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靠在门睡得正香的福旺突然被响彻云天的摔门声惊醒, 他忙起身站好,一扭头吓了一大跳。
自己主子衣衫不整地站在门口, 福旺心里一惊,忙上前跪在地上把主子腰间歪歪扭扭的腰带整理好,期间还偷偷抬头看了一眼主子的脸色,见主子眉梢眼角都是春色,这才松了口气。
方嬷嬷带着小茴春桃给庄煜行了礼后鱼贯进入殿内, 伺候元安起身。
方嬷嬷进来时,元安正裹着被子气呼呼地坐在床上,方嬷嬷嘴角微微一扬,她昨夜一直守在殿外,自然知道元安和庄煜还未行周公之礼。对此她乐见其成,倒不是她仗着庄煜心悦元安便跋扈,只是她深知太过温柔贤惠的女子往往不是丈夫最宠爱的人, 郡主被舜皇骗的那样苦,若是不哭不闹就遂了他的意, 只会让他轻视。
她的目光在元安红肿的唇上停了一瞬,满意地笑了笑,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但是偶尔也得给些甜头, 有个盼头, 心里才有期待, 等得到时才会更加珍惜。
自从知道元安要远嫁舜国为后, 方嬷嬷便研究出了后宫争宠三十六计, 就等着大展身手了。
小茴扶着元安坐到妆台前,方嬷嬷亲自动手,给元安梳了个端庄大气的归云髻,今日是元安作为新妇头一次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请安。
太皇太后元安是早就见过的,知道太皇太后十分平易近人,而且待她也非常好,元安倒是不担心。
至于太后,元安倒是有些拿不准了,太后是先皇的原配正妻,只是庄煜的婶娘,而且听说太后曾百般阻拦庄煜登基,与庄煜关系十分不好。
半个时辰后,元安身着红色鸾鸟朝凤裙,准备去给慈恩宫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请安。
凤辇早已在门口准备好了,元安小心翼翼地拎着长长的裙摆登上凤辇,却被坐在里面的庄煜吓了一跳。
元安一见到庄煜就想到刚才在床上的事,顿时面上通红,微微蹙眉问道:“你怎么在这?”
庄煜伸手拉过元安的手,笑道:“自然是等你一起去给祖母请安。”
元安别别扭扭坐在庄煜身旁,挣扎了两下没有挣脱庄煜的手,便由着他握着,新妇初见祖婆婆,她难免有些紧张。
庄煜见她坐立不安,便搂着元安的肩膀宽慰道:“祖母是再好不过的了,她原就十分满意你,你不用害怕。至于太后……”庄煜顿了一下才道:“太后也不是你正经婆婆,有我在,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元安点点头,暗暗在心里思忖,不用庄煜提醒她也知道太后不是个省油的灯,按理来说新皇登基,太后该从熙明宫搬到慈宁宫才对,但是这位太后以思念先皇为由迟迟不搬,至今还住在皇后住的熙明宫里。
按理来说,新婚头三日元安可以住在庄煜的寝殿里,但是三日后就该搬到自己的宫殿里,如今太后鸠占鹊巢,元安的处境就有些尴尬,庄煜本来也厌烦太后此举,后来转念一想,又乐了。
礼部尚书来请示庄煜为皇后选个新的宫殿时,庄煜便做为难状,最后一叹气,以太后不肯搬宫为由,让皇后先与自己同住,待日后太后搬走了再说。
蔡尚书本不同意,但是庄煜执意说皇后是尧国贵女,住妃嫔宫里实在不像话,也显得舜国轻视尧国,蔡尚书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帝后同住倒也不算违制,从前高祖和皇后也是同居一殿,倒是有先例可循。
如此一来,庄煜巴不得太后一辈子不搬才是。
元安和庄煜到了慈恩宫时太皇太后早已在等着了,她欣慰地看着庄煜与元安携手而来,眼中微微湿润,太后坐在太皇太后下首处不咸不淡。
元安从一旁侍立的宫人手上接过茶盏,对太皇太后福礼后上前,躬身将茶盏举过头顶,嘴角带着得体的微笑:“请太皇太后饮茶。”
太皇太后忙接过茶盏抿了一口,然后笑眯眯地扶起元安,拉着元安的手反复打量,最后十分满意地一笑道:“好孩子,你跟着玉郎唤我祖母就行了。”
元安甜甜一笑,亲热地喊了一声:“祖母!”
