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半个月刘枣花都在为做买卖的事情忙活, 除了下雨那两天她困在家哪儿也没去,平时你进院子都找不见人。
刘枣花忙着盘店改装添置用具还要把自家田地半路租出去她忙得很,自没空再挣咸蛋黄那钱。
前头联系那些鸭蛋通通送去老屋那头, 给杨氏收了。杨氏也真能干, 别家媳妇儿忙一会儿总要歇口气,喝口水, 说几句话, 就没见她把时间用在这上面, 她每天能比别人做多许多事,割猪草煮猪食喂猪喂鸡管理菜园不说还要做许多咸蛋黄。
挨着那两个院子的经常会从程家老屋门前路过,他们过去的时候杨氏在笃笃笃的剁猪草,过一会儿回来见她提着桶去喂猪
杨二妹嫁过来也有大半年,她性子闷, 跟村里人的往来不比何娇杏多, 即便如此,大家对程家贵这新媳妇也有些了解。
撇开命格这些不说, 只看这人,可以了。
尤其是近段时间, 时不时都有人说程家贵命还是好, 前面周氏是算计得厉害说到底心里还是向着他的, 休出门去了就不说, 后进门这个比前面的也不差, 人家是黄花闺女跟的他,要说模样, 模样不错,又会做事,还不惹是非。娘家的确有跟没有似的,那有什么要紧程家这几个也不靠媳妇儿娘家过活。
前头有人说程家贵惨,成亲这么多年连一子半女也无。
后来他们又想了想,他也没啥惨的。
他这辈子当过两回新郎官不说,头上父母慈爱,兄弟有出息不说待他也亲厚,媳妇儿又很贤惠现在是还没生,慢慢总会有。他这日子过着都算惨的话,那董家怕是没法活了。
就从董小力做贼被抓,董家兄弟之间就有了裂痕。董大力没他媳妇儿那么绝,起初还愿意给兄弟改正的机会,他跟董小力谈心,让董小力戒赌。董小力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也忍耐了一段时间,后来没忍住,又往小河村去了。之前盯着程家兴偷,失手给人拿住吃了苦头,他后来就学聪明了,偷也偷自家年前董家丢了鸡,还说是从山上跑下来黄鼠狼,后来才知道是董小力干的。
这一回让董大力死了心,跟他媳妇儿站到一边,坚定的闹了一回分家。
还是没分得成。
分家这种事,做爹娘的不点头你没法子,你要闹,当爹的能去衙门告你不孝顺,你回头就要让衙役捉去打板子。
家还没分,兄弟之间闹得很僵了,董小力每回出事之后就跪下求他娘,老太太不忍心看小儿子去死,总要救他。大儿子和大媳妇就气不顺,因为这不成器的兄弟这两年他们散了不少财,还有,现在村里人都知道他们家出了贼偷,指指点点的说得很不好听,他一人不学好,全家上下跟着抬不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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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那阵子董家就大闹了一场,最近又闹一场,这回还不是因董大力夫妻而起,是董小力跟他媳妇儿动了手。
听说起因是两人在屋里说话,做媳妇儿的就有那么两句说得不好听,惹怒了男人家。女的实实在在挨顿打,一身青紫的跑回娘家,隔了半天她娘家人找上门来,骂董小力是个窝里横的,除了打婆娘屁本事没有,说要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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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经由进县里办事的刘枣花的口入了县里面几人的耳。
黄氏纳了闷“我怎么记得他媳妇儿性子绵绵软软的她怎么有胆喊兄弟来找回场子不怕董小力回头找她算账”
一般说来女人家哪怕受点委屈也没有直接跑回娘家哭诉的,主要她得给自家爷们留脸,要是落了男人的面子,以后难过的还是自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道理是个女人都懂,刘枣花也明白婆婆的意思,她道“我看人是宁肯被休出门也不愿意跟董小力过了,他俩起口角就是说到赌钱,做媳妇的想让他狠个心戒赌,结果他是狠了心,狠心把人痛打一顿,挨着几个院子的都听见他骂骂咧咧了。”
