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尴尬得儿有些诡异。
绿毛的小弟七彩毛们就这么瞪着眼睛看着他们的大哥在人家小姑娘面前哭的鼻涕直流哭天喊地, 眼泪打湿了眼皮上用劣质眼线笔勾勒的眼线，原本就有些怪异的脸现在更是惨不忍睹。
饶是时初在镇定, 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给惊的脸上神情空白了两秒。
要不是看在他金光闪闪满身功德的份上, 时初真想转身就走, 也不知道这家伙前几辈子都是做什么的，这功德金光简直亮瞎眼。
时初耐心的站在原地，听着绿毛从杀猪般的哭声渐渐弱下来, 他似乎回过神了, 有些不好意思的随手抹了抹眼泪, 手背顿时黑了一圈。
绿毛不敢跟时初对视, 微微低下头恶声恶气的说道：“别多管闲事, 一边去！”
说完这句话，绿毛突然觉得颈后凉飕飕的。
“我可以帮你。”时初语气淡淡，“你要钱, 我很多钱。”她说着，从身上背着的双肩包里掏出一个粉嫩的钱包，顺手又抽出两张金卡在杀马特少年们面前晃了晃：
“你想要多少。”
绿毛：……
这他妈哪里来的富二代千金大小姐, 这么天真她家里人也敢放出来！？
绿毛嘴唇狠狠哆嗦了一下，扫了眼小弟们的神情，羡慕渴望应有尽有，他一把推开时初的手, 触碰到温热柔软的感觉时又是一个哆嗦。
他本想凶狠一点的开口说话, 没想到一出口却是：
“你, 你想干什么, 我不卖身啊！”
那表情和语气就跟被地痞流氓强迫的良家妇女似的，着实把身旁的人给恶心了一把。
时初：“我要你…”
绿毛瞪着眼睛拽紧了自己的衣服。
“当我的徒弟。”时初面不改色的接着说完。
“……”
绿毛：？？？
时初语气淡淡：“做我徒弟，给你钱，你只要听我话就行，我还能教你捉鬼。”
绿毛：“……等，等等，捉鬼？”
……这他妈还是个封建迷信的富家千金啊？
脑子没问题吧？
邵封看向眼前少女的目光又变了变，他叹了口气，想着自己在对方这个年纪的时候也说过自己要成为超人拯救地球来着。
中二时期，能够理解。
拯救地球，呵，他连自己的母亲都拯救不了。
邵封颓废的抓了抓头发，语气温和了一些：“小妹妹赶紧回家吧，等会儿天黑了不安全。”
“大哥！你要不就同意妹子的话呗！”
“是啊大哥，伯母还等着钱救命呢！”
“你就当陪妹子玩绝色扮演游戏，能拿工资的那种就行了。”
旁边的杀马特小弟们一听邵封的话连忙七嘴八舌的劝说道，这小姑娘一出手就是两张金卡，那玩意儿他们只在电视里看到过，一看就是不缺钱的主，说不定那在他们看来高昂到可怕的手术费对人家来说一点儿也不值钱呢！
“都给老子闭嘴！让你们说话了吗！”邵封脸色一黑，厉声呵斥着，他抬眸看了时初一眼又飞快移开视线，“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时初哪能这么轻易的放走移动功德库，直接上前一步抓住邵封的手腕：“你不信我可以先转你钱，或者你告诉你怎么样才能同意。”
邵封哭笑不得：“小妹妹，我很忙的，没时间陪你玩什么角色扮演的游戏，你去找别人玩吧。”
说完他想把自己的手腕给抽出来，轻轻一抽，纹丝不动。
稍微用点力，依旧纹丝不动。
小姑娘柔软的手此刻像是铁钳似的牢牢固定在他手腕上，再用力还传来一阵刺痛感。
邵封：……
时初脸色微冷：“你真的不答应吗。”
邵封突然觉得背脊缠绕上一股寒气，他打了个哆嗦，也没多想，笑笑说道：“快回去吧。”
时初松开手腕，面无表情的看着邵封领着小弟们渐渐远去，片刻后她眨了眨眼睛，唇角微勾。
…
“老大，你刚刚为什么不同意，伯母的手术耽误不了太多时间了！”红毛不解的看向邵封。
后者眼眸微敛，烦躁的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红毛十分有眼色的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
烟雾缭绕，邵封咬了咬滤嘴口：“如果换个人来我说不定就同意了，那小姑娘看着太天真，我过不去自己良心这一关。”
“不想白拿她的钱。”
红毛刚想说哪里算是白拿呢，小姑娘不是提了要求吗，只是看到邵封有些难看的神情，他还是明智的闭上了狗嘴。
他们在路边慢腾腾的走着，天色已经彻底暗下，马路边的路灯闪烁两下还是没能亮起来，周围没有建筑，导致这一段路都黑漆漆的。
邵封从口袋里掏出几年之前的翻盖老式手机摁亮屏幕，带来了微弱的亮光。
“那老大你打算怎么办？”
“是啊，医院那边就给了一个星期时间。”
“……”
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路灯突然亮了起来，几人说话的声音一顿。
“这地方路灯坏了这么久了也不见人来修。”
“偏僻郊区，正常。”
他们没在意，说了两句之后又回到原本的话题。
