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 117 章

    彩虹之子和他们各自的代理人, 在纲吉的神社中住了长达半个月的时间。

    ——如果再详细一些来进行说明的话, 那就是‘绝大多数’彩虹之子和他们的代理人, 都留在了纲吉的神社里。

    而极个别人, 如以xanxus为代表的巴利安众人, 却根本不屑于住进神社。热衷于缠着纲吉的贝尔倒是很想住进神社，可惜reborn却万分提防地用枪口指着金发王子, 逼着对方离开了自己蠢学生的地盘。

    引狼入室的愚蠢行为，有白兰这一个先例就够了。reborn可不希望贝尔成为第二个例子。

    reborn对自己的学生尽职尽责，只是可惜……以沢田纲吉那种善于招惹他人的天赋, reborn能够拦得住一个贝尔, 却未必能够拦得住其他人。

    比如……此时站在纲吉肩上的玛蒙。

    小阴阳师大人咬着斯帕纳送的棒棒糖, 转过头瞥了一眼玛蒙, 忍不住问对方：“玛蒙，你在我这儿一言不发地站了十几分钟了……你到底有什么事情想对我说？”

    幻术大师并没有立刻回答纲吉的这个问题，他仍然保持着沉默，用那双被隔绝在兜帽之后的眼睛盯着沢田纲吉。

    “你打算让我们在这里继续待多久？”玛蒙说话时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微妙, 像是在生气，又像只是单纯的不解和疑惑。这种明显易见的情绪变化, 对于幻术师大人来说，实在是难得一见。“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月了，难道你打算让我们再留一年或者两年么？”

    听到玛蒙这么说，纲吉轻笑一声,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你似乎昨天还在对reborn抱怨, 说其他彩虹之子都有可以在神社里蹭吃蹭喝不用花钱的福利待遇，只有你自己没有。”

    想到昨天玛蒙对reborn抱怨这番话时那副守财奴般的语气，纲吉脸上的笑容更加扩大了几分，“昨天你还心心念念地想着留在神社里多蹭吃蹭喝，多赚几笔，怎么今天你就迫不及待想要离开了？”

    玛蒙的三角嘴动了动，最终变成一个扁平冷淡的弧度，他用这样冷淡平静的态度继续对纲吉说：“我在很认真地对你谈论这件事情。”

    “你把我们留在神社的真正原因，究竟是什么？”玛蒙微微转过头，避开了纲吉那宛若宝石一样耀眼摄人的眼睛，他嗤笑一声，用玩味的语气半真半假地猜测着：“难道你想拖延我们的行动，以便于让你和reborn在代理战中获胜么？”

    想到这种猜测，并不只有玛蒙一个人。

    其他的彩虹之子们……未必没有这么想过。

    当时这些彩虹之子们接受纲吉的邀请，从世界各地赶到并盛，有人是乐得相信纲吉，有些是选择相信最强杀手reborn。

    但无论他们选择‘相信’的目标是谁，这种‘在代理战开始之前，被身为敌人之一的沢田纲吉和reborn留在自己的地盘，一待就是半个月’的行为，怎么看都非常值得怀疑。

    如果不是因为和reborn的交情，以及风和可乐尼洛等人对沢田纲吉和reborn师徒两人人品的信任，恐怕他们早就按耐不住，选择翻脸了。

    在宽大兜帽的遮盖之下，纲吉无法看清玛蒙的表情，但从幻术大师的语气之中，纲吉还是察觉到了一些很容易被忽视的细节，“但是你在问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似乎并没有对我的质疑啊。”——反而听起来像是善意好心的提醒。

    “……随你怎么想。”玛蒙回答的声音有些僵硬，还有些心事被戳中后的尴尬。“反正我只是来传达一下我们这些人共同的质疑而已。”

    “嗯嗯，”纲吉重重地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玛蒙的说辞；只是小首领脸上的笑容，却透露了他那完全不相信的内心情绪，“你说得都对。”

    “……我在很认真地对你说这件事情。”被人戳破内心想法，当然是一件非常尴尬的事情。但玛蒙仍然强撑着出一副冷静自持的态度，略显冷淡地对纲吉继续说，“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不然我会考虑让你按分钟赔偿我的。”

    “好吧，”在玛蒙翻脸之前，纲吉适时地停下了自己的笑。小首领挑了挑眉，总算开始正儿八经地回答玛蒙的问题：“其实你们猜得也不错，我的确不希望这场代理战开始。”

