到我面前来,必然是有另外的目的。不说清楚,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司沉烟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听到对方这番无情的话,她不可能不生气,却掐着掌心让自己冷静下来:“实不相瞒,其实是有人让我对你这么说的……”
“什么人?”司无岫勾了勾唇,“你所谓的‘朋友’吗?”
司沉烟咬着下唇,点点头:“是他。不过他根本不是我的朋友,我连他姓甚名谁、长什么模样都不清楚,每次都是他的手下来找我的。”
“威逼和利诱,他是靠哪一点说动你的?”司无岫淡淡问,却能让司沉烟感受到这句话里的压力。
“我……我的小弟在他们手上。”司沉烟语气悲戚,试图通过卖惨来打动司无岫,可惜对方丝毫不为所动。她咬了咬牙,又道:“他们威胁我,若是不能说动你去昊山秘境,就要杀了我小弟。”
司沉烟没有说,其实她对小弟的死活不是那么的在乎,重点是,她还中了对方的毒。如果不能按照对方的要求做,她迟早也会死的。
对方下手狠毒,司沉烟不敢违逆,但她也不是傻的,趁着对方没有监视自己的时候,她便主动向司无岫说明情况。
司无岫就算不同情她也没关系,只要能挑动这两边的人斗起来,司沉烟就只需坐山观虎斗,最好狗咬狗一嘴毛,她再趁机将解药拿到手!
“我要和你背后的人见一面。”司无岫开口道,“若你办得到,我就答应你的条件,若你办不到,那就算了……你的小弟又不是我的小弟,救了他说不定还要被你们司家人反咬一口,多不划算。”
司沉烟:“……”
司沉烟满只要让司无岫与那背后的人对上,她就能浑水摸鱼,摆脱这种受人掌控的境地……却没想到,她这还没坑到司无岫呢,司无岫就先把她给坑了!
要她回头去跟那个人提条件,这是嫌她活得还不够长吗?!
“我愿意尽力一试,但是我说的话,他未必会听……”司沉烟面带委屈地看向司无岫,“若是到时候那人不答应与你见面,那我……我的小弟怎么办,稚子无辜,还请无岫堂兄看在从前家族照看的份上,救一救他吧!”
司无岫轻笑:“堂妹也太小看自己了。那人在天湘修院里没有其他的耳目,只能通过你来得到消息,你说的话想必还是有一定份量的。更何况,他想要让我去秘境,也总得有个理由才是,不问清楚谁会去冒这个险?”
司沉烟脸色又变了变,她知道司无岫极其聪明,可没想到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和背后那人之间的联系。
对方确实是只能通过她得到修院内的消息,与其说他找不到其他的人手,不如说他只需要司沉烟一个人就够了。将她的性命和家族掌控在手心里,司沉烟就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并且,司无岫连理由都替她想好了——约见那人就是想知道为什么要让司无岫去秘境,这个理由实在是再合情合理不过。
司沉烟的心思转了几转,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好,我会帮你把话带到!”
司无岫道:“有劳。”
司沉烟这一趟可以说是再次铩羽而归,不过这都已经都是第三次,她早就木然了,离开前甚至还对司无岫道:“堂兄,我真羡慕你,能有这番好运气。”
出生时成为家族的耻辱,却能一路逆袭,进入天湘修院后实力大增,还能得到唐家堡小公子的倾心相待,各方势力都想拉拢他,眼看他混得是越来越好了。
然而司无岫却理解成了另一番意思:“是啊,我也觉得自己运气不错。”他回头看了眼唐宁,“能够与阿宁相识,就是我最大的福分。”
唐宁怨念看他一眼,他好端端在这里一句话没说,为什么又要被拉出来躺枪?
膝盖都要碎了好吗,真是无妄之灾。
过了两天,司沉烟便回来对他们道:“那个人答应与你见面,不过地点要由他来定,他说等你到了昊空城会再来通知你。”
“嗯,我知道了。”司无岫点头。
“那……堂兄,你究竟什么时候能去报名?”司沉烟这些天几乎都蹲在报名点,完全没有见到司无岫的人影,距离截止时间越来越近,她都快心急如焚了。
“今日就去。”司无岫站起身。
司沉烟心情一下就放松了,她差点热泪盈眶,甚至有那么一刻觉得司无岫其实也没那么讨厌。
唐宁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这姑娘显然也是被司同学坑了还帮着数钱的那种人。
司沉烟或许是觉得还有点不放心,她非要远远跟着看着司无岫去报名点,看到他拿着只有秘境任务才会下发的红木牌,这才安心离开。
“人已经走了。”唐宁提醒司无岫,“你是不是该跟我说说你的盘算了?”
