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安完全记不起她是怎么回到含光宫寝殿的床上的,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被庄煜抱着走在林荫宫道上的情景。
元安微微睁眼, 仲夏刺眼的阳光透过软烟罗制成的纱幔变得比月光还要柔和,元安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又闭上了眼睛。
她这一觉睡得十分安稳香甜,连日来不眠不休积压下的辛劳经过这一觉后消散了七七八八,元安觉得骨头都松散了,手脚软软绵绵,浑身又酥又软。
唯有一处不舒服的地方, 就是后背紧贴着的那具健壮的身体着实炙热了些,元安觉得后背被熏得有些汗湿, 黏黏腻腻的。
元安脑子还迷糊着, 只觉得自己似乎抱着一个火炉子, 嘟着嘴不满地嘟囔了两句, 往床榻里边蹭了几下,让自己的后背远离火炉子。
可是没想到她刚动两下, 身后的火炉子也跟着往里挤了过来, 甚至变本加厉地将她整个人环住怀里, 微烫的手掌熟练地从元安的寝衣衣摆处钻了进去,在充满弹性的柳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
这么热的天抱着一个火炉子睡觉就算了,这个火炉子还不老实, 元安的回笼觉被搅和了, 娥眉微蹙, 烦躁地蹬开身上的薄毯, 也不睁开眼,翻身抓住火炉子的胳膊,顺着胳膊向下,抓住在自己腰间作乱的手,毫不留情地拽了出来,然后一翻身,屁股一扭,又远离火炉子,从表情到行动充分表现了她的烦躁。
这次火炉子十分识相,没有在凑上来,元安顿时觉得清爽了不少。
元安又眯了一会才睁开眼,充足的睡眠让她容光焕发,她懒洋洋伸了个懒腰。
“啪!”
清脆的巴掌声让元安愣了一下,剩下的睡意顿时被惊飞,她迟疑片刻,慢吞吞转过头。
庄煜撑着手肘斜靠在软枕上,正黑着脸无奈地看着她,元安的视线慢慢向下挪去,庄煜的寝衣松松垮垮挂在肩膀上,衣襟大敞,健壮的胸膛微微凸起,元安的视线落在胸膛上的巴掌印上,飞快地抬头偷觑了一眼庄煜的表情,又迅速低头,连头发丝都写着心虚二字。
元安伸手,轻轻摸了摸胸膛上的红印,一脸乖巧,恨不得在脸上写上“我错了”三个字,她用手抚摸几下红印,抬眼偷偷看去,庄煜的脸色却更黑了。
元安越发心虚,她睡得迷迷糊糊,不但嫌弃庄煜身上太热,醒来时还不小心扇了他胸膛一巴掌……
元安时不时抬眼看一眼庄煜的表情,见庄煜脸色越来越黑,眼睛黑沉沉十分骇人。元安见光用手安抚不了庄煜,有些委屈,还说什么一辈子疼她宠她对她好,不就是打了他一巴掌,她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他把胸膛摆在自己巴掌下的?她还说自己手疼呢!
元安委屈巴巴地把脸凑到庄煜肌理饱满的胸膛上,讨好地在发红处落了个吻,然后趴在庄煜胸膛上,对着红印处吹了口气,然后微微抬头眨巴眨巴眼,眼中都是求饶。
“玉郎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因为刚醒,元安的声音软绵,像是灌足了蜜糖一样诱人。
庄煜的呼吸声越发粗重,浑身肌肉绷紧,他一把元安的腰翻了个身,将元安牢牢困在身下,眼中充满了欲望。
元安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庄煜伸手摩挲着元安眼下淡淡的青痕,有些泄气,元安这些日子实在辛苦,他舍不得再让她受累。
作为补偿,庄煜按着身下的小媳妇狠狠亲了个够,等他稍稍平息胸口燥热,才强迫自己放开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元安。
他看着身下的小媳妇乌发散乱,脸因为憋气而嫣红一片,泛着水光的饱满红唇微微张开,庄煜能清晰地看见里面的粉舌,想到刚刚勾住它时尝到的香甜,庄煜身下一紧,狠狠喘了两口粗气,用最大的自制力,强迫自己从元安身上下来。
“娘子睡得真香,为夫早上唤了你几次你都没醒。”庄煜声音低哑,比平日里的声音更加低沉,他刚一开口元安就打了个哆嗦,后背又酥又麻。
元安眼神迷离,情不自禁凑上去亲了一下庄煜的嘴角,然后立刻反应了过来,抬眼看去,庄煜果然又露出了想吃了她的表情,元安迟钝的危机感终于苏醒,她赶在庄煜动手之前迅速地爬起来,跨过庄煜麻利地溜下床,趿拉着软玉为底的鞋子,轻轻咳嗽一声,冲着靠在软枕上的庄煜讨好地笑了笑:“我饿了,咱们起来用膳吧。”
说完就迅速撤离危险地带,庄煜眯着眼盯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他活动了下因为过于紧绷而微微发疼的肌肉,咧嘴一笑,森白的牙齿微微闪着寒光。
等养好身子,咱们再慢慢清算。
元安趿着鞋子跑出寝殿,因为庄煜不喜欢安歇时有人在旁边,只要他在寝殿,小茴等人都守在寝殿外,等庄煜去上朝了,她们才会进去守着元安。
宫人看见衣衫不整的元安突然跑了出来,胸口衣襟微微敞开,隐隐约约能看见衣襟下若隐若现的红痕,她们忙低下头不敢多看,皇后娘娘脸皮有些薄,若是羞恼了,陛下可不饶她们。
丝竹见到元安出来,忙拿过屏风上的衣服给元安披上:“咱们殿里放了许多冰,娘娘穿得这般单薄当心凉气侵体。”
元安看着丝竹麻利地给她系上腰带,忍不住笑道:“丝竹可越发像你小茴姐姐了,都这么唠唠叨叨的,当成以后没人要!”