    “……原因呢？”玛蒙的声音立刻低沉了下来，但却也没有立刻翻脸。

    “因为我和reborn一样，”纲吉一边说话，一边有些走神地揉捏着自己的手指，“都不相信这场战斗能够解除你们身上的诅咒……也许就像reborn所怀疑的那样，这场代理战，可能只是那个幕后主使用来取乐的游戏，又或是别怀心思的阴谋……”

    沢田纲吉说的这番话很有道理，但玛蒙却很快反问对方，“但我听说……reborn刚提出这种猜测的时候，你和他大吵了一架。既然你在心里认可他的这种猜测，又为什么要和他起争执？”

    “因为我们的出发点不同，”纲吉揉捏完自己的手指之后，又开始用指尖敲击着自己面前的桌子，“我只是单纯怀疑代理战的可靠程度……至于彩虹之子的诅咒本身，我还是非常迫切地想尽快找到方法，为他……也为你们解决掉这些。”

    “但是reborn……”小首领微微皱眉，有些苦恼地继续说，“他对于彩虹之子诅咒的态度似乎非常消极，他总认为……我办不到。”

    在绝大多数时候，reborn总像是一个开着上帝视角的外挂者。他像是手中握有攻略外挂一样，总是高高在上地指点着一切，对一切事情的发展和结局都成竹在胸。他认定迪诺可以成为一个合的黑手首领，而曾经废柴的迪诺变真的成了一个可靠的家族首领；他认定自己的小徒弟会继承彭列，成为彭列伟大的教父，于是十年后的沢田纲吉便真的成为了里世界人人羡嫉的小教父大人。

    ——reborn像是拥有剧本一样，掌控着所有的一切。

    可是这一次，reborn却不肯松口，总是一遍遍地否定沢田纲吉，要求自己的蠢学生不要多管闲事，不要牵扯进彩虹之子的诅咒之中。

    从理智上看，reborn的这种想法的确非常正确：不去理会，不去招惹，自然就不会被卷入麻烦之中……

    但是沢田纲吉，偏要勉强。

    总是温柔心软的小首领，这次表现得却异常固执。

    沢田纲吉曾经许诺过，会为reborn解除诅咒，所以他便固执地要做到这件事情。更何况……纲吉已经经历过了十年后的世界，他已经见过了十年后的那个解除诅咒恢复成正常人模样的reborn。

    所以纲吉非常坚定地认为，十年后的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他现在也能够做到。

    “……reborn能够为了你这个学生做任何事情，”玛蒙说话时的语气听起来非常微妙，“你这个做学生的，当然也能够为他做一切事情……”

    “这句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纲吉难得对人类情感敏锐了一次，有些诧异地眯起眼睛，看向玛蒙。

    “我只是在实话实说而已，”玛蒙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波动。毕竟在他心里，他刚才所说的那句话，只不过是他看到的真相而已。reborn和沢田纲吉之间的关系，本就是亲密无比……“真是令人嫉……”

    玛蒙说到这里，便就自动地停了下来。纲吉有些好奇地偏过头，看向玛蒙，轻声追问：“怎么了？令人什么？”

    “……令人心烦，”玛蒙的声音似乎又冷了许多，“像你们这种感情，简直是太浪费时间，浪费金钱……”

    在飞快地用这种毫无说服力的借口敷衍完纲吉之后，玛蒙又迅速地开始了一个新的话题来转移纲吉的注意力，“你不相信代理战，也不打算让我们参加代理战。那你打算做什么？”

    纲吉心里还有些介意刚才玛蒙没说完的那句话，不过在幻术大师强行转移话题之后，他还是非常配合地开口回答：“用于取乐的NPC迟迟不就位，身为玩家的幕后主使，总会等不及的。”

    “忙中出错，急则生变。只要他开始活动，我们总会发现他的行踪。”沢田纲吉在很多年前，就跟着白狼学习过猎人狩猎的经验。优秀的猎人总是善于等待。他们总会耐心地等待猎物出现，接着——一击必中。

    “彩虹之子和各自的代理人们互相打一架多没意思，”纲吉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泄露出一些小狐狸般的兴致勃勃，“我觉得还是我们联合起来直接去打幕后主使比较有趣。”

    “……你的这种行事风，还真是和reborn一模一样。”reborn和沢田纲吉两人之间一脉相传的简单粗暴与恶趣味，“还真不愧是师徒。”

    听到玛蒙这么说，纲吉耸了耸肩，把幻术大师从肩上抱下来，“我可没有我那位亲爱的老师那么恶趣味……”

    “我听到了。”

