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投票的事情,周锦言很快就抛之脑后,他目前更在意的是椿楼。
这两日在图书馆买来的策划案周锦言仔细看了看,整体来说确实很专业,从市场分析到发展前景都十分的详细,再结合了韩斐给他的经验,周锦言觉得还是很有感悟的。
天刚亮,周锦言带着明觉就去了椿楼,沈琢特意比往日早起了半个时辰准备去周锦言房间伺候,扑了个空。还是从打扫院子的奴仆那里得知这个消息的。
现在只要听说周锦言带着明觉出去这个消息,沈琢眼皮子就会不安地跳着。
等到了椿楼,见周锦言舒适地靠在柔软的椅子上坐在椿楼大堂中,一颗心总算是安定下来。上前轻声道,“哥,下次带上我一起吧。”
周锦言完全不像是来认真谈修整椿楼的,整个人大大方方地坐在最中间的长椅上,左侧一个小二临时被拉过来充数,拿着扇子卖力的扇风。右侧明觉坐在一旁喂葡萄。听到声音,周锦言挑眉看了一眼,懒洋洋道,“带上你做什么?”
“可以伺候哥哥。”沈琢上前接替了小二的活儿,拿了扇子轻轻扇着。
“不需要。”周锦言吐了一颗葡萄籽,“有明觉就很好了。”
明觉瞬间忘了那日鬼哭狼嚎拉着沈琢要他去六楼救公子的模样,狐假虎威道,“抓紧滚抓紧滚,我们公子有我一个人就够了,你在这儿碍事拌脚的。”
周锦言连连点头,“说的不错。”
这对主仆一唱一和的功夫是真的不错,真是有些可爱。沈琢想笑,却又佯装无奈道,“可是老爷那边……”
周锦言有些心虚,父亲要求他无论走到哪儿都得带着沈琢,若是这沈琢去告了一状,父亲说不定直接让他别胡闹了。
“行了行了,跟着就跟着吧。”周锦言虚虚道。
明觉也怂怂道,“那…跟着就跟着…以后有点眼色,别让公子不高兴。”
沈琢眼底带了几分笑意,靠得更近些,“哥哥一大早来准备如何修整椿楼?”
说到这个周锦言有些兴致,指了指堂中的桌椅饰物,“全都换掉,桌椅换成镶金紫檀,那些摆置的瓷瓶就换成吴韵秋大师的作品吧…对了,还有那帘幕,太丑陋了,选些打磨圆润漂亮的玛瑙石…”
张掌柜站立在一旁有些绝望,这小公子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镶金紫檀是摆放在这种地方的吗?“二公子,紫檀珍贵…量稀…不如换成…”
“没关系,前些日子我就和哥哥通了信,他很支持我这样做。紫檀木他那边不是问题。”周锦言完全没当成问题来看。
张掌柜有些崩溃,见一旁的沈琢默不作声,忍不住看向他想要他规劝一下。这沈琢前两年便开始接管一些庄子、铺子,还不到一年时间周老爷就把京都的部分生意交给他,看得出是很信任他的,他本身也一定十分有能力。
沈琢收到张掌柜的眼神暗示,脸色平静,“既然哥哥这样说了,就这样做吧。”
张掌柜有些难以置信,欲言又止一般,半天又生生把口中的规劝咽了下去,“是。”
周锦言很满意,又道,“对了,还有那个状元楼,再重新修葺一遍吧~”
听到这话张掌柜实在忍不住了,反驳道,“二公子!那状元楼就是个小塔楼,根本不会有人去的,修葺完全是浪费啊!”
状元楼听着好听,其实就是个登高望远的塔楼,高十八层,是京都最高的楼,但是最初买下椿楼这块地方就已经有了这个状元楼,当年修建状元楼的初衷是防火队登高观望哪里有火情。买这块地的时候状元楼就是荒废了的,现在居然要重新整修?
