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内, 看台上人声鼎沸,都在等着那位曾夸下海口要帮覆霜拿下前三的史上最年轻导师现身。
九国试炼单人赛老早便结束了,只剩下团队赛这个项目一直拖着。天风先前出了乱子,各国学院自然也都表示理解,在别院内安稳住着——主要是元化一这位国师大人资源提供的到位。
“的确是一笔巨资, 孩儿的家底要被掏空了,但小妹在外办案出了事儿,回不来, 孩儿自然得替小妹兜着, 这都是孩儿应该做的事儿。”元化一穿的简单朴素, 坐在一艘弯月状的飞船内。
这艘月亮船漂浮在演武场上空百丈处,旁边挨着一艘太阳船,留给了宗权三位天人。
此外, 空域内还有百十艘形态各异的飞船零散分布着。能上船者, 皆是九国内有头有脸的大佬。
曲春秋笑了一声:“阿元, 看来你剑心快要成了, 很快便会恢复记忆。”
坐在曲春秋身侧的君执听出了内涵, 也笑了笑。
听见君执笑,曲春秋转了下头,两人又相视一笑。
笑个屁!坐在曲春秋身后的元化一心里骂的自然是君执,他一贯与君执平起平坐,因为曲春秋尊称了君执一声“前辈”, 他不但要坐在后排, 说话还得使用敬语!
“爹。”
曲悦披着一件遮掩身形的黑斗篷, 带着逐东流入内。
曲春秋见她面露愁容,打量一眼神色惊恐的逐东流:“何事?”
“东流好像摸到天残剑第二层的门槛了,现在除了缺颗眼珠,还没了时间观念……”曲悦实在没辙,才在开赛之前将逐东流带过来,“我无法理解,时间观念应该只是一种很抽象的概念……”
曲春秋正要说话,元化一阻止:“父亲,这不好吧,您说过您不插手,让我和小妹公平比试的。”
曲春秋无奈:“阿悦,这……”
曲悦真想将元化一锤一顿:“三哥,我只是想不通失去时间观念的意义,太过于抽象,想让爹解释一下而已。”
元化一瞟她一眼:“若父亲不在,你要问谁去?”
“那我问我们覆霜摄政王,没毛病吧?”曲悦也不和他争了,“君前辈,走,借一步说话,咱们覆霜机密,莫让这狡诈的天风国师听了去。”
君执微笑起身,随着她往甲板走。
出舱门时,曲悦扭脸对着元化一吐了下舌头:“没自信的小气鬼!”
元化一淡定自若。
其实这次他真挺冤枉的,自曲悦出生,他便不在家中,不曾像其他兄弟一样照顾过妹妹,便想着送妹妹一件礼物——暗箱操作,让覆霜轻松拿个第一,让她这个小导师名震九国。
毕竟与君执和解之后,他对覆霜已然没了敌意。
正考虑着呢,父亲却好似看透了他的心思,要他打消这个念头。
告诫他非但不能让,还必须全力以赴,耍尽各种手段,将能想到的阴招损招全部用上,尽可能针对小妹。
这才是作为兄长,该送的礼物。
元化一不是很理解,而父亲的解释是,自家人下手有多狠,外人的伎俩在她面前便有多弱,才不会吃亏。
“父亲真是用心良苦。”
“应该的。”
元化一摩挲着自己的骨剑:“您帮孩儿寻到天贤剑,也是为了让孩儿吃够了苦头,尔后百无禁忌吧。”
自从得知这十二坑爹剑之后,他有时真是忍不住埋怨父亲。
“那倒不是。”曲春秋端起手边的琉璃盏,轻轻泯了一口,随后将琉璃盏捧在掌心暖手,“为父是觉着那十二神剑非常有趣,剑主的人生各个波澜起伏,有滋有味儿,心向往之。”
元化一听的崩溃。
有滋有味儿?
可真是站直了说话不腰疼,真想问一句:您这么心向往之,自己怎么不修?
……
“你过于心急了。”
君执以天劫环绕天残,检视许久,得出一个结论,“天残剑很容易步入第二层,并不是你领悟力强。可再进入第二层之前,必须要有一个千锤百炼的体魄才行,你体魄不足,强行突破,造成了紊乱。”
曲悦听他解释了一长串,隐隐明白他的意思是,天缺剑是一柄自带生物钟的剑。
一次只缺一种,一缺缺几日、十几日,这都是天残剑的生物钟。
“原来是生物钟紊乱,造成你同时缺了两种。”曲悦琢磨着道。
“先、先生,什么是生物钟混乱?”逐东流的鬓边都已被冷汗给浸湿了。
君执安慰:“莫在盲目突破,会慢慢自我恢复的。”
逐东流快要哭了:“得多久?”
“那不清楚,每一柄神剑都不同。” 君执摇摇头,虽觉着他挺惨的,却忍不住想要调侃一句,“再说,你现在没有时间概念,我告诉你多久,你能理解么?”
逐东流当真哭出来了。
想他一个不被重视的、卑微进尘土里的小人物,好不容易遇到了先生,得到了出人头地的机会,未来可期,一片美好,为何要想不开修炼天残剑啊!啊?
“先生,从前饮前辈询问我时,我该听您话的。”逐东流丧气一叹,悔不当初。
“相信我,与一些神剑相比,天残已是最容易修炼的了。”曲悦只能用“比惨”来安慰他。
“可接下来的试炼怎么办?”逐东流已经丧失信心。
曲悦同样头疼,只要输一局,便没有进前三的指望。倒是有一个替补,却是三哥的人,三哥不许她用。
幻波从花瓶耳坠里冒出头,出谋划策:“多简单,我有小逐的鞋子,我变成小逐的样子,替他去。”
逐东流如蒙大赦:“好,好!”
