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念过去对童装的涉猎仅限于大一开网店做日常系汉服的时候做过一批儿童款, 但那些衣服大多玩的是噱头, 父母买来和孩子穿一套春游拍照的, 显然还和他们现在打算做的童装品牌不一样。
徐念决定先找部门里的其他人问问童装部的情况。
她首先找到的是同为设计组的同事, 除了她们三个新来的之外只有两个设计师, 其中戴黑框眼镜的女设计见她过来只问了一句话:“你们是得罪了哪位领导哪位高层, 也被放逐到这个地方自生自灭?”
她旁边那个正往手上涂指甲油的男设计师说:“不用遮遮掩掩的, 大家情况都一样,拿我来说, 我就是追我们组主设计师失败了,我一个这么标准的小0,他非得说每次看到我都菊花一凉, 愣把我发配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想逼我受不了自己离职, 哼, 我偏不如他的意。”
徐念:“……”
她又去了制版组,鉴于童装部创立以来都鲜少有通过设计总监习茹走到制版打样这一步的设计,所以只有一个负责和其他部门制版组对接的版房主管,一边和徐念说话一边拿手机刷剧。
她漫不经心地给徐念把童装部目前的状态讲得更清楚了一些, 这个部门的设计总监习茹之前也是HOWL几个元老级的设计师之一,但半年前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和祁总说要辞职自己去做童装品牌, 祁总应该是惜才, 没让她走, 就让她在HOWL内部组建童装部门, 以后正式做起来之后作为HOWL的子品牌发展。
“可现在做的结果你也看到了,习总监脾气不太好……算了,我和你明说了吧,是特别不好。设计师的图有什么不合她意的地方直接开骂,部门刚创立那会儿逼着所有人加班,很多设计师都受不了,要求调转到其他部门或者跳槽了,当然也有些是被她用工作不认真的理由开掉的。”
通过和板房主管的交谈,徐念还了解到,现在这些幸存者也不是工作抗压能力有多强,带黑框眼镜的女孩儿迟月是习茹本来想开,结果一回头发现她是最后一个,开了她就真没人了才留下来的,据说刚毕业一年,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心态好,任何责骂都左耳进右耳出。
至于莫少聪就是得罪人被流放了,他开启了其他部门有什么人不想要就往童装部踹的先河,反正习茹脾气那么坏,用不了多久这群人就会要么自己辞职要么被习茹开掉,到现在还坚-挺的只有开山鼻祖莫少聪一人,但他执着的也是他的爱情,和童装部和HOWL都无关。
徐念最后去了后勤组,想给自己以及两个组员领三个垃圾桶,可刚才看她问了一路,后勤组打扫卫生的阿姨立刻站起身来:“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个扫地的。”
徐念:“……”
嗯,行吧。
这天晚上,周晨骁照例和徐念通电话,听到的就是他家的小姑娘在电话那边叹了一口又一口的气。
“要实在做不来,你可以去和母亲提。”周晨骁心疼她,“她应该不会为难你的。”
“我就是知道祁总不会为难我所以才不能轻易去求她呀!”电话听筒里除了小姑娘娇滴滴地声音外还有一阵阵的悉悉索索,周晨骁可以想到自己在床上翻滚的徐念,一定软乎乎的,可爱得不行,“祁总把我派到这里一定有她自己的打算,为了公司也好为了锻炼我也好,我才刚来第一天就打退堂鼓也太不像话了。”
徐念滚够了停下来,对周晨骁说:“别总说我了,你呢,今天部队一切都顺利吗?”
“嗯,反正这边不弄联合训练不军演,上报到我这里的事情很少,周末应该能回去陪你。”周晨骁过去在特战队的时候一直忙,现在到步兵团倒是轻松了不少,就是他和另一个负责内务生活的副团长总得确保留一个人在队里,一周能回去两天,两个人得串开。
徐念现在基本只有周末有空,也只有赶上他周末回来才能待在一起一整天,听到这个好消息郁结的情绪都散了七八分,兴奋地同他说:“那我想去吃肯德基。”
周晨骁柔声哄:“好,周五晚上我看看没事的话就去接你下班,带你吃。”
又仔细叮嘱了她一个人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周晨骁挂断电话,一回头发现走廊不远处还站着个人,正是戴锴。
“听墙角好玩?”周晨骁把手机揣回兜里,戴锴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被他打过那一次之后,伤好了就爱在他眼前晃。
“周副团长这话说的。”好在戴锴对他的态度也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现在是一点敌意都没了,“我就打水路过,正好看到您给嫂子打电话,这不我爸也催我找女朋友吗,先来您这儿取取经,看看女人得怎么哄。别说,您挺会哄,对比您平时训兵的模样真想不到。”
“想不到?”周晨骁轻轻挑了下唇角,“想不到就别想了,遇到她之前我都想不到。”
……
周五傍晚,周晨骁算好了时间,直接从部队开车去HOWL北京总部大厦接徐念下班。
却在路上接到了徐念的电话,徐念先是问他出发了没有,听到他说已经出发了才有点无奈地告诉他,可能到了之后得辛苦他多等一会儿。
“要加班?”周晨骁正正耳机皱眉,他之前就听她说起过,她现在这个新上司习茹喜欢抓人加班,逼走了好多人。
“也不是了……”徐念叹了口气,“我现在不太方便,回家再和你说。”
挂断电话之后,徐念回到自己的工位,抽了纸给一旁泣不成声蔡筱甜擦眼泪。
“筱甜姐,你先别哭,到底怎么回事,习总监怎么会撕你的设计图呢?”
