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道骸那两声宛若梦魇中吐露的声音散去之后, 房间内很久都再也没有声音响起。
起先纲吉还非常耐心地等待着, 以为六道骸总会给自己一个回答。
但实际上……直到疲倦的少年纲吉不由自主地睡着, 六道骸都再也没有说话。
纲吉自从来到这个十年后的世界之后, 就遇到了很多他从来没想像过的事情。也许正是这一次又一次的意想不到, 让纲吉那颗‘脆弱的少男心’总是面临着破碎的边缘,摇摇欲坠地不安着。
……说白了就是,纲吉他那失眠的老毛病又一次犯了。
不过在这一晚, 纲吉感受着身边六道骸的体温与呼吸声和心跳声,却难得享受了一次一夜好梦的睡眠。
第二天将纲吉从睡梦之中扯出来的, 是从卧室外传来的敲门声。
“嗯……”在听到这阵非常有节奏的敲门声之后,纲吉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休息好的小少年,几乎要忍耐不住自己的起床气了。
少年在床上翻了个身之后,在后知后觉地从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的大脑之中回忆起来:十年后的六道骸昨晚似乎留宿在了自己的房间。
“骸,你……”沢田纲吉刚想对六道骸说话,结果他刚在床上坐起来,就发现房间内, 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六道骸早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请进。”十年前的沢田纲吉在抬高声音,允许门外的敲门人进来之后,忍不住抱怨了悄悄离开的六道骸一句,“怎么也不对我打个招呼……”
而在沢田纲吉说完这句话之后,少年回头看向门口的时候, 却注意到自己床头处多了一张夹在台灯上的便条。
小首领微微一怔, 抬起手将卡片取了下来。
卡片上只有非常简洁干脆的一行字, 字迹飞扬处处锋芒——怪不得都说字如其人, 六道骸的字迹就很像他这个人,:“我走了。”
纲吉在看完这一行字之后,还非常不死心地将便条来回翻了两遍,然后纲吉发现,无论是正面还是反面,真的就只有这么一行字……
……甚至连留言人的落款都没有,就更别提什么对离开原因的解释或是其他话了……
沢田纲吉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卡片放到床头柜的抽屉里收好。
‘好吧,我的确不该对骸要求太多。’
——实际上,以六道骸的那个性,他能够在离开之前,还肯写一张便条留下来,已经是非常超乎沢田纲吉的意料了。
本来坐在床上的沢田纲吉只是在胡思乱想,可是等到他想到这一点之后,少年突然愣了愣。
‘……十年后的我,好像和大家的关系都很不错……’
能够与同伴们十年如一日地保持良好的友谊,这对沢田纲吉这个珍视同伴的人来说,应该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瞬间,沢田纲吉突然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这件事情似乎并不是他此时所想象的那样简单。
十年后的他和reborn和六道骸和所有人的关系都很好。
因为他们是沢田纲吉所认定的同伴……因为他们之间永远不会改变的……友谊?
