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看向这迎面而来的两个人。贝逸廷的眼神热切得就像那什么似的, 盯着自己和司无岫看, 恨不得把两只眼睛撑成灯泡的形状。
但奇怪的是,贝逸廷旁边那个穿着华丽的青年,也用十分有热度的眼神看着唐宁, 还非常的亲切,就像看见了亲人一样。
卧槽!这人看起来像是认识原身的!
唐宁脑子里就像是打了结,他一时半会儿也没法从自己知道的剧情中挑出一个合适的人物和这青年对上号,顿时紧张得连手心里都是汗。
不会被人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原身事吧?
但或许是唐宁的运气好,眼看双方走近, 就要彼此打招呼问候了,他还在纠结该如何称呼那个疑似熟人的青年时, 贝逸廷就说:“唐二哥,容我为你介绍……”
他伸出一手,正准备向对方介绍司无岫, 却见被他称呼为“唐二哥”的人压根就没有理会他, 而是径直朝唐宁走来, 满脸的欣喜:“阿宁!都半年多不见了,你又漂亮了!”
唐宁干咳两声,试探着问:“二哥?”
因为他听见了贝逸廷喊的那一声。
“哎!”唐家二哥看起来似乎很高兴,甚至激动得把人抱在怀里蹭了蹭,“你在家从来不叫我二哥的, 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听见阿宁叫我一声二哥啊!果然如大哥所说, 出门在外长见识了, 人也会变得更懂事。”
唐宁:“……”
不是他说, 这原身以前在家里是有多嚣张跋扈啊,喊一声二哥就能让自己的亲哥如此感动。
这还没完,他二哥唐定坚定抱着唐宁不撒手:“而且在家的时候,你也从来不让我抱,哥哥们一靠近你就会放毒蛇、放蝎子,苍天有眼哪!如今总算是让我圆了一个兄弟手足情深的梦了!”
唐宁:“……”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表情来面对这个感情似乎有些充沛的二哥了。
不过这个时候唐宁还是挺感谢原身的,看他二哥这副样子,估计也看不出来自己跟原身有什么不同,但凡他说句礼貌性的话,对方都会感动得像个终于看见熊孩子长大的老父亲。
最后,还是司无岫把唐宁从唐定的怀里解救出来。
司同学两手抓住二人的后衣领,向两边一扯,自己将唐宁护在身后,直面唐家二哥:“抱歉,打扰你们兄弟团聚。不过我想,阿宁现在大概不怎么愿意见到你。”
唐定顿时不高兴了:“你是谁?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凭什么替阿宁做决定?”
说着伸长手,想要把他可爱的弟弟从司无岫的说身后救出来。
可司无岫一句冷冰冰的话,就让唐定的手僵硬在空中:“唐二公子既然是和贝公子一块出现的,想必也是为了阿宁退婚一事而来,若你打着继续撮合他们的主意,只怕刚才那声‘二哥’,就是阿宁这辈子叫的最后一次。”
唐定顿时露出如遭雷劈的表情,他转过头去狠狠看了贝逸廷一眼:“你究竟是怎么欺负阿宁的,怎么这和你说的不一样!”
贝逸廷的表情非常的五颜六色,他简直尴尬到了极点。
因为家里不同意让他和唐宁退婚,而他自己又因为那么点说不出口的小心思同样不想退,所以在收到唐宁的家书后,被唐家堡派出来当代表的唐定前来询问自己时,贝逸廷并没有把话说得很清楚。
结果就造成了眼前这一幕,这位一开始嘴里还说“我家小弟性比较骄纵,你多忍耐”的二哥,转眼撸起袖子看上去就要跟贝逸廷干上一场。
“不是这样的,唐二哥,你听我解释……”贝逸廷连连摆手,想要开口解释,却被唐定一个手势打断。
“你不必再狡辩,既然能让阿宁说出从此不认我这二哥的话,可见你将他伤得极深。我如今便做主,从此以后这婚约不作数!”唐定豪气地挺起胸膛,“自家弟弟当然是自家人来疼,我身为兄长怎么能帮着外人欺负阿宁!”
