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烟见了立刻慌慌张张的跪了下来。
“求贵人高抬贵手,这孩子也是无意冒犯,他被我宠坏了,我这就把他带回去。”
一个奴才上前斥责。
“大胆,冲撞了三皇子还敢狡辩,便是怎么罚也不过分,受着就是。”
林乱感觉那脚又重了几分。
那三皇子姜子朔没有戴束发的发冠和玉簪,反而像胡人一样编着辫子,绕在胸前,一身骑装。
额间带着精致的抹额,抹额用繁复的手法用金丝银线编制而成,让他都整个人带着一种野性。
整个人连笑都带着骄横。
他此时坏坏的笑着,脚下踩着林乱的脖子。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故意刁难,周烟期期艾艾的半天没有说出话,只管哭。
林乱看不得女人哭,尤其是这还是他娘 ,他就喊。
“娘你别哭,我不疼。”
周烟顿了顿,哭的更厉害。
那奴才就训斥。
“哭什么,他自个儿都说了不疼。”
正在这当头,管家听闻寻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刚刚那个引路的丫鬟,看样子这丫头刚刚见势不妙悄悄走了,又找了说话管用的人回来。
那管家上前赔笑。
“三皇子,还请行个方便,老爷说,叫他们过去,您是尊贵人,别跟他们计较。”
这个他们,自然指的是周烟和林乱。
姜子朔有些不满,轻哼了一声,却还是放开了林乱。
“既然这样,便饶他一回。”
周烟想去扶他,被那仆人瞪了一眼,只好老老实实待着。
林乱黑色的小斗篷都沾了灰,白白的一片,林乱生着一双桃花眼,头发刚刚被抓的乱了些,散落在耳鬓,这个时候就平添了几分色气,看起来就好像被人欺负过一样。
林乱心里已经开始不耐了,但他还是不敢发脾气,他也是知道这个时候发脾气吃亏的是他,他默不作声的爬起来,刚要起身,就被踹在了心口一脚。
姜子朔看准了他刚刚爬起来的空挡,连叫林乱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周烟叫了一声,被人压住肩膀,只能在那看着。
林乱疼的眼角泛红,眼泪挂在了眼角,他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抬眼恨恨的看着那个三皇子。
姜子朔本来还想接着踢一脚,就见林乱双瞳幽深如水,饮泣吞声。
他不知怎么就收回了脚,姜子朔平日里也是嚣张惯了的,但欺负的人基本上都是和他一样死不低头的硬汉子,哪像这个,一言不合就开始哭,尤其是这半大少年看起来还不像个生事的。
他摸了摸鼻子,心里有些后悔,早知便不听那臭丫头的纠缠,他生母是皇妃,极为受宠,和林夫人是表姐妹,平日里要好,连带着他们兄弟几个来林府走动也多。
林夫人有三个儿女,两个嫡子,一个小女儿,那丫头本就心高气傲不待见那些庶子庶女,这次听说他爹外头养了个女人,连儿子都这么大了,一下子就气疯了,缠着他非要他去给那个私生子一个教训,他想着也不是什么难事,就应下来了。
那里想到这个林乱唇红齿白像个小姑娘一样,连脾气也像个小姑娘,只不过欺负了那么一下,就开始哭鼻子,他摸了摸鼻子竟也有些心虚。
心口一阵闷疼,林乱慢腾腾的爬起来,去找周烟,他刚刚走到周烟身旁,周烟就拉着他跪下,林乱刚刚跌了的膝盖又是一阵刺痛。
姜子朔见了下意识的要去扶林乱,林乱以为他又要来压他的头,心里也是气急了,小牛犊一样就冲了过去,三皇子比他高了一头,正好被他撞到下巴,当场眼泪就出来了 ,林乱憋着气,张嘴就咬,两个人就倒在一起,滚作一团。
“放肆!司青你快去弄开那个畜生!”
