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太后留当今和沈家一家在泰康宫用午膳, 太后照例将元安的位置安排在自己身边,不停地给元安夹菜。
“来, 尝尝这道丁子香淋脍。”
其实就是淋了丁香油的鱼脍,元安尝了十分鲜美,三两口就吃完一块。
太后见元安吃得香, 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又夹了块金银夹花平截卷放在元安碗里。
其实就是剔出蟹肉蟹黄卷入面内,横着切开, 断面处呈现黄白色花瓣状, 这道菜在秋日不是什么稀罕物,但在二月里却是十分稀有。
“这是养在南山温泉池里的螃蟹, 只有十多只, 太后娘娘平时都舍不得吃, 今日为给郡主压惊,全捞了上来了。”朱嬷嬷在一旁笑着解释。
元安听闻十分感动,满心孺慕, 太后一向对她非常好,就连两个亲孙子都退了一射地,元安一年四季衣裳, 日常吃喝用具, 皆是太后送到沈家的。
“外祖母最疼安儿了!”元安挽起衣袖, 盛了一碗燕窝鸡丝羹, 双手捧着送到太后面前:“外祖母尝尝这碗汤羹, 这可是安儿敬献的膳方做成的。”
“好!外祖母尝尝我们安儿的孝心。”太后尝了一口, 赞不绝口:“果然味美,比平日里的炖燕窝好吃多了,还是安儿有孝心,知道外祖母吃不下炖燕窝,特意给外祖母淘了这个方子来。”
太后上了年纪,时有贪嘴的时候,年纪大的人味觉又不甚灵便,便爱吃味重的点心,味重的点心往往要油煎或烤制,最容易上火。
燕窝最滋阴补气,太医嘱咐要每日一盅,可是燕窝无论怎么炖都味轻,太后不爱吃。
元安得知后,特意去了一趟熙春楼,用一张宫廷药膳方子和掌柜的换了这道燕窝鸡丝羹膳方,用隔年的老母鸡炖上两个时辰,撇去油后反复过滤,直到鸡汤澄澈透亮,再将隔水炖好的燕窝和鸡丝放入鸡汤里,炖到汤汁浓稠,鸡汤鲜美,燕窝软滑,太后极爱这道汤羹,每日都要吃。
用完午膳,沈国公和长公主便带着孩子们回了沈家。
长公主心疼女儿受了惊吓,日日送了汤水,亲自喂了元安喝了才放心。
短短两日,元安的脸蛋都圆了一些,元安苦恼地看着衣柜里的彩衣彩履,这是明日及笄礼上要穿的礼服。
元安摸了摸自己有些软的腰,心中十分庆幸,幸好明日就是及笄礼,再被母亲喂两天,这套礼服就穿不下了。
曹宝珠是元安及笄礼上的赞者,又担心元安刚刚受了惊吓,便早早住到了许闲斋陪元安,也被长公主喂得白胖了一圈。
二月十五的下午,风和日丽,许闲斋里的杏花开了大半,春风徐来,粉白的花瓣落满了院子。
元安也不让人扫走落花,坐在杏花树下的秋千架上,噘着嘴闷闷不乐地看着手里的小盒子。
“你看什么呢?”曹宝珠突然从秋千架后面蹿了出来,吓了元安一跳。
曹宝珠看了一眼元安手里的盒子,里面是两只碧玉雕成的蟋蟀。
“你又在看这两只蟋蟀?”曹宝珠伸手想拿起一只蟋蟀把玩,元安“啪”地一声就把盒子盖上了,气呼呼地把盒子扔在地上。
小茴坐在廊下绣花,看见元安扔了盒子,忙起身走到院子里捡起木盒子。
“您怎么又把它扔了?”小茴十分无奈,这两日郡主时不时就捧着这个盒子看半天,有时候笑呵呵地抱着怀里,有时候又气鼓鼓地扔在地上。
元安脸鼓鼓的,活像一只河豚,赌气道:“我的东西,我想扔就扔!”