传承自血脉之中的超直感在沢田纲吉耳边微微聒噪,还未长成、还未能意识到太多的小首领眨了眨眼睛,鸦羽一样的睫毛像是受惊的蝶翼一样,不安地颤抖着。
不过沢田纲吉的这种不安,并没有持续太久。
“阿纲,”山本武一边推开房间的门,一边说,“我进来啦。”
“巴吉尔有紧急的事务需要处理,不能按时过来,所以我把这个叫你起床的任务接到自己手里来了。”——实际上,根本不是巴吉尔主动请求雨之守护者大人帮忙的。
而是山本武自己要求来纲吉卧室叫自家小首领起床。
在抬头看向山本武之前,沢田纲吉就已经先听出了对方的声音。
小首领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阿武!”声音和表情之中满是欣喜。
纲吉从床上跳下来,一边迎向正在关门的山本武,一边说:“隼人昨天来的时候,说你正在外面出任务,我还以为你没有时间回来……呢……”
沢田纲吉的声音,在他看清楚十年后山本武的一瞬间,就停顿了起来;而少年脸上那原本高兴的表情,也猛地变僵了。
“阿武……” 纲吉定定地盯着山本武下巴上的一道伤痕,脸上全是不可置信的惊骇。
“你……”沢田纲吉抬起手,似乎想要触摸山本武脸上的伤疤,但是少年的手停留在距离山本武下巴几厘米的地方,就再也不敢向前。
永远都是一副无所畏惧的勇敢模样,挡在所有人面前的纲吉,竟然也难得一见地露出了畏惧与瑟缩。
山本武知道,他的小首领是害怕他的动作会弄疼自己。
黑发男人露出一如十年前的爽朗笑容,伸出手,握住了纲吉的手腕,主动地将纲吉的手按上了自己那许多年前留下的伤疤。
“已经伤好很久了,不会痛的,阿纲放心好了。”
虽然山本武这么安慰和劝解,但是纲吉的眉头,却依然紧紧地皱在一起。
沢田纲吉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山本武下巴上的伤痕,就连他落在山本身上的目光,也非常非常的轻,像是唯恐惊扰到对方一样。
山本武非常感动于纲吉对自己的重视与紧张,——他甚至还为此有些微妙的满足与愉悦。
但是等到山本看到少年脸上那种不安与恐慌之后,黑发男人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四处乱窜的兔子猛地撞了一下,又酸又涩。
“阿纲,”山本武始终都没有松开他握住纲吉手腕的手,“别这么紧张好吗?”
“……”听到山本武这么说,纲吉的手指微微一颤。
少年深呼吸几次之后,露出来一个有些苍白的笑容,努力将原本脸上露出的不安和难过都收起来。——纲吉他的这种行为,像极了在主人面前藏起自己伤口的小宠物,逞强却又可爱。
在有些幼稚可笑的欲盖弥彰举动之下,却又让人忍不住感到心软和无奈。只想将他塞进怀里揉揉抱抱举高高。
十年前的沢田纲吉努力平复了一会儿自己的情绪,才想起追问山本武,“阿武,你的这道伤疤……”
沢田纲吉说出这个疑问的时候,他和山本武已经坐在主餐厅吃早餐了。
“阿纲是想问我,这道伤疤的来历吗?”山本武一边笑着对纲吉说话,一边抬了抬手,示意站在一旁候命的女佣将纲吉手边的咖啡换成更适合十四岁少年的牛奶。
在纲吉隐隐担忧的眼神注视之下,山本武抬手摸了摸自己下巴处的伤疤,“这个啊,是荣耀的象征。”
——也是耻辱的象征。
“荣耀的象征?”
听到山本武的这个回答,原本还有些介怀牛奶这种小孩子饮品竟然又端到自己面前的纲吉立刻回过神来,“什么意思?”
“……”在纲吉的这句追问之后,山本武为对方切煎蛋的动作微微一顿,就连男人脸上那十年如一日的爽朗笑容,也僵硬了一瞬间。
“阿武?”沢田纲吉当然能够察觉对方神色之中一闪而过的不自然。超直感和对同伴的了解,能够让少年意识到,这是一个最好的追问时机。
所以纲吉很快就再次开口,“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惠比寿和桃花妖他们都没有办法治愈这道伤痕吗?”