只听一声怒吼,接着有人钳住林乱的手,林乱不情不愿的松手,嘴上还没松开,他连啃带咬,咬了一嘴的血。
那侍卫司青见他不松嘴,用手指伸到他的口里,硬生生别开了,有涎液成了银丝,细细缕缕的,林乱被迫张着嘴,涎液流到了林乱脸上和司青手上,
他的双手也被钳住,背在身后,司青用膝盖抵着他的背,他只好跪下来。
红艳艳的舌吞吐着,有那么一丝暧昧和淫.靡。
司青愣了一下忍不住放轻了手脚。
有人过来帮司青把林乱拉开,林乱这才看见,廊下站着一大堆人,中间一个老妇人被人扶着,正扶着拐杖脸色铁青。
见三皇子脖子上见了血,众人都是一阵手忙脚乱。
林乱被司青压到台阶下跪着,灯笼昏黄的灯光照下来,更衬得他肤色白皙,他嘴角还带血,再加上脸上的涎液,像只吃人的精怪。
隔得远远的,林乱感觉周围的人都在暗暗打量自己,林乱这个人,心眼小还死要面子,这么多人他也不见怯,反而抬起头来对着他们挑衅一样笑了一下。
灯笼昏黄,他嘴角带血,那么微微一笑,摄人心魂,夺人心魄。
一群人回了老夫人的院子三皇子被人簇拥着进了屋,林乱则被人压着,跪在院门口。
此时三皇子在屋子里被人围着嘘寒问暖,心里也来了气,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从小娇纵,还没受过这等气。
他分明就没想再欺负他,那人却咬他。
他突然想起林乱咬他的时候,头发散乱着,好看的眼睛瞪着他,眼角微红,那个眼神有点冷,却让他浑身都燥热了起来。
姜子朔一下子就红了脸。
“三皇子,他这孩子从小养在乡下,您看,叫那不知事的东西跪上一天您看莫计较了如何?”
姜子朔正在走神,突然听见有人问他什么,含含糊糊的糊弄了过去,心里还是想着林乱眼角的那一抹红。
屋里头闹哄哄的,姜子朔惦记着那一抹红,连脖子也没觉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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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烟含着眼泪从院子里出来,拉着他的手。
“我儿,你就跪这一天,娘没本事,连着你也——”
“周姨娘还是快些回院子收拾收拾,否则待会老夫人见了还要生气,到时候吃苦的还是小少爷。”
管家打断她的话。
周烟一步三回头的含泪走。
林乱也不知道说什么,他会哄女人,然而这套对周烟就不能用,周烟哭他是真的没法子,只好再对她喊。
“娘你别哭,我不疼。”
林乱是个浪荡子,笑的时候千好万好,俊俊俏俏的小郎君一个,什么浑话都敢往外说,偏偏他不笑的时候就有一种清冷的感觉。
他的小斗篷早就掉了下来,簪得好好的头发也乱了,嘴角还带着干涸的血迹,换了别人本该灰头土脸,偏偏在林乱身上有一种异样的风情,漂亮的小公子形容狼狈的跪在院门口。
来来往往的人都免不了看一眼。
叫人看了喉咙发干,却又忍不住看一眼,再看一眼。
林乱没有注意这些目光,他饿的头晕,本来就坐了一天一夜的马车,车颠得很,干粮也又硬又凉,他在车上就进了点水,没有吃半点东西,现在饿的心肝肺都疼。
他把账统统算在了那三皇子头上,面上却什么都不显,只是低眉顺眼的跪坐着,大约是遗传自周烟的眼里也被压下去三分。
他没什么好说的,腿跪的发麻,这还好说,只是肚子饿的难过。
司青在旁边看着他,见林乱被冻的脸色苍白 ,最后他默不作声离开了。
林乱狠起来也是能忍的,但是能让自己好过一点为什么不去做呢?
他想着,拦下个奴才,让他给他拿些吃的回来。
于是刚刚有个人迈进了院子,林乱就抓住了他的袍角,差点被踩到手,他也不管,四肢伏在地上,抬首,缓缓绽开一个笑容,就像是开在雪地里的花,明明该是圣洁无比的,在他这里却偏偏带了三分妖异和不怀好意。
“我饿,想吃东西。”
那人一身青袍,轻笑了一声。
低低沉沉的,叫人心里一动。
这时,司青拿着林乱丢在廊上的小斗篷也回来了,看见那人连忙行礼。
斗篷还叫他抱在怀里,一点都没有沾到地上。
他叫道。
“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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