“唉!”太皇太后笑得见牙不见眼,一挥手,身后的嬷嬷忙捧着一套殷红滴血的红宝石头面,亲自取了其中一支凤钗,插在元安发髻间,然后满意地看着元安道:“哀家攒了这些年的好东西总算能派上用场了!”
元安低头羞涩地一笑,微微福身轻声道:“多谢祖母。”然后从身后的小茴手里接过托盘,托盘了放着一套卍字不到边的外裳和一双绣着青杏的鞋,这些都是元安一针一线亲手绣的。
太皇太后身边的苏嬷嬷忙接过衣服和鞋子,捧到太皇太后面前,笑呵呵道:“太皇太后瞧瞧,鞋上的青杏水灵灵和真的一样,老奴瞧着这青杏像胖娃娃一样,太皇太后瞧着像不像?”
苏嬷嬷嘴上问着太皇太后,眼里却带着善意的调侃看着元安。
元安两颊嫣红,低着头十分不好意思。
一旁的庄煜抢在太皇太后前笑道:“像!我瞧着也像!”
太皇太后哈哈大笑,指着庄煜直乐,她拉着羞涩的元安的慈祥道:“好孩子,日后多来慈恩宫陪陪哀家,哀家喜欢你喜欢的紧!”
元安忙点头应了。
然后又给太后奉茶,这次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元安半蹲着举着茶盏,手都有些端不住茶盏了,太后没有接过茶盏。
庄煜脸色一沉,扶着元安的手又说一遍:“请太后喝茶。”
太后脸色十分不好,不情不愿地接过茶盏沾了下唇就放下了,然后对元安道:“哀家手里没有什么好东西,你别嫌弃。”说着从手上褪下一个银镯子套在元安手里。
如此一来别说庄煜,就连太皇太后脸色都变了,元安倒是面不改色,一脸感激对太后道:“多谢太后!”然后十分爱惜地抚着太后赠的银镯子。
又从春桃手里接过鞋袜,这个可不是她亲手做的,是小茴带着侍女赶出来的。
元安恭恭敬敬地将鞋袜奉上,太后不咸不淡夸了句做工精细就让女官收了。
庄煜和元安陪着太皇太后用过膳后,又被留下说了好些话,无非就是叮嘱他们要夫妻和睦之类的。
等庄煜和元安携手退下后,太皇太后脸上的笑顿时就消失了,她脸上带着毫不遮掩的不满,对太后道:“你也回去了,日后无事不必来请安,咱们庄家没有折腾媳妇的破规矩,可明白?”
太后脸一沉,这是太皇太后在提醒她日后不许让她让皇后立规矩,她虽然不满,可是也不能说什么,她嫁给先皇那么多年也没给太皇太后请过几次安,立身不正,便不能挺直腰板让新妇立规矩。
庄煜牵着元安的手刚走出慈恩宫,便抓着元安的手把银镯摘了下来,脸色十分难看。
元安倒是不觉得什么,她拢了拢被风吹到耳边的碎发,笑道:“太后一番心意,让小茴收着吧。”元安觉得这个太后挺上不得台面的,她以为送给新妇一个旧镯子就能落元安的脸面,殊不知宫里都是人精,她没有子嗣,皇帝又与她不和,只要庄煜与元安一条心,又有谁敢轻视她
给太皇太后请过安,庄煜便要去紫宸殿处理公文,虽然皇帝大婚应该沐休三日,但是庄煜刚登基不久,朝中又多是先皇留下来的老臣,他丝毫不敢松懈。
他将元安送回寝宫,附耳在元安耳旁轻声说了一句话,然后便急急忙忙去了紫宸殿,留元安一个人在原地冒烟。
慈恩宫里,太后走后,太皇太后觉得眼前都亮堂了不少,她站在等身的铜镜前,让苏嬷嬷拿着元安送给她的衣服在身上比划着,越看越觉得满意。
苏嬷嬷却有心担忧道:“太皇太后,您也看见了,陛下和皇后娘娘似乎还未圆房……”
太皇太后抿嘴一笑,笑骂句:“活该,自己造的孽自己收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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