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蓝色的墙纸,藕粉色的窗帘,少女心十足但装潢精致的简欧风格家具,这是徐念的房间。
嫩白的小手拉开窗帘,身着甜甜猫睡衣的少女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地剪掉桌上娃娃衣服的布头,这是徐念十八岁的第一天。
昨晚徐念熬夜了。
家里恨不得把她宠上天的爸爸和两个哥哥说她的十八岁生日一定要大办,于是大手笔请了所有能请到的名流,派对的规格甚至奢华过一般二流明星的婚礼。
但徐念熬夜的原因却不是这个,派对上有来自英国的马戏表演,南瓜色和动物元素的碰撞令她灵光一现,十点一刻回到家,连夜做出了这件被她取名为“熊猫马戏团”的娃衣。
徐念收拾一下桌上的稿纸和工具,纤小的手点过玻璃橱柜里的一排人偶娃娃,最终选中了银发红瞳的“索菲”。
将昨晚做好的衣服穿在“索菲”身上,摆pose拍照发微博一气呵成,发送成功后再一刷新,那条微博上已经多了好几个红彤彤的赞。
徐念的微博名叫“徐徐念之”,经常会分享一些自己设计制作的娃衣,前些日子还分享了一张五道口学校服装设计专业的录取通知书,告诉粉丝们她即将向专业设计师进发,以后要设计出更多更好看的衣服。
五道口学校不好考,服装设计专业的排名也是全国拔尖,可即将步入大学校园的徐念却有点迷惘,因为她憧憬了很久的大学生活,好像打从高考报志愿开始,就和预想的有点不一样。
首先五道口学校并不是她最理想的学府。
徐念家有钱,不是小富即安的有钱,是家里做大买卖有大产业。
像她这样有钱人家的孩子从小念的是双语幼儿园,用不着小学毕业就转遍了欧洲十几国,别说英语,就是德语法语都能见缝插针来上几句。
徐念从小喜欢服装设计相关,在别人家的孩子还在看喜羊羊准备铁锅炖自己的年纪她就醉心于把画了图案的纸剪成衣服形状。
读高中后更是以世界顶级的四大服装设计学院为目标发奋读书,但临到高三,委托机构的留学手续都要办好了,她家的哥哥和爸爸却临时变了卦。
大哥说法国有难民美国有枪支,安全得不到保障。
二哥说英国的水喝多了会秃油炸土豆吃多了会傻,意大利更不行,那里的野男人撩起妹来小词儿一套套,而且放眼望去,除了意大利面就是黑手党。
爸爸觉得哥哥们说得很有道理,毕竟早在二十年前本山大叔就说过“国外比较乱套,整天勾心斗角”,更不要说女儿去了国外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回……当即和哥哥们一起堵了门,苦口婆心地劝她国内优秀的服装设计专业又不是没有,没必要大老远跑到国外去上。
徐念的妈妈去世得早,爸爸和哥哥们怕她缺乏母爱,打小就恨不得把她放在心尖尖上宠。被宠大的徐念自然舍不得他们伤心,回到房间就把贴在墙上的四个学校名撕掉,换上知名学府五道口,接下来的整整一年,她都在努力补习高一和高二缺失掉的国内文化课。
后来徐念是如愿考上了这所顶级院校,但随后而来的假期也并没像她想的那样每天睡到自然醒,起床画画设计图做做衣服……而是在十八岁的第一天早上就接到二哥的通知,告诉她已经给她找好了教她打架的“私教”。
这件事还要从她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说起,爸爸和哥哥们沉浸在她终于不用出国的喜悦中无法自拔,等这份喜悦劲儿过去,喝了不少酒的爸爸才幽幽一叹:“不过念念的学校还是离家有点远,坐飞机也要两个多小时。”
徐家的产业主要集中在上海,距离五道口学院所在的北京隔着一条分割南北的黄河,哥哥们听了这话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徐念还是要面临第一次离家,第一次住校等等的问题。
徐念自己对此接受良好,家里的三个男人却忧心忡忡,生怕自己爱护了十八年的宝贝在外面受人欺负。
于是在二哥徐朗提出“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观点之前,徐父和大哥徐明真的在思索向学校申请给徐念配保镖入校的可能性。
幸好最后徐朗否定了他们,当然不会是认为那样太过高调之类凡人的理由,只是觉得保镖再称职也做不到贴身保护,要知道大学宿舍就是个小社会,很可能滋生各种校园暴力,万一妹妹再遇上几个极品舍友呢……
莫不如找几个靠谱的跆拳道泰拳教练,把妹妹调-教得一拳能打飞几个臭流氓,这样不但臭流氓们打不了妹妹的主意,连带着对学校里的大渣男小婊砸都很有威慑力。
和父亲大哥精于商场不同,徐朗做起生意来不太行,唯独交朋友的本领特别强,当真从平日交好的那些富二代中攒出一位曾经当过兵呆过特种部队的。
