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丁进带着楚白回来了。”
殷长欢合上看了一半的话本, 脸上露出笑意, “请到花厅去。”
她派丁进去德阳书院一是为了给楚白提个醒,让他小心一些不要被害了, 二来也存了试探楚白的意思。
她不想她那一千两银票打了水漂,只是没有想到楚白竟然会直接来见她,这是不是意味着她那一千两没有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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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白跟在丁进身后进了东宫。
东宫本就华丽,殷长欢嫁进东宫前皇帝又吩咐宫人将东宫重新修葺了一次, 更甚以往, 每一个来东宫的人几乎都要赞叹东宫的雕栏玉砌。若不是修葺是皇帝亲自下的命令, 只怕参叶桓殷长欢奢侈无度的奏折就要堆满皇帝的书案。
面对从没有见过的富丽堂皇, 楚白没有四处张望,眉目从容, 再加上他那只比叶桓差了一点的容貌,引得来往的宫人都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猜测这人的身份。
东宫是叶桓的地盘, 很快叶桓就收到了楚白进了东宫要去见殷长欢的消息。
“我好像落了一本奏折在东宫, ”叶桓皱紧了眉头,“那本奏折是关于边关战事的, 十分重要。”
来传消息的叶然会意,立即露出着急的神色,“边关战事可不能耽误, 不如主子您现在回东宫去拿, 万一皇上召见您却拿不出奏折那该如何是好。”
“你说得对。”叶桓起身, 对旁边的官员道,“你提出的建议非常好,就这么办。”
说完不等官员说话,叶桓就急急出了大堂。
官员愣愣的看着叶桓快步离开。他不是太子的心腹,来之前听说这位太子看着温和实则胸有城府,行事十分严谨,容不得半点虚假,这让他心里悬起了一块大石头,可他才刚刚把事情说完怎么人就走了?可惜刚才那位护卫是对太子耳语,他没能听见内容。
停在花厅外面,丁进对楚白道,“我就不进去了。”
楚白对丁进深深一揖,“多谢丁兄,在下铭记在心。”
丁进去德阳书院传话,传了之后他要离开楚白却忽然说他提出他想见殷长欢。
丁进原本不想带他进东宫,担心会有损殷长欢名誉,但楚白对他道,“谣言已经有了,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我坦坦荡荡的进宫,反而能证明我和太子妃的清白,我若真和太子妃有什么岂会如此正大光明的进东宫。”
丁进被楚白说服,将楚白带进了东宫。
丁进意味深长的说道,“但愿你对得起太子妃的看重。”
丁进是郑太后安排给殷长欢的人,在他心里,排第一的人是殷长欢,第二是郑太后,第三才是太子。楚白这样的气度一看就不会甘于平凡,所以丁进多说了这句话,希望对方能记殷长欢一份情。
楚白笑了笑,郑重的道,“太子妃救过在下,在下自是不会对不起太子妃。”
楚白踏进了花厅。
他刚进去叶桓便到了,但他却没忙着进花厅,而是去到旁边的一个亭子里坐下。
叶然茫然,“主子您怎么不进去?”
楚白就在里面,太子急急赶来不就是为了不让楚白和太子妃单独相处吗?
“等会,”叶桓道,“等他们将正事说了我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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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白见过太子妃,太子妃万福。”
“坐下说话。”
“多谢太子妃。”楚白选了殷长欢下手的位置,“冒昧求见,请太子妃见谅。”
殷长欢摆了摆手,这时若云进来,对殷长欢道,“主子,太子来了,在外面的亭子里。”
“他来做……”话没说完殷长欢就明白对方为什么来了,她忍住笑,“请太子进来吧。”
若云出去请叶桓,但叶桓没动,把对叶然说的话又说了一遍,若云回花厅将事情告知殷长欢。
殷长欢一愣,旋即嘴角微微翘起。叶桓来是因为他在意她,不进来则是因为他相信她。
楚白低眉垂目,若云没有故意压低声音,殷长欢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不由得温声赞道,“太子对太子妃真好。”
既爱护又尊重,最美好的夫妻感情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殷长欢勾了勾唇,没有和楚白继续这个话题,开门见山的问,“你应该听说了最近有些对我不利的谣言吧?”
“听说过了。”楚白点头。
殷长欢道,“我之前和太子讨论这件事时太子告诉我一件事。”
楚白目光闪了闪,见殷长欢停了下来,他直言道,“可是与在下有关?”
“的确,”殷长欢道,“太子告诉我你可能是安王故意安排来接近我的人。”
楚白抬眸,不避不闪,迎着殷长欢的目光道,“那太子妃以为呢?”
