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乌丸是一振货真价实的暗堕刀, 且因狩猎过不少人类，导致他一身煞气浓郁，即使被毁灭, 也照样“洗不白”。
其暗堕程度如此之深, 已到了差一点入魔的地步。
换成任何一振正常刀剑都不愿再靠近他、接触他, 若是不幸遇上, 他们之间的结局只能是你死我活。
然而……
暗堕小乌丸沉着脸，指尖触摸着身下柔软的被褥，鼻尖轻嗅着房中的花香，耳尖倾听着短刀们嬉闹的声响, 再抬眼, 一旁坐着通身雪白的鹤丸。
明亮的环境、干净的卧室、久违的平和，仿佛时光倒转, 回到了往昔的美好。
暗堕小乌丸怔了几秒, 便立刻冷淡了表情, 毅然决然地想从被褥中爬出来。只可惜, 他浑身上下都打满了石膏绷带, 别说爬了，连起身也难。
小乌丸抿唇：“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鹤丸挠头道：“给你疗伤啊。”
小乌丸嘲讽一笑：“给一振暗堕刀疗伤, 你们有什么目的？”
鹤丸点头道：“招揽你啊。”
小乌丸表情险恶：“给暗堕刀疗伤还招揽, 你们的审神者是圣父吗？”
鹤丸耿直道：“姬君说，钱赚够了，一定要发展慈善事业。平时多接济一下可怜的流浪汉们，比如暗堕刀。”
小乌丸梗住：……流、流浪汉？！
小乌丸力挽话题的缰绳：“你们的姬君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鹤丸惊讶：“你有本丸吗？你们本丸有养殖场和农田吗？有稀缺的刀剑吗？”
“……没有。”
“你有甲洲金和小判吗？”
“没有。”
“你有日元吗？”
“没有……”日元是什么？
鹤丸皱眉作苦恼状：“你看你什么都没有, 姬君能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小乌丸：……
拔刀的手，蠢蠢欲动！
“噫！”只见鹤丸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我知道了！”
小乌丸心中一片了然。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却有莫名其妙的恶意，唯有想从他这里捞到好处，觉得他暂时有用，才愿意出手救他，吊着他的命。
鹤丸笑道：“我记起来了！你被带回来时，歌仙帮你清洗身体，药研给你做了体检，信浓给你洗了衣服，包丁给你换了新衣。”
“之后，药研替你接骨、疗伤、治病，安定和清光给你擦药、打石膏、换绷带。”
“姬君又给你安排了住处、被褥，还派刃轮流照顾你。”
小乌丸愣住了，吊命而已，需要这么大手笔吗？
他一直以为他会在刑讯室内醒来，被鞭挞几百下，再泼一捅辣椒水……
鹤丸给予暴击：“所以，你欠了我们本丸好多钱！”
小乌丸：……
“医疗费、住宿费、药物费、杂费……姬君不放你走的目的，是为了让你还钱！”
“招揽你，是为了让你打工还钱。”
“就算你是暗堕刀，也不能不还钱。”
“我们虽然热心做慈善，但你不能理所当然不还钱。”
小乌丸：……
他满脑子都是振聋发聩的字眼——还钱！还钱！还钱！
这振鹤丸国永是被极·博多附体了吗？
鹤丸：不，是姬君和“掏心切”教得好！
这真不能怪鹤丸，为了从一振暗堕小乌丸脑子里窃取情报，秦寻真特意带回了宇智波鼬。在得到情报后，她整理出了一些难搞又必须死的人物，决定交给伊路米。
哪知伊路米一见到秦寻真，就像索命恶鬼一样黑化了！
直到今天，鹤丸依旧能清晰地记起在天守阁发生的一切，以及姬君一言难尽的表情。
伊路米：“你上一笔账还没结清，利滚利，你需要支付我三亿戒尼。”
秦寻真：“我只是中介人，下单的是那振堀川国广吧，那一整个本丸不是抵给你了吗？”