因为纲吉声音里的紧张与不安,所以刚才还在走神的山本武连忙收回了自己刚才早已飘远的思绪,对纲吉回答道:“不要这么紧张啊,阿纲。”
男人的脸上,是纲吉非常熟悉的‘山本武式’的笑容。似乎这十年的黑手人经历,并没有给男人带来任何改变。
在十年前的很多时候,纲吉都能从山本武这种爽朗的笑容之中,感受到无尽的动力。
可是这一次,在看到山本武的表情之后,沢田纲吉却感受到了深深的……
笑不出来。
虽然山本武不希望小小的首领大人得知这件事情,但是黑发男人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对纲吉说了实话。——山本武、狱寺隼人还有沢田纲吉,从十年前就开始形影不离。
因为这朝夕相处,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山本武对沢田纲吉的了解,其实完全能够与reborn相媲美。
山本武很清楚,无论是十年前的小少年,还是十年后的首领大人,当纲吉想要追问什么时候,最好直接告诉他。
不然等到沢田纲吉真的较真起来刨根问底的话,那他能够用的方法与手段……可就会超出人们的想象了。
“阿纲的式神们其实完全能够治愈这道伤疤,不留下任何痕迹。”山本武一边说话,一边抬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伤痕,“但是我想留下来。”
“就当作是……”山本武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纪念。”
——是纪念,也是提醒。让山本武时时刻刻都要记着这道伤疤,记着曾经受伤的这段经历。
十年前的纲吉还没有关于山本武受伤的经历,但是十年后的山本武本人,却是历历在目,永远都不会忘记。
无论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彭列家族始终都站在里世界黑手的顶端。
从这种意义上来说,彭列十世和他的守护者们,其实一直都处在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之中。——人们会为了利益而挑衅实力相当的对手,但未必能够狠下心去招惹高高在上的雄狮。
不过‘相对安全’却并不是‘完全安全’。
在一次由雨之守护者山本武和彭列十世首领沢田纲吉共同执行的任务途中,两个人遭遇到了敌对家族的埋伏。
那是敌对家族将全部力量都压上的殊死一搏,这种倾其所有的不死不休,让纲吉和山本武两人,也难得感到非常棘手。
一切联络方式都被切断,纲吉和山本武联络不到本部以及同伴们不说,就连纲吉的式神们……也都无法像平时那样,被纲吉正常地召唤出来。
甚至就连他们体内阴阳术和死气之炎的使用,都出现了问题。
在那样的情况之下,沢田纲吉想维护好身旁山本武的安全,而山本武也同样希望纲吉能够顺利逃脱这次险境。
于是最后……在突围的过程之中,山本武为纲吉挡下了来自敌人的利刃;而纲吉也耗尽了自己的所有力量,在确定安全之后的下一秒,就晕倒在了山本武的面前。
被山本武抱回本部的纲吉,即便是有日和坊桃花妖等式神和晴之火焰的治愈,却还是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三天。
而正是因为纲吉的重伤以及这三天的养伤时间,才让山本武一意孤行地留下这道伤疤。
山本武要用这道伤疤,时刻提醒着自己,曾经因为他的无能为力,而让他最在乎的首领陷入的怎样的险境;也是为了提醒自己,沢田纲吉为了保护他,究竟做过什么。
——所以山本武才会说,这是荣耀的象征,也是耻辱的象征。
荣耀于他是为了沢田纲吉而受伤;耻辱于……他并没如愿保护好沢田纲吉。
因为回忆起来了这段非常不愉快的经历,所以山本武脸上的表情也一下子变得复杂了起来。
纲吉看着自己十年后的好友,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阿武……你是不想告诉我吗?”
“……啊,”虽然知道纲吉一定不回喜欢自己的回答,但是黑发男人还是坦诚地点了点头,“是。”
“……那……”纲吉犹豫了片刻,还是在山本武的笑容之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既然阿武不想说,就不说了吧。”
虽然沢田纲吉退让了一步,但是山本武却能够从小首领的语气和表情之中,察觉出来对方的不甘心。
山本武脸上的笑意更深,男人放下自己手中的杯子,伸手揉了揉纲吉的头发,“阿纲不要这么担心啊,我感觉这种伤疤,是男子汉的象征呢。”
说到这里,山本武又故意问了纲吉一句:“难道阿纲是觉得,我多了这样一道伤疤之后,比十年前难看了么?”
——其实性爽朗的黑发男人怎么会在意相貌这种事情?山本武这么问,也只不过是想要转移沢田纲吉的注意力而已。
听到山本武这么问,纲吉立刻摇了摇头,“不会。阿武……”沢田纲吉放下手中还不能很熟练使用的刀叉,转而认真地盯着山本武看了一会儿,“十年后的阿武比以前成熟了很多。”
纲吉的这句话,完全是发自内心。
彭列十世以及他的守护者们……还有门外顾问部门的颜值,其实一直都在平均水平线之上。
其中甚至包含着各种类型各种风。
他们这群人就像是被时间眷顾着一样,从来没有发生过‘岁月是把杀猪刀’这种事情。反而每个人都在时间的雕琢之下,变得更加成熟更加俊美。
被纲吉用这么真挚的语言夸奖了一番,山本武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这些年里,山本武听过无数次的夸赞与恭维,但在他的心中,所有的赞美,都比不上沢田纲吉的这一句话。
“既然我们都觉得它不影响什么,所以阿纲就更不需要在乎这个伤疤了。”
“就连老爸他,也都说我在有了这个伤疤之后,变得显得成熟了很多呢。伤疤是男子汉们的勋章嘛!”