但那位退伍的理由都是家里出事要继承家业,现在整天忙于生意根本没工夫教小姑娘家家女子防身术,便又从他过去的战友中挑了一个正好因伤在家休养的介绍给徐朗。
据说已经坐到了“飞鹰中队”的队长位置,人品和本事都靠得住。
“飞鹰中队”徐朗听说过,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特战部队,之前还配合央视拍过一套纪录片,里面军人的每一招都是在实战中磨砺出来的,看多了这些根本瞧不上健身房里那些主业卖卡教练的花拳绣腿,徐朗立马和发小拍板,价钱不是问题,务必让他把这位老战友请过来。
“卓熠已经和周队长那边说好了,待会儿吃完早饭你收拾收拾,九点周队长就到。”
卓熠是那位朋友,周队长就是徐朗通过发小卓熠请来的“私教”。
徐念嘴里的牛奶还没咽下去,就接到了来自二哥的重磅炸-弹,一边说还一边揉揉她的头发:“一想到以后哥哥打不过你了,还有点小伤感。”
她忽闪着大眼睛望她哥,总觉得哥哥的神色不太像伤感,反而有那么点点像是在欣慰。
徐念不知道哥哥在欣慰什么,但并不妨碍她听哥哥的话,吃过早饭后回房间换衣服,从一堆漂亮的小裙子中扯出自己的高中校服——那是她唯一一件运动服。
因为刚刚毕业,校服上签满了班里同学的名字,徐念本打算把它放在真空袋里永久封存,这次拿出来发现可能是抽没空气的缘故,衣服上面布满了横七竖八的褶皱。
由于时间比较紧,徐念用熨斗稍微烫了一下,又怕水蒸气晕了上面的字急忙拿到窗外晾干,一不小心忘了春天风大,叫风把尼龙材质的校服吹脱了手,惹得她一捂嘴,小小声地“呀”了一下。
徐家住的是别墅,徐念的房间是二楼,只见她那件校服飘飘忽忽地乘着风降落,被一个刚好将车停进她家院子,打开车门准备下车的男人抓在手里。
男人顺势回望过来,很是英俊清越的一张脸,同徐念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不好意思,那是我的衣服,您稍等一下。”
马尾小姑娘冲他挥着手,然后人消失在窗口,没过一会儿“嚯”地拉开了别墅大门,一溜儿小跑着来到男人面前。
在楼上时跟个软团子一样,一旦跑起来仿佛团子长了脚,活像只蹦蹦跳跳的小白兔,迎着阳光的脸庞白嫩得发光,对他伸出一只小小的手。
徐念从男人手里接过衣服说了句“谢谢”,说完话便忍不住抬头看。
刚才在二楼的时候没觉得,这男人可真高呀,她偷偷踮起脚尖比了比,发现自己踮到头才刚过人家肩膀。
而且长得也俊,不是类似两个哥哥斯文败类的俊,就是很纯粹的一身正气,眼神凌厉面部棱角分明,徐念刚才冲得有点猛,差点撞在男人黑色上衣包裹的胸肌上,扑面而来一种格外硬朗利落的安全感。
男人像是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一样淡淡回了声“不用”,低头看看手机又抬头看看门牌,微微发愣的时候又听徐念说:“您是过来找人的吗?您要找哪户可以和我说,我住这里很久了,周围都熟。”
小姑娘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娇娇软软,男人这才发现她穿着高中生的校服短袖,露出两条白嫩嫩的手臂,扎成马尾的黑发一甩一甩,头顶还有个兔子形状的发卡。
不自觉地,他皱了皱眉,后退两步接通响了半天的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之于男人和徐念来说都很熟悉的声音:“老周你到了没,行了,我知道这活儿你不愿意接,但徐朗打小和我一起长起来,徐伯伯在我家出事的时候也没少帮衬我,这么多年人家就求我一件事,咱俩出生入死的兄弟关系,你当帮我还他个人情。”
被称为老周的男人动了动唇,可没等他辩驳什么,电话那边的人又继续说:“而且你现在伤没好利索上头也不同意给你派任务,与其在家待着闹心,不如去训训小姑娘。我和你说徐家这小姑娘特可爱特招人喜欢,一直是团宠级别大家的开心果,你听我的话去见见,保证比你训那些天天惹事的新兵蛋子高兴……”
待到男人挂断电话,徐念理顺关系,眨眨眼望他:“原来您就是周晨骁周队长呀!”
周晨骁点点头:“……是。”
徐念第一次见到货真价实的军人,眼睛立刻亮起来:“卓熠哥哥就是请您来教我打架的吗?”
从飞鹰中队队长沦落到教小姑娘打架,偏偏还是事实,周晨骁:“……是。”
“但我不太想干”这句话在嘴边转悠了一圈,迎上小姑娘满是期待的眼神,他没能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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