丝竹听了抿嘴微笑,神神秘秘对元安小声道:“小茴姐姐可有人抢着要呢!她如今在那边捧着张帕子害相思病。”
元安闻言十分惊讶,顺着丝竹的手指看去,果然看见屏风后露出一点小茴的衣衫,元安踮起脚悄悄走过去,见小茴呆呆地站在屏风旁,手里攥着一张雪白的帕子,眉梢眼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元安好奇心起,小心翼翼地走到小茴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帕子。
手里的帕子突然被抢走,小茴这才回神,她急忙伸手去抢,一看拿着帕子的是元安,伸到一半的手顿时僵住了。
元安展开帕子一瞧,顿时笑了。
“‘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哟,这帕子上的绣花瞧着像是出自你的手,就是这上头的字也忒丑了些!”元安看着面色通红的小茴打趣道:“这是谁写给你的?也不多练练,这字瞧着像是鸡爪子踩过一样。”
小茴嗔了元安一眼,伸手抢回帕子,丢下一句:“婢子觉得这字好!”然后扭头跑了。
元安在后面笑得前仰后俯,高声喊道:“你怎么走了?你还没说是谁写的呢?”
小茴闻言跑得更快了。
元安见小茴跑得不见了踪影,才回过头对丝竹道:“这你可别学你小茴姐姐。”
丝竹忙正色道:“婢子绝不会有心上人!”
元安敲了下丝竹的脑袋没好气道:“年少而慕艾,只有庙里的比丘尼才会没有心上人!我是说,若是你以后有了心上人,可别学你小茴姐姐这样扭捏,要直接告诉我,我才能帮你们打听打听对方人品如何。”
丝竹才十四岁,于感情上尚且懵懂,听了元安的话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并没有放在心上,她目前的目标就是跟着小茴姐姐和春桃姐姐好好学着怎么伺候娘娘,她以后可是要成为娘娘最信任的掌事大宫女!
“你要打听谁的人品?”
庄煜一脸不满地绕过屏风,胳膊一伸搂过元安,轻轻掐了下元安的腰,语气微微发酸:“你只要知道你夫君人品好就行了,别瞎打听别人。”
丝竹朝庄煜微微福身,垂首恭敬地递上牙粉和牙擦,全程没有看庄煜一眼,眼里只有元安一人,元安放下牙擦她立刻送上调了玉兰香的漱口水,等元安漱完口她又拿着帕子擦拭元安嘴角的水渍,而对于庄煜她就敷衍多了,给庄煜递上漱口水目光还落在元安身上,时刻注意着元安的动作。
庄煜莫名其妙地看着将牙擦牙粉和漱口水拿下去的丝竹,他自从当上皇帝后还没有被人这么怠慢过,忍不住对元安道:“我怎么瞧着你这丫鬟眼里像是看不见我一样?”
元安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的丫鬟眼里有我就行了,眼里为什么要有你?”元安瞪着庄煜:“难不成你有什么别的想法?”
庄煜连忙摇头,幅度之大,恨不得把头摇下来一样,他看着昂头挺胸,极力展现自己威风的元安,像是宣誓主权的小野猫一样凶悍,他忍不住亲昵地抵着元安的额头,笑呵呵道:“家有悍妻,可不敢有别的想法。”
元安瞪着近在迟尺的庄煜,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夫妻俩黏黏糊糊携手坐在软榻上挤成一团,等着上膳。
元安仰面躺在软榻上,枕着庄煜的大腿,突然想到什么,一骨碌爬了起来。
“小茴有心上人了!”
“哦。”庄煜淡淡应了一声,翻了一页手里的书。
元安抢过书,不满地瞪着庄煜。
庄煜无奈:“小茴比你还大几岁吧,眼瞅着都快二十了,有心上人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小茴不告诉我她的心上人是谁。”元安十分操心:“我倒是瞧见那人的抄给小茴的情诗,有些……”元安斟酌了下,想了个委婉些的词:“有些过于外露了,最重要的那手字简直没眼看。”
“太丑了!”元安又强调了一遍那人的字丑。
庄煜轻轻咳嗽一声:“我觉得那句诗挺好的,字虽然丑了些,心意到了就行。”
元安点点头,也觉得是这个道理,点了两下头,猛地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那句诗挺好?”
庄煜拿过元安手里的书抖了抖,不紧不慢道:“因为是为夫我教他写的这句诗。”
元安眼睛一亮,忙追问:“你知道小茴的心上人是谁?是你身边的侍卫?”
庄煜身边的侍卫可都是一等一的人才,不算辱没小茴了。
“为夫自然知道。”庄煜淡淡道:“就是邓九。”
屋里顿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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