这塔楼窄小,上面连住处都没有,最多做个观望风景的地方,每日几乎没什么人过来。那第十八层上还有一口破烂大钟,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
“既然哥哥让你修葺,你就好好的修葺。”沈琢幽幽道。
跟随周锦言这些天,沈琢明白他在想什么,心中自然是无条件支持的。对张掌柜来说珍贵无比的紫檀,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而且如果没有周慎星帮忙运来紫檀木,自己也是可以帮忙的。
张掌柜心中只觉得荒谬,暗道不能任由他胡闹了,这件事一定要和周老爷说清楚。
“哥哥还想做什么?”沈琢问道。
周锦言对他总算有些了好的态度,不管真心还是假意,沈琢表面还是很支持自己的。“你呆在这里老老实实地扇风就好了。”
沈琢笑,“好。”
前两日周锦言便发布了任务消息,直接表示选中设计稿三日后送三两金作奖赏。一时间京中无数文人匠人蠢蠢欲动,早早地将设计稿送到了椿楼。
今日看到周锦言就这样坐在大堂中,一天内更是无数人源源不断地递上不同的设计样式。有设计出来的桌椅,有新出的菜式,新设计的碗碟、各个房间的特色摆置和搭配熏香、文人设计出的对联、画卷、雅称…
沈琢也由一开始的扇风变成了一同挑选,等确切清楚了周锦言的心思,有些惊讶。
椿楼占地宽广,一楼向来是热闹的大堂和后厨,由二楼至五楼都是客人住宿用饭的雅阁和卧房。高大的椿楼后有两个大仓库、一个柴房、四个装置和宽敞的马厩,用来安置贵客的马车和马匹。
周锦言做了一个很缜密的策划,每一层的设计都别有深意,椿楼由开始的每个房间摆置一模一样,到这里分为各有不同特色的雅阁和卧房。尤其是五楼的雅阁和卧房,奢华无比,光面积便是四楼的两倍大。
而且沈琢看了一眼角落标注的制度,尊者制度——拥有无尚优先权。没有标注太清楚,但是也很明确指出这个尊者制度的特殊性。
甚至椿楼后院也被标注了【娱乐设施,尚未开启】。周锦言的心思很活跃,让人惊喜。
沈琢虽然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可是没想到他想的这样深入,连房间都标注的清楚,一时间心中涌起浓浓的自豪感。不愧是哥哥,连这些事情都想得这样清楚。
一整日都在筛选合适的设计稿,到了傍晚总算选出了一些看得入眼的。周锦言看了觉得还算满意。
正想要回周府,门外忽然进了一位熟人。穿着紫色锦袍、手拿玉扇,正是韩斐。
“今日这椿楼进进出出的不少人,手中都拿着厚厚一沓纸,我猜便是你。”韩斐眉眼含笑,优雅矜贵的模样很是惹眼,“看来你已经挑好了?”
“确实选了一部分。”周锦言点头应道。
韩斐随意翻看了几眼,含笑点头,“确实不错。听闻你还要用紫檀为桌,梨木为椅?京中传的沸沸扬扬,不少人已经写了文章骂你奢侈无度呢~”
“是。”周锦言也有另一番用意,此时全京都的人都知道这条消息,传的沸沸扬扬,所有人都道这位小公子胡闹一出好戏。但这也是周锦言的用意之一,免费的宣传不用白不用~
韩斐笑着点头,手中的玉扇打了打手心,“看来是学到了精髓,奢侈到极度便是人人心中的向往,那些个君子,嘴上说什么两袖清风,短衣粗褐,心里想的却是不一样。你倒是和我一般的脾气~”
沈琢见他说着说着凑那么近,忍不住微微皱眉。韩斐无意间对上他的眼睛,总觉得心中怪异。
“韩小侯爷到底是侯爷,与我们这样的商贾不同。”周锦言坦言。
“这倒是,小侯爷虽然听着好听,可有时还不如做个普通人逍遥自在。”韩斐眼底透了一抹无奈,眨眼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只是过来瞧上一眼,先回了~”
等韩斐离开,周锦言忍不住疑惑,“这小侯爷也不知在哪儿喝的醉醺醺的,看上去心情似乎不太好…”
“心情不好吗?”明觉奇怪,“感觉小侯爷不一直是这样笑眯眯的吗?”