小茴这两日已经习惯了自家主子的怪脾气,揣了盒子回屋放好,别看郡主现在扔了它,没一会就又要找了。
“你这两日到底是怎么了?”曹宝珠十分奇怪,元安脾气一向很好,怎么这两日阴晴不定的?
元安伸手接了朵飘下来的杏花瓣,虎头沟里也有一颗杏花树,就在学堂门口,比许闲斋的这棵开的还要好,每年花期时,大半个虎头沟都落满了花瓣。
杏花盛放时正是春暖花开之时,有时庄夫子嫌弃在屋里念书闷得慌,便让他们把桌椅搬到门口的杏花树下,她是个女孩子,远哥儿年纪又小,他俩的桌椅都是庒玉郎帮忙搬出去的。
“我有一位故友,”元安情绪十分低落,甚至还有些委屈:“他在我离开虎头沟前就被叔父接回家了,说好在我十五岁生辰前会回来找我,还要送我一份大礼。”
“就是你以前提起过的那位黢黑黢黑的哥哥?”曹宝珠刚认识元安时,元安常提起虎头沟,所以曹宝珠对元安口里那个比锅底还要黑上几分的庄家哥哥有几分印象。
元安点点头,低着头揉着手里的帕子闷闷不乐。
“郡主!”春桃急匆匆地走进院子,拍着胸口气喘吁吁。
元安眼睛一亮:“是虎头沟来信了?”
春桃点点头,接过墨兰递过来的水猛地灌了下去,然后把空杯子还给墨兰:“谢谢墨兰姐姐。”
元安一脸期待地看着春桃,春桃终于喘过气来:“虎头沟这些年除了嫁过来的女人,再也没有来过外人,更没有姓庄的来过。”
元安一腔期待被浇了个透心凉,扁扁嘴对曹宝珠道:“年幼时的话,估计他已经忘了吧……”
元安有些伤心,在虎头沟时她和庒玉郎玩得最好,庒玉郎也处处迁就她,他是元安在虎头沟唯一惦记的故人了。
元安还记着他临走时说的话,一定会在元安十五岁生辰前回虎头沟,元安通过齐姐夫一直关注着虎头沟,这些年了,再也没有一个姓庄的回来过。
曹宝珠是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要她带着元安玩乐还行,让她去开解元安就太为难人了。
不能开解,那就只好逗乐了,曹宝珠缠着元安斗了一下午的蛐蛐,终于在晚饭时用一个笑话逗乐元安。
曹宝珠这才放心,和元安挤在一个浴池里沐了浴,一起钻进了被子里。
“别想那么多了,明天可是你的及笄礼,不早点睡可要顶着一双乌黑的眼圈!”曹宝珠和元安盖着一张被子,姐妹俩咬着耳朵说了好一会悄悄话,曹宝珠终于撑不住想睡了。
小姐妹俩头挨着头睡着了。
曹宝珠半夜睡得正香时,突然被一脚踹醒,她迷迷糊糊间似乎听见元安愤愤地喊了句:“大骗子!”,然后又陷入黑甜的梦乡中。
虽然已经接近子时,赵郡王府里的书房仍旧灯火通明,赵晏和一位白发老人正在下棋。
白发老人捻着棋子看着棋盘上的走势,落子后开口道:“这次我们虽然没有成功,但是也不算失败,能挑起皇帝和梁候之间的猜忌,也算是报了六年前梁候追杀之仇了。”
梁候就是当年和赵王结盟的梁王,赵王死后,他便投了当今。
“本就没想过这次能除掉萧冀,我早已安排好了,再过两日御马苑里饲马的小太监就会熬不住拷打,供出梁王。”赵晏捏着棋子一边思索落子的位置一边说道:“萧正刻薄寡恩,偏偏还要装成仁君,就连镇国公他都防备着,镇国公看似圣眷正浓,深受萧正信任,实则连兵权都没有,大尧建国七年,你看镇国公可有再带兵出征过?就连镇国公的长子,明明文采斐然,却为了避免萧正猜忌,连科举都不敢参加。”
白发老人笑眯眯地点点头:“可就算这样,你仍旧对镇国公府的郡主念念不忘,是吗?”