“不急。”司无岫安抚地揉了揉唐宁的头发,然后道,“雷鹏。”
雷鹏像一道鬼魅黑影出现在两人面前:“少主,公子。”
“你将这几天来跟踪司沉烟的见闻都说出来,也让阿宁听一下。”司无岫道。
“是。”雷鹏声音微沉道,“这些天里,司姑娘都会接一些丁级的小任务借此离开修院,在镇上与某个男子见面。那人武功大约刚突破到丹级,观其身形和走路姿势,像是从过军的。”
司无岫道:“你的结论呢?把你的想法也对阿宁说说。”
雷鹏沉吟道:“属下猜测,与司姑娘见面的人,不过是个护卫一类的人,在其背后必然还有真正的主子。”
“所以我们这一次,就来看看那位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司无岫微微勾唇。
唐宁觉得这事有点悬:“他真的会来见你吗?”连和司沉烟打交道都如此小心谨慎,自己从不出面,只让手下人来传话,一听就感觉很猥琐。
司无岫摇头道:“我又不是未卜先知,怎么知道他到底会不会来?”
其实你跟未卜先知也差不多了啊……唐宁默默地想,总是能把别人算计得毫无招架之力。
唐宁正想再问问其中一些细节,就见他二哥又追着他们跑来:“阿宁!这几天你都去哪里了,我经常找不到你。”
语气里是浓浓的哀怨。
唐宁干咳了下,道:“我刚才和无岫去报名点领红木牌了,二哥,你不是在摇光阁的吗?”
“高手都打完了,剩下的全都不堪一击。”唐定摇着头道,“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来守着你。”
司无岫隐隐将唐宁挡在身后:“有我保护阿宁就够了,二哥只管去挑战高手。”
“你?”唐二哥显得十分嫌弃,“你身体这么差,怎么能照顾得好阿宁,不让他来照顾你就不错了!要不是你派不上用场,我又何至于留在此地,随你们一同去秘境。”
司无岫:“……”
唐宁没忍住笑出声来,估计这是司同学第一次被人如此嫌弃,而且还被他二哥噎得说不出话来!
“嗯嗯,我赞同二哥说的。”唐宁跑到他二哥身边,对司无岫道,“你就好好地养精蓄锐,处理好面前的事情就行,有二哥保护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重点是,这样一来在路上唐宁就可以不必跟司同学同床共枕,因为他现在有二哥这块名正言顺的挡箭牌了!
司无岫好笑道:“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
又过几天,天湘修院召集了五十名弟子,和渊竹修院的人一块出发前往昊山。
昊山脚下三座重镇,其中以昊空城规模最大,离秘境也最近。
自从昊山秘境被发现以来,昊空城汇集的武者就与日俱增,人是只多不少,甚至走在街上都会有摩肩接踵的感觉,非常拥挤。
“比我们离开的时候人又多了几倍。”龙蕊从酒楼雅间的窗户往下看,面带嫌恶,“都挤在这里做什么,只要去一趟秘境就知道能不能进去了,进不去的人还不肯走,真是闲得发慌。”
司无岫道:“也有不少像你这样,打算蹭别人的机会进入秘境的人。”
龙蕊抿起唇,不说话了。
对着司无岫那张梦中情人般的脸,她就算有再多的反驳,也说不出口。
只好憋回去,实在是憋得慌。
气氛逐渐尴尬,唐宁见状不妙,赶紧道:“现在这附近没有人,龙姑娘可以跟我们详细说说秘境里的情况了吧?”
