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
御书房, 皇帝怒火中烧, 砸碎了无数个茶盏。虽然之前他也怀疑嘉怡的死有殷博文的手笔在里面。但到底没什么证据, 他心中也怕冤枉了殷博文让在天有灵的嘉怡伤心, 可得知殷白雪的身世以及程氏将孩子掉包一事, 他现在觉得嘉怡的死肯定与殷博文有关。
皇帝太生气了,他甚至在想要是他没有让殷博文娶嘉怡的话嘉怡是不是还好好活着,郑太后不会白发人送黑发人,殷长欢不会从小失去母亲。当然这种想法是一时的, 但让他对殷博文更加生气了。若不是殷博文,他怎么会对不起嘉怡。
“皇上息怒,”高公公连声劝慰,“现在最要紧的是查出真相替长公主报仇。”
一个小太监进来禀道,“叶大人来了。”
高公公大松口气,如今也只有叶桓能安抚住皇帝了,他亲自去门外请叶桓,小声说,“皇上很生气。”
叶桓微微颔首,他这父皇不是昏君但也算不上一个伟大的明君, 他很重情, 尤其是那些全心全意为他付出的人,郑太后把他当亲子, 他便把嘉怡当亲妹, 嘉和比之不如。
见到叶桓, 皇帝忙不迭的问,“长欢怎么样了?”
原本三房的大堂姐变成了自己父亲与继母的奸生子,皇帝一想到这儿里想立刻下旨将这一家三口斩立决。
“郡主很好,”叶桓道,“微臣送郡主回郡主府的。”
皇帝没有放下心来,仍然忧心忡忡,“你不知道,那孩子真正伤心的时候从不表现出来。”
皇帝眉头紧紧皱着,他召来高公公,让他去库房挑点好东西有趣的东西给殷长欢送去,然后对叶桓道,“长欢这丫头就喜欢朕赏她东西,每次朕赏她东西,无论价值几何,她都高兴得不得了。”
高公公面带微笑,心说您哪次送过价值不高的东西了,而且他要是经常收到您的赏赐,他也高兴得不得了。
叶桓却像是知道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一般很郑重的道,“原来如此。”
他记得他府中的库房里也有不少的好东西。他虽然没有家族,但这些年皇帝私底下给了他很多东西,叶家把给她娘的准备的嫁妆也全都给他了,加上他自己攒的,也算小有富裕。
叶桓在御书房待了两刻钟才离开,离开时带着皇帝让他彻查殷博文的旨意,不仅是查程氏掉包孩子以及嘉怡长公主去世的真相,还包括殷博文这个人。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当官的人有多少是真正清廉的,当皇帝看重你的时候自然不要紧,但当皇帝不满了,这些都是能拉你下马的罪状。
无论殷博文有没有谋害嘉怡长公主,殷家都要完了。
出了御书房叶桓便要出宫,一个嬷嬷拦住他,恭声道,“叶大人,慈宁宫的太后娘娘有请。”
长欢的外祖母?叶桓跟着嬷嬷往慈宁宫去,“郡主可进宫了?”
嬷嬷回他,“在宫中。”
叶桓微微一笑,只是到慈宁宫后他却没看到殷长欢,他想殷长欢可能不在慈宁宫,不然看到他来了殷长欢一定会欢喜的同他打招呼,眼睛里闪着对他容貌的赞叹。
“长欢去找平阳了,”郑太后指了指她下首的椅子,淡淡道,“坐吧。”
叶桓没有问郑太后为什么会解释殷长欢的去向,他坐下道,“太后娘娘可是想问殷家的案子?”
郑太后笑了下,“不是。”
宫女给叶桓送上一杯茶,郑太后像是一个普通的长辈,“尝尝看,这是长欢最喜欢的茶。”
叶桓端起茶盏,用茶盖撇去浮沫,闻着浓郁的茶香叶桓有些不解了,郑太后找他既不是为了案子,口中又三句话不离殷长欢,难道是来和他谈殷长欢的事。
浅尝一口,叶桓放下茶盏赞道,“好茶,难怪郡主最喜欢。”
郑太后闲谈似的道, “这茶是附属国的贡茶,每年只有五两,是所有贡茶中最少的,长欢喜欢,皇帝便将这种贡茶都给了哀家。”
“皇上一向宠爱郡主。”叶桓道,“适才在御书房,在下还听到皇上觉得郡主受委屈了,要高公公挑些好东西给郡主送去。”
“皇帝有心了,长欢年幼失母,父亲又是那样一个人,皇帝难免偏爱些,只是哀家依然不放心。”她看向叶桓,缓缓一笑,“你知道为什么吗?”
叶桓摇头,“在下不知。”
郑太后的声音很轻,“因为长欢是在长大,而哀家和皇帝都是在走向死亡,哀家和皇帝都不能照顾长欢一生。”
叶桓立刻起身拱手,惶恐道,“太后娘娘千万不要这么说,郡主听见了会伤心的。”
“这是事实,没什么可伤心的,”郑太后示意叶桓坐下,语气平淡,“生老病死,便是皇帝也逃脱不了。”
敢说皇帝不是万岁之人,恐怕皇宫中只有郑太后一人。。
“哀家活了这么大岁数已经够了,可长欢还小,哀家想给她找一个能照顾她让她一生无忧的夫君。”郑太后顿了顿,“只是长欢被哀家和皇帝惯坏了!”