赵晏沉默了,默默将棋子落在棋盘的角落里。
“听说你今年准备送给淮阳郡主的生辰礼是你母亲留下来的一套红宝石头面,举世罕见,是你母亲给你未来的媳妇备下的,是也不是?”
赵晏沉默片刻无奈地点点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华先生。”
原来这个白发老人就是当年在祁州城外给元安看病的华老先生。
“没想到当年在路边随手救治的一个黄毛丫头竟然是长公主和镇国公的亲女。”华先生十分感慨:“你这些年,年年搜罗宝贝,等到二月十六淮阳郡主生辰宴便亲自送去,我问你,淮阳郡主可有一次回应过你?”
赵晏沉默片刻后,苦笑着摇摇头:“不曾回应过。”
华老先生长叹一口气:“年少慕艾,人之常情,外头都说你赵郡王荒唐,流连烟花柳巷,谁又知道你竟然是这么个情种,倒是和老王爷一点不像。”
赵王生前十分风流,府里姬妾不下百位,可惜最后大厦倾倒,整个赵王府只剩下赵晏一人。
“先生就别取笑我了。”赵晏无奈道。
华先生突然正色道:“你如今处境艰难,若是能让淮阳郡主倾心于你,非你不嫁自然是好,有镇国公府庇佑,日后行事会方便的多。可是淮阳郡主虽然万千宠爱加身,却从未得意忘形,行差踏错过,对你也不甚理睬,你在她身上下功夫不过是白白浪费精力罢了。”
书房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良久之后才听见赵晏轻轻说了句:“我知道了。”
…………………………
二月十六卯时一刻,小茴和荷香就叫醒了元安和曹宝珠,两人一起进了浴池沐浴后,又一起坐在梳妆台前,元安无需束发挽发髻,要等到及笄礼上才能由正宾帮她梳发。
辰时,沈国公和沈明哲沈明堂两兄弟在大门处迎接男宾,长公主和秦氏在二门处迎接女客,镇国公府门口络绎不绝,达官贵人往来不断。
“曹兄来了,快些请进!”
“郑兄!快请进!”
“成兄!”沈国公看到清远候父子从马上下来,忙迎上去:“成兄的侄儿伤可还好?”
清远候险些没忍住抽了下嘴角,忙拱手回道:“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沈国公十分欣慰:“那就好,等过两日我定要携家小上门拜访。”
“我一定扫榻相迎哈哈哈。”
清远候悄悄把手心的冷汗蹭在腿上,心里直叫苦,沈国公您可别在想着我那个“好侄儿”,那就是个黑心肝的!可坑死我了呜呜呜……
巳时正,礼乐奏响,观礼的客人都已经就位,元安身着彩衣彩履,端坐在正厅东耳房内等候。
沈国公致辞开礼:“今日小女沈念行成人笄礼,多谢诸位莅临观礼!”
众人忙起身恭喜,待众人重新坐下后,沈国公面带喜色高声道:“请沈念入场拜见各位亲朋!”
