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春.梦无痕
钱誉眸间滞了滞。
目光不自觉拉开,视线中那道风景身姿曼妙,容貌倾人,似是不经意间便携了女子特有的雅致,妩媚却高级。
不说他,便是换了旁的男子,应当也不愿轻易从她身上移目。
绝色佳人他见过不少。
白苏墨却能让周遭黯然失色。
钱誉收不回目光。
“少东家,是顾小姐!”肖唐在身侧既激动,又小声得扯他衣袖。
“去取马车。”钱誉这才挪开目光。
肖唐心不甘情不愿转身。
“苏墨,小心。”褚逢程正好唤她。
脚下便是缓坡,褚逢程伸手,白苏墨搭了他手下来。
国公府的侍从不少,又不全都是傻子,有这么多人在,上前扶白苏墨的人却是褚逢程,看来各个心中都清楚国公爷的用意。
褚逢程一身戎装,英气逼人。
呵,倒是门当户对。
钱誉尚且来不及收回目光,便见白苏墨也正看向自己。
真是双让人动容的眼睛。
钱誉戏谑笑笑,转身。
“小姐,似是昨日大殿中的那个人……”流知恰好看见钱誉,可似是也说不出他叫什么,可白苏墨会意。
先前听于蓝说,昨日那条小蛇有毒,被咬伤一口虽不致命,但毒性不小,应是要遭不少罪。他扯开她,又拿树枝将蛇怼到了一侧,动作沉稳又谨慎,应是认出了蛇沾毒,却无多大把握的缘故。
未及多思,又听顾淼儿在一侧问:“逢程,你稍后是骑马还是同我们一道共乘?”
从武陟山返回京中至少要一两个时辰呢!
顾淼儿巴不得他共乘才好!
白苏墨便上前拽她:“褚公子是骑马来的,自是也是骑马回,马车是姑娘家坐的,褚公子哪里会坐,你就别操这个心了。”
顾淼儿哪里拗得过她,只得“咿咿呀呀”被她拽着走。
褚逢程看在眼里,唇瓣一抹笑意。
……
于蓝遣人先去了茶铺处取马车和马匹,白苏墨干脆拽了顾淼儿直接上了马车,省得她再在一旁生出稀奇古怪的事端来,惹得她同褚逢程两人都尴尬。
于蓝便也上前,也将马牵与褚逢程身前:“褚公子。”
“多谢。”褚逢程谢过,一跃上马,英姿飒爽。
天色尚早,钱誉目送国公府一行缓缓往山下驶去。
先来后到,稍许,肖唐便也取了马车来,见他目光盯着国公府已经驶远的马车许久,肖唐叹道:“少东家,别看了,人顾小姐都走远了……”
钱誉恼火转眸,看了他稍许才平和下来:“取盏茶来。”
在这山腰上饮茶?
肖唐诧异:“少东家,您不还约了鼎益坊的赵老板吗?”
钱誉无语:“下武陟山的路就一条,非要撵到人家马车后面吗?”
肖唐徒然语塞。
……
钱誉果真闲情逸致饮起了茶。
从半山腰上看武陟山的风景同容光寺上全然不同,他目光幽然,待得许久过后,看见国公府的马车从下山的盘山官道上转了多几轮,也差不多走远了,这才吩咐肖唐启程。
肖唐驾车,钱誉撩起车窗上的帘栊,悠悠望向窗外。
此行在京中应当会呆到九月,而后还要去趟朝郡等地继续走访染料货源相关的事,差不多要到十月中旬便离开,才能赶在年关前抵达燕韩京中。
自正月离家,竟一晃半年有余。
不知爹娘在家中可好?
他此趟离开燕韩是为解决国中染料货源垄断之事,长风,南顺和苍月等燕韩邻国他逐一涉足,心中已大致有数,期间又顺带谈妥了几宗大额交易,收获颇丰。
燕韩国中毕竟腹地有限,钱家若肯在与临近几国的商贸上下功夫,晓以时日,必定能厚积薄发。
……
钱誉放下帘栊,倚着马车小寐。
七月盛夏天,便是武陟山上草木茂盛,这热气还似是从地底下冒出来一番,马车窗外虽有风透进来,也好似一蒸笼一般闷热。
额间汗水隐隐,钱誉微微敞开衣领。
有衣领的衣裳尚且矜持,领口稍稍敞开,便更觉多了几分男子气息与说不出的意味。
迷迷糊糊入梦。
竟会梦到容光寺,梦到厢房后苑靠山的凉亭里,一抹闲情逸致看书的身影。
早前在大殿中,他便余光瞥见了一侧的美目顾盼,时而梨涡浅笑,时而全神贯注看他。佛祖殿堂,好似周遭皆已黯淡,只有一抹佛光清晖照在她眉眼间。
那姑娘有一双动人心魄的眼睛,仿佛不说话,只消轻描淡写的侧眸一眼,便都能撩拨人的心扉,引人浮想联翩。
他本应不是如此轻浮之人。
但恍惚间似是也知晓自己是在梦里,那便让她勾了魂去又如何?
他若非丢了魂,怎会在意旁的男子扶她,坐她身侧?
反正都是在梦中,又能如何?
他将她揽在怀中,朱唇浅尝。
他日后应当再无机会见她,左右是场春梦聊了无痕罢了,又何必顾忌?
衣衫轻解,香帏锦暖。
他竟会遍遍唤她名字。
……
“少东家,你出来看……”肖唐不知第几次唤他。
钱誉乍醒,只觉口干舌燥。
马车已然停下,却似是还在武陟山上。钱誉压下先前情绪,钱誉撩起帘栊,只见肖唐尴尬得指了指前方。
钱誉顺势看去。
应是昨日暴雨后,山上滑坡松动,有落石滚下,将路上砸了坑。而后又有雨水冲刷,填了些山上冲下的土壤,将不明显的深坑填平,马车驶得快哪会留意?前方马车应是忽然压上,硬生生将马车底部的承重横木折断。
这辆马车便等于废了。
“少东家,你看,这下山的路只有这么窄,前面的马车若是过不去,我们也过不去。”肖唐是愁此事,少东家在京中还约了人,眼下,还不知道要在这里折腾多久。
此时明显还在武陟山上,行在他前面的马车似是只有一辆……
思及此处,钱誉忽然拢了拢眉头。
尚且来不及敛起眸间的神色,便见一袭身影从马车前绕到马车后来。钱誉恼火,不是白苏墨是谁?!
脑中似是还是先前的那场未醒的春梦,锦帏香暖,酥骨撩人,偏偏正主就在眼前,鬼使神差抬眸朝他这厢看过来。
见了鬼了!钱誉烦躁得避开她的目光。
白苏墨将好看到他眼中的恼羞成怒看在眼里,又似是厌恶一般避过她的目光。
白苏墨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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