贝逸廷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全天湘修院的人都可以作证,如今只有唐宁欺负他的份儿,他怎么可能会和唐宁过不去!
而且这事情的走向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了,他是想要让唐二哥来阻止唐宁退婚的念头,没想到唐定却直接宣布婚约取消,不算数了。
这下贝逸廷可真的傻眼了。
“阿宁用不着你来疼。”司无岫冷漠看向唐定,“出事的时候你们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才来替他主持公道,会不会太晚了些?”
唐定这才把头转过来,上下打量司无岫一眼:“你是何人?”从刚才起,这人就一直护着唐宁,虽然觉得他相当的不顺眼,但唐二哥看在他是为宝贝弟弟说话的份上,就原谅了他的无礼。
唐定算是少有的,在看到司无岫的容貌时完全不为动容的人,眼神正常到就像在看普通的街边小贩——甚至因为司无岫总是一而再地给他挖坑,所以唐二哥觉得这个人还有点烦!
唐宁这回不得不开口了,他对唐定道:“二哥,他是风云榜排在我前面的那个司无岫,我们现在是很好的朋友。”
司无岫捏了捏唐宁的手腕,什么叫很好的朋友?就只是朋友而已吗?
而唐定,则又一次用非常震惊的表情看向唐宁。
唐宁被他吓得不敢动,这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表情动作都如此夸张,不觉得这样一惊一乍对面部神经很不友好吗?
“我的阿宁啊!”唐定这次用上了咏叹调,看上去比刚才还要感动,还抹了把眼泪,“你是真的长大了,遇到比自己更加好看的人,不仅没有杀了对方,反而和对方做了朋友……我家阿宁越来越乖巧了,你放心,在兄长眼中你永远都是最漂亮的!”
这是戴了多厚的滤镜啊。
唐宁凌乱地看着对方,二哥你难道不觉得刚才这话有点槽多无口吗?
不杀人就能称得上乖巧,原身以前是有多不“乖巧”?而且身为你的亲弟弟,你难道不盼望对方变得更加有男子气概,为什么能说出“你是最漂亮的”这样的话来。
原本唐宁还担心以后见到了唐家堡的人该怎么办,他都想好了在天湘修院待个四五年,等时间变长,他在家人面前表现得跟以往略有不同也算是合理。
没想到,这个难题竟然如此轻松地就解决了。
照他二哥这个样子,唐宁估计唐家堡的其他人也会是差不多的反应啊……
唐定用充满希冀的目光看向唐宁:“阿宁,我已经赞成你解除婚约了,现在你可以不用躲着二哥了!”说着甚至做出了个敞开怀抱的动作。
唐宁:“……”
就算他不是原身,这个时候也很想把蝎子放出来,大庭广众之下你对着一个四舍五入就要二十岁的人这么做,就算你不觉得丢脸,唐宁也不想被人围观啊。
“唐二哥……”贝逸廷还在试图挽救。
唐定却转过头,不耐烦道:“你怎么还在这里?我正要和阿宁好好团聚,你既然已经不是阿宁的未婚夫,就赶紧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唐宁有点同情地看向贝逸廷。这人简直就像打架打不过对方,跑到别人家长面前告状的小学生——奈何贝同学遇到的是极度溺爱孩子的家长,他的一腔委屈完全没有地方倾诉。
但唐宁是无论如何都要退这个婚的,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贝逸廷憋了一肚子的话,结果最后根本没人想要听他说。
更有甚者,唐定见弟弟对自己仍是一副不怎么靠近的样子,便暴躁地卷起袖子:“我听说你们修院有一个打人合法的地方,叫什么阁来着?阿宁,你等着,我这就帮你教训这个姓贝的!等我回来,你一定就能理解二哥,不会再躲着二哥了!”
唐宁很想对他说,不是啊,就算二哥你把贝逸廷揍得满地找牙,我也不可能被你亲亲抱抱举高高的。
实在是丢不起那个人啊!
