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火堆旁的家丁抬起头,露出了一张清秀的少女脸庞,朝着富商甜甜一笑:“爹,人家呆在家里无聊嘛。”
少女名为胡兰,是有名的香料商人胡金义的女儿。而被胡兰叫做爹的,带着一堆家丁的富商,就是胡金义。
上一任皇帝,也就是秦逸那个已经死了的爹,在死亡前的一段时间里,突然对香料这种东西感兴趣了起来,而他这种突然兴起的爱好,则是让许多商人看到了商机。
在这突然涌现的众多香料商人中,有一个名为王世忡的年轻商人,凭借着一种名为女儿香的熏香,奇迹般的在极短的时间内,由一个一文不名的普通人,成为了在商人圈中地位极高的皇商。
胡金义也是近几年才突然崛起的香料商人。他在王世忡出现之前,就已经是个颇为成功的香料商人了。那个时候的他,凭借着一些比较出格的‘手段’,很快便得到了大量的香料市场,这也让他生出了想要成为皇商的野心。
于是,在赚取了大量的财富的同时,胡金义也不断收集着各种香料的配方,花重金请人研究,就是想要调制出一种能让他获得皇商的身份的,足够吸引人的味道。
只是在他成功之前,王世忡便横空出世,用‘女儿香’将所有的香料商人都踩在了脚底,夺取了皇商的身份。
没有哪个香料商人会不想知道王世忡‘女儿香’的配方,胡金义自然也不会例外。他这次出门,就是为了这样一笔‘大生意’,所以才没有像往常那般带着自己的女儿出门长见识,没想到这丫头根本就是被他给惯坏了,竟然就这么偷偷地跟来了。
就如同胡金义想得一般,家丁们自然是知道他们中有一个是大小姐假扮的,但因为平时胡金义对于胡兰太过于溺爱,家丁们生怕要是自己将大小姐偷偷跟来的事情告诉家主后,会被大小姐的记恨,就算当时大小姐被家主给赶了回去,日后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如今女儿跟都已经跟来了,都离凉州府这么远了,也不可能现在把人赶回去,只能就这么让她跟着了。
胡金义想到这里,不免又叹了口气:“你现在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这么穿着对身体不好,到包裹里找一件干净的衣服,去里间把衣服换了再出来烤火吧。”
胡兰听出了他话语中妥协的意味,脸上的笑意更盛了几分,柔声应道:“是,爹爹。”然后便拿着一个包裹进了里间,并将房门关上。
前厅,已经擦拭完钟馗像的刘利走向关上的大门,打算将大门扣上后再回房休息。原本他是不会扣上门的,顶多就是把门关上就好。不过今夜风大雨急,如果不将门扣上的话,若是被风雨将门给吹开了,里面的钟馗像难免会被雨水波及。
只是就在他扣上门转身打算离开的时候,踩着水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响了起来,随后便是一阵急切地敲门声,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个青年的声音:“请问有人在吗?小生想在此地借宿一宿,还请此间主人行个方便。”
今天是怎么回事,平时他这地方,一两个月来的人都没有今天来得多,这些人是赶着趟来的吗?刘利心中嘀咕着,还是给门外的青年开了门。
不知在雨中走了多久,全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的书生打扮的青年站在门外,见到开门的刘利后,还朝他拱了拱手:“多谢这位老先生。”
刘利侧身让他进来,将之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边,见他一副浑身湿透的狼狈模样,也就顺便将柴火所在的地方告诉了他。
书生听到刘利的这番话后,脸上也露出了喜色,并将背在身前的包袱从身上取了下来,感激道:“小生自己倒是没什么,不过能够将小生打湿了的书本烘烤一番,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刘利这才注意到,书生怀中的包裹,比起他身上的衣服,反倒要显得干爽得多,看来是在下雨的时候,这书生便将包裹一直抱在怀中的缘故,没有让它淋到雨的缘故。这幅将书看得比自己还重要的模样,确实有副读书人的样子。
按照刘利的指点,书生很快便在自己选好的房间里升起了一个火堆,并小心翼翼地将从包裹中取出来的,略有些潮湿了的书本一本一本地放在火堆旁烘烤。
“今天来这个义庄避雨的人还真多啊。”感受着后院房间中这些人的动静,胡寅忍不住出声感叹道。
此时时辰并不算晚,所以三人此时都坐在外间,完全没有要睡觉的意思。在胡寅说出了这句感叹后,秦逸像是突然生出了兴趣一般地对两人道:“隔壁好像都生火了呢,你们也去向那个守尸人要点柴火,在这里生个火堆吧。”
虽然他们因为在下雨之前就进入了义庄,完全没有被淋湿,但雨夜夜间的温度确实是有些低的,所以胡寅和刘青璇在听到秦逸的这个要求时,也并不觉得奇怪,非常痛快的出门去借柴火去了。
两人都是武功高强,耳聪目明之人,很快便将柴火给借了回来,并在将外间的床榻推到墙边后,在中间升起了一个火堆。
当火堆升起来后,谈话的氛围也就出来了,三人围坐在火堆旁,还是胡寅率先开启了话头:“少爷,你接下来,真的打算去廪城吗?”