“不,”叶桓打断郑太后的话,“郡主很好,您和皇上没有惯坏她,您把她教得很好。”
郑太后笑了,眼角出现了深深的皱纹,“喜欢她的人自然是觉得她好的,但不喜她的人就觉得她浑身都是毛病。”
叶桓道,“那是众人愚昧。”
郑太后眼里闪过满意之色,她记得当初傅怿和长欢定亲时可不曾这样直白的夸过长欢。
她当时只觉得傅怿性稳重,但叶桓难道就比傅怿差吗,在为人处世上叶桓不比傅怿张杨。在面对自己的夫人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若还能保持着平常的内敛,那就得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真心了。
“但世人终是愚昧的多,”郑太后忧虑的长长一叹,“要想寻一个愿意替哀家,能替哀家继续惯着长欢的人不容易。”
叶桓眸光闪了闪,今日若是殷长欢说一番话他也许就将话接过来说他可以了,但说这话的人是郑太后,一个养大了当今皇帝,还让皇帝尊她胜过生母的人,叶桓不敢小觑。事实上从进慈宁宫起,他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郑太后看了叶桓一眼,起身,“陪哀家出去走走吧!”
“是。”叶桓恭敬的跟在郑太后身后出了慈宁宫。
已经八月,酷暑不在,凉风习习。
叶桓跟着郑太后在园子里散步,郑太后问他,“你知道皇上已经给平阳赐婚的事吧?”
叶桓蹙眉,不解郑太后怎么突然提起平阳,“是。驸马许彦在下接触过几次,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
“那就好,”郑太后慈爱道,“平阳是公主,性子也不像长欢她娘那样柔顺,是不会吃亏的。”
叶桓沉默,等着郑太后后续的话。
“有公主的身份在,想必那个许彦也不敢纳妾让平阳受气。”郑太后扭头看叶桓,露出和蔼的笑容,“你是男子或许不明白,一个女人若是真的在乎她的夫君,是不可能愿意她的夫君纳妾的。”
叶桓听明白了郑太后的意思,郑重又诚恳的道,“在下也觉得不纳妾为好,惟愿觅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那你以后的夫人一定很幸福,”郑太后面色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没有听出来叶桓在给她做承诺,“希望哀家的长欢也能遇上这么一个人。”
“一定能,”叶桓道,“只要郡主愿意。”
“那傻姑娘,”郑太后摇头笑,“她现在只知道看哪位公子长得俊俏一点,只怕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呢。”
“况且,”郑太后笑容渐渐消失,“况且长欢的身份地位注定了一般人护不住她。”
她定定的看着叶桓,眼眸看着平静无波却又掩藏着无尽的波涛,“你明白吗?”
叶桓镇定的回看着郑太后,她知道什么,还是说……她什么都知道。
“外祖母,”殷长欢跑过来,看到叶桓惊讶道,“叶大人怎么也在?”
郑太后伸手替殷长欢扶了扶发间的步摇,柔声道,“听说叶大人进宫了,哀家叫他来问一问殷家的事。”
“这样啊,”殷长欢对郑太后道,“都是些恶心人的事,外祖母没必要问,只等着叶大人查清楚真相就行了。”
“还是这么口无禁忌,”郑太后点了点殷长欢额头,“哀家累了,你替外祖母送送叶大人吧。”
“好呀。”殷长欢一口应下,看向叶桓,“叶大人,我们走吧。”
叶桓给郑太后告辞,“麻烦郡主了。”
“不麻烦,”殷长欢笑眯眯的往宫门走,“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当散步。你进宫做什么,是不是为了殷家的事?”
“是,”叶桓笑着看殷长欢,“我进宫前那个钱嬷嬷已经招认了。”
殷长欢眼前一亮,“那她有没有说这件事和殷博文有关?”
“这倒没有,”叶桓道,“听她的话,似乎殷侯爷就像他说的那样不知道其中真相。”
“他不知道,怎么可能。”殷长欢嗤了声,“殷博文手里那些人,有没有招认?”
“还没有,”路过一个湖,叶桓从里面走到外面,“我看他们只怕不会那么轻易的招供。”
殷长欢声若寒冰,“不轻易招供就上刑,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骨头硬还是嘴硬。”
话落,她扭头看叶桓,咬着唇角问,“你觉不觉得我这样太狠毒了?”
男人不都喜欢温柔的吗 ,她这么凶会不会吓跑叶大人。
“怎么会,郡主多虑了。”叶桓失笑,“若对这样的人还留有仁慈之心,那叶桓倒要怀疑这人是否是真的仁慈。”
殷长欢展颜一笑,她就知道叶大人和
其他人不一样,“叶大人,你真好。”
“郡主谬赞。”
叶桓面上笑得风淡云轻,心中想,再好你不一样不喜欢吗,有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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