反倒是一开始和唐定互相看不顺眼的司无岫道:“唐二公子若是不介意,在下正要去摇光阁下战帖,要不咱们一块去?”
唐定好奇地问:“你也要去摇光阁?要给谁下战帖?”
司无岫平静地将渊竹修院弟子的事迹描述一遍,道:“我觉得他们对阿宁太无礼,所以想要教训他们一下。”
唐定刹那间就对司无岫的好感爆棚了:“好人啊,可见阿宁没有错交你这个朋友!有人竟敢觊觎我弟弟,也算我一份,必须好好教训教训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
唐宁佩服地看向司无岫,简单一句话,就拉到了他二哥的好感,这水平简直比贝逸廷高端了不知道多少。
他二哥分明刚才还对司同学各种嫌弃的。
这才过了多久,两人居然就能勾肩搭背地去给别人下战书了。
在场的人里只有贝逸廷是最苦逼的,他完全不想再去打什么擂台了。可是摇光阁规定,但凡收到战帖的学生,如果不愿意和别人切磋,就要付出相应的贡献点才能躲避一战。
贝逸廷这几个月来的贡献点几乎都落进了司无岫的乌木牌里,因为输了也会扣贡献点,放弃对阵也会扣贡献点。
别人在修院里待的时间越长,积攒下来的贡献点就越多,可贝逸廷却穷到非但没增长,反而还不断倒贴的程度。
真是好惨。
这一去摇光阁,不论是司无岫还是唐定,都战了个痛快。
尤其是司无岫,他新铸成的绿影剑是越用越趁手。量身打造的剑果然不同凡响,同样一个招式,从前他只能发挥八分实力,如今可以发挥十二分。
因为赤蚌珠的作用,绿影剑是可以将司无岫多余的内力转化为剑气的。
无辜被下了战帖的渊竹弟子欲哭无泪,他们在王家大宅的时候已经见识到此人单挑魔尸的壮举,如今司无岫的实力更上一层楼,和他们对阵的时候完全就是在虐菜。
到底什么时候能放过我们,我们认输还不行吗……渊竹弟子们纷纷抱着头。
另一边的唐定也打得心满意足,尤其是唐宁还在台下看着,他就更加卖力了。
唐定是玉级武者,差一线就能到丹级,在摇光阁里除了司无岫以外就再没有对手。但他现在和司同学是站在一边的,所以唐二哥还没能感受到司同学那恐怖的战斗力。
等到学生们集体涌向助教那边,争先恐后地划出自己的贡献点以摆脱下一场挑战的时候,司无岫这才遗憾收手:“走吧,看样子今天他们是不能继续打了。”
唐定对这些不经打的学生们表示鄙夷:“你们这一届的学生不行啊。”
唐二哥开始考虑是否还有必要让宝贝弟弟继续留在这个修院习武了。
不如趁此机会直接将人带回家?
不过由于这件事还没跟父母和兄长汇报,所以唐二哥只好暂时压下蠢蠢欲动的心,转而对唐宁道:“阿宁,你看……现在天色也很晚了,二哥来的时候没有定下客栈,能不能先住在你的寮舍里?”
唐宁点点头:“可以啊,我的寮舍还有很多空房间。”
然而下一秒,司无岫就道:“我的寮舍也有很多空房间,唐二公子可以住在我那里。”见唐定面露疑惑,司无岫提醒他,“我的寮舍没养毒蛇,也没有毒蝎子。”
唐定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
司无岫淡定地又添了一把火:“况且,阿宁的房间里有很多暗器机关,若是一个不小心踩到什么地方,只怕……”
“司公子你人这么好,一定不介意分我一间客房的吧?”唐定立马开口道。
“客房如何能显示我对二公子的欢迎,今晚你睡我的主房吧,我和阿宁挤一挤。”司无岫轻笑。
唐定看着司无岫的眼神,已经感动得快哭了。
唐宁在旁边看着,也觉得自己要哭了。二哥你怎么能就这么被忽悠了呢,你这是把亲爱的弟弟丢向了章鱼怪啊!简直比我还要弱,好歹我还能在笑容之下撑个两三秒。
不过唐宁倒是意外发现,原来唐家堡的人也不完全是用暗器的,至少他二哥看起来就对暗器毒-药很苦手,一提起来就头大的那种。
这让唐宁更加好奇唐家堡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唐宁现在苦恼的是别的事。
比如借口弄走了他哥,占据他卧室和床铺的司同学。
司无岫正靠在床边看书,感受到唐宁的目光,从书中抬起头,对他笑了笑:“我们每日都朝夕相处,莫非阿宁对我这张脸还没有看够?”