伊路米：“嗯，利滚利，他们要为揍敌客一族工作1368年零4个月才能还清。”
秦寻真：……
秦寻真淡定地靠在沙发上：“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伊路米用平静的口吻说道：“有，只要一想到，我直到死亡的那天也看不到这笔钱到账，我就很难过。”
秦寻真：……
伊路米的语气毫无起伏：“特别难过，食不下咽，寝不安眠，严重影响了我的心情和工作状态，我要求你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
他继续道：“你不能仗着自己是奇犽老师的身份，就不还钱。”
“你不能借着自己住在异世界的便利，就不还钱。”
“你不能因为自己比我强，就不还钱。”
“就算有付丧神打工一千年，你也不能不还钱。”
伊路米给出暴击：“我要告诉奇犽，他的老师不还钱。”
秦寻真：……
事实证明，想从秦总裁手里多扣一分钱都是天方夜谭。哪怕伊路米秉承着“不还钱不合作”的态度，秦寻真也能微笑应对。
秦寻真：“我一直以为揍敌客家的信誉很好，所以才选择了你们作为长期合作对象。”
“能有一个接一个的本丸付丧神抵押给你们，你们完全能发展多种领域的事业，而不是只赚一个项目的钱。”
秦寻真拍出了合同，微笑：“掏心切·戒尼先生，你想违约吗？要我付钱可以，请你先支付高额的违约金吧。”
“你别以为你是奇犽的哥哥，就能违约。”
“你别以为你一家都是杀手，就能违约。”
“你别以为你居住在异世界，就能违约。”
“你别以为你年纪比我小，就能翻脸不认合同，强行违约！”
秦寻真给出暴击伤害：“我最后问你一遍，要钱还是要命？”
伊路米：……
正在勤奋擦地板的鹤丸有幸见此牛叉场面，一时间叹为观止，激动之下将灰尘掸得满天守阁都是。
在混沌到难以呼吸的环境中，就见姬君与那“掏心切”一言难尽地看着他，眼神十分邪恶凶残。
鹤丸：……
一瞬间福至心灵，他机智地退出了天守阁，还体贴地为他们关上了门窗，决定不再打扰他们了。
大人物争锋相对，小人物必须赶紧退场。今天的鹤丸也在为自己的聪明点赞呢！
秦寻真：……
伊路米：……
鹤丸在天守阁解锁了新知识，偏巧暗堕小乌丸苏醒，还问出了那么些问题。在步步深入后，鹤丸得以用新知识“讲道理”，并成功“说服”了对方。
鹤丸语重心长地说道：“利滚利，你可能要为我们本丸打工1368年零4个月才能还清。”
“姬君只要一想到，要过一千多年这笔钱才能到账，就特别难过。食不下咽，寝不安眠，严重影响了她的心情和工作状态。”
“我要求你赔偿她的精神损失费。”
小乌丸：……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木乃伊似的身体，梗住。
他抬头看着一本正经瞪着他的鹤丸，梗住。
欠钱、利滚利、还一千多年债……
这个本丸是魔鬼吗？
……
暗堕小乌丸无比憋屈地在秦寻真的本丸住下，在“还钱”的洗脑下，食不下咽、寝不安眠，严重影响了身体康复的状态。
直到在深夜时分，他辗转反侧间忽然想到：……作为一振暗堕刀，死得那么快，还什么钱！不需要还钱！
小乌丸顿时“复活”了！
第一次，他无比庆幸自己是一振暗堕刀！
紧接着次日，鹤丸就告诉了他一个噩耗——暗堕刀或可重锻延长寿命。
然而，重锻需要资源，资源又是钱；重锻需要刀匠，刀匠也要钱；重锻需要场地，场地更要钱……换而言之，他或许要打工一万年才能还清债务。
小乌丸：……
他发誓，只要他活一天，就要拼尽全力搞死这个本丸的审神者！
没多久，小乌丸坐在轮椅上，被鹤丸推到了他们平时的训练场——据说这里是他们的姬君经常与他们切磋的地方。
然后，小乌丸眼睁睁地看着本丸的审神者暴打众刀剑，整个训练场鲜血淋漓，场面极其恐怖血腥！
小乌丸：……
他放弃了这个目标，并发誓只要他活一天，就要拼尽全力整死三日月和鹤丸！