东耳房里的元安早就准备好了,听见沈国公的话,在赞者曹宝珠和有司郑家三姑娘郑雅的陪同下,缓步走进正厅。
三人在正厅中间站定,曹宝珠以盥洗手后站在元安西侧,郑雅手捧罗帕和发笄站在一旁。
元安向观礼的亲朋行礼后面向西跪坐在笄者席上。郑雅手捧托盘上前,曹宝珠跪坐在元安身后为其梳头,不过是象征性地梳了两下后就把梳子放在席子南边。
然后是长公主起身请正宾加笄,长公主为元安请的正宾是太子妃的祖母,在女眷中名望极高的孔老太太。
孔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跪坐在笄者席上的元安,她年纪大了,像这种小辈的及笄礼她轻易不会出席,更别说作为正宾加笄了。
可是淮阳郡主不同,一来郡主深受太后宠爱,又是长公主亲自请了她,她给镇国公府的面子也是在向太后和当今卖好;二来她也是真心喜欢淮阳郡主,身负盛宠却从来不持宠生娇,模样又俊俏,想到自家的次孙还没有定亲,笑得越发开心了,及笄了就能谈婚事了。
孔老太太盥洗手后,用丝帕拭干,和长公主相互揖让走到元安面前。
元安已经转向正东跪坐,孔老太太站在元安面前高声吟唱祝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元安微微低着头,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弯腰向孔老太太行礼。
郑雅捧着罗帕和发笄走到孔老太太身边,孔老太太跪坐在元安身后,为元安梳头加笄,然后起身,回到原位落座。
曹宝珠上前为元安扶了下发笄,就算是为元安正笄。
随后元安起身,接受诸位宾客的祝贺后,和曹宝珠、郑雅一起回了东耳房,换上了与头上罗帕发笄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这及笄礼可真繁琐!”元安张着手让曹宝珠给她系上腰带,忍不住小声抱怨。
曹宝珠深以为然,折腾了这么久,及笄礼才过了一半:“你就知足吧!你熬过这次就行了,我的及笄礼还没办呢!这次陪你折腾一遍,回头自己还要再折腾一遍。”
元安笑眯眯道:“不是说好了,这次你当我的赞者,下次我当你的有司,就像今日的雅姐姐一样。”说着俏皮地朝郑雅眨了眨眼。
“你当不当我的有司不打紧,反正金乳酥的秘方得给我。”
“好好好,等下就让小茴姐姐抄一份给你。”
元安换好襦裙后有重新回到正厅,曹宝珠取下她头上的发笄,孔老太太手里拿着一支口内衔着一串圆润南珠的朱雀发钗,正要插在元安发间,突然听到外面有人来报:“太后娘娘来了!”
众人顿时十分惊讶,都知道太后疼爱元安郡主,没想到居然会亲自出宫参加郡主的及笄礼。
长公主也十分诧异,太后并没有和她说过今日要来元安的及笄礼,她急急忙忙和沈国公去迎接太后。
太后已经过了二门,长公主刚出正厅就看见太后朝这边走来。
“母亲!”长公主急忙迎上去,搀着太后的手笑问:“母亲怎么突然来了?竟然也不提前和女儿说一声?”
“我外孙女的及笄礼,我这个做外祖母的自然要来,不提前和你说,还不是怕你们说出一车的大道理,不许我来!”太后笑呵呵地扶着长公主的手,见太子、太子妃、奕王以及沈家两兄弟都出来迎接她,笑得越发开怀。
“安儿呢?”
长公主忙回道:“及笄礼还没有完成,安儿可不能出正厅,估计这会正在正厅里往外看呢。”
太后忙看向正厅,果然看见元安站在门口,伸长脖子往外看。
“外祖母!”元安看见太后十分开心,太后刚到正厅廊下,元安忙迎上去,给太后行了礼后笑嘻嘻道:“外祖母您怎么来啦?”
太后见元安头上没有发钗,笑眯眯道:“外祖母来给我们的安儿插戴发钗。”说着对一旁的孔老太太道:“老姐姐,哀家来抢你的活了!”
孔老太太家也是从祁州来的,和太后十分相熟,听见太后的话她忙笑道:“郡主钟灵毓秀之德,难怪太后娘娘这般疼爱,就是我见了也爱得不行,太后娘娘您请吧!”