“怎么可能,你想多了。”唐宁看得实在太多,闭上眼几乎都能浮现出司同学的脸来,已经是够够的了。
“那你怎么还在看我?”司无岫心情很好地勾着唇。
“我在想,二哥那种性子的人,你究竟是怎么和他相处得这么好的。”唐宁叹气。
像他就很难接的上唐二哥的话,因为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太过热情,而且说句不好听的,有点傻。
司无岫微笑回答道:“其实也没什么,你二哥是个极护短的人,尤其是对你,只要我说话做事都偏向你一些,自然就能让他信任。”
何况唐二哥为了拉近和自家弟弟的距离,还旁敲侧击地向司无岫打听唐宁的喜好,作为一个十几年来没享受过被弟弟亲切呼唤的幸福兄长,唐定已经把司同学列入“必须拉拢讨好”的名单里了。
唐宁心情复杂地听完,已经有些绝望——本来以为来个自家人,可以让司同学以后少占自己的便宜,没想到自家人竟也如此不靠谱!
他由衷地叹了口气。
不过如果唐定不是那样的性,或许司同学早就跟他打起来了。
虽然没有迹象表明,但唐宁就是这么觉得的。
也幸好他们没有打起来啊,如果他们真的在擂台上见面,他们必然会问唐宁“你究竟站在哪一边”,到时候他该如何回答?
这个问题就跟“掉进水里先救谁”一样,非常的难。
唐宁抱着这样沉重的心情睡下,于是就做了一夜溺水的梦。在水里沉沉浮浮大半天,好不容易前方有一根树桩漂过来,唐宁费了老大力气扑过去,将树桩抱得紧紧的。
“阿宁……?”被当成树桩的某人睁开眼,看了眼自己被搂得死死的腰,“……”
“不要丢下我啊!”唐宁在梦里大喊,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
司无岫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脸颊:“这又是个什么梦?”忽然他眉头一皱,腰际的伤疤又开始隐隐作痛。
浑然不知的唐宁还抱着他的树桩不肯撒手,因为他梦到了自己被河流冲下了瀑布,失重感让他手脚并用恨不得把自己拴在这唯一的浮木上。
司无岫额上沁出冷汗,想将这个小牛皮糖从自己身上撕下来,却发现自己半边身体都使不上力。
“唉……”
他沉重地叹了口气。
这一夜,注定又睡不着了。
……
唐宁早上起来的时候外的神清气爽,因为今天醒来的时候,他发现司同学已经不在床上了。
平时这个时候他总是赖在床上不肯走,非要占点小便宜,惹得唐宁狼狈炸毛,恨不得竖起尾巴,才会嘴角带笑穿衣离开。今天也不知道是刮了什么风。
不在更好啊,唐宁伸着懒腰感受清晨的新鲜空气,甚至因为心情好,还揣着小黑练了一套基础掌法。
小蝎子在他的袖子里被摇来晃去,出来的时候基本两眼呈蚊香状。
螯钳紧紧扣在脑袋上,真是委屈不已。
等他来到前厅,就发现平鸿和平鹄都恭敬地站在唐定身后,而唐定则坐在桌前,对他热情招呼:“阿宁快来,我买了各色点心给你当早点,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买了一点。”
二哥,你那叫一点吗,整张桌子都被摆满了吧!吃饭的人却只有两个人,这样会不会太浪费了点?