哪成想某一日，这个本丸召集了刀剑，随他们的审神者前往战场边境，隐约间他听见了一些话：“……三日月殿成功潜入溯行军了，之前在边境接头，听说救出了一振大包平。”
“是，莺丸殿火急火燎地去了。”
“三日月殿会有危险吗？”
“怎么可能，那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小乌丸：……
下午时分，这个本丸的刀剑队伍抬回了一振濒死的大包平。据悉，这振大包平是一支队伍的队长，为了让队员得以逃脱，毅然留下断后。
结果被溯行军俘虏，折磨了整整半年。
可大包平心智之坚令刃侧目，哪怕濒死，也没有吐露本丸坐标的任何一个数字。
该本丸的姬君砸了大把资源救治了这振大包平，并联络了枭，又顺蔓摸瓜找到了那个本丸的审神者。
出乎意料，这振大包平来自S级本丸。
而那位S级审神者在失去他之后，再也没有接手第二振大包平。
那一刻，审神者牢牢抱紧了失而复得的大包平，一米八几、虎背熊腰的大老爷们儿愣是哭成了煞笔……
小乌丸呆在阴影处，旁观着这个本丸发生的一切。
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亲身所感，他突然明白了很多很多。
正如刀分付丧神和溯行军一样，人类也分好坏。有不择手段的贪婪渣滓，也有日复一日等着他们回来的好审。
他为何暗堕？
因为失去了最重要的人，所以想要颠覆全世界。
可他若是不收手，一直暗堕下去，那么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会不会也成为夺走其余刀剑重要之人的刽子手？
譬如那位S级的审神者，他其实在战场上见过。
他也曾命令溯行军偷袭对方，也曾亲自拔刀动手。
但现在他忽然庆幸，曾经的自己没有成功。
轮椅的把手被刃缓缓推着，阳光洒落在身上，小乌丸不自在得很。总觉得这种温度很烫，如他这等暗堕刀，不该存在于阴影中吗？
小乌丸偏过头，看到身后那一振熟悉又陌生的三日月。
对方眉眼弯弯，丝毫没有坑了他之后的“抱歉”，动作从容、行云流水，仿佛他们之间没什么罅隙似的。
三日月毕竟不是暗堕刀，即使意志坚韧不会受太大影响，可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每隔一段时间回归一趟本丸，去太郎太刀那儿祛晦。
净化之后，他本该重拾间谍的身份，回归溯行军阵营，可这振暗堕小乌丸……饶是已在未来，也将自己困在过去呢。
三日月像是想到了什么，特地将小乌丸推回了三条刀派。
小乌丸淡淡道：“你是怎么混进溯行军的？”
三日月微笑：“多亏了你的坦白。”
“什么？”
三日月：“哈哈哈，姬君认识一位少年，对方擅长催眠呢。你在不知不觉之间，说了很多很多。”
小乌丸：“……我说了什么？”
三日月：“你似乎，很会带孩子。”
小乌丸：……
“哦呀，不要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看着我，我无意窥视你的过去。”三日月将小乌丸推到廊下，递给他糕点和热茶。
“只是你给出的情报，让我们挖出了不少渣审呢。”
三日月：“核实渣审的本丸坐标，联系对方本丸残存的刀剑。等我拿着这些坐标找上溯行军，你觉得……它们能不接纳我吗？”
“我给出的每一个坐标，都是具体的呢。”
“我带着溯行军杀入的每一个本丸，都有‘审神者’呢。”
三日月轻笑：“俘虏的刀剑，由我接手，由我行刑。‘整死’二十几振后，再‘套出’一个坐标——我现在，已经是常驻王点的‘溯行军’了。”
小乌丸：……
不知为何，这振三日月给他的感觉，毛骨悚然！
“你对我说这么多做什么？”小乌丸冷嘲，“不怕我逃脱后回溯行军那儿揭发你，顺便告诉时政，你们的姬君窝藏暗堕刀吗？”
三日月叹道：“你逃一个我看看。”
小乌丸：……