    纲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reborn的声音打断了。

    里世界杀手之王灵活地跳到纲吉面前，用枪口推了推自己的帽檐，紧紧地盯着纲吉，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

    “在背后说老师的坏话，你还真是厉害啊，蠢纲。”reborn的这句呵斥点到为止，在纲吉做出任何回答之前，他就自行地转移了话题，“复仇者监狱的人来了。”

    “他们想要带走六道骸，”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其实reborn并没有感到任何紧张的情绪，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你打算怎么办？”

    ——reborn的这种平静，一是因为他非常相信自己的小徒弟一定有办法应付复仇者监狱，二是因为……reborn在对待除了纲吉等人之外的大多数人的时候，总是这种不怎么在意的态度。

    “来得这么晚啊，”纲吉重重地叹了口气，“骸从复仇者监狱逃出来已经快一个月了……”

    “结果他们竟然现在才来……”纲吉忧心忡忡地看着reborn和玛蒙，“我现在真的很怀疑你们里世界人类的办事效率。”

    作为执法者的复仇者监狱都效率这么慢，其他人……岂不是会更加糟糕？

    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还是无故躺枪的reborn在和玛蒙对视一眼之后，抬手摸了摸停在帽檐上的列恩。变色龙立刻跟随着主人的意愿，变成了枪的形状“我看你是真的需要被我教训一番了，蠢纲。”

    被reborn用枪口指着，纲吉也并不害怕，小首领顺手抱起站在桌子上的reborn，非常自然地开口说：“好了好了，不闹了，和我去处理一下复仇者监狱的人们吧。”

    “……无理取闹的人究竟是我还是你？”reborn第无数次地发现，只要自己一遇到沢田纲吉，就必定会产生这种既想动手又不忍心动手的冲动。

    简直气得牙痒。

    reborn一边在心里生气着，一边端坐在纲吉的怀里，任由自己的蠢学生带着自己走向神社的待客厅中。

    在宽敞的待客厅里，库洛姆等人紧张不安地盯着对面穿着古怪的复仇者们。

    “boss！”在纲吉出现的一瞬间，库洛姆立刻激动地直起身，看向房间门口的沢田纲吉，“他们说……要带走骸大人……”

    站在库洛姆身边的城岛犬还有柿本千种，表现得几乎和库洛姆一模一样。他们齐刷刷地转过头，全部都一脸紧张地盯着沢田纲吉。

    复仇者们出现，最感到紧张的，绝对不是六道骸这个当事人，而是库洛姆和城岛犬等人。

    至于六道骸本人……直到现在，他仍然万分悠闲地待在自己房间里，连门都懒得出。

    “别担心，”纲吉抬手拍了拍库洛姆的后背，轻声安慰着满脸不安的小姑娘，“不会有事的。”

    纲吉的声音很轻，但复仇者们还是听到了这声安慰。为首的头目活动了一下身体，牵扯出一阵哗啦啦的锁链声，“彭列十世，我们这次的来意，你应该很清楚。”

    “我们这次前来，是为了逮捕逃脱出狱的六道骸。”虽然复仇者们仍然非常‘恭敬’地称呼纲吉为彭列十世，但他们说话时的语气，却是一点也不客气，“还请彭列十世配合我们的行动。”

    在复仇者说完这番话之后，reborn的视线就轻轻地落到了纲吉的身上。杀手大人倒是很好奇，沢田纲吉会怎么处理来势汹汹的复仇者们。

    ——reborn的期待没有落空。

    沢田纲吉的表现，真的让他非常满意。

    “几位应该是搞错了。”小首领的声音平淡而又坚定，“我们这里没有几位要找的逃犯六道骸。只有无辜被D·斯佩多窃取身体后，被迫离开复仇者监狱的——我的雾守。”

    “骸本身就是受害者，是因为复仇者监狱看守不力，才会出现了D·斯佩多窃取他身体，令他越狱的意外。”

    “这是复仇者监狱的过失。”纲吉的视线非常仔细地挨个划过装束古怪的复仇者们，“我们出于宽容，才没有向复仇者监狱追责，结果现在……你们倒反过来骚扰骸。”

    “真的很过分，对吧，库洛姆？”

    ——玛蒙刚才评价得真的很对。

    沢田纲吉和reborn不愧是师徒。

    在处理棘手问题的时候，他们两人都有着这种理不直气也壮的气势。

    而且更过分的是，沢田纲吉只要用他的那双眼睛注视着对方，就能够让人在一时语塞之后，却偏偏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