唐宁的视线落在后方的平家兄弟上。
平鸿和平鹄都苦着脸摆手,他们真的已经把小少爷的喜好都告诉二少爷了,可是二少爷还是执着地把整个点心铺子搬回来了。
于是唐宁只好坐下吃饭,为了不让他哥失望,还特意每种小吃都尝了一下。
即便如此,一圈吃下来肚子也是很撑的。
唐定贴心地给他递了一杯浓茶解腻,然后对平家兄弟道:“行了,这里没你们的事了,把桌上的食物都撤下去吧。”
平家兄弟如蒙大赦,两人赶紧麻溜地收拾好了桌子,退出前厅。
唐宁捧着茶杯刚喝到一半,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因为唐定正定定地看着他。
唐宁心里咯噔一声,四下里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唐二哥的眼神看起来又那么正经,眼里褪去了夸张的热情,这场面就好像是……
唐宁背上都冒出了冷汗,该不会是发现他不是真正的唐宁了吧?
“二哥,有事?”唐宁索性先开口,想听听对方是想和自己说什么。
如果是摊牌的话,他也好提前想想该怎么说,才能让对方接受原身已经不在了的事实。
没想到,唐定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三弟,你还活着,我真是松了口气。”
唐宁:“……”
难道在你的印象里,我这会儿应该已经领便当了吗?
接下来,唐定跟唐宁说了一段听起来很玄幻的话:“这件事家里人没有告诉你,本想等你渡过这一劫后再说,却没料到那个姓贝的竟然如此混蛋,差点就害了你的性命!”
唐宁听得一头雾水:“二哥,你究竟在说什么啊?那个贝逸廷虽然确实混蛋,但是也没有要了我的命啊。”
唐定摇摇头道:“你不知道,我们的娘亲祖上有大妖天狐的血统,原本几代下来血脉已经很淡,但没想到你出生时,娘发现你有返祖的迹象。”
……也就是说,他祖上真是狐狸精?
唐宁觉得自己有点不好了。
“天狐血脉嫉妒心很强,对伴侣要求一心一意,若是达不到,便会走火入魔陷入疯狂。而且在成年之前,你的心性会非常不稳定,不能受刺激,所以家里人便将你送到天湘修院,让你们小夫妻能够提前培养感情。”唐定重重地叹气道,“幸好出了事后你能稳住,还成长了不少,要不然回去以后我该如何对爹娘交代。”
唐宁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段剧情他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只记得原著里,原身死后,唐家堡也成了反派,专门和主角过不去。没想到会是因为这样的理由……那岂不是说明,早在试炼之林的时候,原身应该就已经受不住刺激走火入魔了?
这样的话,估计原身是真的回不来了。
唐宁心情复杂,那他进入这具身体里,甚至已经渐渐与身体融合,回到现实世界的可能性不就变得更小了?
唐宁有点难过,可是这时他眼前却又闪过司无岫的脸。
他要是真的走了,司同学恐怕会很不习惯的吧?
“唉!”唐定又在叹气,“早知道这姓贝的人品如此糟糕,我再怎么样也不会同意你们定下亲事的。不过如今亡羊补牢为时不晚,阿宁若是看上了别的人,只管对我们说,家里一定帮你提亲。”
唐宁干笑了下:“有件事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了,为什么家里要安排我和一个男人定亲……”
“天狐血脉自古以来都是喜阳不喜阴,只是狐族多女子,几百年来也只有你一个继承了血脉。”唐定惊讶看向唐宁,“莫非阿宁想和女子成亲?”