龙蕊将约他们出来,名义上是吃饭,实际上是要对唐宁和司无岫说明情况。关于秘境的情报,唐宁他们知道的真的太少了。
“我也只去过秘境一次,进入不到片刻就被弹出来了,其实进出都只在一瞬间,而且四周都是昊山的景色,可是自己心里却能很清楚地感觉到。”龙蕊道,“等你们亲身体会一下也能明白了,机会难得,我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什么是万全准备?”唐宁问。
“就算是被秘境允许进入的人,也只有那么一次机会。”龙蕊看着他们,“所以,丹药符篆法宝,能带多少就带多少。目前我们还不清楚一次可以进入多少人,所以人选也是要考虑清楚的。”
说着,她对司无岫道:“如果人数当真有限制,我渊竹的人就只有我、戴明杰和于浩去。”
唐宁这才知道,原来那位戴师兄的名字叫戴明杰。
不过……
“于浩不是你们的于师弟吗?”唐宁奇道,“他上次在乌璐镇受的伤还没好吧?”
龙蕊有几分尴尬:“于师弟上次是运气不好,其实他还是颇有天分的,这次我们是打算带他去见见世面。”
“只怕是他的身份来头也不小,所以你们留了一个名额给他。”司无岫轻笑,“不过我对你们渊竹的事不感兴趣。若是人数有限,我们这边会有我、阿宁、唐二公子、玉荷与雷鹏五人。”
“按十人一组的话,还多了两个名额。”龙蕊用以往的经验对他们说,通常这种秘境的结界会设定成整数人准入,如果八个人都能进去的话,上限估计就是十个人,那么就还空了两个位置。
“别的我也没有人选了,这两个位置可以卖给你们。”司无岫道。
“……卖?”龙蕊有一瞬间的呆滞,这种情况下,你们这边没有人了,难道不该是把位置“让”给我们?
“没有我,你们就只能像街上这些武者一样,在秘境外面盲目打转。”司无岫缓缓开口,目光冷静,“再加一成秘境珍宝,这两个位置就给你们,否则我只能去街上找两个顺眼的了。”
龙蕊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用灵石丹药甚至其他贵重法宝来交换,我都可以做主,但是……加起来你已经要了四成的出产,渊竹只占六成,我不敢保证师者们会答应这个条件。”
“哦?”司无岫挑眉看她,“这次秘境任务,你不是渊竹修院的领队吗,难道连做主权都没有?”
司无岫挑破了龙蕊的身份,让龙蕊脸上的尴尬之色又浓重几分。
她挣扎半天,最后只好忍着心痛的感觉答应道:“好吧,一成珍宝,换两个空位。”
“合作愉快。”司无岫笑了笑道。
龙蕊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愉快。商议结束,她立刻站起身就走出了雅间,和男神多待一会儿都让她觉得难受。
既对那张脸还有一两分心动,又实在很想一拳揍在那张漂亮的脸上。
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性子如此恶劣,司无岫怎么就不能学学他旁边的那个,同样是美貌,温顺得跟小绵羊似的。
司无岫要是像唐宁那样软,她就能省下不少功夫了。
唐宁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龙蕊心中的形象已经降低到小动物的档次了,他和司无岫出了酒楼,又往另外一家酒楼而去。
这家酒楼就不是在闹市区了,地方很是偏僻,街上的人也不多,唐宁大老远就看见司沉烟守在酒楼门口,一副引颈期盼的样子。
“你们可算是来了!”司沉烟见到他们,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那个人就在楼上等你们。”
唐宁看了看司沉烟:“你也想去秘境吗?”
“秘境里的天材地宝,谁不想要?”司沉烟反问道,“说不定运气好,捡到什么功法,从此再也不用受苦受累,被人骑在头上。”
唐宁想到的却是,如果秘境真的只允许一次进入十个人,那这妹子要跟谁一块进去,她还进得去吗?
不过看司沉烟如此自信满满的样子,唐宁也就没泼她的冷水,跟着司无岫的脚步进了酒楼。
这间酒楼的二楼没有雅间,只有几张桌子,用屏风稍稍隔开,就算是保护客人的隐私。
因为这地方客人不多,整个二楼就只有他们,和一名靠在墙边的年轻男子。
唐宁多看了他两眼。平心而论,这是典型的小白脸长相,白白净净斯斯文文,脸颊边还有一个酒窝,不笑的时候都像是在笑。
只是他一笑起来,唐宁就莫名觉得有些冷。
司无岫轻轻捏了捏唐宁的腰:“你干嘛盯着他看,他能有我好看?”