还没开口，路灯突然又暗了下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声音停下后，那路灯就像是魔障了似的一会儿亮一会儿暗。
昏黄的灯光拉长了灯杆倒映在地上的影子，在忽明忽暗的路灯下，影子似乎也开始扭曲着。
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低不少，气氛诡异。
红毛咽了咽口水，无端觉得害怕：“老大，我们赶紧回去吧，这路灯搞的我心慌慌的……”
邵封还没开口，红毛几人又发出一阵尖锐的叫声，那声音刺耳得很，邵封皱着眉头顺着几人的目光看去。
一名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路灯下，低着头，长长的黑发遮挡住她的面容，身体和头发都无意识的来回摆动着。
邵封喉咙一紧，舔了舔干干的唇瓣：“叫什么叫，没看到过女人吗？”
“不是啊老大，你，你看她脚下，没有影子！！”
邵封瞳孔一缩，那女人缓缓，缓缓的抬起头。
“嗷！”红毛几人发出短促的叫声，旋即白眼一翻软软的倒在地上。
――被吓晕了。
邵封对上一张没有五官的脸，他呼吸急促，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似的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无脸女人慢慢靠近。
这场景简直打破了他二十年来的唯物主义世界观，邵封嘴唇颤抖着，疯狂在心里默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他闭着眼睛，告诉自己眼前看到的都是假的。
假的！假的！
阴冷的气息缠绕在后颈，邵封身体僵硬。
“嘻嘻嘻。”
这笑声近在咫尺，邵封咬着牙没让自己哭出来，似乎有人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扑鼻而来的腐臭味熏的邵封直翻白眼。
他一睁开眼睛，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就离自己只有不到十厘米的距离。
邵封：……
好想晕，却晕不了。
“哒，哒，哒。”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清晰的窜入耳中，邵封面前的无脸鬼在脚步声响起的一刻就不见了踪影，他愣了愣，顺着声音看去。
之前见过的小姑娘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不得不说这小姑娘长的的确好看，特别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
“现在能同意吗。”少女软软的声音在静谧的黑暗中显得外清晰。
邵封对上她的视线，脱口而出：“师父你好，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这是我的电话，你回去之后记得打电话给我，要是我没有收到你的电话……”时初话语一顿，浅浅的笑开，“你会遇到更刺激的事情哦。”
邵封：……
他一点也不想遇到更刺激的事情。
…
“老大？老大老大！回神了！你在想什么呢？”
“喂喂喂？老大你咋了！？？”
邵封猛地回过神，他警惕的环顾四周，对上红毛等人一脸担忧的眼神。
“老大，你怎么走着走着就不动了？”
邵封一怔：“……刚刚发生的事情你们都不记得了吗？”
红毛一脸莫名其妙：“什么事情啊？老大你不死说快点回去吗，等下天色都黑了！”
邵封这才发觉现在的天色只是微微有些黯淡，难道刚才是自己的幻觉？他猛地握紧拳头，却发现手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摊开一看，是一张小纸条，纸条上记着一串电话号码。
邵封抿了抿唇瓣。
“没事，我们回去吧。”
等一行人渐渐远去，站在路灯上的时初满意的笑着，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状要多天真有多天真。
*
时初掐着点回到了居民楼。
朱元元正混在谢礼队伍中激烈的讨论着，她走过去，听到陈焱的声音：
“我觉得应该是有人在他们死后，使用特殊办法加深了他们的阴气和怨气，所以才会导致阴气聚顶的情况。”
“要真是这样，那之前的大学生不是早就死了？怨气大增的鬼是没有意识的，只会凭本能杀戮。”
“我觉得谢哥说得对，我师父也跟我说过。”朱元元赞同的点点头。
陈焱叹了口气：“那你们说这是为什么？”
谢礼：“……不知道啊。”
朱元元：“我只是个新人，我什么都不知道。”
时初走过去，有些疑惑：“你们还没发现吗。”