“我当然是相信太子的话,”殷长欢手里拿着一个核桃,没有用任何工具,没看见她用力便听见咔嚓一声响,核桃壳碎了,她慢条斯理的将完整的核桃肉装进碟子,抽空瞅楚白一眼,“可是我又不想浪费我的一千两,于是我让丁进去了德阳书院。”
楚白起身,对殷长欢做了一揖,“在下的确和安王有过联系,但在下并不是安王的属下。”
“嗯?”殷长欢疑惑的眨眨眼,“什么意思?”
“你坐下说吧。”
楚白顺势坐下,“太子应该已经调查过我了吧?”
殷长欢不置可否。
“太子应该只知道我楚家发生的变故,不知道我和安王的交易。”
交易?迅速的挑完了核桃肉,殷长欢拍拍手上的碎屑,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楚白瞥了眼碟子里的核桃肉,淡淡道,“去年年底我遇到了安王爷,安王爷带着我家失踪的白玉观音像来找我,要我听命于他但被我拒绝了。”
“为什么?”殷长欢插话,“那个白玉观音像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楚白一笑,笑容中透着一股风淡云轻,泰山压顶而不变色的味道,“是我家的传家之宝,但是终究是个死物,不值得让我为了它听命于安王,我想我爹娘也不会希望我这么做。”
殷长欢眉梢挑了挑,面对这样的情况大多数都会选择成为安王的属下,安王虽然瘸了腿但到底是王爷,楚白只是一个举人而已。
“在安王离开蜀地之前他再次让人找到了我,用白玉观音像换我答应他一件事。”
“让你出现在我身边?”
“嗯,”楚白没有犹豫的点头,“我相信太子妃不是见异思迁之辈,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便答应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见异思迁之人,”殷长欢挑着眉,要笑不笑的道,“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喜欢美色呢!”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大多数的人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太子妃不畏人言没有掩饰而已。用喜欢美色来评判一个人是不准确的。”
殷长欢抿了抿嘴角,难道好看的人都长了一张会说话的嘴,叶桓如此,楚白也是这样。
“那你现在为什么把这些事告诉我?这不是你和安王的交换吗?”
“因为太子妃救过我,”楚白道,“太子妃第一次见我以及后来我去德阳郡主府还钱,甚至去德阳书院当夫子都是安王授意的,但我晕倒在街头那次却是意外。”
“您是我的恩人,而安王不过是一个和我做交易之人,孰轻孰重,楚白心里很清楚。”
殷长欢有些反应不过来,“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在安王和我之间选择了我?”
楚白点头,促狭道,“在下不是收了太子妃的一千两银票吗?”
殷长欢:……所以她用一千两银子就策反了安王的一个下属?
什么鬼。
可能是觉得这理由太难令人信服,楚白不是很诚意的补充了一句:“况且太子妃和太子深受皇上宠爱,楚白自是希望能跟一个有前途的主子。”
这个理由倒还勉强可信,但是……殷长欢问,“你这么容易就背叛了安王,我很难相信你会忠心于我和太子。”
楚白笑容凝固在嘴角,转瞬又消散不见,仿佛那一瞬间的凝固只是错觉。他道,“太子妃过滤了,在下答应安王多次出现在郡主身旁但却从没说过不对任何人说这件事。”
“咳咳咳……”殷长欢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平复下来忍不住的道,“还可以这样?”
楚白薄薄的嘴唇微微撅起,俊美的眼神里写满了无辜,“为什么不能这样,在下又没给安王承诺过什么。”
好像也对,殷长欢想。
楚白又道,“但太子妃放心,您和太子的吩咐在下一定不会任何人说。”
殷长欢干干一笑,她并不觉得这句话有一丁点的可信度好吗。
正在殷长欢琢磨该说些什么好时叶桓进来了,楚白立即起身行礼,叶桓免礼,坐到了殷长欢旁边的首位上。
殷长欢将装了核桃肉的碟子推到叶桓面前,“我亲手弄的。”
“多谢长欢。”叶桓看了眼楚白,对殷长欢柔声道,“我以为你们谈得差不多,没有打扰你们谈话吧。”
“当然没有,其实你刚才进来也没事,又不是要谈什么大秘密。”
叶桓温柔一笑,“楚白是来找你的,我进来听你虽不介意但终归有些不恰当。”
楚白眸光微动,拱手恭声,“太子严重,在下只是在和太子妃坦白了在下与安王的事。”
殷长欢把他们的谈话内容大致说了一遍,末了小声说,“我觉得不怎么可信。”
花厅很大,但他们三人离得近,殷长欢即使放低了声音楚白也听得很清楚,立时觉得殷长欢不是一般人。
一般人不会把这件事当着他的面说出来吗,虽然她说的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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