唐宁无奈回过头,他只是在观察敌人啊,跟好不好看的有什么关系?
而且只要司同学站在这里,在场的人无论是谁都看不出来到底长得好不好看了。
所以这个问题的意义究竟在哪里,只是为了让自己说出:“他当然长得不如你。”吗?
司无岫满意勾唇:“那是自然。”
这人的自恋和不要脸还有得救吗,唐宁深深怀疑着。
刚才故意说得这么大声,搞不好对面的人都已经听到了,也不知道他会怎么看我们。
“二位,请坐。”小白脸见他们过来,主动站起身,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似乎真的没听到唐宁和司无岫刚才的那番话。“在下华绅,久仰二位大名,今日终于得见,深感荣幸。”
“噗。”唐宁轻咳了下,这也是个被爹娘坑了的孩子啊,华绅什么的,普通话不那么标准的人说不定就读成了“花生”。
“阿宁还小不懂事,华公子不要放在心上。”司无岫对他淡淡道。
“无妨,唐小公子天真烂漫,我喜欢都还来不及,怎么会与他计较呢。”华绅看了唐宁一眼,神情温柔得快要滴水了。
卧槽,兄弟你说话会不会有点雷人,而且喜欢这两个字怎么能说得这么随便,信不信我揍你啊。
司无岫显然也被对方直白的话听得一怔,随后脸色沉了下来:“我来此处并非为了寒暄,而是想知道,华公子为什么非要让我进入昊山秘境。”
“其实家父与令堂从前有几分交情,秘境中或许有令堂遗物之事,也是家父与我说的。”华绅笑了笑道,“当年家父曾经将一样重要的东西交给令堂保管,可自从她回到司家,到她去世,那样东西始终没有归还我们。华家也曾派人去司家打听,却从未听说令堂的遗物中有那么一件东西,只好认为是她当年带入秘境,因此遗留在秘境之中了。”
“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司无岫冷冷道,“又是绑架,又是胁迫,好不容易让我来到此处,想必那样东西来头不小吧。”
华绅叹了口气:“是我华家的家主印信。”
唐宁忽然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因为家主印信什么的,必须是很重要的东西啊,这么重要的东西当年华绅他爹为什么会交给司无岫的娘亲?
莫非是华老爷子曾经暗恋过司慕华?
“你家的家主印信,为何会在我母亲的手中?”司无岫也问道。
“年少慕艾,那个……咳,你们懂的。”华绅有些不好意思道。
唐宁觉得这只“花生”好像有点可怜。
司无岫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淡淡点头:“我明白了,若是能在秘境中找到你们的家主印信,我会带出来给你的。”
“多谢司公子!”华绅急忙向他作揖致谢。
“不过这印信如此重要,你不打算亲自进入秘境吗?”司无岫盯着他看。
华绅摇摇头道:“我尝试进入昊山,却没有被秘境选中。”
“那你怎么知道我可以进去?”司无岫犀利地问。
“因为我打听到渊竹的人去天湘修院了。”华绅对他们说,“渊竹修院在昊山脚下经营数百年,根基深厚,想必他们会有办法进入秘境。”
“你不去拜托渊竹修院,反而找上我,又是为了什么?”司无岫继续追问。
“华家和渊竹修院没有太多交情,何况这是家主印信,与其拜托渊竹,倒不如将此事交给你。也正好给我一个机会,将过去那段往事告诉你……”华绅一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表情,唐宁觉得这家伙小时候也肯定过得不怎么幸福。
自己的老爹暗恋别人的母亲什么的……脑补一下妥妥就是一出狗血虐恋,上一辈的人关系可真复杂。
连唐宁都有点同情华绅了,但司无岫仍然是那副万年寒冰的面孔:“家主印信要是真的找到,你打算用什么来与我交换?”