朱元元见到时初眼眸一亮，连忙抱住她的胳膊叹气道：“讨论两个多小时了，感觉都不太对。”
陈焱和谢礼也笑，语气温和：“时小道友。”
“阴气聚顶不一定是出在死人身上，你们就没想过换个方向想？”时初微微颔首回应，她皱着眉头看着陈焱谢礼二人，眼底是明晃晃的嫌弃。
谢礼一听立马就反应过来：“时小道友，你的意思是……”
时初懒懒的抬眸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了！焱叔，我们再去查查！”谢礼眼眸发亮，有些急切说道。
朱元元依旧不太明白，不过她还是放开了时初的胳膊：“等等我，我也要去看看！”
三个小时很快过去，众人陆陆续续的回到房间里边儿，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房里昏黄的灯光是周围唯一的亮色。
自己小团队的人围坐在一块儿，悟言看看坐在角落玩手机的时初，左手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现在就请大家把自己调查的结果发布到公众号上。”
谢礼低着头双手飞快戳打屏幕，大概静了十多分钟，陆续有人抬起头。
吾真和悟言二人也在低头看着手机，他们眉头紧紧皱着，似乎不太满意，过了片刻不知道看到什么，两人紧皱的眉头才松开，满意的点点头。
吾真冷哼一声：“这一届的不行啊，居然只有几个人说对了。”
底下传来一阵骚'动。
“谢礼，你上来说吧。”吾真瞟了眼手机屏幕说道。
谢礼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面不改色的站起身朝着吾真走去，他转身面对着众人的注视，有些紧张的咳嗽两声清了清喉咙：“其实我们能找出真相也是多亏了时小道友提供的思绪。”
“这里前段时间死了两个人，所以我们的关注点难免会放在死人身上，都觉得是他们的鬼魂搞出来的，其实这只是个□□罢了。”
“真正的原因，是被埋在居民楼后方泥土里的聚阴符！”
众人大惊： “？？？”
居然是这么简单的原因！？
亏他们对着两个死人讨论了那么久，什么可能性都假设过了，结果压根儿没有他们什么事情！
……好气哦:)
悟言拍了拍谢礼的肩膀：“很好，你下去吧。”
“好的，悟言长老。”
“或许你们不能理解为何会有这一次的考验，结果也出来了，你们只顾着遗留在表面的信息，就算撞了墙也不会回过头仔细想想为什么，就这么一直往墙上撞。”
“这次的测试，希望你们能吸取教训。”
“往后不论做什么事情，都得好好斟酌，不要被表面给迷惑了双目。”
悟言拍了拍手背：“时间不早了，这一次的交流到这里结束，都回去吧。”
时初老早就饿了，她很快起身带着朱元元离开了居民楼，身后谢礼和陈焱连忙跟了上来：“时小道友，不介意的话不如我送你们回去吧。”
“好，谢谢。”时初没推辞，快九点了，这偏僻的地方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到车。
谢礼微微笑着：“客气。”
谢礼将时初二人送到了小区外的街上，时初跟朱元元讨论了片刻，兴高采烈的手挽手进了一家火锅店里。
正好店里还有一张空的桌位，两人点了自己想吃的菜，调制好蘸料，时初顺手拿了两盘西瓜吃了两块垫垫空荡荡的肚子。
电话在此时响起，时初划开屏幕。
邵封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师父。”
“嗯？哦，是你啊。”时初起初还没反应过来，“明天你来柳溪高中门口等我放学。”
“好的。”
时初挂了电话，朱元元有些好奇的看过来：“初初，谁打来的电话呀？”
“你师弟打来的。”
朱元元：“？？？”
朱元元一惊：“哪来的师弟？”
“今天刚收的，明天你就能看到了。”时初摆了摆手不想多说，正好两人点的菜都已经拿过来了，鸳鸯锅里的水沸腾着，她们吸了吸口水，把菜都给倒了进去。
吃完火锅，快落似神仙。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红光满面的走出火锅店，心情美妙的回到朱元元家中。
…
周一，教室。
时初跟朱元元还未进教室就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声音，走进门口一看，好些女生都围绕在苏贝贝身边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羡慕嫉妒。
朱元元放下书包，顺手拍了拍前桌的肩膀：“诶怎么回事儿啊？”她朝着人群撇了撇嘴。
“今早有人看到陆校草骑车载着苏贝贝来学校，她们都在问苏贝贝跟陆校草之间的关系呢。”前桌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框回道。
朱元元下意识的偏过头看了眼时初，后者神情平静的不行，见她看过来，有些不解：