说到这里,何娇杏也想起来“前头我们挣了钱,也来过人想搅和程家兴去赌钱,让我打出去了。一个是嫖一个是赌,沾上少有能戒的,很多都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下场。”她还肯定了董小力媳妇儿说就该这样,男人家沾上赌瘾不说,当了贼偷不说,还动手打婆娘
噫
“这三样刚好都是我的底线,要是我家的跟他一样做了这种事,我倒不会等他来休,我得打他一顿再把他扫出门去。”
何娇杏轻飘飘的把这话说了出来,竖着耳朵在一旁偷听的程家兴差点跳起来。
“说啥呢我会去嫖去赌”
刘枣花正想说你反驳了嫖和赌忘了还有打婆娘。
程家兴就缩了缩脖子,道“就不说媳妇儿是娶回来疼的,退一万步说假如有天我失心疯了,那不也是挨打的相,再等个七年搞不好冬菇都能把我摁在地上胖揍。”
冬菇就在旁边玩,听到当爹的说她便转过头来,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向程家兴,好似在询问他有啥事
程家兴摸摸他闺女头,说没事,“爹在夸你。”
“夸我”
“是啊,在说你很像你娘,又聪明又漂亮。”手劲儿还贼大,现在程家兴还能把她降住,过两年真未必能奈何得了她。
也不知道冬菇听懂了没有,反正让她爹哄住,又转过头去了。
刘枣花刚才仔细看了一眼,说她长开一些之后看着其实不是那么像何娇杏,感觉像程家兴多些。
“是他闺女能不像他老大家的你说啥废话”
刘枣花把话题带回去,接着说村里的事。
黄氏出来一个多月,心里有点惦记,听她说东家长西家短的还挺亲切。
刘枣花也是个妙人,她说完董家,又说了周家,连自己娘家也不放过,说她小妹要嫁人了家里让她使使力,“让我使力还他娘的不会说句中听的话,听说我要进县里租铺子做买卖一个个排着队来泼冷水,说县里的铺面年租那么贵搞不好就要亏”
程家兴一个没忍住吐槽说“她娘不就是你娘”
何娇杏就拍了他一下,让别打岔。
刘枣花接着说“我就骂他们了,让他记住今天说的话,别等老娘挣了钱又舍了老脸找上门来,我就不像村里其他媳妇儿怕得罪谁,我啥也不怕,反正想明白了就那么回事,你要是穷哪怕你再会做人人也未必看得起你,你有钱他心里再不痛快当你面还得装孙子。”
刘枣花把乡下那些事说得差不多了,转头问何娇杏,问她县里面有啥新鲜事没
“新鲜事啊,听熟客说挨着哪个县抓着个骗子,那骗子打着在世华佗的名号坑了不少人,程家兴说搞不好就是当初骗了二哥家那个,只是那人已经关在其他县的牢房里了,也没法证实。”
“被骗的又不是老二,是姓周的,就算人在我们县被抓,姓周的都改嫁了也没法证实啊老二他也没亲眼见过那死骗子。”
程家兴听她们两妯娌这么说,插了句嘴“衙门应该会带当初的受害人去指认,要真是他,当年的案子就算破了。别管破不破早年被骗这些也追不回来银两,顶多就是让骗子多受点罪,得了安慰。这事嫂子你听归听,回去别跟我二哥说,他跟现在这个媳妇儿过得好好的,没得提这些旧事给人添堵。”
刘枣花瞅瞅他“老三你还不知道我”
程家兴
“正因为是你才多这句嘴,嫂子你逮着谁都能唠几句,我不打个招呼,你回去见着二哥叭叭就说了。”
实实在在说,刘枣花就是个地道的碎嘴婆娘,她这两年没少在何娇杏跟前叭叭说事。何娇杏都拿她当新闻台使,反正村里面的事,想知道啥问她一准没错。程家兴有时候嫌她烦,架不住媳妇儿跟她相处得好,可能是因为何娇杏不爱出门,她认识的人少,边上没个话唠就容易闲得无聊,有刘枣花的存在给她解了不少闷。刘枣花嘴皮子利索,说起家长里短的事就跟茶馆说书似的,精彩
稍晚一些刘枣花从店里离开,程家兴想起他本来要跟何娇杏说的事。
“我前头出门去买东西,撞上香饴坊的人,就是跟咱们买过方子那个,他还记得我,主动跟我打招呼,我们站着说了几句。”
何娇杏不明白“香饴坊的东家不是府城的人怎么这时候下来县里”
“料想当爹的把各县生意交给不同的儿子在管,负责我们县的过来总归是县里有情况。我猜是底下人传话给他说了蛋黄酥,咱们这蛋黄酥卖得好,摆在糕饼铺里也合适。”
“那他跟你提了”
程家兴摇了摇头,说就互相客套了几句,有说到烧饼和蛋黄酥,他也只是恭维。
“前头字糖方子外泄,他再要做这种事总会保守一些。再说我们这也开了铺子,跟他就算半个同行,他该想得到再要买方子不容易。”
何娇杏最近忙着,没怎么出去看,她问程家兴县里面没人仿蛋黄酥吗
“肯定有人仿,还没仿成功吧,我去那些糕饼铺看过了,没有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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