元安又回到笄席上跪坐着,不同的是如今站在她身前的是太后了。
朱嬷嬷捧着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打开后奉到太后面前,太后从里面拿出一支流光溢彩的凤凰步摇钗,插在元安发间。
场上顿时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这支步摇实在是精致,凤尾薄如蝉翼,微微轻颤,关键是凤凰口里衔着的明珠,竟然是紫色的,而且异常圆润,似乎还微微发着光,这等宝贝众人还是第一次见。
长公主也吓了一跳:“母亲,这不是您嫁妆里的紫珠吗?普天下可就一颗,您怎么……”
太后满意地看着元安头上的凤钗:“这颗紫珠正配我们的安儿。”
长公主看了一眼太子妃,太子妃是太后嫡亲孙媳,太后没有亲孙女,按理来说这样的好东西该先给皇后和太子妃才是。
太子妃笑着上前扶着太后的手,看着插戴着凤钗的元安赞不绝口:“元安妹妹果然适合这颗紫珠,祖母的眼光错不了!”
太后笑着拍拍太子妃的手:“你是个好的,回头多来泰康宫陪哀家说说话,哀家给你也留了好些宝贝,回头偷偷给你,不让他们知道!”
奕王忙上前逗趣:“祖母可不能偏心,表妹和大嫂都有,我的呢?”
太后瞪了一眼奕王:“等你把媳妇讨回来,再来和哀家要东西!”
奕王摸摸鼻子,干笑两声不再说话。
元安的及笄礼因为太后的驾临更加热闹,众人的吉祥话一股脑地往元安身上丢,心里也越发火热,元安郡主如此受宠,若是能求娶回家,岂不是有天大的好处?家中有合适男儿的贵眷笑得十分真诚,极力奉承着太后和长公主。
沈国公本来应该在及笄礼上为元安取字,但是元安早就被封为了郡主,当今赐了元安二字,既是封号,又是字。
及笄礼过后就是摆宴席,太后没有留下吃饭,长公主和沈国公本要亲自送太后回宫,太后却执意不肯。
“安儿的及笄宴,你们都不在怎么行?若是不放心,让明堂送我回去就是了。”
沈明堂忙站出来,亲自押车,护送太后回泰康宫。
宴席后,众人在豁望园里赏花玩乐,贵眷们跟着长公主和太子妃在湖心亭上说话,闺阁的姑娘们和元安在湖边的花园里赏花。
长公主正在和孔老太太说话,孔老太太辈分高,儿子是盛国公,孙女是太子妃,平日里和人来往颇有几分傲气,今日对长公主一个晚辈却十分客气,话里话外对元安赞不绝口。
长公主在心中略略一琢磨就明白了,孔老太太的次孙,也就是太子妃的亲弟弟郑慕今年已经十六了,只比元安大一岁,正是说亲的时候。听说也是龙章凤姿,十分有出息的一个孩子,在临城里算是非常拔尖的了,而且郑慕虽然是次孙,但是他的大哥,也就是曹敏的未婚夫,去年剿匪时不幸战死,日后盛国公的爵位便是郑慕继承。
想到这里长公主对孔老太太越发热情,一个有心,一个有意,正说在兴头上,突然听到花园里传来喧闹声。
太子妃不动声色地继续和众人说话,诸位贵眷也十分有眼色,权当没有听见。
绿萝悄悄朝花园去了,刚到花园里,就听见沈惠和一位姑娘正在争吵。
沈惠红着眼圈十分委屈:“姜姑娘打翻了茶盏摔在我裙子上,我也没有怪你,只想着去换一身就是了,姜姑娘何必恶人先告状,非说是我打翻了茶盏,这是什么道理?”
沈惠口里的姜姑娘昂首挺胸一脸不屑:“本就是你打翻的茶盏,我又不是你爹,做不出来诬陷人这种不要脸的事!”
沈惠脸色大变,用帕子捂着脸大哭道:“姜姑娘为何出口伤人?连我父亲也骂上了?我父亲虽然早逝,可也是为了陛下战死的,岂能容你辱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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