沢田纲吉在十年前,就知道山本武的父亲山本刚,是一个性非常……豁达开明的人。——不然他也不会任由山本武被纲吉牵扯进里世界和黑手的争斗之中,甚至还在指环战开始前的关键时刻,亲自教授山本武剑术。
但就算了解山本刚的性,纲吉也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够说出这种话来。
……正常情况之下,父母在看到自己孩子受伤之后,不是应该生气心疼,然后责怪害得山本武受伤的沢田纲吉么?
“伯父他还真是……”因为过度震惊,纲吉的声音有些发飘,“……非常豁达啊。”
“哈哈哈,”山本武被纲吉惊讶的表情逗得一笑,“老爸他就是那种性嘛。”
“昨天我和老爸聊天的时候,老爸还问起阿纲呢。”
听到山本武这么说,纲吉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向黑发男人,“问起我?”
“嗯,”山本武叫过一旁候命的女佣来收起两人面前的盘碟,拉着纲吉向外走去,“老爸和阿纲的关系很好的。”
当然,山本武绝对不会将昨天他父亲问出的问题,告诉十年前的沢田纲吉。
因为昨天山本刚又一次——第无数次——询问山本武,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把纲吉带回家。
对于父亲山本刚这个恨铁不成钢的问题。
山本武只能用‘任重道远’这样一个词,来形容自己的漫长征程。
难道他不想把人带回家吗?只不过愿望是美好的,但现实却是残酷的……
“说起来,只要是认识阿纲的长辈们,都会非常喜欢阿纲呢。”山本武低头看着十年前的纲吉继续说,“九代目他也很喜欢阿纲。”
“九代目……”听到山本武提起彭列九世,纲吉微微一怔。
纲吉对这位长辈的感情,非常复杂。一方面,从两人之间那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之中,纲吉能够意识到,就像山本武所说的那样,这位老人、这位长辈,很喜欢自己。而且九代目还是纲吉的父亲沢田家光所效忠的人。从这些角度来考虑,纲吉的确应该对九代目心怀亲近。
但另一方面,一想到彭列家族的继承问题,纲吉还是很难彻底释怀。
“原来九代目爷爷和父亲大人还有母亲大人一起出去旅行了啊。”
“是啊,”山本武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忍不住回忆起来了当时的场景,“他们几位是突然出门的,谁都没告诉。等到联络我们的时候,他们三位都已经坐在欧洲游轮上看月亮了。”
——上一代首领和门外顾问大人夫妇同时失踪……而且还没有任何征兆。这件事情当时在彭列内部,可是引起了一阵不小的恐慌。
在询问了山本武,关于九代目近况的事情之后,纲吉又因为提及九代目,而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阿武……你知不知道外面的局势……特别是费拉里家族首领的事情,究竟怎么样了?”