唐宁:“……”这又有什么好惊讶的,好歹我还是个男性吧,就算没那么直,也是从小一夫一妻的教育长大的。
“这怕是不行。”唐定为难地说,他拍拍唐宁的肩膀,一本正经地对弟弟说,“你如今只是还没遇到真心喜欢的人罢了,不妨再等等看,一定会有更好的男子愿意珍惜阿宁的。”
这一家究竟是什么极品,唐宁觉得自己快要宕机了,他有点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问了那个问题。
唐定盯着弟弟目光呆滞的脸,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难不成你是看上了隔壁的司公子?这个人瞧着对你还不错,就是司家听起来不怎么靠谱,将来难免会和一家子势利眼亲戚打交道。而且他还长了一张招桃花的脸,将来恐怕要应付不少狂蜂浪蝶,会惹你吃醋。”
唐宁差点要把膝盖给他二哥递出去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很显然昨天唐定就连夜调查了司无岫的出身,并且认真将其作为弟夫对象来参考的。
“我们真的不是那种关系……”唐宁无力地向他哥解释,“只是交情好而已。”
“当真?”唐定看着他。
“当真。”唐宁用力点头。虽然经常被吃豆腐,但司无岫并没有对他说过类似告白的话,估计只是觉得逗自己好玩,所以唐宁也没有多想。
“那倒是可惜了。”唐定遗憾地说,“看他身手,将来必有成为武圣的实力。”
“其实二哥你也很有实力的。”唐宁反过来安慰他哥。
“那倒是。”唐二哥很快恢复精神,一脸的自豪,“我将来可是唐家堡继承人的副手,怎么能堕了我们唐家堡的威风。”
唐宁疑惑地问:“唐家堡的继承人莫非是……大哥?”
“那当然不是,大家都觉得应该让你来继承。”唐定摇摇头,“不过爹说了,如果阿宁不想要的话,那就便宜大哥好了。”
唐宁恍恍惚惚地发现,这一家子好像都是“唐宁控”,从他二哥到不靠谱的父母,似乎每个人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只是原身似乎对他们没有多少感情,就连一声“二哥”还是从唐宁的口中说出来的,却足以令唐定感动得落泪了。
唐宁是个独生子女,父母在车祸中丧生,他没有兄弟姐妹,也很久没有体会到亲人的爱了。在如此热情的唐家二哥面前,唐宁已经不由自主地在心里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亲哥。
说完天狐血脉和继承人的事情后,唐宁看了眼显示时辰的滴漏,对他哥说:“我该去上课了,要中午才能回来,二哥你要不在修院里逛逛?”
唐定摆摆手道:“我今日打算再去摇光阁练练身手,出门在外打个架都不方便,正好这次打个够本。”
唐宁眼神复杂,怎么他二哥也是个暴力分子。
有司同学一个还不够,这要再加上一个,这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不过……我可以借你的乌木牌一用吗?”唐定挠了挠脸颊,有点不好意思,“你们修院给外来人配的临时木牌贡献点太少,打得不够尽兴。多设彩头,对手才会有干劲,你放心,二哥不会让你丢分的。”
唐宁想了想,还是解下自己的乌木牌交给对方。
比起让他二哥在修院里四下溜达听见学生们对自己的意淫,还不如就让他在摇光阁泡一整天呢。
等到唐宁将他二哥安排好,再去上课的时候时间已经有点晚了。
让他感到惊讶的是,平时根本不会来听理论课的司无岫,居然会到天权阁来听课,而且来得比他还早!
唐宁好奇地在司无岫身边坐下:“你怎么来上课也不跟我说一声?”
“看你睡得那么熟,我就不叫你了,总归在这里见你也是一样。”司无岫侧头看他,脸色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早上你二哥去找你了?”
唐宁点点头,不光如此,他还听到了一个很玄幻的秘密。
虽然这里就是玄幻的世界,可他还是很震惊,以至于肚子都有点不消化了。
“你今天看见渊竹的人了吗?”唐宁问。渊竹弟子们就住在天权阁附近,以那天龙蕊的反应来看,显然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没见到。”司无岫听见渊竹这两个字就沉下了脸。
那就是见到了吧……唐宁无语看他,怎么在这上面你的演技就掉线了,连撒谎都不走心。
司无岫道:“我今日再去摇光阁挂他们。”
“你就不担心他们回去向渊竹的师长告状?”唐宁问。
“怕什么,若来的是高手,我更加欢迎。”司无岫冷笑道,右手摸向自己腰侧的绿影剑。
唐宁闭上嘴巴不再提,就说这是个暴力分子啊!