设计图是一个设计师的尊严,蔡筱甜看着桌上被撕碎的图纸,哭得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丁敏愤愤地和徐念告状:“什么怎么回事,就是那个女人更年期,她规定了主题,让我们周五前给她出图纸,筱甜的创意咱俩都看过,认为不错才让她细化的,结果今天拿去给习茹看,她瞄了两眼就说这款设计没有任何价值,筱甜和她争论了两句,想解释一下自己的设计意义,她就撕了筱甜的稿子,让我们滚出去,再有这种废稿别浪费她的时间。”
“你说她就算是上级也不能这样啊!”丁敏气得都想动胎气了,“我们画得哪里有问题她可以说,拿初稿过去又不是不改了,没听说咱公司哪个总监撕下面设计师稿子的!”
徐念看着碎得基本拼不回去的稿子,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平心而论,她也觉得习茹过分了。
她对蔡筱甜和丁敏说:“我去找她,你们放心,我既然把你们带过来就一定不会让你们受委屈,要是这部门真待不下去,哪怕我从公司滚蛋也先把你们送回柳设计那里。”
说罢,她站起身来,明明那么小那么软,小兔子一样的女孩子,护犊子起来的模样却像是可以咬人。
没想到这时莫少聪开口,他满脸写着见“瞧你们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都冷静点,不就是撕个稿子吗,在咱们部门这是日常,不信你问迟月,她被撕过的稿子至少能养活三只山羊,我俩现在画图都习惯带着印纸画了,自助备份。”
见徐念三人目瞪口呆难以置信,打扫卫生的赵阿姨淡定地从她们身后走过去:“啊……这点我可以作证,来这里半年就靠卖碎纸,我家愣是换了房了。”
徐念:“……”
要不是知道赵阿姨是个隐形富豪,家里刚拆了迁,就是怕闲出老年痴呆才出来找活儿干,她差点直接找人事辞职再来应聘保洁,她家正缺房呢……
就这样,在莫少聪和赵阿姨的双重打岔下,徐念总算安慰好了蔡筱甜。
终于可以下班去地下车库找周晨骁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目前的状态只能用“心力憔悴”四个字来形容。
“习茹真的不讲理诶!”徐念基本不会背地里说人坏话,就算当着周晨骁的面也很少,“你说祁总把我调过来的目的是不是她想开了习茹又抹不开面子,想让我组织童装部起义打倒黑恶势力,翻身农奴把歌唱?”
哪怕已经成了他的妻子,周晨骁还是会时不时跟不上徐念的脑回路,听她这么说便笑:“步兵团前两天新进了一批散弹枪,你要武装起义没有武器怎么行,我下次回家给你偷两只回来。”
徐念发现她老公最近扯皮的水平也在上涨,小手在他肩膀上推了一下:“你堂堂一个步兵团副团,不薅社会主义羊毛改偷社会主义枪支也不像话好吧!”
周晨骁快一周没见到她了,这一下简直像是推在他心坎儿里:“那你堂堂一个副团长夫人,私底下谋划反-革-命武装起义像话吗?”
“这……”徐念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解一下,周晨骁突然伸过一只手来,按着她的后脑勺把她压到自己跟前,熄了火的车里,两个人之间却噌噌噌地燃起火来,隔着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中间的扶手盒吻得激烈。
“你该刮胡子了。”一吻终了,徐念已经从副驾驶的位置爬到了驾驶座,就跨坐在周晨骁腿上,细软的手指戳了戳他下巴上薄薄的一层青色胡茬。
周晨骁把座椅往后调了调,给她更大的空间让她坐得更舒服一些:“刮,回去就刮。”
现在他在部队里不习惯把胡子刮得太干净主要是因为那样看起来太像小白脸,本来不在特战队不用出任务后肤色就不容易黑回来,过去他常年风吹日晒没注意,如今才真体会到徐朗那句他长得不像当兵的有几分贴切。
不过他也发现了,徐念好像就喜欢他“小白脸”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更容易让她给自己代入霸道女总裁的角色。
周晨骁拿下巴上的胡茬蹭了蹭她脸上柔嫩的皮肤,刚要再次亲上去,就听见已经锁死的车发出了外面被人碰到的警报。
徐念吓了一跳,有点惊慌地顺着挡风玻璃望出去,和刚才手里的包不小心刮蹭到他们的车,检查完车又检查完包抬起头来的习茹迎了个正着,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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