其实在山本武之前,沢田纲吉骸曾经骸拿着这个问题询问过reborn和六道骸。
但是他们两人,都没有回答纲吉。
reborn是认为一切局势都在掌控之中,没必要让自己的蠢学生知道这些小事;而六道骸则是不想让十年前的纲吉太早了解这个黑暗肮脏里世界。
——即使六道骸自己也很清楚,他根本无法阻止什么。沢田纲吉终究还是要被命运推上那个位置。
而山本武却并没有像他们两人那样隐瞒。
黑发男人有独特的和沢田纲吉相处的方式。
——其实他们这些人和沢田纲吉相处时的方式,每个人都不相同。
“一切都按照阿纲的计划在进行,”山本武一边说话,一边安抚般地拍了拍纲吉的后背,“费拉里家族的首领已经在和白兰他频繁接触了。”
“之前费拉里家族派到巴利安的探子,虽然只是出于巧合,才被reborn和巴利安他们抓住。但这件事情,却的确逼急了费拉里家族的首领。”
费拉里家族首领的手中,本来就没有多少能够供他驱使的可靠属下,他之前为了调查纲吉的行踪,一口气放出去了两位阴阳师,对于他来说,已经难得的大手笔了。
而这两人还全都被巴利安抓住了……
在这种情况之下,费拉里家族的首领当然会气急败坏,想要尽快拉拢白兰,得到密鲁菲奥雷家族的扶持与帮助。
“以白兰的手段……”因为提到白兰的名字,所以山本武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应该很快就能从对方的手里挖出来有关新型式神的所有资料。”
山本武说的话,和纲吉之前预料之中最好的结果差不多。
“那就好……”纲吉轻声说,少年抬头看向山本武,继续问,“不过我总觉得最近大家都很辛苦和疲倦的样子。”
山本武并没有立刻回答纲吉的这个问题。黑发男人盯着自己的小首领,似乎有些走神。
“……阿武?”在一阵沉默之后,纲吉忍不住再一次开口追问对方。
“啊,”听到纲吉的声音,山本武才回过神来,黑发男人有些窘迫地轻咳一声,“抱歉抱歉,我刚才有点走神。”
“其实外面的局势还算轻松,”山本武将他骨节分明,因为常年执剑而带着一层厚厚茧子的手放到纲吉头发上,“大家也没有很辛苦。”
——就算真的‘辛苦’,那也不是因为和费拉里家族的斗争。而是因为……他们想要回到彭列本部来看看他们许久不见的小首领,所以在奔波劳碌之下,显得略微辛苦。
十年前的沢田纲吉,可是难得一见的超ssr物种。当然没人舍得错过这样一个机会来和十年前的纲吉相处。——当然,这一个接一个赶回本部的守护者们,其实也是在reborn的安排之下,为了最大程度上的保持沢田纲吉的人身安全。
纲吉相信自己好友的话,但是少年还是很介怀刚才山本武的走神,“那阿武刚才为什么……”
“因为……”在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山本武脸上的笑容更加扩大了几分,“我刚刚才突然发现,原来阿纲其实这么小巧。”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说法一样,山本武在说话的同时,伸手揉了揉纲吉的头发,甚至还颇为过分的拉着十年前的纲吉,与他自己比了比身高。
“……你……”被山本武无意间打击到自信心的沢田纲吉,迟疑片刻之后,还是忍不住问,“阿武你这是在嘲讽我的身高吗?”
“哈哈哈,怎么会呢。”山本武将下巴抵在纲吉的头顶上,“我只是突然发现这件事情而已。”
“那是因为你们比我多长了十年,”就算再怎么不在乎人类的皮相,纲吉还是忍不住反驳,“所以才会觉得我外矮。”
“哈哈哈,好的好的。”看到有些气鼓鼓,难得露出孩子气表情的纲吉,山本武决定不告诉对方,即使是在十年后,纲吉的身高其实也未必能够如少年所愿……
而不等纲吉再想出来其他话来反驳山本武,山本武口袋中的联络器就突然响起来,铃声打断了他们两人之间的谈话。
只有高级干部内部——以及首领大人,才会用这种联络方式互相联络。
所以在听到铃声响起之后,山本武不免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啊,”在看清楚联络器上显示的名字之后,山本武露出了一个了然的表情,“是隼人。”
“隼人还真是舍不得阿纲呢。明明昨天才回了一趟本部,结果今天又打来了视讯。”
这本来只是一句非常普通的玩笑话,在十年前的时空之中,沢田纲吉也经常听到山本武开这种玩笑。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一次,纲吉却感觉黑发同伴的语气,有些微妙……似乎对方是真的很介怀这件事情。
小首领的走神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被视频另一端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山本武一边接通了狱寺隼人传过来的视讯,一边伏低身体,直到镜头能够同时容纳下他和纲吉两个人的脸为止。
——也就是说,为了照顾十年前的沢田纲吉,山本武必须要半蹲,才能确保两个人同时进入镜头。
——再一次被残忍现实戳中‘身高’这个弱点的沢田纲吉,在刚才的谈话之后,又受到了会心一击。
虽然山本武的联络器上刚才显示的通讯人是狱寺隼人,但等到视讯接通之后,山本武和纲吉第一个看到的,却不是他们的银发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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