沈琢低眸整理手下的稿子,眼底满是暗沉,“小侯爷确实不高兴,可…”哥哥从来没有这样在意过我的情绪…那韩斐凭什么!凭什么会得到哥哥这样的关注。
心情一瞬间低落下来,沈琢整理稿子的手也慢了下来。
明觉还在说些什么,沈琢对韩斐的羡慕嫉妒又增深了许多,忽而耳边听道,“不悦是会传染吗?青韵为什么也变得这样低沉?”
沈琢失落的情绪一扫而空,眼底有些难以置信,“哥…”哥哥竟然这样关注自己!
果然!哥哥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否则怎么会这样密切的关注自己的情绪?那个韩斐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走了。”周锦言摆了摆手,“累死了。”
“好!”沈琢顿时高兴起来,背后若是有尾巴,此时也得摇的正欢。
***
一连三日,周锦言确定好最后的定稿,整个人都有些疲倦。明觉简直心疼坏了,连连给他按摩肩膀和头,又推荐碧螺山庄新推出的温泉,“我听沈公子说那温泉不但能舒缓疲乏,还能调理身体,碧螺山庄的温泉还放了草药…”
周锦言心想也是,这三天一直在挑选各种设计稿,是该好好放松一下了。想想自己竟然一连三日都没有和朋友出去玩,简直是憋坏了。韩斐给自己帮了不少忙,不如邀请韩斐一同出去泡温泉?
沈琢和明觉在一旁听了都有些不情愿,这韩斐简直是个花蝴蝶一样,到哪里都能沾花惹草,实在不想让他一起去。
出了周府,过了两条街,侯府离皇宫不远。越往这边走,守卫越发森严。
只是到了侯府,面前的情景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儿。
一个尖锐的女声让人难以忽视…
“韩小侯爷一直说迎我入门,我一直信以为真,如今肚子大了,他竟要我丢到一边呜呜呜呜…”一貌美女子跪在侯府面前哭的梨花带雨、几欲昏厥。
韩斐站在门前,脸色冷峻,“我与你毫无瓜葛,别想把这盆污水倒在我头上,你若是识相些就抓紧滚开。”
“小侯爷!”花娘有些难以置信,哭得更是绝望,“你我往日的恩爱真的不复存在了吗?你难道忘记了,你说你最喜欢我的眼睛,妩媚动人,我说给你生孩子,你说愿意的啊!如今我有了身孕,你为什么不守承诺啊!”
两人拉扯间,从侯府中匆匆忙忙走出来一个年长的妇人,听了这话又急又气,忍不住大力打了打韩斐的背,哭道,“你这不孝子!”
闹哄哄的一片,场面有些难以控制。
周锦言怔怔,随即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遇见这种事总是让人尴尬的,尤其还是好友的。“啊,看来现在不是好时机啊,咱们先走吧。”
“这小侯爷到底是栽了个跟头,公子可不要和他学。”明觉一副早就猜到的表情。
“好了好了,既然小侯爷没有空闲时间,不如约上胡兄吧。”周锦言思索道。
“胡公子前些日子道别,说是去寻仙,哥哥忘记了吗?”沈琢提醒道。
周锦言想了想,还真想到了这回事,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那就找张兄。”
“听闻月前张公子喜得千金,此时怕是没有心思泡温泉了。”沈琢又道。
周锦言心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不过除了这两个,其他人都信奉笨鸟先飞开始准备科考了,似乎也没有时间。
“看来,只有我陪着哥哥了~”沈琢矜持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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