扎心了！
小乌丸：“呵，我承认你们的姬君确实出色，可你以为，时政能容她继续出色下去？”
“很快，你们的姬君会被时政猜忌。”
“一旦前方战败，你以及你们的姬君，就会被怀疑、试探、问责、定罪。到了最后，你们再出色，也只能被当作叛徒清剿。”
三日月也是服了。
劝说就劝说，提醒就提醒，有必要用“诅咒”的口吻表达吗？
这振暗堕小乌丸，言辞激烈、感情偏激、长期缺乏爱与包容……不过，三条刀派有个终极杀器。
相信这条改造之路，他终会勤勤恳恳自己走。
三日月微微一笑：“是什么让你觉得——”
“我家姬君在时政手下讨生活？”
“又是什么让你误会——我家姬君站在时政的阵营，老实给他们工作？”
小乌丸一愣。
三日月淡淡道：“眼睛看到的不一定真实，耳朵听见的未必是真相。或许你该用心去‘看看’，你到底疏漏了什么。”
说罢，三日月放下茶，缓缓起身：“哦呀，不知不觉忘记了时间，我该走了呢。”
离开之前，他柔声道：“姬君不缺刀剑。”
“你若是不努力，你的身后，还有无数候补的小乌丸。”
“我们曾失去的，总会以另一种形式归还。”
一棒子再一甜枣，言尽于此，三日月迈步离开。徒留小乌丸在原地一脸呆滞，甚至还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惶恐和茫然。
直到——
一双稚嫩的小手握住了他冰冷的指尖。
小乌丸低头，看见一个金发蓝眼的孩子担忧地注视着他，晴空般澄澈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他的倒影。
【小乌丸……】
两张小脸恍若重合，心灵如遭雷击，他的手微微颤抖，茶水几乎要倒出来。
“你受伤了，好严重啊。”
鸣人看着小乌丸空洞洞的眼，以及浑身的绷带：“一定很痛吧……”
小乌丸唇瓣煽动着，他是暗堕刀，他得远离他！
他闭着嘴，偏过头，无声拒绝。
鸣人全然不在意，他扑在轮椅上，毫无防备。或者说，他对这个本丸的每一振刀，都没有心防。
“以后不会再让你伤得这么重了。”鸣人认真道，“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师父教的东西我都在学。”
“等我长大了，就可以保护你们了。”
小乌丸豁然转过头，浑身开始发抖。他紧紧盯着鸣人的脸，像是要把他记在心里一样。他的眼神复杂万分，口中一片苦涩。
鸣人：“不要因为我是小孩子就怀疑我……我是认真的……”
“不……”
“没有怀疑……”
小乌丸身子缓缓前倾，伸出僵硬的双臂，拥他入怀：“这就足够了……已经足够了……”
鸣人觉得脖子一边湿漉漉的一片。
【你似乎，很会带孩子。】
【我们曾失去的，总会以另一种形式归还。】
【小乌丸！】
……
三条派的庭院里，暗堕小乌丸气息平和地陪着鸣人堆沙子、做游戏。
他衣着干净，打着绷带和药膏，若不是一只眼蒙着纱布，气息有些暗沉，还真与正常刀剑没有区别。
小乌丸遇到了鸣人，像是得到了救赎，又像是获得了新生。他通过鸣人在缅怀着什么，又明白眼前的鸣人不是曾经的审神者。
两个不同的孩子，却足以贯穿他的一生。
他护不住上一个，他一定要护住这一个。
小乌丸终于“活”了。
“姬君。”加州清光看着庭院中的一大一小，问道，“暗堕刀有很多，为何独独选了小乌丸？”
另一个暗堕本丸，还有一振魔·极短呢？
秦寻真挑眉：“这才过多久，你就忘记了你们的企划案吗？”
“啊？”
秦寻真翻了个白眼：“你们不是想开幼儿园吗？”
“我给你们找了个靠谱的园长不够好吗？”
加州清光：……
幼儿园靠谱园长——一步入魔的暗堕刀？
姬君，你是魔鬼吗？
作者有话要说： PS：鸣人：他们都夸我是太阳！
佐助：日……
鸣人：想不到佐助也会夸我啊！嘿！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