“怎么了？”
“没事。”朱元元咬咬牙，“就是在诅咒一个渣男！”
“哦。”时初不甚在意，将书包塞进抽屉里。
被人群围绕的苏贝贝自然一眼就看到了时初，她略微皱了皱眉，片刻后又很快松开。
就算她没出事也没关系，反正陆长牧现在对她估计也没什么感觉了。
苏贝贝嘴角翘了翘，带着几分愉悦得瑟。
放学后，时初拉着朱元元很快离开教室，在她们走后，盯着一头金发的陆长牧出现在教室门口，苏贝贝拎着双肩背包小跑到他面前。
她柔柔的笑容：“陆哥哥，你来啦。”
“嗯，走吧，送你回去。”陆长牧吊儿郎当的说着，顺手接过苏贝贝的双肩包往外走。
校门口有一道人影外引人注目。
那一头随风摇曳的绿色头发引得周围家长和学生纷纷投以注目礼，邵封今天倒是没在脸上涂抹，露出干干净净的脸蛋。
他五官端正俊逸，目光时不时看向校门口。
片刻后，熟悉的身影从学校走出。
邵封不自觉的挺直腰板迎了过去，小声唤道：“师父，你放学了？”
朱元元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个绿毛，在对方喊出师父的瞬间瞪大了一双眼睛：
“你就是我师弟？”
邵封：“……？？？”
时初点点头：“嗯，他就是你师弟。”
邵封沉默无言，他伸手接过时初身后的双肩包，过了片刻才问道：“师父叫我过来，有什么事要说吗。”
“有，你母亲在哪家医院，带我们过去。”时初一向说话算话的，说了对方要是同意成为自己的徒弟就给他钱。
邵封抿了抿唇，眼底带着几分亮光。
时初正想叫车，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了她的名字，时初回头一看，对上一头金灿灿的头发。
“初妹，这人是谁？”陆长牧看着一旁的邵封微微皱眉，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太愉快的情绪。
跟在陆长牧身边的苏贝贝也皱着眉头，“陆哥哥，他应该是初初的好朋友呢，我们先走吧，我得早点回家呀。”
陆长牧下意识的带着苏贝贝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他现在心里有两股情绪正在互相矛盾，一面想要问清楚那个绿毛是谁，一面又想听苏贝贝的离开这里。
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时初并不知道陆长牧内心的挣扎，她缓缓往前走着，一边偏过头问邵封：“你叫什么名字。”
“初初你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朱元元惊了，初初收徒这么随意的吗？
“我叫邵封。”
苏贝贝猛地回过头。
邵封？邵封！
那不是大反派吗？他怎么现在就出现了？
……不，他怎么会跟时初认识！？
许是苏贝贝的眼神太过诧异，邵封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又平静的收回视线。
时初叫了一辆出租车，三人上车很快离开。
在时初离开的瞬间，陆长牧心里另一股情绪也立马消失不见，他对着苏贝贝吹了声口哨：“看什么呢小傻猫，回家了。”
“…嗯，好。”
*
邵封妈妈在第二人民医院里边儿，一路上，他已经把自家的事情抖了个干干净净。
邵封自小没爹，是他妈妈一把屎一把尿的将其拉扯长大，为了供他读书起早摸黑的上班兼职，后来邵封为了让他妈妈减轻负担便辍学了。
为了这件事，母子俩还吵了一顿，最后邵封也没回到学校，而是拿着身份证去找了份工作。
前两个月，邵妈妈突然陷入休克状态，被好心人送到医院一检查才知道邵妈妈有心脏病。
为了救治邵妈妈，邵封拿出了家里的所有积蓄，可那些无异于杯水车薪远远不够，一周之前，医院找到了契合的心脏。
然而手术费却高达二三十万，家里早就没钱了。
朱元元听完一脸动容，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对方，只能沉默着。
时初平静道：“你现在是我徒弟，这些事情我会帮你解决。”
“你想让我做什么？”邵封问道，他知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时初闻言垂涎的看着他身上的功德，“以后你就知道了。”
邵封被时初这目光看的寒毛直竖，往旁边挪了又挪，双手环胸：“……先说好，那种事情我是不做的！”
“不过如果你强烈要求也不是不行……”邵封脸蛋微红，“只是你现在还未成年，得再等等……”
时初：？？？
她吸功德金光，跟成没成年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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