华绅面色一僵,显然没有想到打出苦情牌也没能混过去,他咳了咳道:“我可以保证令堂弟与堂妹的安全……”
“他们的生死我并不关心,司家人待我如何,想必华公子也有所耳闻。”司无岫打断他的话。
“那……”华绅想了想,道,“不如司公子给我开一张单子,我必会想办法满足你的所有要求。”
“行。”司无岫从袖中取出一卷纸,放在他面前,“正好我前些日子清点内库,发现有许多材料告罄,就劳烦华公子替我收集了。”
唐宁看到对面的华绅用一副快要吐血的表情接过那卷纸,慢慢展开,下拉,再往下……一直拖到了地面,真是好长的一张单子啊!
等华绅看完单子上用蝇头小楷写得密密麻麻的内容时,那表情已经不是吐血,而是想吃人了。
唐宁有点想笑,但又不敢,因为他觉得华绅就像被逼到临界点的气球一样,随时都有可能炸。
所以他还是静静地在旁边看戏。
司无岫道:“华公子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了……”华绅思考再三,觉得这单子实在是切中了他的要害,东西他不是弄不到手,只是会让他非常肉疼——换句话说,华绅不是负担不起,而是想要负担必然会大出血。
才接触如此短暂的时间,司无岫就能清晰把握华绅所能承受的极限,甚至都提前准备好了材料清单。说明此人聪明异常,就算司无岫如今默默无闻,将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飞黄腾达了。
这也让华绅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事情说定,那么我和阿宁也该告辞了。”司无岫对他道。
“慢走,不送。”华绅将地上的单子重新卷起来,他也实在是没力气送了。
材料还没收集,可华绅已经有种自己被司无岫给掏空了的错觉。
两人回到楼下,司沉烟还在门口守着,见到他们下来,忙问道:“你们和那人谈妥了吗?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会放我的小弟出来?”
司无岫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只怕他手里攥着的的不光是你的小弟,还有你吧?”
司沉烟脸色一青,只好点头承认:“他给我下了毒。”
“倒也正常,像你这般自私的人,手中只有一名人质换成是我也不放心。”司无岫看着她道,“将你小弟扣起来,你父母势必不会坐视不管,会逼着你去答应对方的条件。等你服下毒-药,想跑也跑不了了。”
司沉烟眼眶一红,泪水滚滚而落,司无岫推断得一点不错。
她当日确实是接到爹娘的急报匆匆赶回家,没想到爹娘什么也没说,直接逼着她喝下一碗药。等毒-药穿肠,他们才告诉自己小弟被人绑走,司沉烟心里恨得滴血,却毫无办法,只好按照他们的要求做。
唐宁在一旁听得啧啧,司家人怎么尽是这样的货色。
和他们比起来,司同学完全可以说得上是“出淤泥而不染”了。
……
等到离开酒楼,唐宁才终于开口,对司无岫倾吐他满肚子的疑惑:“你怎么知道那个华绅会答应你的条件?那张单子是提前准备好的吧,你早就算准他会答应?”
这人简直神了,他难道能在双方见面之前就查出对方的底细了吗?
“在见到他之前,我并不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司无岫微笑着掏出同样的两个纸卷递给唐宁看,“所以我一共准备了三份材料单子,打算在见到他之后,根据他愿望的迫切程度临机选一份给他。”
唐宁把两张单子都看完,简直想给司同学递膝盖:“所以你把最长的那张单子给他了?”
“那毕竟是家主印信,值老了钱了。”司无岫模仿街边小贩的语气,“怎么能不狠宰一笔?”
唐宁忍笑道:“不对不对,你这个语气不像!应该捏着嗓子说!”
司无岫果真捏住自己的喉咙,又模仿了一遍。“这样呢?”
“像了像了!这回十足就是个奸商了。”唐宁笑得打跌,没想到司同学还有这么幽默的时候。
司无岫看他笑得眉眼弯弯,脸上是纯粹的高兴快乐,心里也不由有几分柔软,脸上的表情也有冰山初融的迹象。
“如果我是奸商,那阿宁是什么?”司无岫侧头看他。
唐宁正准备说“那我就是奸商的好助手”之类的话,以表示自己和司同学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很有同舟共济的自觉。
没想到司无岫的下一句却是:“地主家的傻媳妇?”
唐宁:“……”
友尽!
会不会说话啊!
这人怎么能这么烦!
唐宁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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