真是让人不放心。
这一节课,唐宁听得并不是很专心。
他一会儿想到原身那无法言喻的奇葩血脉,一会儿又想到渊竹弟子,一会儿又是唐家堡和秘境,脑子里太多信息,就像潮水一样快把他淹没了。
而司无岫显然也没认真听,他本来就早已将师者所讲的内容都背了下来。之所以会到这里来,也是因为身体缘故,他暂时不能动武,无所事事之际,想着能和小呆子一块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所以两人都有点在熬时间的感觉,一下课,都赶紧收拾东西走人了。
唐宁和司无岫刚走出天权阁,就有一个人斜刺里冲出来:“无岫堂兄,我重要的事想和你说!”
在这修院里会这么称呼司无岫的人,也就只有司沉烟了。
司沉烟看了一眼司无岫,就转头对唐宁说:“可以让我单独和堂兄说说话吗?”
她已经领教过唐宁的伶牙俐齿,如今实在是不愿意去招惹他。
“阿宁不是外人。”司无岫重复了一句那天在开阳阁说过的话,“就算你想让他走,我也不会让他走的。”
这句话显然很戳司沉烟的肺管子,她脸色青了又白,咬着唇委屈道:“我们都是姓司的,为什么堂兄总是不肯对我宽容一点?”
唐宁轻咳一声,姑娘你再装也没有用,没人会相信你的,连我哥都只花一夜时间就查出司家的底细来了,你这粉饰太平的说法相当软弱无力啊。
可有的人就是这样,自认为十分得意的一招在对方身上失败后,就会一直想用同一招翻盘。
司沉烟还是那副柔弱得快要哭了的样子:“可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血脉相连的亲人……”眼看司无岫抬腿就要走,司沉烟立马又道,“堂兄,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昊山秘境里可能有你母亲的遗物!”
司无岫停下脚步,眼神冰冷到看不出任何情绪,至少司沉烟就无法判断他到底是高兴,还是漠然。
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司沉烟索性继续说完:“前几日我得到可靠的消息,听说姑母当年拜师时曾在昊山住过几年,说不定她那个时候有缘进入秘境,才得到了那么厉害的功法。昊山秘境里或许会有她留下的东西,她留在司家的东西都被伯父他们丢弃毁掉,如今或许是你唯一的机会了!”
这句话让司无岫指尖一动,不过他动作幅度很小,没有人能察觉。只见他盯着司沉烟的脸,缓缓问道:“你的消息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是渊竹的人让你来的吗?”
“不是的。”司沉烟连忙摇头,她这几天打听到司无岫和渊竹的人有过节,所以此时立马否认,“我是从一个朋友那里得到的消息。”
“呵。”司无岫轻笑,“你居然会认识一个如此有能耐的朋友,真是稀奇事。”
司沉烟脸色十分难看:“堂兄对我总是有偏见,我为什么就不能有一些厉害的朋友了?”
“随便吧,既然你说是朋友,那我就姑且当做是了。”司无岫说完,还是要走。
司沉烟这下是真的急了:“堂兄!你难道就不想拿回姑母的遗物吗,师者如今正在召集学生前往秘境,你的实力符合条件,为何不前去报名?”
“我报不报名,关你什么事。”司无岫冷笑,“我看,你才是盯上了昊山秘境里的什么东西,想利用我帮你得到。”
司沉烟泪眼婆娑:“我,我真的没有……”
司无岫还没说话,后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对司沉烟质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在阿宁面前哭哭啼啼的?”
唐宁惊讶道:“二哥,你不是去摇光阁了吗?”
“我算着时间你该下课了,便来找你一块去吃饭。”唐定冲唐宁一笑,又转身嫌弃看向司沉烟,“我最烦你们这些碰瓷的了,看阿宁善良就想讹诈他?那也要看我这当哥哥的肯不肯答应!走走走,我们去摇光阁,今天不好好教训你这个小姑娘,往后你还会出来作妖……”
司沉烟脸上的眼泪都挂不住了,被唐定拽着胳膊就往摇光阁走,不由大惊失色:“等一下……啊,你快放手!”
她不过是在司无岫点前挤两滴眼泪,怎么就成碰瓷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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