“是啊。”秦逸点了点头,反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去了啊,但正所谓是疏不间亲,他与小皇帝相识的时间并不长,厉王可能有问题这样的话,怎么都不该从他的口中说出来。而且从小皇帝之前对待端王的态度,以及之前提到厉王时的表现来看,这个小皇帝似乎很在意自己的兄弟的样子。
怎么说呢,虽然他是很高兴这个小皇帝不是个会踩着自己兄弟的尸体上位的残忍皇帝啦,不过对待自己的兄弟太过纵容的话,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连胡寅在这个时候都能想到这么多,心思细腻的刘青璇想到的东西,自然就更多了。秦逸看着被他一句反问的话弄得满脸纠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的两人,忍不住一下子笑了起来:“好啦,我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你们不用那么担心,我了解大皇兄,他是绝对不会做出你们所想的那种事情的。”
秦逸非常痛快的给自己插了个旗。
这个flag要是真的有用就好了。秦逸这么想着,将旁边的一块木头扔进了火堆中,让火烧得更旺了一些。
既然秦逸都已经这么说了,胡寅和刘青璇自然也不好多说。原本的话题聊不下去了,自然就应该开启一个新的话题了。
秦逸想了想,开口向两人问道:“你们和朕,也算是走过不少地方了,在你们看来,朕这大秦,如何?”
这是一道送命题啊!
胡寅和刘青璇看着正等着他们回答的小皇帝,感觉自己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秦国强大吗?当然,否则又怎么会让周围那些番邦国家自愿成为秦国的属国,年年纳贡,岁岁来朝呢?
但那是过去的,刚刚立国时的秦国。哪怕是像秦国这般强大的国家,只要出上几个糟糕的皇帝,便足以让这个庞然大物伤筋动骨。周围的番邦小国虽然名义上还是大秦的属国,但态度已然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他们对中原富庶之地的觊觎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以前的秦国足够强大,强大到他们只能将这种觊觎死死地藏在心底,做出一副恭顺的模样,让秦国不会顺手将他们斩灭。
而在秦国虚弱下来之后,他们便渐渐地展露出自己的獠牙。首先是逐年减少的岁贡,像是试探着猎物的虚实的捕猎者一般,试探着秦国的态度。而秦国的退让,无疑是将自己的虚弱暴露在了这些番邦小国面前。
那些国家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便迫不及待地开始整备军备,打算在秦国这个庞大的猎物身上狠狠地咬下一口。如果秦国太过虚弱的话,他们也不介意直接杀掉这个猎物,取而代之。
不过,这些国家中的某个国家终归还是太过急切了一些,也许是想要抢在所有人之前,得到最大的利益这样的心态,它率先朝大秦发动了攻击。
这个国家便是金国,它太过小看秦国了,即使是如今虚弱至此,大秦也不是它这个小国可以揉搓的,而它也为它的自大付出了代价,在大秦的反击下,这个国家被彻底抹去,不复存在。
而金国的下场似乎也震慑到了其它的国家,让它们暂时蛰伏了起来。它们仍旧虎视眈眈地盯着大秦,并且改变了入侵的方式,在边境线上一点一点地蚕食着这个国家的土地。秦国的土地太大,边境线太长,又在于金国的战争中损失了相当的兵力,无力阻挡这些小国的骚扰。
并且,这种强度并不高的蚕食,也让朝堂中的某些人看轻了这些小国的实力,根本没有将这些损失放在心上。而雪上加霜的是,坐在最高位置上的皇帝,偏偏又是个热衷于享乐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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