君执眉头深蹙,看向曲悦:“我知先生此番输了会颜面扫地……”
曲悦摇头,她倒不怕被打脸,只是不想在宗权面前翻车,往后就不好意笑话他了。
君执:“我这个摄政王也一样颜面无光,但作弊,实在不可取。”
若允许作弊,他们覆霜怎么也不会连续垫底。
幻波摆摆手:“这不算作弊,波爷虽年纪大,境界高深,没有水的情况下,打架我也就比逐东流强了那么一丢丢,并不算欺负小朋友啊。”
君执声音温和,语气却很强硬:“不行。”
“哎呀你这个人,没想到还有如此迂腐的一面。”这什么比赛,幻波没得一点兴趣,它是好心帮忙才主动请缨,竟遭拒绝,“你修炼天劫,还没吃够不作弊的亏啊?”
曲悦挠了挠鬓边:“话不能这样说,都已经吃亏到这份上了,若再改变原则,那从前的亏岂不是白吃了?”
君执给她一个“知己难逢”的眼神:“再一个,我认为让东流就这么上去,比幻波代替他,赢面还更大一些,你觉着呢。”
曲悦深以为然的点了下头。
她不想输,有条件作弊也是本事,她本身并不排斥。但幻波不靠谱,她更控制不住局面。
“你什么意思?”幻波懵怔了下,想明白之后,恼火的撩了一捧水。
君执优雅的拂袖挡下,逐东流被滋了一脸水。
“好心当成驴肝肺!”幻波曾想穿君执的鞋子,被他伤过,一直记着仇。得知他为魔种所做的奉献之后,敬他是条汉子,原谅他了,可这家伙是真的讨厌!
“随便你去,波爷才懒得管呢!”幻波气呼呼的往水里钻,口中骂道——
天下剑修千千万
独你君执不要脸
满腹坏水儿
口无遮拦
阴阳人配倒霉剑
活该你历尽千帆
上不了岸
……
“啪嗒”入水,化为一条美人鱼,五彩斑斓的鱼尾甩出一捧水来,逐东流又被滋了一脸。
君执忍俊不禁:“我可真是荣幸,第二次被幻波赋诗臭骂了。”
曲悦朝他竖起大拇指:“不得不说,您真是晚辈见过心性最佳之人。”
君执甚是谦虚的拱手:“过奖过奖。”
正发愁着的曲悦被逗笑了。
……
舱门不曾阖上,曲春秋打量着甲板,对元化一道:“你说说,阿悦的审美是不是有问题,若说谢无意江善唯有些嘴上无毛,宗权邢谚这种天武惹人厌恶,似君执这般有魅力的前辈,她怎么就瞧不上呢。”
君执?有魅力?
元化一心道您审美也有问题吧:“他克妻,万幸小妹没看上他。”
“待他合道,天劫剑便会脱离。”曲春秋朝茶盏伸出手,目露重重疑惑,“重点不在君执,而是阿悦为何会喜欢一个傻子?真令人费解啊。”
“是啊,颇令人费解。”元化一连连点头附和,双手将茶盏端起来递过去,心里依然在嘀咕:就咱们曲家这群人的德行,也唯有傻子敢来给您当女婿了。
……
尽管心中忐忑不安,曲悦还是硬着头皮、忐忑不安的上场了。
这演武场有几十个足球场一般大,环形结构,周围是看台。观战者瞧见曲悦之后,各种火辣辣的神识凑了上来,愈发议论纷纷。
只听闻覆霜这小导师修为低,可没说人长的这般水灵貌美呀。
“曲先生。”对面,一名文质彬彬的白衣男修朝她微笑。
“傅前辈。”这是云雾学院的导师傅璁,修为七品,年过五百,曲悦拱手还礼。
两人客套罢,一名中年男子从天而落,正是主持这场比试的、九国联盟派出的长老。
他一拂袖,面前出现二十个卷轴。
每个卷轴一道题,分别是联盟内不同大佬们出的题。
他们今日要比三道题,惯例是赢两场者胜,平局则加赛。
至于是哪三道题,为了公平起见,由两位导师分别投骰子,一人投三次,六个数字加起来,得出一个总数,再从东至西数卷轴。
挑出三个卷轴之后,长老将其他卷轴收回:“现在,两位导师可以用神识查看三道题目,给予一炷香的时间思考,尔后,对参与试炼的学生做出安排。但有一点必须提醒两位,试炼一旦开始,便不得给予学生任何指示了,明白么?”
傅璁:“晚辈已经参与过五次试炼了,明白。”
曲悦:“明白。”
导师的作用,仅在这一炷香内。
一炷香,基本上连一个题目都破解不了,别说三个。
但这一炷香又非常重要,考验导师的智慧,以及对学生的了解程度,两个词足以概括:行军布阵,田忌赛马。
“开始。”
长老将面前漂浮着卷轴依次解封。
曲悦投神识入内。
三个卷轴先粗略过一遍,她简直一口老血喷出来。
若不是自己亲手投的骰子,她真要怀疑是不是有什么黑幕,三道题全是限时任务,都与时间有关系,逐东流差不多已经是个废人了。
曲悦面无表情的抬头看了一眼头上的月亮船,君执大佬,您也忒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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